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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跷的空袭

打败了桑切斯·莫斯克拉的部队以后,我们继续沿着拉普拉塔河岸往前走。渡过马格达莱纳河后,我们又回到了早已熟悉的加拉加斯地区,但这一次气氛不同了。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躲避时,得到了村民的大力支持。后来,卡西利亚斯的部队经过这里以后,整个地区就弥漫着一片恐惧气氛。农民都跑到外面躲起来了,剩下的只是空空如也的茅屋和屈指可数的几头供我们屠宰果腹的牲口了。经验告诉我们,住在这些农舍里是不明智的。因此,在一间最偏僻的小屋里住了一夜后,我们又都回到了树林里,在离加拉加斯山顶不远的一个泉水溪流边扎营住了下来。

就是在那里,曼努埃尔·法哈多走到我跟前问,我们会不会输掉这场战争。我的回答始终就是那句话:“我们毫无疑问会打赢这场战争。”口气中还带着胜利的喜悦。他解释说,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加利西亚人”莫兰曾扬言,要想打赢这场战争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经失败了。他还怂恿法哈多背弃我们的这场斗争。我向菲德尔汇报了这件事,他说,莫兰已经告诉他了,说他这是在暗中考验部队的士气。我们一致认为这不是最好的办法,菲德尔还为此作了一次简短的讲话,要求部队加强纪律性,并论述了无视纪律可能引起的种种危害。他还宣布了三条死罪:不听从指挥,临阵逃脱和散布失败主义情绪。

在那些日子里,我们的情况也不怎么好。大部队中缺乏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只能经过战斗才能形成,也就是说缺乏具有凝聚力的政治觉悟。今天这个同志想离开,明天那个同志想离开。许多人要求调到城里去工作,因为虽然城里危险大得多,却可以逃避农村的艰苦环境。尽管如此,我们的斗争仍在健康发展。“加利西亚人”莫兰努力为部队寻找粮食,积极和附近的农民沟通联络,表现出一股永不枯竭的活力。

一九五七年一月三十日上午整个部队就是这种精神状态。叛徒欧蒂米奥·格拉前些时候曾请假回家看望生病的母亲,菲德尔批准了,还给了他一些路费。据欧蒂米奥说,他来回走一趟恐怕需要几星期时间。当时有一连串的可疑的事我们都没能搞明白,但是,这个家伙随后的表现使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返回部队后对我们说,他快要到帕尔马莫查时,突然意识到政府军正在追踪我们,于是想尽办法折回来给我们提个醒。但是,在德尔芬·托雷斯的茅屋里只发现敌人的几具尸体。德尔芬是个农民,因菲尔诺河伏击战就是在他家那个地方打的。欧蒂米奥说,他顺着我们的踪迹,翻过了马埃斯特腊山,最后总算找到了我们。但实际情况是,他被敌人抓去当了俘虏。敌人用金钱和军衔收买了他,让他谋杀菲德尔。现在,他的身份实际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按照敌人的安排,欧蒂米奥在实施谋杀的前一天离开了营地。当天夜里天很冷,第二天(即一月三十日)清晨,我们正要起身,就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由于我们驻扎在树林里,所以无法确定敌机的方位。我们的野战厨房位于我们下方大约两百米处的一股小小的泉水附近,前卫部队就驻扎在那里。突然间,就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只见敌机陡然俯冲下来,嗒嗒嗒的机枪扫射声响成一片,紧接着爆炸声四起。由于战斗经验不足,我们还以为四面八方都遭到枪炮的袭击呢!五十毫米的子弹一打到地面就炸开来。尽管我们听到的是空中机枪的扫射声,但由于子弹就在我们附近炸开,所以感觉子弹就好像从树林里打过来一样。因此,我们以为受到了敌人地面部队的袭击。

我接到命令,让我等候前卫队的战士,并把部队在空袭的慌乱中落下的东西收拾集中起来。我们还奉命前去和在乌莫山洞一带的部队的所剩人员会合。当时,和我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老兵查奥同志。我们虽然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却不见一个失散的战士回来。我们两人跟着大部队模糊不清的脚印一路忧心忡忡地往前走,到了一片空地前便决定停下休息。过了一会儿,我们发现周围有动静,原来吉列尔莫·加西亚(现在是少校)和塞尔希奥·阿库尼亚这两个前卫队的同志也一直在我们后面跟着大部队的踪迹走,想和部队重新会合。仔细商量一番后,我和吉列尔莫·加西亚决定,既然敌军的飞机声音渐渐远去,我们不妨返回营地,看看情况。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凄怆的惨状:战地厨房遭到敌人空袭,而且敌人袭击出奇地精准,幸好敌人这种精准的袭击在以后的战争中没有再出现过。炉灶在机枪的扫射中炸得粉碎,前卫队的战士刚离开,一颗炸弹就不偏不倚地在营地中间爆炸。“加利西亚人”莫兰和另一位同志外出侦察,回来时就剩莫兰一人了。他说,他看见远处有五架敌机在盘旋,但是附近并没有发现敌人的地面部队。

我们五个人扛着沉重的装备和给养继续往前走,经过我们朋友的住处时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景象。房屋已烧成灰烬,只有一只可怜的小猫对着我们喵喵地直叫,另有一头小猪听到动静也嗷嗷地叫着跑了出来。我们听说过乌莫山洞,但是不知道它确切在什么地方。一晚上我们都心神不定忐忑不安,干等着希望能见到自己的同志,又担心会和敌人遭遇。

一月三十一日我们占据了一座小山头上的阵地,往下看是一片耕地。我们以为在山上可以发现乌莫山洞,但四处勘查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山洞。我们五个人中有个叫塞尔希奥的说他看到过两个戴棒球帽的人,但这事他说晚了,已经追不上那两个人了。我们和吉列尔莫一起外出勘查一下阿希河河岸附近山谷的情况,正好遇见了吉列尔莫的一位朋友,他招待我们吃了一顿,不过那里的老百姓天天都生活在恐惧中。吉列尔莫的朋友告诉我们,商人西罗·弗里亚斯所有的货物都被政府军抢光烧光了,骡子被征用,赶骡子的人也遇害了。不但西罗·弗里亚斯的商店被烧毁,他的妻子也被抓走了。今天上午路过这里的士兵就是卡西利亚斯少校的部下,他们就曾在离这间茅屋不远的地方驻扎过。

经过一天的行军,到了二月一日,我们疲乏极了,只好待在自己的小营地里恢复体力。说是营地,实际上就是露天的一片空地。中午十一点,山那边响起了一片枪炮声。不一会儿,近处又传来一阵阵绝望的喊叫声,像是有人哭喊着呼救一样。这一切让塞尔希奥·阿库尼亚的神经紧张得快绷断了,他不声不响地扔下步枪和子弹袋,就擅自离岗开小差跑了。我在战地日记中还提到,他逃跑时带走了一顶草帽,一罐炼乳和三根腊肠。当时,我们对那罐炼乳和腊肠感到格外可惜。几小时后,又传来一阵嘈杂声,我们立刻做好自卫准备,谁知道那个临阵逃脱的家伙会不会出卖我们。不过,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克雷森西奥,他带着一支几乎全是我们的战士的大部队,一同来的还有洛伯托·佩桑特以及他从曼萨尼略带来的几个新兵。我们部队失踪的有逃兵塞尔希奥·阿库尼亚以及卡利斯托·莫拉莱斯、卡利斯托·加西亚和曼努埃尔·阿库尼亚三个同志,还有一个新兵埃万热利斯塔·门多萨在第一天和敌人交火中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再次下山,来到了阿希河谷。一路上把一部分从曼萨尼略搞来的补给品分发给了战士,其中包括一个外科手术箱以及每个人换洗的衣服。尤其让我们感动的是,我们收到的衣服上都有曼萨尼略姑娘绣上的我们每个人的名字首字母。第二天,二月二日,正好是“格拉玛号”登陆后的两个月,我们又重新聚集起来,成为一支统一的部队;从曼萨尼略来的十个新兵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我们感到更强大了,情绪也更高了。我们曾多次讨论过这次遭受空袭的原因,大家一致认为,是白天做饭时烧的烟火把敌机引到了我们的营地。一连好几个月,可能在整个战争期间,每想起那次空袭,大家的心情就很压抑。一直到战争胜利前,我们白天都不在野外生火,生怕会带来不利的后果。

这事说来谁也不会相信,而且我看谁也想不到,当时坐在敌人侦察机里的就是欧蒂米奥这个叛徒和奸细,就是他给卡西利亚斯指点我们营地的方位。他说去看望生病的母亲只不过是他背弃我们投入刽子手卡西利亚斯怀抱的一个借口而已。

在随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欧蒂米奥在我们解放战争的进程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反面角色。 tzR1/1xeCM7V/RwbGxWQExID+yiPLkNGdnATSqbNjcG47wk0Z9spTN6DhQVbV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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