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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淤青

化身治学态,耐心多巧思。

抱负随之起,谨记要留意。

钻研不懈怠,苦尽甘自来。

宿命却难移,无邪或将失。

——选自《听者形态歌》第六十九节

“新兵蛋子愈发有样了,黑发哥。”偻朋咬了口用纸包着的食物,“他们套上军装,讲话有腔有调。真有劲,没几天就成了,我们当时搞了好几个星期。”

“其他人才是,你例外。”卡拉丁伸手挡住刺眼的日光,倚矛而立。他仍在光眼种的训练场上看护阿多林与雷纳林——后者正在上扎赫尔剑师的第一堂课。“偻朋,我们头一天相见,你的心态就很好。”

“这个嘛,人生美得很,你懂不懂?”

“美得很?你当时刚被发配到冲桥队扛战桥,说不定哪天就死在高地上了。”

“话是没错。”偻朋吃了口东西。这玩意儿看上去像块厚烧饼,里面包着些油腻腻的馅。他舔了舔嘴,将食物递给卡拉丁,自己则腾出一只手在衣兜里摸索了几下。“人生时好时坏,渐渐地就没差别了。”

“你这人太怪,偻朋。”卡拉丁观察起偻朋吃的“食物”,“这是什么?”

“荞靼卷。”

“吃它卷?”

“荞——靼——卷,是赫达孜特色小吃,哥。这东西的滋味可鲜了,想尝的话可以咬一口。”

卷饼里一堆大肉不知是用什么做的,上面浇着某种黑兮兮的酱汁,全被裹在厚得不得了的大饼里。“恶心死了。”卡拉丁将食物送了回去。偻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在两面都写有铭文的贝壳,把它交给卡拉丁。

“不识货的家伙。”偻朋又咬了一口。

“你不该这样边走边吃,”卡拉丁特意指出,“不文明。”

“啥, 这样省事。 看,卷儿包得牢牢的。无论是走路还是干活,都能吃……”

“没教养。”卡拉丁打量起贝壳,西格吉尔在上面算了几笔账,其中包括他们的兵力现状、石头要为大伙打点的食材数量以及泰夫特预估的适合接受训练的前冲桥手人数。

最后一个数字相当之高。冲桥手如果挨过了扛桥生涯,体能必然过硬。卡拉丁以亲身经历证实,拥有这般素质,又能被说动,就当得了好兵。

在贝壳的反面,西格吉尔为卡拉丁拟出了一条营外的巡逻路线。他马上就可以派上足量的新兵在外围区域展开巡逻,实现对达力拿的承诺。泰夫特觉得卡拉丁最好还是亲自领队,这样他便能和军中的新鲜血液相互熟悉。

“今晚刮飓风。”偻朋突然提起,“西格说天黑后过两个时辰就起风,他觉得你要加强点措施。”

卡拉丁点点头。那些神秘数字可能又会出现——前两次它们均在起飓风的时候爬上墙壁。他要格外确认达力拿一家时刻有人看护。

“感谢汇报。”卡拉丁把贝壳揣进衣兜,“请回吧,告诉西格吉尔他想的路线离营地太远,叫他重画一张图。另外,和泰夫特说我需要再加几个人手,莫阿什和德雷赫该休息了,这两人最近站岗站得昏天黑地。今晚我会亲自守护达力拿,并向轩亲王提议,最好让他一家共度飓风来袭的时光。”

“这要看天意了,哥。”偻朋咽下最后一口荞靼卷。他吹了吹口哨,看了一眼训练场。“ 真有他的 ,对不?”

卡拉丁把视线投往偻朋注视的方向。阿多林已经把弟弟交给扎赫尔管教,自己则挥起了碎瑛刃,使出一系列训练招式。他在沙地上自在地飞身翻腾,举剑大开大合,姿势如行云流水。

瑛甲一旦被训练有素的碎瑛武士披上身,就不会显得笨重。它契合穿戴者的体型,能把武士衬托得英姿飒爽、光彩照人。阿多林舞剑又劈又扫,接连变换架势,他的盔甲宛若镜面,反射出日光。卡拉丁知道他只是在做热身,动作更中看,却不实用。在打仗时绝对不能拿出这样的剑姿,不过其中很多招数和挥砍都吸取了实战的精华。

卡拉丁得消一消敬佩之情。穿着瑛甲的碎瑛武士在战斗时挥洒着非人之力,更具令使的风范,少了点凡胎的气息。

他瞄到茜尔正坐在屋檐上观望近旁的阿多林。卡拉丁与她相距甚远,因而分辨不出她的表情。

阿多林以单膝跪地,完成了热身。他将碎瑛刃猛地插入地心,沙子没去了半面剑刃。他一松手,瑛刃就消失了。

“我以前见过他召唤那把剑。”卡拉丁说。

“是啊,黑发哥。我们在战场上救了他的小命,没让撒迪亚斯弄死他。”

“不,事情还在前头。”卡拉丁想起了撒迪亚斯军中的娼妓,“眼见有人受到欺凌,他伸出了援手。”

“这样啊,”偻朋说,“那他性子不会太坏,知道不?”

“应该吧,反正你爱怎么说都行。请务必派一个小队来轮岗。”

偻朋敬了个礼,叫上申。申正在场边翻动排成一字的练习剑,他们一经会合,便小跑起来,去执行任务了。

卡拉丁于四处巡视,检查莫阿什等人的状况。之后,他走向席地而坐的雷纳林——他没有换下盔甲,身前是他的新老师。

虔诚者扎赫尔正襟危坐,眼中放射出耄耋老者的光芒,整个人的姿态和他胡子拉碴的造型很不相配。“你得再学学如何在穿瑛甲的状态下战斗。你的步伐,还有招式,全会变。”

“我……”雷纳林低下头。身穿华丽的盔甲还戴眼镜,真乃奇景。“我不需要回炉,老师。我压根没学过。”

扎赫尔嗯了一声。“那好,看来我不需要纠正你老早的坏习惯了。”

“请赐教,老师。”

“我们先从简单的入手。”扎赫尔说,“那边的墙角有楼梯,你给我爬到屋顶上,然后跳下来。”

雷纳林猛地一抬头。“跳?”

“我老了,孩子。”扎赫尔说,“三番五次地讲同一句话,这滋味好比吃错了花。”

卡拉丁皱起眉头,雷纳林歪过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卡拉丁无奈地耸耸肩。

“吃……什么?”雷纳林问。

“意思是我生气了。”扎赫尔气势汹汹地说,“你们这帮人无论讲什么话都没个准头。跳!”

雷纳林赶紧跃身跑开,足下扬起片片尘土。

“头盔,孩子!”扎赫尔大叫。

雷纳林停下脚步,匆忙回身一把捡起地上的头盔,差点滑了一跤。他一转身子,失去了平衡,只好跌跌撞撞地朝楼梯奔去,险些半路撞上一根立柱。

卡拉丁悄悄地哼着鼻子。

“哦?”扎赫尔说,“ 你以为自己头一回穿碎瑛甲就会更老到 ,卫兵?”

“我可不会忘记戴头盔。”卡拉丁把矛扛到肩头,伸了个懒腰,“如果达力拿·寇林想要硬逼其他轩亲王驻守同一战线,我想他需要比这更优秀的碎瑛武士。他应当把那副瑛甲传给别人。”

“比如你?”

“吃风去,怎么可能。”卡拉丁断然否认,说得也许有点过头,“扎赫尔,我是当兵的,不想沾手碎瑛武器。那小子挺讨人喜欢,但我不放心把部下托付给他指挥——更别提送他盔甲了。更称职的士兵本可以借此在战场上活命。症结就出在这里。”

“他会叫你另眼相看的。”扎赫尔回应道,“我成天唬他:‘我是你恩师,照我说的来’,他还真信了。”

“每一名士兵在入伍时都会被灌输同样的东西。”卡拉丁说,“他们有时很顺从,那小子的反应没什么值得夸奖的。”

“你知道有多少光眼种淘气包来过这儿吗?他们刚满十岁,都被宠坏了。”扎赫尔说,“我以为他那类十九岁的小孩会叫人头疼。不要一口一个‘小子’,小子。他可能和你差不多年纪,而且战地上的最大权威是他老爸——”

他突然打住了后话。屋顶上传来一阵铠靴刮擦石瓦的声响,雷纳林·寇林冲刺向前,跃入空中。他在场地上方滑行了足有十到十二尺——相比之下,受过训练的碎瑛武士可以更胜一筹——之后才像只半死不活的飞鳗那般挣扎着跌落在沙地上。

扎赫尔冲卡拉丁抬抬眉毛。

“干什么?”卡拉丁问。

“这孩子既积极,又听话,还不怕出丑。”扎赫尔说,“我能教他怎么战斗,不过其他得靠个人自觉。就凭这个小年轻,一定没问题。”

“希望他不要摔到别人头上。”卡拉丁说。

雷纳林站起身,低头一看,显得吃惊不已。他没有破坏任何东西。

“上去!再来一遍!”扎赫尔对雷纳林喊道,“这次头朝下!”

雷纳林点点头,接着转身小跑至楼梯口。

“你希望他能相信瑛甲有防护功效。”卡拉丁说。

“运用瑛甲的一大要点便是熟知其局限。”扎赫尔扭身对卡拉丁道,“此外,我只想叫他在里面多活动。反正他愿意听,那样就有保障。教他可轻松了,而你的情况恰恰相反。”

卡拉丁扬起手。“多谢,我还是算了。”

“你要放弃机会?不想跟着正宗的师傅习武吗?”扎赫尔问,“没几个暗眼种收获过此项殊荣,我掰着五指都能点出来。”

“可我已经受够‘新兵程序’了。天天被士官吼,干活干到手软,还要马不停蹄地行军,不走上几个小时不得歇息。真的,我现在过得很滋润。”

“完全是两码事。”扎赫尔摆摆手,截下一名路过的虔诚者。此人携有一把碎瑛刃,锋利的剑刃上覆有金属护套,是国王提供的训练剑。

扎赫尔从虔诚者手中接过碎瑛刃,将其举起。

卡拉丁朝剑撇撇嘴。“瑛刃上套着什么?”

“谁晓得。”扎赫尔舞着瑛刃道,“把这东西安在开刃处,使其贴合剑身,这样剑锋就会变钝,玩起来安全。外面的防护经不起瑛刃的打击,出奇地易坏,一旦投入战斗便毫无用场,不过相当适合训练。”

卡拉丁应诺了几声。反正就是老早以前造出来的玩意儿,专供训练?扎赫尔对碎瑛刃作了一番细查,片刻后用剑直指卡拉丁。

尽管剑刃不再锋利——尽管明知此人不会真的搞突袭——卡拉丁还是尝到了一丝恐惧。这毕竟是把碎瑛刃,外形修长雅致,配有一面宽大的护手。剑身共一掌宽,约摸六尺长,平坦的侧边蚀刻着十个基础铭文。扎赫尔单手持剑,竟显得泰然自若。

“尼特。”扎赫尔说。

“什么?”卡拉丁眉头一紧。

“他是深蓝卫士长,你的前任。”扎赫尔说,“尼特人好,又亲切,至死都保护着寇林家族。现在轮到你接下这门好比打入诅咒之地的工作,要想干得有他一半好,不大费周章可不行。”

“那你干吗朝我乱晃碎瑛刃,两者看似没什么关联。”

“威胁达力拿和他儿子的刺客一定是有背景的人派出的。”扎赫尔说,“他们和碎瑛武士相勾结,是横在你面前的难关,孩子。身为矛兵,只有作战经历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多加训练。你打过手持碎瑛刃的人吗?”

“有过一两次。”卡拉丁倚在附近的立柱上。

“别扯了。”

“我没扯。”卡拉丁遇上扎赫尔的目光,“你去问问阿多林几周前我是怎样把他老爸救出来的。”

扎赫尔放低剑尖。在他身后,雷纳林从屋顶俯身一跳,脸面朝下摔到地上。他翻来滚去,在头盔里不住地呻吟,飓光从中泄出,但他并未受伤。

“好样的,雷纳林王子。”扎赫尔看也不看就喊道,“再跳几次,试试能不能双脚先着地。”

雷纳林爬起来,匆匆跑开,盔甲锵锵有声。

“这样行不,”扎赫尔说着,高举碎瑛刃大肆挥动,“让我瞧瞧你的看家本领,小子。你若斗得过我,我就不管闲事。”

卡拉丁没吭一声,反而抓起矛,进入戒备状态。他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将矛尾置于身前,矛头指向背后。阿多林正在近旁与另一位剑师对战,后者身穿瑛甲,手握第二把御用瑛刃。

这样怎么打?如果扎赫尔击中卡拉丁的矛,他们难道要假装瑛刃劈穿了它?

虔诚者用双手扬起瑛刃,速速靠近。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卡拉丁全身上下都充溢着战时的冷静与定力。他没有吸入飓光,想要借此确认自己没有形成较强的依赖。

时刻注意那把碎瑛刃 ,卡拉丁一边想一边往前迈步,试图进入武器的攻击范围。与碎瑛武士为战,瑛刃就是一切。瑛刃无可匹敌,不仅摧残肉体,还会毁灭灵魂本身。瑛刃——

扎赫尔丢下了瑛刃。

瑛刃刚落地,扎赫尔便窜到卡拉丁身边。卡拉丁刚才光顾着提防,不等他将矛就位出击,扎赫尔就转身一拳揍向卡拉丁的腹部。他很快又甩了一巴掌,卡拉丁倒在训练场上,脸部正好被砸中。

卡拉丁猛地打起滚来,没去搭理从沙中钻出的痛灵。他缓缓站稳脚跟,两眼直冒金星。他张嘴一笑,说:“这招够狠。”

扎赫尔捡起瑛刃,回身看着卡拉丁。卡拉丁依然将矛前举,在沙地上快步后退,避之不及。扎赫尔通晓操持瑛刃的技艺,他喜欢把剑高举过头施以大肆砍杀,速度快、力度猛,很少挥剑横劈,不像阿多林的打法。他已经把卡拉丁逼到了训练场的边缘。

对方不会一直这样耗着 ,卡拉丁的直觉告诉他, 别让对方停下

绕场几近一周后,扎赫尔减缓攻势,忽然来到卡拉丁身边,找寻破绽。“要是我有瑛甲,你就遭殃了。”扎赫尔说,“我不会累,而且出手更快。”

“你又没瑛甲。”

“假如哪个人穿着它来杀国王呢?”

“我另有招数。”

扎赫尔低声哼了哼,这时雷纳林在不远处着地。王子勉强站稳,却在沙地上滑了一下,一个踉跄就倒向一边。

“好吧,假如真要行刺,”扎赫尔说,“我也另有招数。”

他连忙向雷纳林冲去。

卡拉丁暗骂几句,拔腿跟上扎赫尔。

扎赫尔骤然变阵,回身一个滑步,停在了沙地上,继而双手挥剑,转身给了卡拉丁一个重击。卡拉丁以矛相拼, 两人的对抗送出一片刺耳的断裂声 ,回荡在训练场上。如果瑛刃未作防护,卡拉丁的矛肯定会折成两半,而他的胸脯也会受擦伤。

某位观战的虔诚者扔给卡拉丁一根断矛,他们希望尽可能地模拟实战,因而就等着他的矛被人“砍穿”。莫阿什已经到场,他站在附近,神情关切,不过几名虔诚者将他拦下,作着解释。

卡拉丁扭头望望扎赫尔。

“在实战中,”扎赫尔说,“我没准已经逮到了王子。”

“在实战中,”卡拉丁说,“我没准已经让你吃了一记断矛,趁着你还相信我被缴了械。”

“我不会疏忽成那样。”

“前提是我不会疏忽到令你有机会接近雷纳林。”

扎赫尔粲然冷笑,表情煞是骇人。他跨步上前,卡拉丁顿悟其意。这次他别无选择,既不能退缩,也不能引开扎赫尔。如果卡拉丁要保护达力拿的家属,他就得装装样子,尽全力杀死眼前这个人。

那意味着主动发难。

长久的近身作战对扎赫尔有利,因为卡拉丁无法格挡碎瑛刃的攻击。卡拉丁的赢面在于迅速出手,以求短时见效。他一个箭步挺到前方,霍地躬下身,双膝点地,在沙地上滑行了一段,扎赫尔的挥击越过了他的头顶。此刻两人距离很近,而且——

扎赫尔抬脚踹向卡拉丁的脸。

卡拉丁将假矛扎入扎赫尔的腿,感到天旋地转。扎赫尔的碎瑛刃在刹那间降下,直抵卡拉丁的肩颈。

“你死了,小子。”扎赫尔说。

“你的腿被矛刺中,”卡拉丁喘息道,“这样追不上雷纳林。我胜出了。”

“你还是死人一个。”扎赫尔不屑地低吼一声。

“我该做的是防止你对雷纳林动刀。由于我刚才极力一搏,他脱险了。护卫的生死不是关键。”

“万一刺客有同伙呢?”后方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卡拉丁一个翻腾,发现了身披全套瑛甲的阿多林。他把碎瑛刃朝下插入身前的沙地,一手抱着摘下的头盔,另一手则放在瑛刃的护手上。

“要是他俩结伴行动呢,扛桥的小子?”阿多林得意地笑笑,“你能一口气挡下两名碎瑛武士?如果我要杀父亲或国王,绝不会只派一人。”

卡拉丁站起来,揉了揉肩膀的臼部,毫不避讳阿多林的凝视。他是个狂傲的混蛋,十足的居高临下、十足的刚愎自用。

“行了,”扎赫尔说,“他肯定有所领会,阿多林。别——”

卡拉丁向那大公子猛冲而去,隐约听见阿多林在戴头盔时连连发笑。

卡拉丁体内瞬时沸腾,无数情绪喷薄而出。

一名碎瑛武士将他的一众战友依次斩杀。

身穿红甲的撒迪亚斯巍然而坐。

亚马兰的手中剑沾满血污。

阿多林亮出训练时的一式,谨慎地扫来未加防护的碎瑛刃,卡拉丁大吼一声,扎稳脚步,举起断矛,惊险地躲过了瑛刃的劈砍。 他很快将矛重重地压在碎瑛刃的背面 ,阿多林的剑姿遭到破坏,他的手被拍到一边,无法连续出招。

卡拉丁飞身向前,扭肩撞向王子,仿如碰上了一堵墙。卡拉丁的肩膀火辣辣地作痛,然而阿多林愣是没想到自己会生生地挨上一击,冲力使他摇摇欲坠。卡拉丁拼命将他们二人推向后方,碎瑛武士砰的一声翻倒在地,发出阵阵惊诧的闷哼。

与此同时,雷纳林也在附近落地,传出震响。卡拉丁托起断矛,将其视作匕首,蓦地就往阿多林的面甲送。可惜大少爷已经在倒地时遣走了瑛刃,在卡拉丁身下举起一只覆有护甲的手。

卡拉丁立即把矛头下移,用力一刺。

阿多林猛然抬手一抽。

卡拉丁没有扎中目标,碎瑛武士的力量经过瑛甲的增强,反倒把他甩到了半空。他挣扎不已,最后摔在了八尺开外的地方。沙砾刮擦着他的侧肋,顶撞阿多林的肩膀再次传来火烧火燎般的痛楚。卡拉丁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蠢货!”扎赫尔吼道。

卡拉丁连连打滚,呻吟不止,眼前一片模糊。

“你差点杀了那小子!”他正在远处训阿多林。

“他先动的手!”阿多林的说话声闷在头盔里,听来含混不清。

“谁叫你挑拨,傻孩子。”扎赫尔的话音愈发洪亮。

“那是他自找的。”阿多林说。

卡拉丁浑身都疼。有人靠到了他身边,是扎赫尔吗?

你穿着瑛甲 ,阿多林,”卡拉丁的视线仍未清晰,不过跪在他身前的人正是扎赫尔,“怎么能把身无寸甲的对手当成一捆柴往外扔。你老爸可没这么教过!”

卡拉丁使劲睁开眼,忽地一吸气,飓光从腰带上系着的口袋中流出,充盈在他体内。 控制剂量,别让他们发现,别让他们剥夺你的能力!

疼痛烟消云散,肩关节复了位,之前的症状不知道到底是骨折还是脱臼。卡拉丁突然跳起,回头追赶阿多林,扎赫尔一惊,连声叫唤。

王子步履蹒跚地往后退去,把手伸向一侧,明显在召唤瑛刃。卡拉丁一脚踢起断矛,激起纷飞的沙尘,他随后上前一挥手,抓住了它。

此时此刻,他的力量业已耗尽。体内的风暴在不知不觉中消散,肩膀上又传来刺痛,他踉跄几步,大口喘着气。

阿多林用一只覆有护甲的手擒住他的胳膊。王子的碎瑛刃在另一只手中成形,而就在这一瞬,第二把瑛刃落在了卡拉丁的脖颈。

“你死了。”扎赫尔来到卡拉丁背后,用瑛刃贴住他的皮肤,“好戏重演。”

卡拉丁扔下断矛,瘫倒在训练场中央,浑身使不上一点劲。这是怎么搞的?

“你老弟在练跳姿,去给他搭把手。”扎赫尔给了阿多林一个任务。他为何有权对王子们发号施令?

待阿多林走开后,扎赫尔才在卡拉丁身边跪下。“别人耍着瑛刃砍你,你连躲都不躲。 你曾经和碎瑛武士较量过 ,对不对?”

“嗯。”

“那你活下来算是走运。”扎赫尔探探卡拉丁的肩,“你有股倔劲,虽然傻乎乎的,但斗志满满。你状态不错,交手时小脑筋转得快,可一旦碰到碎瑛武士,就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

“我……”他该怎么还口?扎赫尔的话不假,再怎么反驳都是逞强。光是两场打斗——如果记上今天的遭遇就是三场——成就不了高手。扎赫尔一戳他的伤筋,他就疼得龇牙咧嘴。地上的痛灵越生越多,他今天太有号召力了。

“这里没断。”扎赫尔哼了哼,“你的肋骨咋样?”

“没大碍。”卡拉丁仰面躺在沙地上,两眼望天。

“好吧,我不会逼你学。”扎赫尔起身道,“ 我实在逼不了你。

卡拉丁使劲闭上眼。他觉得很丢脸,可是为什么?他输掉过对打,这是家常便饭。

“你让我想起了阿多林,你们俩很像。”扎赫尔说,“他一开始也死活不让我教。”

卡拉丁张开眼。“我和他才不是一路货。”

扎赫尔听罢哄然大笑。他站起身,边走边偷着乐,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带劲的笑话。卡拉丁仍旧躺在沙地上直瞪着苍天,耳中全是场上的对打声。终于,茜尔飞了过来,降落在他的胸口。

“刚才是怎么回事?”卡拉丁问,“飓光从我身体里溜走了, 我有感觉。

“你当时在保护谁?”茜尔问。

“我……我在练武,就和在深渊里一样,跟斯卡和石头他们。”

你当时真的在干这个? ”茜尔发问。

他不知道,只得躺在原地望天。最后,他呻吟一声,硬撑着站起来,呼吸逐步平缓。他把身上的沙尘拍干净,前去查看莫阿什和其余护卫的情况。途中,他吸入少量飓光,后者起效很快,他的肩伤慢慢恢复,淤青也渐趋缓和。

最起码,他的生理创伤得到了治愈。 nyQ+Yc7JNOaXBA/XRYt6247B1lETGQsrXWJ3rkYOKSjpVc9VRDts9JgAhraX85m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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