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不同的方式寻找宝藏,本书讲述的就是这个故事;我想你读后就会明白,我们寻找宝藏是多么积极。
在讲述这个故事之前,我得把有些情况介绍一下,因为我自己也读了一些书,知道一个故事这样开头真是令人讨厌:“哎呀!”希尔德加德深深地叹着气说,“我们一定要最后看一下这个祖先的家。”然后另一个人又说起什么事情——你读了一页又一页也不知道那个家在哪里,或希尔德加德是谁,或有关那个家的任何事情。我们祖先的家在“莱维沙姆路”。这是一座半独立式的建筑,有一个花园,但是并不大。我们是巴斯特布尔家族的孩子,除了父亲我们共有6个兄弟姐妹。我们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假如你认为我们不关心她,因为我没有向你较多地谈起她,那么这只表明你对人根本不了解。多拉最大,奥斯瓦尔德是老二,迪基老三。奥斯瓦尔德在他就读的预备学校 获得拉丁文奖。迪基的算术很好。爱丽斯和诺埃尔是一对双胞胎,他们10岁了。霍勒斯·奥克塔维厄斯是我最小的兄弟。这个故事由我们当中的一个人讲述——但我不会告诉你这个人是谁,只是到了最后我才会讲的。
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你可能会尽量猜测,不过我打赌你猜测不到。首先想到寻找宝藏的正是奥斯瓦尔德。他经常想出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一旦想出来就不像有些孩子那样守口如瓶,而是要告诉别人,说——
“让我告诉你吧,我们一定要去把宝藏寻找:
这总是让你家由衰败再次兴旺的高招。”
多拉说这非常不错,她经常都这样说。此时她正极力替诺埃尔补袜子上的一个大洞。那天我们在养鸡房的顶上玩船员殉难游戏,他的袜子在钉上挂破了,奥克塔维厄斯摔倒,把脸划破:他现在还留着伤疤。在我们中间只有多拉才试着补东西。爱丽斯有时也尽量做些东西。有一次她替诺埃尔织了一条红围巾,他的胸腔不是很好;可围巾的一头比另一头宽得多,他不愿意围。因此我们把它当三角旗用了,它相当好,因自从母亲死后我们的大部分东西都是黑色或灰色的,现在有了鲜红的颜色就大为改观。父亲不喜欢我们要求得到新的东西——由此我们明白巴斯特布尔这个历史悠久的家庭确实衰败了。另外我们还看到,除偶尔给年龄较小的孩子一便士钱外再没有零花钱,人们因此再也不像往常一样穿着漂亮的衣服,赶着马车来我们家吃午饭。地毯上也有了洞;木头支架脱落了什么时,也不会把它们拿去修补。家里只是为了前园的管理才请一下花匠,但也不是经常的。用绿色台面呢作衬里的橡木大餐柜中放着的银具,也全部送到修理店里去了,以便把那些凹痕和擦痕补上,然而它们再没有拿回来。我们感到父亲已没有足够的钱付给银匠修补费用。新买的汤匙和叉刀都是黄白色的,没有旧餐具那么重,一两天后这些餐具便再没有了光泽。
母亲死后父亲生了一场大病,他生病期间,那个生意合伙人就去了西班牙——这以后家里就没有什么钱了。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接着佣人们又走了,只留下一个打杂的。你要想过得舒适快乐很大程度上都离不开一个优秀的勤杂工。倒数第二个勤杂工确实不错:她经常做些非常好的葡萄布丁,还让我们在地板上吃饭,假装我们在用叉子杀一头野猪。但是我们现在这个勤杂工几乎总爱做西谷布丁,这种子布丁水分很多,你无法假装把它们当作任何东西,甚至无法把它们当做岛子,就像你拿稀饭没办法一样。
然后我们上学校去读书了,父亲说他要尽快让我们上一所好学校。他说假期会对我们都有益处。我们认为他是对的,但也希望他把支付不起学费的事说出来。因为我们当然明白这一点。
接着有许多人经常拿着没有贴邮票的信封来到门口,有时候他们非常生气,并说在把这事交给别人处理前他们这是最后一次找上门了。我问伊莱扎是怎么回事,她善意地对我做了解释,我真替父亲感到难过。
我们曾经收到一封蓝色的长信,是一个警察送来的,当时我们都吓坏了。父亲却说一切正常,只是在女孩们上床睡觉后他上楼去亲吻她们时,她们才说父亲一直在哭,尽管我不相信那是真的。因为只有懦夫和爱哭的人才会流泪,而我父亲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因此你就明白我们应该去寻找宝物了,是奥斯瓦尔德这样说的,多拉说这是非常好的主意。而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同意奥斯瓦尔德。于是我们召开了一个会议。多拉坐在椅子上——就是那把餐室里用的大椅,我们11月5号曾在上面放烟火,当时我们都患了麻疹,不能在花园里去放烟火。椅子上那个洞还没有补上,所以我们现在就把它放到婴儿室里;我想,我们男孩子那样玩烟火也算是便宜的了,即使把椅子烧了个洞。
“我们一定要做点什么,”爱丽斯说,“钱已经空了。”她说话时把存钱柜弄得格格响——它确实在格格响,因我们为了交上好运总是把那块不好的六便士硬币放在里面。
“对——不过我们干什么呢?”迪基问。“咱们要做点什么这话说来很容易。”迪基总想把每件事都办得非常确切。父亲称他是“定冠词” 。
“咱们把所有那些书再看一下吧。我们会从书中得到很多启发。”诺埃尔这样建议,我们让他闭嘴,因我们都很明白他只是要我们又去翻他的那些老书。诺埃尔是一位诗人,他曾经把他的一些诗卖出去——而且发表了,但这里不去说这事。
之后迪基说:“喂,我们大家都安静10分钟,每个人都想一下如何去寻找宝藏。想好后一个接一个把想法都说出来,从年龄最大的开始。”
“我无法只考虑10分钟,半小时吧。”赫·沃说,他的真名叫霍勒斯·奥克塔厄斯,但我们都叫他赫·沃,因为这是广告词。就在不久前他还害怕从那块用大字写着“吃赫·沃”的广告牌下经过。他说那时他还是个小男孩,不过我记得就在倒数的第二个圣诞节,他半夜醒来时又哭又嚎,他们说那是指布丁。可他后来告诉我他们真的来吃赫·沃了,你想想也不会是指布丁,因为这是非常清楚明白的事。
唉,我们思考了半小时——我们都安静地坐着想啊想。还有两分钟就到时间了,我做了决定,我看见大家都做了决定。除了多拉,她考虑问题总是要花很多时间。时间坐长了,我会感到焦躁不安。到了第7分钟时,赫·沃叫起来:“噢,时间肯定超过半小时了。”
赫·沃今年8岁,但他还认不来时间,奥斯瓦尔德6岁时就能认时钟了。
我们大家都伸伸腰,立即就说开了,而多拉用手捂着耳朵说:
“一个一个地说,我们不是在玩‘贝白尔’。”(这是一种很好玩的游戏,你玩过吗?)
于是,多拉让我们按年龄在地板上坐成一排,她用戴着黄铜色顶针的手指着我们,倒数第二的那位勤杂工离开时,多拉的那只银顶针就丢了。我们想她一定忘记了那是多拉的顶针,把它错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她是一个非常健忘的女孩,经常忘记了自己花钱买的东西,因此这种变化就不是好事了。
奥斯瓦尔德先发言:“我认为我们可以头戴黑面巾,手持马枪在布兰克希思把人们挡住,而且要说,‘要钱还是要命!反抗是徒劳的,我们武装到了牙齿。’就象狄克·特平和克劳德·杜瓦尔 那样。没有马不要紧,因为马车也出去了。”
多拉皱起鼻子,她要像书中那些善良的姐姐们讲话时总是这么做;她说:“那是非常错误的,就像从父亲挂在客厅里的大衣里偷走那些便士一样。”
我得说我认为她不应该这么讲,尤其是在我们这些小孩子面前——因为那时我只有4岁。
但奥斯瓦尔德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在意,于是说:
“噢,好吧。我可以想许多别的办法。我们可以从该死的强盗手里救一个老年绅士。”
“没有什么强盗。”多拉说。
“噢,唉,反正都一样——那么就从极其危险的事中抢救人,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然后事实就会证明被救护的人是威尔士王子 ,他会说,‘我可贵而珍爱的救护人!这是给你每年的一百万英磅。请站起来接受吧,奥斯威尔德·巴斯特布尔先生。”
但是,其他人似乎都没有这样想,现在该轮到爱丽斯发言了。
她说:“我想我们可以用魔杖试一试,我相信能行。我经常在书中读到这样的事。你双手中拿一根棍子,走到金子埋藏的地方,棍子就会跳起来。因此你就知道了,便开始挖宝藏。”
“噢,”多拉突然说,“我倒有一个主意,但是我要最后说出来,我希望魔杖并没有错。我认为《圣经》里讲的不对。”
“《圣经》里吃猪肉鸭肉的说法也不对。”迪基说。“你不能那样做。”
“不管怎样我们都应先用别的办法试一试。”多拉说。“你说呢,赫·沃。”
“我们来充当土匪吧。”赫·沃说。“我敢说这是错误的,但这种装扮倒是很有趣味。”
“我相信这样做不对。”多拉说。
迪基说她认为一切都是错误的。但多拉说不是那样,迪基一点都不愉快。于是奥斯瓦尔德不得不充当和事佬。他说:“如果多拉不愿意玩游戏就不必啦。没有人请她。迪基,别犯傻:什么也别说,咱们听听诺埃尔有啥想法吧。”
多拉和迪基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在桌下踢了诺埃尔一脚,让他赶快说话,他说他不想扮演任何角色。这是最糟糕的了,其余的人很想争论一通。我告诉诺埃尔要做一个男子汉,而不是一只好哭的家伙。最后,他说他还没有决定是否把他的诗印成诗集卖出去,或者找一个公主把她娶过来。
“无论哪条主意,”他补充道,“你们没有一人会需要的,尽管奥斯瓦尔德用脚踢我,说我是一只好哭的家伙。”
“我没有,”奥斯瓦尔德说,“我只是告诉你别那样罢了。”接着艾丽斯解释说她完全反对诺埃尔的想法。于是诺埃尔同意放弃他的想法。然后迪基又发言。
“你们所有的人一定都看到了报纸上的广告,说女士和先生们在一周内利用业务时间轻易就能挣到两英磅;寄两先令去买些样品和说明,要小心包好以免被人注意。既然没有上学,我们所有的时间都是业余时间。我认为我们每周很容易挣到20英磅,那对我们非常有利。我们得先试试其它的方法,一有了钱就要寄去买些样品和说明。我还有一个主意,但要思考一下才能说出来。”
我们都说:“说出来吧——你另外有什么主意?”
但迪基却说:“不行。”然后就没说的了。他总是把事情彻底办完后,才让你看出他在做什么;他对自己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也是如此。不过如果你显得想知道这些,他会高兴的,于是奥斯瓦尔德说:
“那么就把你老掉牙的傻秘密保守起来吧。好啦,多拉你说吧。除了你我们大家都发了言。”
多拉跳起来,脱掉袜子和顶针(顶针滚走了,我们好几天都没有找到),说:
“现在来试试我的办法。另外,我的年龄最大,这是很公平的。我们去挖宝藏,不要用什么讨厌的魔杖——去挖就行了。挖地寻宝藏的人总能找到,那时我们都会富裕,根本就不需要试用你们的办法了。有些办法实行起来相当困难,我肯定有些办法也是错误的——我们一定要记住错误的事——”
我们叫她住嘴,别说啦。她就没再说下去。
我们走向花园时,我禁不住想知道父亲为什么从没有想到要在花园里挖宝藏,而是每天都去他那个讨厌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