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那边一长排大树的地方就是飞天堡。”韩江流俯下身,对林妹妹说。“可以这样讲,那里是蒙古大都郊外最美的地方。”
“喔!”林妹妹忐忑不安地笑笑。她现在没心情赏美景,她担心的是飞天堡有没有和她有关的意外在等着她。
韩江流一拉马缰,“吁,吁!”他拍拍马背,马缓缓地拐上一条大道,不一会,就进了集镇。集镇上人来马住,川流不息,大部分人的装束就是象《射雕英雄传》里的蒙古人那样,男人干练的短装打扮,头上戴着个帽子,女子有的穿裙,有的也穿短装,梳着无数个小辫,用一些羽毛在头上做装饰。
街上的人象是很熟识韩江流,不时投来一道道敬重的目光,看到并骑的林妹妹,则是一愣,目光速速躲开。
这是什么反应?她看上去很吓人吗?林妹妹狐疑地掉过头看着。
“我们到了!”韩江流的声音带着一股意犹未尽。
马转入弯道,前方出现两扇大铁门,铁门大开着,进了门是长长的大道,两边是齐整的草坪,道旁两旁高大的红松,大道漫漫,象是没有尽头,阳光穿不透树木,林妹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韩江流含笑看看她。“飞天堡很大吧!”
哪里是大,是很大,这个堡主不会是个财阀吧,得多少钱置下这么大的家业。林妹妹心中嘀咕。前面终于出现开朗的天空,映入眼帘的是成团成簇的石南花,浓艳得象血一般,显得非常怪异。
一幢雄伟的城堡跃然眼前,优雅、精美,城堡由平坦的草地和绒毯似的草坪环绕,座落其间,庭院的平台倾斜着伸向花园,花园又通向后面的湖泊。林妹妹震愕得半张着嘴,眼睛来不及看,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我的上帝,真的好美!”她脱口说道。
“上帝?”韩江流瞟了她一眼。
“哦,我自言自语,你别管。”林妹妹透过一扇带竖框的窗子,看见城堡大厅里都是人,大厅的外墙上挂着黑纱蒙着的白灯笼,她正要细看,忽然一阵呼天喊地的哭声从厅里传出,她本能地一缩。
站在外面守候的两个家人看到他们,一个迎上来,接过马缰,另一个则进去通报。不一会,一位脸色苍白的清瘦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微笑着向韩江流一拱手,“韩少爷,你来啦!”
“赵管家,这几天辛苦了。”韩江流跳下马,拱手还礼。
林妹妹在马上捂着嘴,睁大眼,这个赵管家怎么象多日不见阳光似的,浑身透出阴沉沉的冰寒。
“来,你也下来吧!”韩江流微笑着向林妹妹伸出手,搭上她的腰。
“她……她怎么会和你一起?”赵管家惊吓得倒退两步,恐惧地指着林妹妹。
“赵管家认识这位姑娘?”
林妹妹身子一下子紧绷,心悬到嗓子眼,她的身份快要浮出水面了吗?
“她……她就是……”林妹妹看到他嘴巴张了两下,一声直穿云霄的吼叫声突地盖过了他的声音。
“碧儿!”
三人愕然地一起转过身。
大厅前,一个身着红衣,身形肥胖的妇人抖着一身的肥肉,颤微微地向这边跑来。林妹妹看得直撇嘴,那双胖腿象连在一处,她不是在跑来,而是象个肉球,向这边滚来。
人还没到前面,先听到重重的喘息声。林妹妹自觉地躲在韩江流后面,怕挡着她的道。
肉球越过韩江流,在林妹妹面前倏地停止滚动,嵌在一堆肉里的两只黑豆样的小眼,狠狠地盯着她。
“你……要干吗?”林妹妹颤声问。
“碧儿,你这个死丫头,昨晚又野到哪里去了?”妇人大吼一声,林妹妹只觉得眼前一黑,五爪山从天而降,一把头发被牢牢地抓在妇人手中,拖了就往大厅方向去。
“你放手,有话好好说,干吗打人呀!喂,好疼哎!”林妹妹拍打着妇人的手,大声叫着。“韩少爷,救命啊!”
韩江流一把拉住妇人,“夫人,请松手。这位姑娘是和我一道的。”
“啊,和你一道的!”妇人极力睁大眼,另一只手突地飞出一掌,直奔林妹妹的脸颊,“你……怪不得夜不归宿,原来学会偷汉子了,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腿给打折了。”说话间,胖腿就蹬了上来。
“疼啊,疼啊!”想不到这妇人力气真大,头发被她扯着,林妹妹根本动弹不了,硬生生地承受了妇人的几腿,疼得她直抽气,眼泪一下就涌满了眼眶。哪里来的母夜叉,怎么不问个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
“夫人!”韩江流要过去抢林妹妹,赵管家从后面拉住他的衣衫,摇摇头。“人家的家务事,韩少爷不便插手。”
“家务事?难道她是……姑娘的?”
“娘亲!”赵管家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听得林妹妹整个人都冻住了,声音堵住在嗓间。怎么可能,这个胖女人是她的娘亲?天大的笑话,她的母亲是方宛青女士,大学教授,虽性格急躁,但也知书达礼。
“不,她不是我娘亲!”她愤怒地抗议。
“你以为做你娘亲,我就情愿吗,生了你这个祸害精,有什么好处,家境一日不如一日,大祸小祸不断,都是你,都是你。”妇人怒吼着,劈头盖脸地一掌接着一掌砸在林妹妹身上。
“夫人,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韩江流实在看不下去,抓住了妇人的手臂。
“这是我自家的事,不要你管。”
妇人打累了,气喘喘地松了手。林妹妹蓬着头,衣衫凌乱,象团烂泥瘫坐在地上,脸上一片模糊。
“我昨晚和你说,明天一起过来吊唁君夫人,早晨一起床,你就没了踪影。我找遍了全镇,也没寻着。没想到一抬眼,你却和韩少爷亲亲热热的共骑一匹马,出现了。韩少爷是你能惹的人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这个祸害精,害了自家就认了,还想去害别人吗?”妇人叉着腰,指着林妹妹破口大骂。
“夫人,我想你误会了。”韩江流不舍地看了眼地上的林妹妹,上前说道。
“你不必说了,韩少爷,是我教女无方。我马上就带着她从你面前消失。”
妇人一根筋似的自以为是,韩江流直皱眉,急得搓手,却又不好多讲,歉疚地看着林妹妹。
“你真的是我娘亲?”都说虎毒不食子,这妇人要是有张血盆大口,一定会把她给吃了。有这么讲女儿的娘亲吗?林妹妹瞪着一双泪眼,问。
“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是我生的,我早就把你踢出家门了。”
妇人没好气地说。
“那你现在就踢我出去吧!”林妹妹哀求地看着韩江流,踢出去了,让她被韩少爷领回去好了。
韩江流低下眼帘,不敢对视她。
林妹妹绝望地闭上眼,老天,她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人家,莫不是水泊梁山顾大嫂家?
悲惨的人生就是这样开始的吗?
“你要出去丢人现眼呀,给我起来。”妇人一把揪住林妹妹的衣襟,“进去给君夫人叩个头,然后滚回家去。”
就这样,一路被拖着进了大厅。妇人手一松,按着她跪倒,连叩三个响头。林妹妹从眼底悄然看去,四周跪了一地披麻戴孝的人,烧纸钱的烟熏得人直流眼泪,纸屑的灰烬满屋子萦绕。她偷偷抬头,一个锃亮的檀木棺材横在大厅中央。她一惊,直起腰,这个棺材和她昨晚见到的沉入湖底的棺材一模一样。
那个不是梦?
她滴溜溜转动着眼睛,视线穿过人丛,撞上厅内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俊美、妖异如吸血鬼般的冰冷男子。
深呼吸,凝神端祥,林妹妹眼睛一眯,突地从地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