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筱唯苦思了一整个周末。
当然不是为了苦思怎么改正自己课题研究的方向,而是苦思该怎么骂那个不自量力的自大狂。是的,在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之前,她决定就用自大狂来称呼他了。
担心给对方造成她被凶怕了的误会,梁筱唯在周日深夜,爬起来回复了邮件——
看完阁下的反馈,我差点儿误以为与自己同组的人是个三岁小孩。
连喜怒哀乐都不懂控制,这使我严重怀疑你的情商和自制力。
本着对弱小的怜悯,我决定包容你的不自量力和性格缺陷,帮你完成课题研究,助你顺利毕业。
请不用对我过多感激,为失去生活能力的人贡献爱心,是我作为一名优秀中学生的基本准则。
另外,若你不赞同我拍照+文字解析的方法,你可以提供其他参考意见。当然,我有权利选择无视。
祝好,再会。
写完后,梁筱唯半夜打电话给许贝妮,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要求她立刻转发。
微信收到她的转发截图时,梁筱唯才算痛快地舒了口气。她连董叙阳的气都没受过,别的男生,就更别指望她心慈手软了。
这种久违了的胜负欲使梁筱唯忽然觉得动力十足。课题截止日期是十二月初,还有蛮多时间。她已经忍不住大展拳脚,她一定要得到许贝妮和自大狂两边班主任的最高认可,这样,她就可以无声地挫伤自大狂的尊严,让他为自己的错误认知付出代价。
整整一晚,梁筱唯的脑海中总是自动排演着男生黑着脸向她致谢的画面,竟因此激动得失眠了。
所以,第二天课间,她在昏昏欲睡中接到那通电话时,反应了很久,才弄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个听起来娇滴滴的女声告诉她:许贝妮被关在了她们学校废弃已久准备重建的危楼洗手间里,倘若梁筱唯不去解救她,恐怕会出事故。
还没等梁筱唯产生疑惑,对方又说:“你不是昨天深夜还给她打了电话吗?你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接着电话就断掉了。
梁筱唯第一时间联系了许贝妮,想要考证事情的真伪。可是,许贝妮的手机关机了。
课间休息还剩下几分钟而已,她飞快地思考着,最终还是决定请假前去看看。
知道她和许贝妮昨天深夜通过电话,起码可以肯定,许贝妮的手机在那个女生手里。之后手机关机也说明,许贝妮没有能力将手机拿回来。
这很蹊跷。当然,梁筱唯宁可相信一切只是虚惊一场,白跑一趟也不要紧,反正下面的课是自习时间。
拿着班主任批复的假条顺利走出学校,梁筱唯打开手机地图,跟着导航骑车前往许贝妮的学校。她只知道许贝妮的学校名字,不知道许贝妮具体在几班。但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她只要去那个危楼里确认一下就好。
距离不远,半小时后,梁筱唯已经到达许贝妮的学校门口。本来还担心进不去,结果她一探头,正看到门卫大叔支着下巴打瞌睡。
她猫着腰走进校园。未免自己的校服看起来太显眼,她特意将外套脱掉,反面折叠搭在胳膊上。对方电话里所说的那座楼很好找,就位于学校大门的左侧,因为准备施工而围上了警戒线。
正值上课时间,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梁筱唯穿过警戒线,自已经歪斜的门框里走了进去。
这是一栋三层建筑,大概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屋子里布满了蜘蛛网,灰尘弥漫,家具基本都被搬走了,只留下几个散了架的桌椅,空荡荡、静悄悄,蛮惊悚的。
幸而阳光很好。亮灿灿的光芒足以驱散恐惧。
梁筱唯按照走廊的洗手间指示牌一层一层找过去,根本没有发现许贝妮的踪迹。
看样子的确被耍了啊!梁筱唯边下楼边想,这事儿可不能被许贝妮知道。
一是因为,她不想被认为自己很在乎许贝妮;二是因为,她不想被认为自己很蠢。
但是,令梁筱唯想不到的是,原本进来的那扇敞开的大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她用力拉了拉,根据声音辨别出,门外落了锁。
一开始,她还没觉得心慌,毕竟手机还在身上,她可以打给别人寻求帮助。可是打开手机通讯录才发现,因为自己隐瞒回国的真相,她根本没有任何朋友可以求助。
意识到这一点,梁筱唯的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没有任何犹豫,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掉的椅子腿,助跑几步,朝着大厅里那面最大的窗户砸去。
随着巨大的声响,碎裂的玻璃落到地上。她用校服外套裹住手,小心翼翼地清理完窗户上的玻璃碴,爬上窗框,轻轻跃下。而后拍拍手心里沾满的泥土,起身扬长而去。
真不好意思,梁筱唯没有被吓哭,没有表现出无助。她和同龄的女孩子本就不同。
笑了笑,她又在打瞌睡的门卫大叔眼皮底下溜出了校园。
虽然不能确定搞恶作剧的人是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许贝妮的校园生活过得不怎么样,她树敌了,有人急着报复她。
今天的事,梁筱唯决定不声张。
依许贝妮那个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性格,倘若知道自己因为她被耍,还洞穿了她被欺负的真相,大概会内心郁结到疯。
反正自己也没受到什么伤害。而且,梁筱唯想,她现在没精力管那么多,学习之余应付自大狂草木就够分心的了。
想到那家伙,梁筱唯就恨不能气到咬牙。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气的。反正,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制服他……
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