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接诊的是一位年长的心脏专科医生，看见来了个小病人，态度十分和善：“小同学你哪里不舒服啊？”

“我一剧烈活动就心前区痛，真的。”

“医生，他说是‘冠心病’，这么小的孩子也有冠心病吗？”他爸说。

“书上说的嘛。”小忻争辩道。

医生笑了笑：“让我检查检查。”

说罢他拿起听诊器听了心肺，还摸了一下头颈，量了血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别小看这些看似简单的检查，在有经验的医生看来，已经可以基本排除先天性心脏病、风湿性心脏病以及高血压、甲状腺功能亢进、贫血等引起的心脏病了，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与风湿性心脏病是有杂音的，既然没听到杂音，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了；血压量过不高，可以基本排除高血压引起的心脏病；患者也没有甲状功能亢进、贫血等迹象，那么也肯定不会有这些疾病引起的心脏问题。再说，这些心脏问题一般不会引起如患者所说的“剧烈活动时心前区痛”。那么“剧烈活动时心前区痛”是因为什么引起的？那就需要化验和仪器设备的辅助检查了。于是医生开了心电图及心电图运动试验检查，心动超声检查，血糖、血脂及心肌炎病毒抗体检查。父子二人正欲告辞之时，医生又问忻爸：“家庭或亲友中有无冠心病患者或者这孩子曾见到过冠心病患者发病时的痛苦和严重的结果吗？”

临床诊断需要医生耐心倾听患者的诉说、仔细的体格检查，更需要慎密的思考。视、触、叩、听是医生的基本功，看了、听了、摸了确实能排除某些心脏病的可能，但冠心病、心肌炎之类却未必看得出、听得着、摸得到，所以要借助于仪器设备和生化检验做进一步的检查。尽管冠心病在青少年中并不常见，心肌炎的典型症状也并非“剧烈活动时心前区痛”，但医学上出现不常见、不典型的情况也是有的，否则如何解释病人出现的症状呢？这位医生甚至还问到：“是否见到过冠心病患者发病时的痛苦和严重的结果”，这是考虑到有时患者心理因素也会对他的症状有所影响。

检查的结果出来了，除了心电图运动试验提示运动后有心肌缺血的现象外，其他皆正常。

复诊的医生看了，说这“心电图运动试验提示运动后有心肌缺血的现象”倒是和“剧烈活动就心前区痛”吻合的，但是其他各项检查都正常，并不能诊断冠心病，当然也不是心肌炎。答案似乎是无解的。医生说：“既然‘剧烈活动就心前区痛’，那么应该避免剧烈活动；既然不能确诊冠心病，那么也不必吃药，对健康应无大碍。”

忻氏父子本是想把病因查清楚，但结果未能如愿。当然忻父亦能理解：医学并非万能，何况医生说不能诊断为冠心病，也没查出其他问题来，既无须服药，对健康亦无大碍，只需避免剧烈活动，也就宽心了一些，于是称谢告辞。不过，医生又对忻父说：“最近医学文献上介绍国外有一种叫做‘冠状动脉造影’的检查方法，今后或许对查清孩子的病症有帮助。”忻父觉得眼下问题不大，那就以后再论。

这就是忻经理所谓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脏问题。不过自从注意避免剧烈活动之后，身体也没受影响，既未耽误学业，也照常成家立业。他夫人在大学时，注意到季乔文静，不太爱运动，季乔也明确告诉过她“剧烈活动会心前区痛”，但不是心脏病。他的同事们对这一情况一知半解，但是既不是传染病又不影响工作，大家当然也不介意。 /wC54wqcM8YVpyrDJFgQwc077tefwSNqWv8FrtdSv9yxlCKj2QJg9brt3Pau3z4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