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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开始针对一个月后举行的体育祭进行正式准备。学校通知每周一次两小时的班会可以自由使用，如何运用交给班级判断。
针对正式比赛，一开始必须先决定的两件事情——要如何决定全体参加竞赛项目的出场顺序，以及推荐比赛的几个项目派谁出场。
这两件事，将带来重大影响，是很显而易见的吧。
班级领袖般的存在——平田，在此比任何人都率先展开行动。茶柱老师不发一语，像在空出讲台似的移往教室最后方。她大概打算观望我们的行动吧。
“我们要开始针对体育祭采取行动，但我觉得在开始练习之前，有几件事情要决定好。我认为重要的是参赛顺序，及推荐比赛的人选。”
“但我们是要怎么定啊？”
就须藤立场看来，我们将开始进行令他不太愉快的讨论。
“嗯，比如全体参赛的情况……”
与其口头说明，平田好像为了让大家更好理解，而紧握着粉笔，开始在黑板上记录文字。这让人觉得他是个可靠的男人。
黑板写着“举手”和“能力”两项。平田一边说明，一边往下写。
“虽然很简略，但我认为基本上就是通过这两种方式来决定。逐一询问每项比赛参赛意愿的举手制，以及鉴别学生的能力，谋求效率化的能力制。我认为各有优缺点。举手制的优点，当然就是因为会实现各自的参赛意愿，所以可以开心地参加呢。缺点就是如果参赛意愿重叠，就会无法按照各人所想，不确定的因素也会增加吧。”
如果采用可以让大家自由参赛的方式，就一定会变成那样吧。
然而，那可以大幅降低大家的心理障碍。
“接着是能力制。它非常简单，把能力强的人安排去最佳的配置。优点就是比举手制的获胜概率高，但这样会只偏重于强者，其他人的获胜概率就会降低，而且无视大家的想法也令人担忧。基本上，我想推荐比赛也可以说是同理。我粗略思考过了，如果有这两种以外的点子，我很欢迎各位提出意见。”
平田大致做完了说明。无法理解口头讲解的学生们，也因为平田在黑板上写了详细内容，渐渐了解了各种方式的好坏。大部分学生的想法，应该都符合平田提出的那两个方案。没出现什么新方案。
“怎么想都应该依能力决定吧。我自己最清楚自己了。”
须藤完全不打算选择能力以外的选项，于是这么断言。
“要是我赢的话，班上获胜的可能性也会有所提升，这么一来，大家都会举双手欢呼。”
虽然他的说法杂乱无章，却也有一番道理。
因为要在体育祭上获胜，以最大限度活用须藤优异的体育能力，将会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哎……虽然让人很不爽，但或许就是这样呢。”
须藤的话绝不是不合情理，女生对此赞同似的嘟哝道。
男生就像是在附和那些话一样，也开始出现推荐须藤的声音。
“我不太擅长运动。全体参加竞赛就不说了，如果须藤愿意一手包办推荐竞赛，赞成也是可以的。”
对幸村这种擅长学习的学生来说，体育性质活动是他不擅长的领域。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我会参加所有的推荐竞赛。”
须藤斩钉截铁地说道。学生们对此表示赞成。他一口气拉拢了不擅长运动以及把班级胜利摆在最优先位置的学生。
“假如大家觉得那个方针好，关于推荐比赛就以这个方向……”
“等一下。”
正当提案要通过之时……
“我有补充建议。”
平时维持缄默的堀北这么说道。
班上多数学生也对这出乎意料的发言人集中了注意力。
“如果要在两个提案之中做选择，就像须藤同学所说，我们应该选择能力制。这个我没有异议，但如果只有那样，也无法保证我们一定能够赢得了其他班。”
“当然是这样。”
“既然如此，应该让班上运动神经好的优先参加喜好的推荐比赛就自然不用说，全体参加的竞赛同样也要以能取胜的最佳组合参赛，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潜能。简单来说，跑得快的应该和跑得慢的组队。”
总之，就是如果是脚程快的平田和须藤，就要调整不让这两人凑成一组。那在取胜上当然也是其中一种选项。
然而，那也同时是完全舍弃弱者的无情选择。
“等一下。那种作战代表会降低我们获胜的可能性，对吧？”
名为筱原的女学生最先反驳道。
无论如何都要取得靠前的名次，就必须让弱小的对手碰上强者。
反之亦然，因此弱小的学生获胜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极低。
“我不能接受。如果因为不擅长运动，就要让我和厉害的人决胜负，那我就绝对赢不了。第三名以内都有特殊优待，所以我不想放弃那个可能性。”
“没办法，那是为了班级。”
“我知道那是为了班级……但我也不想失去个人点数。”
“班级如果能胜利，就会有相对的巨大回报。你对这点感到不满吗？”
“班级得奖可以获得的考试成绩确实很重要。但要我放弃不是很不公平吗？”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这也很可笑呢。只要你平时就好好学习，打从一开始就可以不必依赖那种特别优待的分数。再说，假如你有拿到前三名的可能性，就算不得奖也没问题吧。那原本就不是凭你的运动能力就能轻易获奖的简单比赛吧？”
两方都各执已见，互不退让。尤其堀北活用逻辑优势，强硬地严加指责。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脑筋聪明，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读书是每天的累积，希望你别在这点上面找借口。”
“就是说嘛。”支持堀北的声音响遍教室。
堀北追求效率的意见，博得了以须藤为首的运动神经优异的学生、想爬上A班的学生及不擅运动学生的好感。
筱原有点不甘心，但也快要失去斗志。恐怕也有学生像筱原那样认为自己可以滑垒进入前三名吧。如果被安排和须藤那些厉害的学生在一起比赛，或是在骑马打仗、两人三脚上和运动白痴组队的话，远离颁奖台也是事实。
“适可而止吧，筱原。你要是害我们输掉，你负得起责任吗？啊？”
“这……唔……”
运动神经好的人会在体育祭上独占舞台。
在学习上被视为最没用的须藤，却在此发出了强烈光芒，掌握着主导权。
堀北和须藤提倡的能力至上方案很可靠，不会轻易瓦解。
筱原已经没体力反击。讨论急速进入最后阶段。
“和脑筋差的人说话真麻烦……你简直就像对现在的情况不感兴趣呢，如果有闲工夫悠哉玩手机，要不要来想想取胜的办法？”
“交给你和平田就可以了吧。”
我关掉手机画面，把它收到口袋里。
讨论已达成协议，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啊……我可以说句话吗？我可是反对的。就像筱原说的那样，为什么其他学生就要放弃获得点数的机会？这样班级真的可以团结一致战斗吗？”
轻井泽这么说，拥护筱原似的瞪着堀北。
“团结一致就是这么回事，你懂吗？”
“我完全不懂，不太清楚呢。欸，栉田同学，你怎么想？”
轻井泽向“难得”安静观望情况的栉田搭话。
栉田有点吃惊，但她还是立刻沉思，做出发言。
“你们的心情我都明白。我和堀北同学一样希望班级获胜，但也像筱原同学说的，我也想留下所有人都可以获胜的可能性。”
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有解决方案，选择综合两者意见的形式，就会是最理想的呢。像是拿下第一名的人，和拿下最后一名的人都能同意的方案。”
她答完，班级里就传出许多赞同声。
堀北应该已经设想到类似的发言，立刻回击：
“我当然思考过双方都接受的方法。就是把拿到靠前名次、感觉不需要考试分数的学生获得的个人点数，和最后一名学生失去的点数相抵。全班分摊点数增减。这样你应该就没话说了吧？”
这计划降低获胜可能，但弥补了输掉时的风险。这样的话，反对派应该也会产生一定的认同感。话虽如此，但年级综合成绩倒数的十名学生就不太幸运了。
“嗯，这样就可以了吧。你们再怎么偷懒也不会有损失。”
“一群没出息的家伙。”须藤嗤之以鼻地说。
“但那只有点数而已吧？这样不是会减少获奖可能性吗？大家怎么看？”
轻井泽依旧提出异议。
接着向属于轻井泽派的女生们搭话。
“……如果轻井泽同学反对，那我也就反对吧。”
以团体立场跟随轻井泽的女生们开始接连揭起反旗。
“你们是笨蛋吗？因为她反对，所以你们也反对？一点也不具逻辑性。这是考试，拟定能有效率获胜的战略是理所当然。其他班绝对不会有像你们这样的愚者。”
“你怎么知道？实际上我就是不愿意，而且也有其他女生同样不愿意，所以你也考虑一下那些人嘛。如果无法公平决定比赛顺序和人选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
轻井泽统筹女生，发言深具影响力，打乱了班级朝堀北提倡的把班级胜利放首位的计划。
“两位冷静点。意见无法统一的话，只能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方法。”
发展成这种事态应该也是必然。平田打算改善胶着状态，于是开口道：
“我认为应该采用公平投票表决的方式解决。”
“既然洋介同学这么说的话，我赞成……”
“……嗯，就我的立场而言，我也认为现在不是班上起纠纷的时候。总之我提出了异议，期待你们做出正确的判断。”
堀北一脸不满地坐下，瞪向我这边。
“绫小路同学，你能不能让她闭嘴？”
“我怎么可能让她闭嘴。”
“你不是与轻井泽同学有过接触吗？她不是因此才得意忘形的吗？”
“不，轻井泽本来就是那种人吧？”
“的确。”堀北好像也同意这点，于是轻声说道。
然而，对于无理取闹的轻井泽和因为她而改变意见的女生，堀北无法掩饰心中焦躁。
“那么，堀北同学的‘彻底重视能力’主张，以及轻井泽同学的‘也可以酌情采纳个人意愿’的主张，就举手表决吧？如果难以决定，我们也接受弃权。”
堀北的方案是为班级获胜，只优待运动神经好的人。
轻井泽的方案是尊重个人意愿，照顾所有人。
偏向哪一方，可能会为班级前途及考试带来影响。
不过，我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么，赞成堀北提案的人请举手。”
“嗯，我当然赞成堀北的提案。理由很单纯，就是为了胜利。让运动神经好的家伙多出场、多赢比赛，这样不就好了吗？”
须藤率先举起手。幸村和佐仓等对运动神经没自信的学生附和似的也表示赞同。另一方面，虽然敌不过运动神经好的人，但运动还算是可以的学生，或者是轻井泽小组都没举起手。
“总共十六票呢。谢谢，可以把手放下了。”
要把人数理解成多或少，应该就要视有多少人弃权而定。
“欸，绫小路同学。你不会要赞成轻井泽同学的提议吧？”
堀北发现我没举手，因而不满地说道。
“放心吧。我是避事主义者，所以打算弃权。”
“……既然这样，你也应该同意我的提议吧？”
“你的提议未必就是正确的吧？”
“我不能理解呢。从概率上而言，选择班级获胜的选项，最后可以得到的个人点数也比较多。就算在一个个小比赛上获胜，能拿到的点数也是小数目。你若说这是错的，我还真希望你可以告诉我理由呢。”
“我没说那是错的吧？我只是在说答案不止一个。”
为击溃强敌而被编排的“炮灰学生”将得不到任何点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体育祭结束。算了，这件事堀北也很清楚吧。她不过是把那些人当作是为了往上爬而所做的必要牺牲。
“也就是说，其他学生并不像你一样，目光着眼于未来。”
“那么，接下来是轻井泽同学的方案。认为该赢时就要赢，该开心时就要开心比较好的，请你们举起手。”
轻井泽那团以外的学生也零星举起手来。虽然只有几票。不过，因为轻井泽举起手，女生纷纷赞同地跟随了她的脚步。
然而……
“……多数表决的结果……堀北同学的方案是十六票，轻井泽同学的方案是十三票。剩下的人选择弃权，这样的结果可以吗？”
没有人提出异议，于是就这么结束了。轻井泽拉拢的大部分选票，与其说是同学针对内容投出的一票，倒不如说都是从她的支持者那里得来。轻井泽之所以输不是因为大家对她信赖度低，纯粹是因为大家都清楚堀北的方案才实际且有效率吧。
D班决定要为班级获胜而行动，而不是为了个人。
“……”
既然轻井泽也赞成多数表决，她也就不会在此表露不满。
“就这么决定了，轻井泽同学。那么，平田同学，之后就交给你了。”
换个角度想，轻井泽也是不得不以这个草案为基础选择取胜方式。
当然，我也不觉得班级选了不好的选项。说起来，运动神经差的，本来就不会率先主动说出自己的参加意愿。
推荐名额必然会集中在如须藤或平田那些运动神经好的家伙身上吧。
“那么，有关推荐比赛的出场数目……”
“我要参加所有比赛，假如有人反对，我随时接受直接对决。”
须藤强力宣言，说出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改变的方针。
而且，他好像打算制伏所有心怀不满的学生。虽然发言过于强势，但似乎效果很好，没有人提出不满。
这原本就是要集中运动神经好的学生，所以须藤是第一候选人就犹如默认事项一样。
“我也会尽量多参加一点比赛。”
自报姓名的果然是堀北。轻井泽僵住了表情，与附近女生讲起悄悄话。她是在说些什么坏话吗？
接着，我们同时进行自荐、推荐，一个接一个决定了参赛者。
然而，所有比赛人选没那么简单就全部决定，我们大约只确定了所有比赛人选的三分之一。所有比赛都有如宣言说要全部参加的须藤，大部分比赛则以堀北、平田为始，还有像是栉田或小野寺等运动神经优异的学生们。剩下的名额仍然是空白的。
“喂，高圆寺。你不打算参加吗？”
须藤瞪着从这场讨论开始就不发一语的男生，同时问道。那是因为须藤认同他拥有与自己同等，或高于自己的潜能。
假如高圆寺认真参赛，起码在个人比赛上能占据前面的排名。
“你刚才也没举手，对吧？”
“我没兴趣，你们随意吧。”
“你别开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我没理由被你强迫。不过，就算你有权力强迫我，我也不打算接受呢。”
换句话说，不管怎么样，高圆寺都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们还不必在此决定一切哟，须藤同学。高圆寺同学应该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强迫他参赛未必就是正确的哟。”
平田一面替高圆寺圆场，一面催促须藤冷静下来。
“至少今天的讨论已经决定了班级方针和个人想参加比赛的意愿。之后再好好决定其他事项就可以了吧。”
讨论因为这项发言结束了。
然而，说不定有一部分学生会觉得这讨论令人难以理解。
他们说不定会纳闷为什么轻井泽会不断反对堀北的提案呢？她本身的运动能力也算可以。照理来说，堀北的所有人同甘共苦并取胜的计划绝不是坏点子。但有几个人察觉到这点，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