我们对胡适早年在上海特别是在中国公学求学时情况的了解,主要是其《四十自述》,而学者对胡适早年在上海求学时期的研究,主要依据也在此。如江勇振教授所言:“胡适青少年时期在上海的六年,是他一生思想发展的一个极其重要的阶段。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对上海时期的胡适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是多亏了他所写的《四十自述》。然而,也正由于《四十自述》的关系,我们对这个阶段的胡适的认识,到今天为止,一直逃不出他为我们铺陈出来的故事。”
江先生此语,可谓一针见血,而他的新著《舍我其谁:胡适》第一部《璞玉成璧,1891—1917》,对胡适在上海求学这段时期的叙述,较之前贤,不为《四十自述》所限,于资料使用方面,发掘很细,超越了既有研究者;在解读方面,有考证,有辨析,也有不少新见。该书对于我们更为深刻和全面地了解这段时期的胡适,可谓有不少助力,笔者从中受益匪浅。幸运的是,在既有材料(包括《四十自述》、胡适早年日记、《胡适早年文存》等)和研究(包括江著)提到的与注意到的地方之外,笔者亦有关于胡适的新材料发现,可以提供胡适在上海特别是在中国公学时的其他一些信息。
第一则材料是《神州日报》上刊登的一则《收捐报告》。
1906年夏秋之际,皖北发生水灾,延续到冬天,更加严重,灾民需赈甚急,“自周口以至滁、泗,上下八九百里,宽广四五百里间”,“十室九空”。
到了1907年6月中旬,皖北接着又发生水灾,“暴雨怒倾,连朝不已”。
皖北灾情进一步恶化,上海官绅商学各界,纷纷为之捐款,连正留学日本的安徽人士也纷纷为此次水灾捐款。
中国公学也起而响应,为皖北水灾进行了募捐。这则《收捐报告》中的捐款清单即是中国公学此次募捐的结果——“中国公学第一次助捐皖北水灾共大洋三百六十四元,小洋二百三十五角”。根据清单的详细记载,此次共有中国公学的教职员22人捐款,教职员中捐款最多的为王仙华和吴葛永,各捐了二十四元,王抟沙等六元;有134名学生捐款,捐款最多者为黄绍周,捐了十元,胡洪骍(即胡适)捐了二元,朱经为一元;此次捐款的主要经手人共有4位——胡洪骍、钟文恢、夏裕番、朱经,其中经胡洪骍一人之手的捐款为22位教职员所捐的235元,另外还有包括胡本人在内的38位学生所捐的74元,共309元大洋,约占此次捐款总数的84%。不过在稍后中国公学为云南旱灾捐款的活动中,就只有王仙华、王敬芳(抟沙)、胡梓方、张邦杰等一些教职员参与了,胡适等中国公学的学生似乎没有参加,因为名单上没有胡适他们的名字,此次捐款共捐大洋206元。
可以说,在当时人才济济的中国公学的学生中,出过中国近代史上的不少著名人物,像任鸿隽、朱经农(朱经)、杨铨(杏佛)等,而以当时公学学生的年龄、人脉及活动能力来讲,时尚16岁的胡洪骍能募捐到这么多钱,远超出其同辈,确能见其社会活动能力之强与人脉之广,不愧是之前“做惯班长的人”,
富有领导才能与社交能力。只是关于这次捐款的情况,胡适在回忆录里并没有提及,别的有关他早年的资料中也没有提及,这里特为拈出,以供研究胡适的方家参考。
实际上,在稍早上海各界发起的为旧金山地震灾害中受难的华侨捐款时,胡适正在其中求学的澄衷学堂也曾为之捐款:“闰四月初四日收……澄衷学堂校长十元,又教员、管理员二十一元,又学生全体大洋七十一元(内铜洋一元),小洋二百八十一角……”
而在同期“特别广告”里,还列有为湖南水灾捐款的捐款人信息,同样有澄衷学堂的捐款:“闰四月初三日收……澄衷学堂校长十元,又教员、管理员十六元,又学生大洋十六元,小洋二百十二角……”
这两则捐款单虽然没有列出详细的捐款人名单,只说“学生全体”与“学生”,其时正积极参与学生活动的胡适,又身为班长,应该是其中的一个捐款人。
或许是小胡适在中国公学时忙于社会活动及主持《竞业旬报》的编辑工作,其学习成绩却不是很好。我们通过当时一次报上公布的中国公学学生的测验成绩,可了解这个情况。此成绩单亦发表在《神州日报》上,名为《中国公学年终试验成绩表》,
这则成绩单中有言:“本埠中国公学已开两年矣!其中教科颇为完善,除今年十月间师范毕业一班外,尚有八班,昨初十日已放假,兹访得年假考试各班学生等第名姓如下……”根据名单,我们可知中国公学当时共有八班学生,胡洪骍这个时候是在高等预科甲班。
该成绩单首列胡适该班21位同学的成绩,这21人中包括后来大名鼎鼎的任鸿隽、朱经农(朱经)等,他们的成绩都比同班同学胡适要好,其中,朱经等2人为最优等,任鸿隽等4人稍次,为优等,接下来有6位同学为中等,5位同学为下等,未及格的同学只有胡洪骍等3人。在这不及格的三人中,胡适位于中间,也就是说在该班21位同学中,胡适成绩为倒数第二。
这则成绩单说明,胡适当时在功课方面,并没有太用心,而他在写给胡近仁的信中曾言“今年工课繁重,殊无暇及此(指作诗)”,
大概也只是一种最可引以为理由的托辞;我们结合上文所讲胡适的募捐活动,可以推测出胡适这时期并不像在澄衷学堂那样用功学习,学业之外的活动可能花费了他更多的时间。这些情形正契合他在回忆中所讲的:“在中国公学住了两年多,在功课上的进步不算怎样快,但我却在课外学得了几件东西……”
胡适这里所说的学得的东西,包括学会了国语,认识了许多年龄比他大的朋友,学会了作中国诗词,学会了作白话文,并没有说中国公学的经历也让他提高了自己的社会活动能力。
不过,在《四十自述》的改定稿里,胡适却说“公学的英文、数学都很浅,我在甲班里很不费气力”,
这就同上引成绩单中的呈现有些出入了。
简言之,在中国公学这两年时间里,胡适在学业上的收获尽管不大,但却练就了以后领导中国学术界、思想界的诸般本领。特别是学会做白话文,更是胡适日后能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暴得大名”的主要凭借,“白话文从此成了我的一种工具。七八年之后,这件工具使我能够在中国文学革命的运动里做一个开路的工人”。
关于胡适早年著作的收集整理,在周质平、欧阳哲生、《胡适全集》的编者等先生的努力下,已经取得不菲的成就,不过,依旧有一些可以拾遗补阙的空间。
胡适在《四十自述》里曾讲到:“光绪、宣统之间,范鸿仙等办《国民白话日报》,李莘伯办《安徽白话报》,都有我的文字,但这两个报都只有几个月的寿命。”
根据胡适这句话,我们明确可知胡适在《安徽白话报》《国民白话日报》上发表过文章,但遗憾的是,众多的胡适研究者,以及胡适文集、文选、早年文存的编者,都不甚注意胡适这句话,他们一般只是去查了胡适所言的在《安徽白话报》上发表的文章,找到了《论承继之非理》
、《绩溪二都校头巨棍周星之历史》(胡适之、许棣棠,戊申第四期)、《徽州谈》(适之,戊申第五期)、《国殇》(适之译述,己酉第一期)等四篇文章。他们并没有根据胡适所言,去查找胡适在《国民白话日报》上发表的文章,尽管胡适还曾在《竞业旬报》上专门发表文章介绍该报。
事实上,《国民白话日报》并不是一个很难找的报纸,它的缩微胶卷在北京的国家图书馆和上海的上海图书馆,都很容易找到,前不久还被影印出版。
它每日一期,每期四版,第一、四版为广告,第二、三版刊载演说、新闻、小说、唱歌、选电、消化、闲谈、插画、旧话等栏目。可惜的是,保留下来的《国民白话日报》残缺比较严重,饶是如此,在保存下来的43期《国民白话日报》中,至少存有胡适以笔名发表的四篇文章。如在第30号,即有铁儿的《上海的中国人》一文,
在接下来的一期报纸里,还有“适广”的《算题》一文。
在第33、34号报纸上,还连载有“适广”的《顾咸卿》一文。
在第36、37号,还连载有“适广”的《中国第一伟人杨斯盛传》。
有意思的是,这几篇文章也都曾在《竞业旬报》上发表过,内容几乎一样,并非全新的文章,只是发表时的署名不完全相同。
除此之外,在《南洋兵事杂志》上,还发表了胡洪骍译述、李铎评注附有插图的“爱国小说”《国殇》,
而且此版本的《国殇》与《安徽白话报》上刊登的《国殇》并不完全一样,大概是因为“李铎”加入的缘故。
根据有关材料可知,胡适曾经用过的名字有希疆、铁儿、期自胜生、适庵、适广、藏晖、毅斋主人、天风、铁、笑、骍、蝶、蝶儿、冬心、冬友、胡天、H. S. C. QV. GWT、WHO、胡定安等。
除了上述这些笔名,根据台北胡适纪念馆提供的信息,胡适还以“与存”的笔名在《竞业旬报》上发表有二十三篇文章,胡适的这个笔名及以此笔名发表的文章,也并不为以前的研究者所知。有关目录如下:
1. 与存:《时评:二辰丸的军火日本赢呢?中国赢呢?》,《竞业旬报》第11期,1908年4月11日,第24—25页。
2. 与存:《时评:苏杭甬的铁路拒款呢?借款呢?》,《竞业旬报》第11期,1908年4月11日,第25页。
3. 与存:《劝戒文:戒游手》,《竞业旬报》第11期,1908年4月11日,第37—38页。
4. 与存:《劝戒文:戒迷信》,《竞业旬报》第12期,1908年4月21日,第37—38页。
5. 与存:《文苑:海上竹枝词》,《竞业旬报》第12期,1908年4月21日,第49—52页。
6. 与存:《时评:资政院果有上议院之体制乎抑无下议院之资格也》,《竞业旬报》第13期,1908年4月30日,第31—33页。
7. 与存:《劝戒文:劝国人宜多结小团体》,《竞业旬报》第13期,1908年4月30日,第35—37页。
8. 与存:《文苑:徂东杂感节录》,《竞业旬报》第16期,1908年5月30日,第42页。
9. 与存:《杂俎:德晓峰》,《竞业旬报》第16期,1908年5月30日,第57页。
10. 与存:《杂俎:恩晓峰》,《竞业旬报》第16期,1908年5月30日,第57—58页。
11. 与存:《杂俎:廋词》,《竞业旬报》第17期,1908年6月9日,第60页。
12. 与存:《杂俎:廋词》,《竞业旬报》第18期,1908年6月19日,第52页。
13. 与存:《新智囊:豺狼与狐狸负责》,《竞业旬报》第19期,1908年6月29日,第47页。
14. 无作者名:《新智囊:水母与龟鳖争能》,《竞业旬报》第19期,1908年6月29日,第47—48页。(此篇文气及栏目与《新智囊:豺狼与狐狸负责》相似,应同为“与存”所写。)
15. 与存:《杂俎:廋词》,《竞业旬报》第19期,1908年6月29日,第52页。
16. 与存:《杂俎:吹箫不用竹》,《竞业旬报》第20期,1908年7月9日,第50—51页。
17. 与存:《杂俎:廋词》,《竞业旬报》第20期,1908年7月9日,第54页。
18. 与存:《杂俎:廋词》,《竞业旬报》第21期,1908年7月19日,第50页。
19. 与存:《滑稽文:欢迎政界诸公颂》,《竞业旬报》第21期,1908年7月19日,第51—52页。
20. 与存:《杂俎:犬德进化》,《竞业旬报》第22期,1908年7月28日,第55页。
21. 与存:《杂俎:蟾蜍活埋不死》,《竞业旬报》第22期,1908年7月28日,第55页。
22. 与存:《谐文:论江西九南铁路米船捐钱不如捐米》,《竞业旬报》第24期,1908年8月17日,第49—50页。
23. 与存:《滑稽文:二百五解》,《竞业旬报》第25期,1908年8月27日,第31—32页。
而之所以说“与存”为胡适笔名,其原因如下:《竞业旬报》第12期发表的《劝戒文:戒迷信》,文章开始署名为“与存”,最后在文末又署名“铁”,已经表明“与存”和“铁”为同一人;再如《竞业旬报》第12期“文苑”栏发表的《海上竹枝词》一文,竹枝词完毕后继续附有“铁曰”“铁书”,唯附言后有“铁书此毕……今与存乃以官场比戏场……始怪与存恶作剧……”等语,这应该为当时报刊编者惯用的自导自演策略,系胡适用第三者身份来评论此竹枝词,避免完全自说自话,同时加深对读者的警示与提醒作用。
同胡适的“与存”笔名相类似,根据本人的查阅发现及胡适纪念馆提供的信息,“济民”应是胡适不为后来研究者所知的另外一个笔名。“济民”这个笔名在《竞业旬报》上发表的文章共有六篇:
1. 济民:《演说:实行放足会演说》,《竞业旬报》第12期,1908年4月21日,第24—26页。
2. 济民:《文苑:送吴铁秋南游序》,《竞业旬报》第13期,1908年4月30日,第49—52页。
3. 济民:《演说:放足十论》,《竞业旬报》第15期,1908年5月20日,第39—42页。
4. 济民:《演说:放足十论(续)》,《竞业旬报》第16期,1908年5月30日,第33—36页。
5. 济民:《演说:放足十论(续)》,《竞业旬报》第19期,1908年6月29日,第17—20页。
6. 济民:《社说:论人之起源》,《竞业旬报》第20期,1908年7月9日,第1—6页。在这六篇文章中,其中《演说:放足十论》(第15期)文后,径加有“铁曰”的“自白”,与上文承接,继续展开议论,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表示“铁”的作者身份。接下来在16期《演说:放足十论(续)》一文最后,又有署名“铁”,表明这篇文前作者署名“济民”的文章,其作者亦是“铁”,这在接下来的续篇中还有证明。在第19期的《演说:放足十论(续)》中,第五论、第六论最后都出现“铁”的署名,第七论并未刊完,全文即戛然而止,前后文也未署作者名,后来的八、九、十论也未见在《竞业旬报》上续刊。综合这几篇署名“济民”和“铁”的文章,表明“济民”与“铁”为同一人,都应该是胡适的笔名。故此,这里将《竞业旬报》上署名“济民”的文章都归于胡适名下。
不止于此,即便胡适以后来为人们熟知的笔名“铁儿”“铁”在《竞业旬报》上发表的文章,仍有未为研究者注意的,仍有未收入有关胡适的各种文集的。这些文章至少有两篇,包括署名“铁儿”的两幅画,目录如下:
1. 铁儿(录):《词苑:所见诗录(五)》,《竞业旬报》第37期,1908年12月23日,第21—22页。诗前有短序,署名“铁”,则该短序应出自胡适之手。
2. 铁儿:《滑稽画:时世妆(一)、(二)》,《竞业旬报》第37期,1908年12月23日,第51页。
另外,胡适还在《庄谐杂志》上发表有《摆伦年谱》,
也未被以前的研究者注意。《庄谐杂志》第一卷第一号出版于己酉二月二十六日,编辑所在上海西门外敦润里三弄二十三号,发行所为上海棋盘街中国图书公司,“每五日出版一期,积若干期为一卷,每一卷终印订汇编一册,另行发售”,
杂志名庄谐,是因为“庄谐曷取乎尔?曰庄与谐,其体裁则然耳,以学术、政治、风俗种种之材料,而杂用庄谐两体著述之,如时政之得失,则加以正确之批评”。
杂志栏目主要有“五日大事记”“时事短评”“征文”“史谈”“爽籁阁诗话”“艺林”等,还汇编出版有《庄谐杂志附刊》《庄谐杂志汇编》等,为其撰稿的有陈三立、王锡祺、朱剑青、屠寄、俞恪士等人。胡适在《庄谐杂志》“史谈”栏目发表的这个年谱,早在1913年即被胡怀琛特意收入其《海天诗话》中,“予于他本得《摆伦年谱》一卷,编者曰胡适之,为录于此,以贻吾国人之慕伦者”。
胡适纪念馆还在《女学生》杂志上发现一篇疑似胡适的文章,蒙馆长潘光哲先生惠允,让笔者这里录出,以供研究者参考,其信息如下:
适:《对于刺绣之臆见》,《女学生》第14期,己酉十一月初一日,“艺术谈”,第3版。
有必要说明一下的是,《女学生》为上海城东女学社编辑出版,创刊于1909年,是用于赠送的非卖品,由中国图书公司印刷,主要负责人为上海城东女学社创办人杨白民,撰稿人除了城东女学社师生外,还有包天笑、张元济、王立才、江亢虎等,亦有一些留美女生。《女学生》杂志每期印数“不过数百,实非所以广传布而副诸君子提倡之特诚,用特汇为成书,亟以付梓,以供教育家之采择,并望本杂志日以发达,女子教育之程度,亦渐增高”。
汇辑出版后名为《女学生杂志》,由时中书局和中国图书公司代为发行,现在上海图书馆保存有三卷,出版时间分别为1910、1911、1912年。故此,这篇疑似胡适的文章又见《女学生杂志》第1卷(宣统二年庚戌三月发行),第72—73页。
1909年底,胡适在中国新公学和中国公学合并后,便辞职离开中国新公学,“余自十月一日新中国公学沦亡以来,心绪灰冷,百无聊赖”。
再加上兄弟析产导致的矛盾及身处上海面临的经济窘境,使得胡适感觉“前途茫茫,毫无把握”。
随后,胡适过了一阵潦倒、堕落的日子,直到1910年3月22日晚发生醉打巡捕事件后,胡适幡然醒悟,“已经过了一次精神上的大转机”。
此后,胡适开始决心备考留美庚款官费生,闭户读书二月,之后考中。同时考取者包括竺可桢、赵元任、张彭春、胡明复(胡达)等人,当时媒体曾有较为详细的报道。
从此,胡适的人生道路彻底发生了转变,从一个日趋堕落、潦倒的穷学生、上海文人,再经过留美七年的锻造,逐渐成长为20世纪中国思想史、学术史上的要角。
以上这些材料中所涉及的,主要是少年胡适在上海尤其是进入中国公学求学之后的一些情况,包括他以前未被注意的一些佚文,还有其早年著作的重复发表情况。这些新发现的材料不但可以同胡适的《四十自述》相参证,还可以补充其未逮,为我们提供了更为多面与详细的细节,进一步揭示出少年胡适阅读和思考的范围之广,精力之充沛,创作力之丰富,对社会现实问题之关心,以及他在当时的白话文启蒙运动中的活跃,当然某种程度上,这亦展现出他“为稻粱谋”而发文的窘境。
(原发表于《清史研究》201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