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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不亡,内斗不已

就像有些人习惯于“酱缸文化”的毛病一样,西晋政府也有习惯性内斗的毛病。

关键时刻,太傅司马越和首席名将苟晞之间竟然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其实,本来司马越和苟晞关系是非常不错的,两人甚至曾结拜为兄弟。

但后来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短短数年间,苟晞败王弥,灭公师藩,平汲桑,连破强敌,所向披靡,一时间声名大噪,当时人甚至将他比作“韩白”(韩信、白起),他的官职自然也一升再升,被晋封为抚军将军、都督青兖二州诸军事。

花太美,就难免被人摘;人太红,就难免被诋毁。

有人对司马越说:兖州是魏武帝曹操起家的地方。苟晞这个人有大志,长期待在这样重要的地方,恐怕以后不好控制,会成为您的心腹大患。

作为八王之乱的亲历者和终结者,司马越别的心思也许不一定有,但提防内部人的心思可从来没放松过。

一听这话,他立刻就对苟晞猜忌起来。

司马越采用明升暗降的方法,一方面给了苟晞侍中、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东平郡公等一大堆虚衔,另一方面却夺去了他在兖州的实权,把他从青、兖二州都督改任为都督青州诸军事。

而他本人却以丞相的身份,兼领了都督兖、豫、司、冀、幽、并诸军事,并且把自己的大本营设在了兖州。

平白无故地失去了一半权力,苟晞非常郁闷,从此,他对司马越越来越不满,打起仗来自然也没以前那么卖力了。

在足球场上,领先者一放松,落后者就可以转守为攻;在战场上,苟晞一放松,王弥就开始占据主动。

他趁此机会重新发展壮大起来,先是攻下了泰山(今山东泰安),然后又一路向西,如入无人之境,连续攻克了鲁(今山东曲阜)、谯(今安徽亳州)、梁(今河南开封)、陈(今河南淮阳)、汝南(今河南上蔡)、颍川(今河南禹州)等地。

公元308年4月,王弥占领了河南重镇许昌(今河南许昌),之后又乘胜进逼京城洛阳,驻扎在城南的津阳门外。

一时间,天下震恐。

然而,经过千里奔袭后的王弥军已是强弩之末,疲惫不堪,在洛阳城外难以抵挡晋军精锐的猛攻,不得不退兵。

之后王弥率残部北渡黄河,来到平阳(今山西临汾),投奔刘渊。

对这位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刘渊非常热情,不吝赞美之词:将军有不世之功、超世之德……

花花轿子人抬人,你抬我一尺,我抬你一丈,王弥当然懂这个道理,便力劝刘渊称帝。

刘渊并不推辞,只是继续给王弥戴高帽子:我之有将军,如鱼之有水。你真是我的诸葛亮啊!

之后,刘渊加封王弥为特进、侍中、司隶校尉,让他率军与石勒一起攻略河北。

其余的大臣们也看出了刘渊的心思,当然不会放弃这种风险小收益大的大好机会,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劝进。

而前线的好消息也在不断传来。

这段时间,刘聪拿下了河内(今河南沁阳)等地,石勒则先后攻下了魏郡(今河北魏县)、汲郡(今河南卫辉)、顿丘(今河南清丰),接着又与王弥合兵,一鼓作气拿下了河北重镇——邺城(今河北临漳)。

形势一片大好,刘渊心花怒放。

这年10月,他正式称帝,封长子刘和为大将军(后加封梁王),四子刘聪为车骑大将军(后加封楚王),堂侄刘曜为龙骧大将军(后加封始安王),宗室尽皆封王,其他功臣皆封公侯。

这也标志着匈奴汉国已经成为和晋朝平起平坐的对等国家。

两国之间的决战已经一触即发。

然而,在这样一个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晋朝却依然还在坚持着“国家不亡,内斗不止”的基本国策不动摇。

晋怀帝司马炽年轻气盛,对司马越的专权十分不满,经常和中书监缪播、散骑常侍王延等几个亲信一起密谋,想要逐步削减司马越的权力。

司马越的嗅觉比警犬还要灵敏,他很快就察觉到了皇帝的意图,便马上率军回到洛阳,随后直闯皇宫,从司马炽的身边把缪播等人抓走处死。

接下来,司马越又把宫中的禁卫军从上到下悉数罢免,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

莫名其妙失了业,那些将士们怎能不怨声载道?

冲冠一怒为头衔。

有位叫朱诞的禁军将领一怒之下干脆北上投奔了匈奴汉国,并在面见刘渊时称洛阳空虚,竭力请求刘渊发兵攻打洛阳。

刘渊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他当即任命朱诞为前锋充当带路党,大将刘景为大都督,率军南下攻晋。

刘景的进展颇为顺利,先是攻克了黎阳(今河南浚县),接着又在延津(今河南延津)大败晋军,还将当地百姓3万余人全部赶进黄河淹死。

刘渊得知后大发雷霆:我欲剪除的是司马氏,百姓何罪?刘景有何面目再来见朕!天道岂能容之?

随后他当即下令把刘景降职。

由此可见,刘渊算得上是一个爱民的皇帝,这在生灵涂炭、动辄屠城的十六国时期是难能可贵的。

和他有着相似见识的还有他麾下的大将石勒。

石勒在拿下邺城后又挥师北上,相继攻克了巨鹿(今河北平乡)、常山(今河北正定)、中山(今河北定州)、博陵(今河北安平)、高阳(今河北蠡县)等地。

相对于当时的其他军队,石勒所部的军纪还是不错的,赢得了河北不少百姓的支持,当地少数民族更是纷纷投到他的帐下,他的兵力很快就达到了10万余人,成为当时一支举足轻重的武装力量。

除此以外,他还延揽了很多士人。

他把这些知识分子集中在一起,别立一营,称为君子营。

君子营中最有名的是张宾。

张宾是赵郡中丘(今河北内丘)人,此人自幼博览经史,不过他读书作文不喜雕琢章句,讲究实用,而当时的西晋社会却极其崇尚清谈,特别讲究形式,这也注定了只注重知识不注重姿势的他在那个只注重姿势不注重知识的时代并不被人重视。

他曾经在中丘王司马铄(司马懿弟弟司马孚的曾孙)的手下担任过都督,但他向来就不拘小节,司马铄却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两个人就如天上的雄鹰和笼里的金丝鸟一样——完全不是同一类的,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因此他根本不受司马铄的待见,不久就被迫辞了职。

怀才不遇的他常常叹息:我自认为自己的才智见识不比张良差,可惜遇不到汉高祖啊!

看到石勒在河北的作为,张宾好像饿汉看到满汉全席一样兴奋:我见的人多了,只有这个“胡人”将军可以与之共创大业!

他立即提剑来到石勒军门前,大声呼喊着求见。

不过,最初石勒对他也并不重视,但后来张宾几次献计都得到了事实的印证,石勒这才认识到了他非凡的才华,从此石勒对他言听计从,遇到任何疑难问题都要先去咨询他。

就在石勒经营河北的同时,汉军另两员大将刘聪和王弥正在攻打壶关(今山西壶关)。

壶关位于南太行山的北端,是沟通并州和中原地区的交通要道,壶关一旦丢失,并州刘琨和西晋朝廷之间的联系就会被彻底切断!

晋朝太傅司马越和并州刺史刘琨当然不敢怠慢,连忙分别从洛阳和晋阳派出援军救援壶关,却都被刘聪击败。

孤立无援的壶关最终被刘聪攻陷。

这样一来,黄河以北已经没有了任何屏障,晋朝的都城洛阳已经暴露在了刘渊的面前! 5qEPaC2prAuJcq3fRUqOG4d8GLq5ONzT+/3/6ea1XDdbR9xpCB3tZ15khGoeT8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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