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富兰克林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我的资助人,现在已经去世了。他刚刚入土为安,一些所谓的历史学家就蠢蠢欲动,抢着记述他的整个人生和所有的成就。然而,虽然作品很多,但所犯的错误也不少。作为他的好朋友,发现这样多的错误,我怎能置之不理呢?特此执笔,纠正错误。
本是一个有洞察力的人,经常可以做出很明智的决策,他好像对他周围的事情都非常了解,这的确让那些消息闭塞的三流文人羡慕不已。但是,如果他们来问我原因的话,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
很多年了,我一直都是本最亲密无间的朋友,给他出谋献策。如果一定要让我说出来的话,我会说:他拥有的成功和名誉,大部分的功劳都要归功于我。
这并不是我无中生有,我的要求非常简单,那就是摆出事实,功劳是谁的,就是谁的。而这大部分的功劳,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毋庸置疑,本是一位很伟大的人,他怀揣着满腔爱国之情,能够算得上是一个伟人。不过不得不承认,假如没有我的话,有时候他也笨得可以——故事就在这里,相不相信就看你了。
我们家拥有26个孩子,我是最大的。父母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来给我们起名字的,我是老大,就叫艾莫斯(Amos),紧接着分别是芭丝谢芭(Bathsheba)、克劳迪(Claude)、丹尼尔(Darliel)……一直到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西诺芬(Xenophon)、约瑟贝尔(Ysobel)和珍娜(Zenas)。
我们的家就在费城第二大道老教堂的法衣室1里面——说得更具体点,就是住在法衣室里隔板的后面。因为有太多孩子要养活,所以我们家的情况不是很好。其实,可以说是非常贫穷,就和那些不幸的教堂里的老鼠是一样的。
这样的日子勉强还可以过下去,但是直到一七五四年的冬天,情况开始变得很糟糕。那个寒冷的冬天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可怜的爸爸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找吃的,回家的时候,身上总是湿漉漉的,看起来非常疲惫,但是小口袋里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不得不去啃咬祈祷书,祈祷书被吃完了,我们就去啃牧师的布道书。在我看来,这真的是迫不得已的举措了。祈祷书真的很难下咽,布道书就更加难以下咽了。
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应该出去闯荡、自食其力。说不定,也许我可以多少接济一下家人。最起码,我出门在外,还可以为家里节省一个人的粮食呢。
因此,在一个北风肆虐、十分寒冷的夜晚,我告别了父母,弟弟和妹妹之后,独自一人出发了。
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只是怎样取暖,怎样吃饱肚子,曾经难吃的布道书还一直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至于后来竟然碰到了一位伟大的人物,而且经历了一些非常好玩的事情,这些是我在离开家时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那天晚上,由于很冷、很饿,我几乎都神志不清了,不清楚自己走了多长时间的路。印象最深的就是,我走进一间厨房,并且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奶酪味!我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它。即使只是一小块干瘪的奶酪皮,但我依然吃得非常高兴。
吃完干瘪的奶酪皮后,我突然感觉有了精神,这可是许多天来我吃到的第一顿像样的饭了。吃完后,我开始观察这间屋子。屋里几乎什么也没有,的确非常干净,但是干净到了什么都没有的地步了。家居非常少,而且都是硬邦邦的,还泛出一层冷光。这里没有任何柔软的东西,甚至是没有一个堆满灰尘的角落,即使是想找个地方睡个好觉都非常难啊!屋子里非常冷,几乎和外面是一样的。
楼上还有两间房。一间是黑暗的,从里面传出一阵打呼噜的声音;另一间里面的灯是亮着的,还可以听见打喷嚏的声音。我进入了打喷嚏的那间屋子。
在火炉旁边的一把大椅子上,坐着一位个头中等、体态敦厚、圆脸的男人,正借着微微的烛光在仔细地写着什么。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打一次喷嚏,方框眼镜也会一下子飞出去。每次这样,他就把笔放下,去捡回眼镜。当他把眼镜捡回来重新坐下开始写作时,周围流动的气流会把烛光吹得来回晃动。烛光刚刚平稳下来,他又接着打喷嚏,一直这样反复。看这情况,他可能也没有写出多少东西来。
毫无疑问,我很快就认出了他,整个费城众所周知的人物啊,他就是令人钦佩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博士!没错,伟大的科学家、发明家、出版家、编辑、作家、军人、政治家和哲学家!
但是,那天晚上,他看起来是那样平凡,根本谈不上是伟大,他好像非常冷,还显得有些傻里傻气的。
他用一件领子看起来脏兮兮的睡袍把自己裹起来,头上还戴着一顶非常奇怪的帽子。
我对那顶帽子非常感兴趣,因为寒冷已经渗入骨髓了——这间房屋和其他房屋一样潮湿寒冷。虽然那顶帽子看起来很普通,不过在它的一边破了个洞,正好符合我的尺寸。
趁他再次打喷嚏的时候,我沿着椅子爬上了他的头部,然后进入帽子里,这里面真是太舒服了,空间大、空气流通,皮毛柔软,关键是非常暖和。
“就是这里了!”我独自说道,“这里就是我的新家了!我以后终于不用再去寒冷的大街、地窖和法衣室了,我就住在这里了!”
那时候,我都没有想到后来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想到的就是吃饱、住暖,接着好好睡一觉。
因此,我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