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自已的保育室的壁炉里,孩子们看到了凤凰蛋在火焰中孵化,又从它那儿听说了他们自己的保育室地板上的魔毯是一条真正的如意魔毯,他们想去哪儿,都会把他们带到那儿。魔毯非常适时地把他们送到了床上,凤凰就栖息在男孩子们的房间的悬挂窗帘的屋檐上。
“抱歉,”一个温柔的声音说,一张彬彬有礼的鸟嘴友好而且小心地拨开了西里尔的右眼。“我听到奴仆们在下面准备食物。醒醒!有一句话要说明,要安排……我希望你们不要……”
凤凰停止了说话,生气地拍拍翅膀飞到檐柱上;因为西里尔一阵猛打,就像男孩们突然被唤醒时常做的一样,凤凰还不习惯男孩子们的这种做法。如果它的翅膀没受到伤害的话,它的感情则受到了伤害。
“对不起,”西里尔说,他立刻完全清醒了。“回来吧!你刚才说什么?是咸肉和配给吗?”
凤凰飞回到床脚的铜围栏上。
“我说——你是真的,”西里尔说,“好棒啊!还有魔毯?”
“魔毯和过去一样是真的,”凤凰非常不屑地说,“但是,当然喽,一块魔毯就只是一块魔毯,而凤凰是至高无上的凤凰。”
“是的,的确如此,”西里尔说,“我明白了。哦,太幸运了!快醒醒,鲍勃!今天有好事等着起来呢,而且今天是星期六。”
“我一直在思考,”凤凰说,“在静静地观察黑夜的时候,我一直不能避免得出这样的结论,你们昨天看到我的出现时并不十分得惊讶。古代的人总是感到特别惊讶。你们是不是,碰巧,期待我的蛋孵化?”
“我们没有啊,”西里说。
“如果我们是,”安西娅说,当她一听到凤凰的银铃般的声音,穿着睡衣就进来了,“我们也永远永远想不到它会孵出任何一个像你这样美丽的东西。”
小鸟儿笑了起来。或许你从没看过一只鸟微笑?
“你看,”安西娅说,她用男孩的床单把自己裹起来,因为早晨有些凉,“以前也有一些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然后她就讲了萨姆亚德,或者沙滩仙子的故事。
“啊,是的,”凤凰说;“萨姆亚德是罕见的,即使是在我的时代。我记得人们过去称呼我为沙漠的萨姆亚德。总是有人恭维赞美我,我也想不通为什么。”
“那么,你能够许愿吗?”简问,现在她也进来了。
“哦,哎呀,不。”凤凰轻蔑地说,“至少——但是我听到有脚步声走近,我得赶快藏起来。”然后它藏了起来。
我想我说过今天是星期六,也是厨师的生日,妈妈同意她和伊莱扎带着一群朋友去水晶宫,于是简和安西娅当然不得不去帮忙整理床铺、清洗早餐的杯子,以及诸如此类的小事情。罗伯特和西里尔打算利用这个早晨的时间和凤凰谈谈,但是鸟儿对这事有它自己的想法。
“我得有一两个小时的安静,”它说,“我必须那样。除非我能够休息一小会儿,我的神经就要崩溃了。你们必须记住我已经两千年没说话了——已经不习惯了,我必须照顾好我自己。经常有人告诉我,我的生命是是一个宝贵的生命。”因此,它躺在爸爸的一只旧帽盒里,它那金色的脑袋埋在金色的翅膀下,睡着了。那只旧帽盒是几天前从储藏间拿出来的,因为有一场比赛突然需要一个头盔。于是,接下来罗伯特和西里尔把桌子向后移,然后坐在魔毯上,希望他们自己在别的地方。但是在他们决定去哪里前,西里尔说——
“我不知道。也许不带那两个女孩就开始,太鬼鬼祟祟了。”
“她们要忙一整个上午呢,”罗伯特不耐烦地说。然后他心中有一个东西,无聊的书中称之为“内心监控”,说:“那你为什么不去帮她们呢?”
西里尔的“内心监控”碰巧同时说了同样的话,因此男孩们跑去帮忙洗茶杯,打扫客厅。罗伯特兴致很高,提出要清扫前门阶——以前父母从不允许他做这件事。在今天的这种情况下也不允许他做。原因是厨师已经将这里打扫干净了。
所有家务活都干完了,女孩子们帮快乐的、四处乱爬的小宝宝穿上他的蓝色强盗装,戴上三角帽,逗着他玩,妈妈正在换衣服,准备带他去外婆家。每个星期六,妈妈都要去外婆家,通常总有几个孩子跟她一起去,但是今天他们要留下来看家。每次当他们一想到他们要照看的家里有一只凤凰、和一块如意魔毯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就充满了快乐和喜悦之情。
如果陪他玩诺亚方舟的游戏,你总是可以让拉姆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上好一阵子。这相当容易。他坐在你的大腿上,告诉你他是什么动物,然后不论他选了什么动物,你就讲一小段关于他选择的动物的诗。
当然,有一些动物,象斑马和老虎,没有什么诗,因为很难押韵。拉姆知道得相当清楚,哪些是诗歌动物。
“我是一只小熊,”拉姆说,很舒服地靠近你,安西娅开始念到:
“我爱我的小小熊,
爱它鼻子、脚趾和长绒;
爱把小熊抱怀里,
小熊安全又暖和。”
当她念到“安全”的时候,当然就会有一次真正的熊式拥抱。
接着是鳗鱼,拉姆被胳肢得扭来扭去好像是一条真的鳗鱼。
“我爱我的小鳗鱼,
抚摸起来腻又滑;
长大变成大鳗鱼——
如今只是小鳗鱼!
或许你不知道小鳗鱼就是鳗鱼宝宝?它就是,拉姆全都晓得。
“现在是刺猬——!”他说,安西娅继续念:
“刺猬刺猬我爱你,
背上刺儿多又利;
偶见胸前软又柔,
伸向胸前我的手!
接下来,她就把手伸到他的胸前,他高兴得尖叫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孩子气的游戏,当然啦,韵脚对很小的人才有意思——对于已经能够看书的大人没什么意思,因此我就不再多说了。
当拉姆扮演过一只小狮子、一只小黄鼠狼、一只小兔子和一只小老鼠后,妈妈准备好了;每个人都吻了她和拉姆,并且好好地拥抱了一下,就好像你打扮好了准备出门时的样子,男孩们送她们上了电车。男孩们回来的时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说——
“现在开始!”
他们锁上了前门,又锁上了后门,拴上了所有的窗户。他们把桌子椅子从魔毯上移开,安西娅把它打扫干净。
“我们必须表现出一些关心,”她友好地说,“下次我们给它一点茶叶。魔毯喜欢茶叶。”
然后每个人都把出门需要的物品放上去,因为正如西里尔所说,他们不知道他们可能会去哪儿,如果11月份出门,还穿着围裙而且不戴帽子,那会让人们盯着看的。
然后,罗伯特轻轻地叫醒凤凰,凤凰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然后让罗伯特把它放到魔毯中间,它在魔毯上又像从前一样把脑袋塞到翅膀下面继续睡觉了。所有的人都在魔毯上坐下。
“我们去哪里呢?”这个自然就成了讨论话题,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安西娅想去日本,罗伯特和西里尔建议去美国,简希望去海边。
“因为那儿有驴子。”她说。
“11月里没有驴子,真笨,”西里尔说,他们的讨论越来越激烈,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我建议让凤凰来决定,”最后罗伯特说。因此他们就轻轻地抚摸它一直到它醒来。“我们想去国外的某个地方,”他们说,“但我们不能决定去哪里。”
“让魔毯决定吧,如果它有决定的话,”凤凰说。
“只需要说你们想到国外去。”
他们这么做了,接下来世界仿佛在旋转颠倒,当一切再次恢复正常而且他们也不再眼花缭乱时,他们向四周看看,已经到了户外。
在户外——这是一个非常不具体的说法来说明他们所在的地方。他们不在——不在地面上,或者离开了地面。事实上,他们正在平稳地、安全地、壮观地飞行着,周围空气清新,头顶上是明亮蔚蓝的天空,遥望下方是亮晶晶的、在阳光下泛着钻石光泽的海浪。魔毯好像变得有些僵硬,它方方正正的、结结实实的像一个木筏,将自已的航向控制得如此漂亮,继续平稳地飞行,根本没有人害怕会掉下去。他们前方有一块陆地。
“法兰西海岸,”凤凰醒来了,用翅膀指着说。“你们想去哪里?我必须保留一个愿望,当然了——防止紧急情况——不然的话,你们可能会陷入无法脱身的紧急状况。”
但孩子们兴致正浓,没有人听见。
“我告诉你是什么,”西里尔说:“我们让它继续飞啊飞啊,等我们看到真正想要停留的地方——嗨,我们就停下来。不是很棒吗?”
“它象火车一样,”当他们掠过下面的海岸线,在整齐的田野和两侧栽着白杨树的笔直的道路上方平稳地前进的时候,安西娅说,——“像快车,只是在火车上,你从来都看不到任何东西,因为大人们想要关着窗户;然后他们呼吸的气体凝结在上面,窗户玻璃就变得像毛玻璃一样了,没有人能够看见任何东西,然后他们就睡着了。”
“它像平地雪撬,”罗伯特说,“又快又稳当,只是没有门垫可以一下子停在上面——它在不停地飞啊飞啊。”
“亲爱的凤凰,”简说,“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啊。哦,看那可爱的教堂,还有妇女们头上戴的正在飞扬的帽子一样的东西。”
“哪里哪里。”凤凰睡意朦胧中彬彬有礼地说道。
“哦!”西里尔总结了每个人心中的欢喜。“看看所有的这一切——看看那个——再想一想肯特城路!”
每个人都在看,每个人都在想。光荣的、滑翔的、平稳的、稳定的飞冲在继续进行着,他们看到下面的千奇百怪的、绚丽多姿的事物,惊讶地屏住了呼吸,又不由得在内心里深深地叹息,嘴里说着“哦!”和“啊!”等等,一直到过了晚饭时间很长时间。
简突然说:“我希望我们随身带来了果酱馅饼和冷羊肉。来一个空中野餐一定是非常得惬意。”
然面,果酱馅饼和冷羊肉在很远的地方,静静地坐在卡姆登镇的家中的贮藏室里,就是那个孩子们应该看守的家中。就在此时,一只老鼠正在品尝馅饼外围的木莓果酱部分(她在馅饼皮上轻轻地啃了一条沟,或者一道湾),以便弄清楚它是不是那种可以请她的小老鼠丈夫坐下来一起吃的晚餐。她自己已经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了。世界上可没有对众人都不利的事情哟。
“我们一看到好地方就停下来。”安西娅说,“我有三便士,那天没有坐电车,你们男孩子每人就有没有花掉的四便士,所以我们可以买点儿东西吃。我希望凤凰会说法语。”
魔毯在岩石、河流、树木、城镇、农场和田野的上方飞行。这让他们想起了他们都有翅膀的时候,飞到一座教堂的顶上,在那儿吃了一顿大餐,有鸡肉、口条、新鲜的面包和苏打水。这又让他们想起了他们现在是多么得饥饿。正当他们真正强烈地想起这一点时,他们看到前面一座小山上有一些荒废的墙,坚固而笔直,实际上,看上去像新的一样——一座方形高塔。
“那个顶正好和魔毯一样大小。”简说,“我觉得到那顶上挺好,因为没有一个艾比人——叫什么名字来者——我是说那些土著人——能拿走魔毯的,即使他们想要拿走。然后我们中的一些人可以去弄些东西来吃——诚实地去买,我是说,不是从贮藏室的窗户里拿出来。”
“我觉得最好我们去——”安西娅刚开口,但是简就突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从来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仅仅就因为我是最小的。我希望魔毯把它自己停在那个塔顶上——就在那儿!”
魔毯令人不安地跳动了一下,接着它在高塔的方顶上盘旋。然后缓慢而小心地开始往下沉,就好像陆海军商店的一个电梯载着你下降一样。
“我认为,没有首先征得大家的同意,我们不应该就许愿。”罗伯特不高兴地说。“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意想不到地和令人沮丧地,有东西从魔毯的四周围了上来,好像是一堵墙被以魔法般的速度建了起来。它有一英尺高——有两英尺高——三英尺、四英尺、五英尺。它挡住了阳光,越来越高了。
安西娅抬起头向天空中看去,墙壁现在已经长到六英尺高了。
“我们掉进塔里了,”她尖叫起来,“它没有什么顶。所以魔毯要落到塔底了。”
罗伯特跳了起来。
“我们应该——喂!一个猫头鹰窝。”他跪在一块突出来的光滑的灰石头上,把手伸到塔的窗户上的又深又宽的裂缝中去,裂缝变得狭窄得像一只通向外面的漏斗。
“赶快!”大家一起喊道,但是罗伯特不够快。等到他把手从猫头鹰窝里抽回来的时候——里面没有猫头鹰蛋——魔毯已经下沉到他下面八英尺处了。
“跳啊,你这个笨蛋!”西里尔兄弟情深,着急地喊道。
但是罗伯特急切之间无法很快地转过身来,到可以跳的位置。他扭来扭去,爬到宽大的突出的石头上,当他准备好要跳的时候,塔墙已升高到到高出其他人三十英尺,而其他人还在随着魔毯一起往下沉,罗伯特发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窗户口,连猫头鹰那天也不在家。墙壁相当平滑,没有地方可向上爬,至于向下爬呢——罗伯特用手捂着脸,从让人头晕目眩的边缘向后挪了又挪,直到他的背部紧紧地陷进了窗户缝里最狭窄的部分。
当然,他现在是安全的,但是他靠的窗户外侧部分就像塔另一侧部分的画框。它非常漂亮,石头和小巧玲珑、闪闪发光的宝石之间长着青苔;但在他和它之间是宽阔的塔,里面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情况很糟糕。一瞬间,罗伯特看到,魔毯很可能将把他们带入一个困境中,就像萨姆亚德满足为他们的愿望时,他们曾经遭遇过的一样。
其他人——想像他们的感受吧,当魔毯缓慢而平稳地向塔底下沉时,留下罗伯特趴在墙上。罗伯特甚至无法尝试去想像他们的感受——他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你可以想像。
魔毯刚停在塔底的地面时,突然就不再像木筏一样硬了,它使从卡姆登镇到这座塔的旅程变得舒服,它柔软地铺在塔底松散的石头和小土堆上,就和普通魔毯一模一样。它还突然缩小了,因此看起来好像从他们脚底下缩回去,他们赶快从边上走下来,站到坚实的地面上,魔毯缩回去直到变成它正常的大小,不再和塔底一样大小,而是在它的周围留出了很大的空地。
他们隔着魔毯互相望着对方,然后每个下巴都抬起来,每只眼睛都在徒劳地搜寻可怜的罗伯特到哪儿了。当然了,他们不可能看到他。
“我希望我们没来,”简说。
“你总是这样,”西里尔简短地说。“听我说,我们不能把罗伯特留在上面。我希望魔毯会去把他接下来。”
魔毯就好像大梦初醒,振作起来。它敏捷地变得坚硬起来,然后在塔的四面墙中间飘升起来。下面的孩子们伸长脖子,脑袋后仰,他们这样做差点把脖子折断了。魔毯向上升啊升啊。它悬在他们顶上,黑乎乎的,他们焦急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它又往下降,落在了塔底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当它落下的时候,罗伯特从魔毯上跌倒在塔底不平的地面上。
“哦,太棒了!”罗伯特说,“那是劫后余生,你们不会知道我是什么感觉。我说,我真是受够了。我们来许个愿回到家里,干掉那些果酱馅饼和羊肉。然后我们可以再出来。”
“对!”大家都说,因为冒险已经动摇了所有人的勇气。因此他们都再次爬上魔毯,然后说——
“我希望我们在家里。”
哎哟,你瞧,他们和刚才一样不在家中。魔毯从来就没有动弹。凤凰不失时机地睡着大觉。安西娅轻轻地叫醒它。
“看这儿,”她说。
“我在看啊,”凤凰说。
“我们许愿要回到家中,可是我们还是在这里。”简抱怨说。
“是不在家中,”凤凰看着四周又高又黑的塔墙说,“没错;我看得相当清楚。”
“但是我们许了愿要回到家里,”西里尔说。
“毫无疑问,”鸟儿礼貌地说。
“可是魔毯一点儿也没动啊。”罗伯特说。
“是的,”凤凰说,“我看到它没动。”
“但是我认为它是如意魔毯啊?”
“它是如意魔毯,”凤凰说。
“那为什么——?”孩子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的确告诉过你们,你们知道”凤凰说,“只是你们太陶醉于欣赏你们自己的美妙声音了。确实的,对我们每个人来说,它是一种最最美妙的音乐,因此——”
“你的确告诉过我们什么?”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了它。
“哎呀,这条魔毯每天只能满足你们三个愿望,而你们已经全用掉了。”
一阵心服口服的沉默。
“那么我们怎么才可以回家呢?”西里尔最后说道。
“我也没任何办法,”凤凰友好地说,“我能飞出去给你们弄些小东西来吗?”
“你怎么能够带用来支付那些东西的钱呢?”
“不需要。鸟儿们向来拿它们想要的东西,不会被认为是偷窃,只有喜鹊的情况是个例外。”
孩子们很高兴地发现他们原来这么猜想是对的,当他们有翅膀的那一天,享用了其他人的熟透了的李子。
“对,无论如何,让凤凰弄点儿东西给我们吃,”罗伯特催促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它这么好心,”安西娅小声地纠正他);”“如果它这么好心,趁它离开的时候,我们可以好好想一想。”
因此,凤凰拍拍翅膀飞向灰白色的塔的天空,消失在塔顶,等到它完全消失了,简说道——
“假设它永远不回来了呢。”
这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想法,尽管安西娅立刻说,“它当然会回来的;我确信它是一只说话算话的鸟儿。”在这个想法的阴影下,大家更难过了。真是奇怪,这座塔没有门,所有的窗户都那么那么得高,即使是最具有冒险精神的攀登者也爬不到那儿。天气也很冷,安西娅在发抖。
“是了,”西里尔说,“这儿好像是个井底。”
孩子们愁肠满腹,饥肠辘辘,默默地等待着。他们扬着小脑袋,向上看着高高的灰塔的中央,看看凤凰是不是来了,脖子都变得有点儿僵硬了。
最后它来了。它在墙的中间飞下来的时候看起来很大,它靠近他们的时候,孩子们看出来了,它看上去那么大是因为一只爪子抓着的一篮煮好的栗子。它的另一只爪子抓着一块面包。嘴里叼着一只肥大的梨子。梨子汁水很多,和一小杯饮料一样好。吃过饭之后,大家都觉得好多了,大家讨论了如何回家的问题,没有任何的不愉快。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任何办法摆脱困境,甚至是到这座塔外面去;至于凤凰,虽然幸运的是,它的嘴和爪子足够强壮地为他们运来食物,很明显不足以带着四个营养良好的孩子飞到空中。
“我们必须呆在这儿,我猜,”罗伯特最后说:“然后不时地喊叫,有人会听到我们的叫声,然后拿来绳子和梯子,好像从矿井里一样把我们营救出去;然后他们就募捐送我们回家,就好像我们是遇难的人一样。”
“对啊,可是我们不能赶在妈妈前面到家,接着爸爸会拿走魔毯,说它是危险的或是之类的话,”西里尔说。
“我真的希望我们没来,”简说。
其他人都喊道:“闭嘴”。除了安西娅,她突然叫醒凤凰并且说——
“听我说,我相信你能够帮助我们。哦,我真的希望你会!”
“我会帮助你们,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凤凰立刻说。“现在你们想要做什么?”
“哎呀,我们想要回家,”大家说。
“哦,”凤凰说,“啊,嗯!对了。你是说家?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昨天晚上我们睡觉的地方——就是孵化蛋的圣坛在的地方。”
“哦,那儿啊!”凤凰说,“好吧,我会尽力的。”它飞到魔毯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分钟,沉思着。然后它骄傲地挺直了身体。
“我能够帮助你们,”它说。“我几乎可以确信我能够帮助你们。除非我受骗上当,我能够帮助你们。你们不介意我离开一两个钟头吧?”不等他们回答,它就展翅高飞,穿过阴暗的高塔,向顶上明亮的地方飞去。'
“现在,”西里尔坚定地说,“它说要一两个钟头。但我在书看到过有关俘虏和被关在地牢和地下墓穴里里的人或其它等待被释放的东西,我知道每一刻都是漫长的时间。那些人总是做一些事来渡过那令人绝望的时刻。我们要试图驯养蜘蛛是没有用处的,因为我们没有时间。”
“我希望不要。”简怀疑地说。
“我们应该在石头或其它什么上面刻上我们的名字。”
“我说,讲到石头,”罗伯特说,“你们看到靠墙脚的那堆石头了吧。嗯,我肯定那里的墙上有一个洞——我想那是一个门。对了,听着——那些石头圆圆的好像墙上的拱形门,这儿有个洞——里面黑乎乎的。”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石头堆前面,他爬到上面——把石堆顶上的石头掀到一边,露出了一道小黑缝。
接着,大家都来帮忙搬开石堆,很快大家都脱掉了上衣,因为这是比较吃力的活。
“真的是一个门。”西里尔擦着脸上的汗说,“不是一件坏事,如果——”
他本打算加上“如果凤凰出了什么事,”但是他没说出来,因为害怕吓着简。他并不是一个不体谅人的男孩,如果他有空来考虑这些事。
墙上的拱形洞变得越来越大。它非常非常得黑,甚至是和塔底的那种微弱光线相比。它变得更大了,因为孩子们还在不停地往下搬石头,将它们扔成了另外的一堆;那些石头一定在那儿很久了,因为上面长满了青苔,有些石头已经被青苔粘在了一起。因此这确实是一项相当艰巨的工作,正如罗伯特指出的那样。
当洞口延伸到拱顶和塔之间的中途的时候,罗伯特和西里尔小心翼翼地下到了里面,点燃了火柴。他们那时候是多么地感激他们有一位明智的父亲,没有像有些男孩的父亲那样不允许他们带火柴。罗伯特和西里尔的父亲只是坚持他们带的火柴只能是在火柴盒上划燃的那种。
第一根火柴点燃后,火光摇曳,然后熄灭了。“它不是一道门,是一条通道。”罗伯特冲着女孩们喊。“站开来——我们要再推一些石头下来。”
他们干得很兴奋。现在石堆几乎不见了——女孩们看到在她们面前的是黑黑的拱门通向未知的地方。在这一令人激动万分的时刻,所有的关于回家的疑虑和害怕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就像基督山——就像——
“我说,”安西娅突然大声地说,“出来!密封起来的地方总是空气不好。它会使你的火把熄灭,然后你就会死去。它叫做瓦斯,我相信。出来,我告诉你们。”
她那催促的腔调真的把男孩们喊了出来——然后每个人都拿起上衣,用它们来扇那个黑洞口,好让里面的空气变得新鲜。当安西娅认为里面的空气“现在一定已经新鲜了”,西里尔带头进了拱洞。
女孩们跟了进去,罗伯特走在最后,因为简拒绝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以免“什么东西”会在她后面跟进来,从背后抓住她。西里尔小心翼翼地前进,一根接一根地划着火柴,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是拱形的顶,”他说:“全是石头的——太好了,潘瑟,不要老是拽着我的上衣!空气一定很好,因为火柴亮着呢,笨蛋,这儿有——小心——有向下的台阶。”
“哦,不要再往前走了,”简不情愿地痛苦着说(一件非常痛苦无比的事情,顺便说一下,走进这个拱洞)“我相信那儿有蛇,或是狮子洞,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我们真的回去吧,另找个时间来,带上蜡烛,和排除瓦斯的风箱。”
“那么,就让我走在你的前面,”罗伯特在后面厉声地说,“这正是埋藏财宝的地方,无论如何,我要继续;你可以留在后面,如果你喜欢的话。”
那么,当然啦,简同意继续前进。
于是,孩子们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有十七级台阶——在台阶的最底部,有几条路分别通向四个方向,右手边上的是一个有些低矮的拱形洞,西里尔很好奇,想知道它是什么,因为它太矮了,不可能是另一条通道的入口。
所以他跪下来,点燃了一根火柴,把腰弯得低低地,他往里面窥探。
“这儿有东西,”他说着,伸出手去。他的手摸到了一袋东西。在西里尔摸过的东西中,它更像是一袋潮湿的大理石包而不是任何别的东西。
“我认为这是一处埋藏的财宝。”他大声地喊道。
它是宝藏,就连安西娅也喊叫起来。“哦,快点,斯奎勒尔——把它拿出来!”西里尔拉出了一个正在腐烂的帆布包——和蔬菜水果商给你的、装着六便士的巴塞罗那榛子的纸袋一样大。
“还有更多这样的袋子,许多许多呢。”他说。
他拉扯的时候,腐烂的袋子支撑不住了,金币在黑暗的过道上滚动着、旋转着、跳动着,稀里哗啦,叮叮当当地散落了一地。
我不知道你要是突然看到宝藏会怎么说。西里尔说的是:“哦,真讨厌——我烧到手指了!”他说话的时候,扔掉了火柴。“而且这是最后一根火柴!”他补充说。
一阵绝望的沉默。简开始哭了起来。
“不要哭,”安西娅说,“不要哭,帕茜——如果你哭的话,会耗尽空气的。我们能够出去的。”
“是,”简抽噎着说,“看看凤凰有没有回来过,又飞走了——因为它会认为我们用别的办法回家了——哦,我真希望我们没有来这里。”
每个人都站着不动——只有安西娅搂着简,并想办法在黑暗中替她擦眼泪。
“不——不要,”简说,“那是我的耳朵——我不是在用耳朵哭啊。”
“来,我们出去吧,”罗伯特说;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因为没人确切地记得他们是从哪条路来的。在黑暗中是很难记住路的,除非你带有火柴,那样的话当然会很不一样,即使你一根火柴也不点燃。
大家都开始同意简一直坚持的愿望——绝望正在使得黑暗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黑,正在这时,地面好像突然地倾斜起来——大家都有一种乘坐旋转电梯的强烈感受。所有的人都闭上了眼睛——一个人的眼睛在黑暗中总是紧闭着的,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当旋转的感觉停下来时,西里尔说:“地震!”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
他们坐在自己家中昏暗的早餐室里。哦,在那黑漆漆的地下隧道之后,一切看起来是多么明亮、多么耀眼、多么安全、多么舒适、多么开心啊!魔毯躺在地上,看上去如此平静,就好像在它的一生中从未长途旅行过一次似的。凤凰站在壁炉架上,正带着既谦虚而又心安理得的样子等着孩子们感谢呢。
“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问道,当所有的人都再三地感谢过凤凰后。
“哦,我只是去找你们的朋友萨姆亚德许了个愿。”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在哪儿找到他呢?”
“我从魔毯那里知道的;这些如意精灵们都对彼此了解得很清楚——它们的团体观念很强;就像苏格兰人,你们知道——都是有联系的。”
“魔毯不会讲话,它会吗?”
“不会。”
“那怎么——”
“我是怎么得到萨姆亚德的地址的?我告诉你了,我是从魔毯那里得知的。”
“那么是它说出来的吗?”
“不是,”凤凰若有所思地说,“它不会说话,但我从它的行为中得到了我的信息。我是一只观察非一般得敏锐的鸟。”
一直到吃完冷羊肉和果酱馅饼,以及吃过了茶点和黄油面包,任何人都没有时间去后悔那些散落在地下通道的地板上的金银财宝。真的,自从西里尔被最后一根火柴的火焰烧伤了手指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想起来这件事。
“我们真是一群蠢人啊!”罗伯特。“看,我们一直那么想要金银财宝——而现在——”
“没关系,”安西娅说,像平时一样她总是尽量往最好的一方面想。“我们再回去,把财宝全拿来。然后我们就可以给所有的人送礼物。”
他们非常愉快地讨论了一刻多钟,安排什么礼物应该送给谁,当大量的要求都得到满足后,他们又花了五十分钟讨论他们要买给他们自己的东西。
罗伯特打算去上学和放学回家的时候开着一辆汽车,西里尔打断了他的关于汽车的几乎太过于技术性的谈话——
“听着!”他说。“别说了。没有任何用处。我们不能回去了。我们不知道它在哪儿。”
“难道你不知道?”简满怀希望地问凤凰。
“一丁点儿也不知道,”凤凰回答说,带着友好的遗憾。
“那么我们就丢掉了那些财宝。”西里尔说。他们确实丢了。
“但是我们得到了魔毯和凤凰。”安西娅说。
“抱歉,”鸟儿一副尊严受到侵犯的样子说道,“我真的非常痛恨好像是在干涉你们,但是你一定是指凤凰和魔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