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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欢走到老何面前，停下步子，伸出手将头发挽到耳后，然后轻咬了下唇，才开口说道：“老师，我来是觉得，这次江燃同学打架应该也有我的责任。”
老何有些狐疑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江燃，又扫了一眼旁边的平头。
江燃的眉头紧锁着，薄唇轻抿，没有说话。反倒是站在一边的平头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于是老何轻咳一声，问了句：“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欢垂下眼，微微侧过头，目光轻轻落在身后站着的平头脸上，眼一抬，然后道：“班上亲耳听见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同学和我说，他们发生争执是因为我的原因。”
老何皱了皱眉，他“咦”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疑惑：“你才刚来，能有什么原因？”
沈欢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朝着平头走了两步，在他面前站定了身子。
她抬起头，双眼瞬间通红，眼角带着一点晶莹。紧接着，沈欢无比用力的朝他鞠了一个躬，声音是带着拼命遏制住的哭腔：“我现在应该是第一次见你，但是我实在不知道，你会对我产生那样粗鄙不堪的印象。”
“我今天穿裙子，只是因为在不知道校服样子的情况下，我以为衬衣和百褶裙是最符合校服的样式。”
“我戴的手表和穿的衣服价格并不平价，是因为我会在自己家庭能够承受的范围内挑选最舒适合适自己的东西。”
沈欢说着，抬起了头，她轻轻抽了抽鼻子，眼角还带着泪花。说话吐词却清晰而又铿锵有力，带着些女声的哭腔和颤抖，听上去让人无比心疼：“我不知道，原来女生穿裙子就是不安分或者生活不检，我以为这是适合夏天的最普通的打扮。”
“我也不知道，原来明明和我并不认识，你就单能从我的穿着和行为中推断我是个如此恶劣的人，并且肆无忌惮的用如此恶意的词谈论我。”
沈欢虽然说着承担责任，虽然带着哭腔，但从语气中听到的反而更多是控诉和质问，尽管并不咄咄逼人，却让平头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感到无所适从了起来。
老何听到这，心里对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办公室里其它的老师也坐不住了，开始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这样子说女同学不太好吧。”
“这种想法不管管怎么能行？”
说完，沈欢干脆利落的转过身，垂下眼，无比认真的对着老何说：“对不起老师，我给您添麻烦了，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我没有办法让替我讨不平的江燃一个人承担责任。”
江燃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面前哽咽着的沈欢身上，食指一动，心里像是被莫名的挠了一下，感到些许躁动。
沈欢哭起来倒不像那种发泄情绪的嚎啕大哭，而是强忍着泪水故作镇定的感觉，看的老何一个父爱泛滥的中年男人更加心疼了起来。
他伸出手拍拍沈欢的肩，抬起头看向平头的目光多了些严肃：“沈欢说的这些事情，你真的说过？”
当事人都告到老师面前来了，况且证人还挺多，平头想赖也赖不掉，也是梗着脖子，故作无所谓的说道：“我就开开玩笑，瞎计较什么呢。”
江燃听到平头的话，眼一眯，狭长的眼里有些许寒意，让平头不由的一寒，下意识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后颈。
江燃：“再说一遍？”
江燃的语气带着低气压，让平头的话卡在喉咙里，不敢吱声。
沈欢抬起眼，一双好看的眼睛毫不避讳的对上了平头的视线，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语气让人心疼：“所以无论是多么伤害别人的话，只要加上句‘是开玩笑’，就能够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了吗？”
老何被平头无所谓的样子气的胸口一闷，听了沈欢的话更像是火上浇油。他抬起手，猛的拍了下桌子：“开玩笑？这些话能是开玩笑就瞎说的吗？这叫造谣！叫不尊重！老师平时怎么教你的！”
平头理亏，将头一扭，不再说话。
按道理说，这件事情既然是江燃动的手，应该是他承担大部分责任，可沈欢这么一闹，老何和几个老师商量过后，也有了基本的定夺。
“江燃这次和别人动手的确不对，但情节不算严重，再加上他也确实没有伤人。就罚你写八百字检讨，明天早上给我。”
老何说着，目光落在平头身上，眉头一皱，语气也更加严肃了起来：“至于你，造谣生事侮辱同学！写两千字！明天交给我！”
与此同时，校园论坛里飘起了一个帖子：
【818】请问有人知道江燃大佬打架这件事情详情吗
在校学生对八卦的敏锐和兴趣是无法估计的。更何况江燃作为一个几乎全校皆知的任务，在他打架的事情一传开之后，论坛里一连发出了几个贴。
1楼：【根据现场人士的报道，好像是一男的在江燃面前说了什么挺恶心的话】
2楼：【求楼上细扒！】
3楼：【在场人员说一下，当时我在隔壁女厕所里，听的特别清楚。那男的说话特别直男癌：）说什么女生穿裙子就是为了给别人看腿，还说什么长得好看的人其实都很骚：）大写的服气，这种人为什么到今天还没死绝。江燃真的酷！男神锁了！】
4楼：【我靠？这什么人啊？真是服气！】
……
19楼：【就没有人好奇那人说的是哪个女生吗？】
20楼：【大胆猜测！会不会是他们班上一个转学生小姐姐，今天因为没有校服穿百褶裙来着！长的真的好看！】
……
帖子在提到转学生的时候瞬间歪贴，从原本的内容一下子歪到转学生和江燃的爱恨情仇之上。连名字都没扒清楚就已经开始衍生出了几个版本的故事。
77楼：【哎呀大家吃瓜就吃瓜，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据可靠情报，江燃和这转学生之前的确认识，不过不熟，估计这次是看着面子才出的手。不过我之前偷听到这江燃的朋友说，人家江燃压根不喜欢这转学生这种类型的。】
78楼：【哈哈哈哈我看也是！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想象江燃大佬谈恋爱的样子！】
79楼：【排楼上的楼上！吃瓜就吃瓜！我赌一块钱，江燃肯定对这转学生不来电！】
……
然而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江燃和沈欢，对这一切简直是一无所知。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下午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走廊里空荡荡的。
平头还留在办事里被他赶回来的班主任训着话。
相比起平头，江燃倒是没有受多大的处罚，反而老何在他走之前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伸张正义可别这么冲动。”
江燃：“……”
江燃不知道老何是怎么分析出自己是个一身正气的人。
江燃垂眼，看着身旁这个十分钟前哭的我见犹怜的沈欢，此刻充满困意的打着哈欠，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心情极好。
沈欢甚至还拿着手机借着屏幕照了照自己的眼睛，然后戳了戳他手臂：“诶江燃，你看看我的睫毛被我哭塌了没，我怎么感觉没有早上翘了？”
江燃抬眼，漆黑的眼里倒影出沈欢的身影，他停下步子，微微俯下身，稍稍靠近沈欢。
沈欢下意识的僵直了背。
然后江燃伸出手，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轻笑一声直起了身子，抱起胳膊，挑眉问道：“你来办公室做什么？”
“捞你呀。”
沈欢将手机揣回兜里，笑了：“事情和我有关系，我肯定不能干坐着嘛。况且那男的说话这个膈应人，我肯定要亲自教育一下，不然不长记性。”
她说着，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脖颈，活动了一下脖子，叹了口气：“就是哭戏演起来的确有点累，以后还是要尝试一下换种方式。”
江燃看着沈欢，她的眼角还有一点因为哭过留下的红痕，只是整个人的情绪看上去没有半点受那些言语的影响。
他突然意识到，剥开那些伪装的沈欢，心底的承受能力其实强大到可怕。强大到无比是一把多么锋利的刀刺进胸膛，她都能安静的第一时间思考怎么拿起刀柄给予别人反击，而不是哭着喊疼。
沈欢见江燃一直看着自己，眉毛弯弯的笑了：“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江燃没有说话，而是直起身子，目光轻轻的落在沈欢脸上片刻，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沈欢：“？”男人真是捉摸不透。
而就在这时候，沈欢兜里的手机一震。
她拿出手机，按亮屏幕。
顾筱筱：你知不知道现在论坛里开始下注赌你和江燃会不会朝着恋爱方向发展了。
顾筱筱：九比一，简直惨绝人寰。
顾筱筱：哦对，百分之九十赌不可能。
江燃是快到教室门口收到徐云飞消息的。
徐云飞：哈哈哈哈哈哈哈燃哥，你知不知道还他妈有人创了一个群，专门在群里面赌你会不会和沈欢小妹妹在一起，赔率九比一了！
徐云飞：你上次怎么和我说来着？沈欢那样类型的绝对不可能对吧！我这波是不是稳赚不赔了！
江燃歪着脑袋打出一行字，拇指挪到发送键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删掉。
然后打出一个字。
江燃：嗯。
放学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半，黄昏。
学校门口都是互相结伴走在一起的少男少女，或是推着自行车，或者是在门口的小摊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边聊天一边慢悠悠的散步，几百米的路程要走上个十几分钟。
徐云飞一只手勾着江燃的肩膀，另一只手捏着杯奶茶，开口说：“诶，今天有人和我打听沈欢来着，看样子好像是对她还蛮感兴趣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吸了一口奶茶，鼓着腮帮子咬着奶茶里的珍珠，含糊不清的说：“沈欢最近不是借住在你家吗？能不能帮朋友个忙，打听一下她喜欢什么样的？”
江燃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看着徐云飞，一双眼微微一眯，然后伸出手打掉了他勾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淡淡的说：“没兴趣。”
徐云飞搓着自己被江燃拍了一下的手背，悻悻地挪开了视线，却正好看见站在书店口翻看着资料的沈欢。他顿时眯着眼睛笑了：“你没兴趣问，那我就自己去问咯。”
沈欢正在照着老何给的书单买这学期要用的配套资料。
老何在把书单交给她的时候，还特地咳嗽了两声，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有人问起来你为什么买这些资料，你怎么说？”
沈欢很懂：“这些资料都是我自己想买来做的！”
老何欣慰的点了点头。
沈欢不由感叹，无论到哪个学校的，这句话果然是老师布置资料前的固定句式。
沈欢书单上的资料差不多都找齐了，但就是差最后一本，她眯起眼睛食指轻轻的抵着书架上一排排的书名，一本本的数过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仅剩的一本。
而当她刚刚抬手准备拿起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那本资料。
沈欢抬头，对上了一个少年的眼睛。
少年长的有几分俊秀，头发梳着中分，皮肤白皙，给人一种干净的大男孩的感觉。一看就是个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
少年朝沈欢笑了笑，然后拿起这本仅剩的资料朝着收银台走去。
沈欢：“？”
在我面前抢走最后一本资料就算了，你还笑？
但是毕竟东西摆在这里，反应快的人拿走，沈欢倒也不觉得生气。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书本，准备去前面一点的书店找找还有没有多余的可以买到。
而正当她付完款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刚那个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将资料递给了沈欢。
沈欢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笑了，爽朗而又自然的说：“对不起，我刚刚就注意你很久了，一直想着怎么给你留下印象。这种方式虽然唐突，但是还是想问一句，我能用这本书换你的联系方式吗？”
沈欢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是个好看而且受欢迎的男孩子，这是沈欢对他的初步判断。他很懂得怎么和女孩子交流，说话也是恰到好处的熟练。
沈欢垂眼，然后偏头，问：“你不需要这本书吗？”
少年笑了笑：“这本书我已经有了，只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说说话而已。”
沈欢点点头，歪着脑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解锁屏幕，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展示给少年看。
少年见到沈欢的动作，有些小得意的翘起了唇角。
可添加的好友后，少年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便收到了转账的提示。
【沈欢向您转账32.00】
正好是这本书的价格。
少年一晃神，指尖下意识的点击了确认收款，等到反应过来想要再把钱转回去的时候，自己发出的信息旁边已经竖起了一个惊叹号。
沈欢笑着收起了手机，看着少年，然后开口道：“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分享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后有机会再交朋友吧。”
她说着，从少年手中接过书，然后干脆利落的擦过他的肩膀，径直走远了。
沈欢拒绝少年的原因很简单。
她从来不喜欢做些给人希望的事情，对于没有兴趣的人尽早的拒绝或者断开关系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少年盯着沈欢离开的方向，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嘲讽似的轻哼，有些烦躁的伸出手揉了揉头发，与方才判若两人。
站在广告牌后面围观了全场的徐云飞咂咂舌，伸出手拍了拍江燃的肩膀，说：“我靠！真爽！幸亏沈欢妹子拒绝了！我说，你知不知道那男的是谁？”
江燃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向来不会花心思了解。
徐云飞也知道江燃肯定说不上名字，于是自问自答道：“那是谢忱，隔壁六班的。跟在他旁边的女生从来没重样过一个星期，别看长的人模狗样的，但追女生一套一套的。”
徐云飞的语气里带着三分嘲讽：“和我玩的好的兄弟说，这谢忱天天和他们分享自己追女生的战绩，跟闹着玩似的。看上去这次盯上沈欢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放弃，你要不要提醒她一句？”
江燃没有说话，只是侧着头，目光轻轻的落在了谢忱的身上。
谢忱也发现了江燃的视线，他抬起头看着江燃。
江燃看向谢忱的眼神十分平静，只是一双漆黑的瞳孔，却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让谢忱有些心虚的扭了扭脖子，然后转过身离开了。
江燃没说什么，只是提起步子，淡淡开口：“走吧。”
“你今天怎么感觉有些不在状态？”陈警官勾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没事，想了些其它的事情。”江燃的眸光轻轻一闪，侧了侧头，将手上有关这次案件的资料放在桌子上，然后道：“这次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
虽说如果花费大量的时间，警方也能靠着嫌犯变卖盗窃物的时候找到些线索找到方向。
抓到他其实并不难，但是需要耗费的时间太长。
警方不能保证，有着种种前科的嫌犯会不会再次作案。
陈警官：“所以你有什么看法吗？”
“他并不是一个人作案。”
江燃手中握着一支圆珠笔，百无聊赖的轻轻按动着笔后的按钮，语气显得平静：“还有一个同伙，这个人有机会和小区每户人家进行沟通，类似于水管工、检查煤气和电表的维修工，或者是物业管理的人。”
“工资收益不高，手头拮据，独居，居住地离小区步行十五分钟内的路程，有机会接触到监控设备。”
“从物业那里找到记录，看看从那对老夫妇的儿子过世到他们昏迷住院之前，有没有符合这样条件的人曾去过他们家。”
警官到达现场之后，嫌疑犯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小区里任何一个位置，就好像提前就知道警方的动作一样，并且嫌犯经过的区域大多都是监控的盲点。
这说明他对这个小区的环境异常的熟悉，所以一定有个十分了解这里的人协助他，并给他通风报信。
而且在附近任何一家酒店或者旅馆，都没有发现嫌疑犯的入住记录。各大车站也没有发现任何嫌犯的身影，他不可能出省。而在监控如此发达的地方，嫌犯也绝不可能露宿街头。
况且他从老人家转移出了许多物件，通过调查，他只卖掉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所以他一定有个地方帮助他保存这些东西。
按照监控录像其中一段显示，嫌犯在提着大包小包出门后，在三十分钟左右就又回到了家中。
这说明储存东西的位置，离这个小区来回一趟，应该不超过三十分钟。
最后一点，既然能放心的居住进老人的家，那么对老人家中的情况一定十分熟悉。
而老人平时在楼内并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平时也不大出门。因为江燃在这里居住时间久的缘故，只和他们比较亲近。
所以这么了解老人家庭情况，并且确定另一间房子不会给人居住的，一定只有物业相关的人员了。
江燃虽然只是推断，但也至少理清了一条追查方向。
陈警官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今天辛苦你了，走，请你去吃饭，等会送你回家。”
“不用了。”
江燃笑了声，伸出手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将手中的水性笔随意的丢在桌子上，站起了身：“今天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沈欢刚刚洗完澡，她换上睡衣，站在厨房里等着谁烧开自己泡杯牛奶。
刚刚拿起水壶便听到门铃响，沈欢手一抖，有几滴水溅在自己的手背上，烫过之后一阵阵的疼，让她眼角下意识渗出了点眼泪。
沈欢气鼓鼓的走到门口，没好气的拉开了门。
江燃抬眼，正好撞上沈欢一双含水的眼眸。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沐浴液混合着牛奶的香味，就连周遭的空气都有些莫名的甜腻。
沈欢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盯着他，眸子里有几分莫名的委屈。
江燃不知为什么，明明两人此时的距离不算近，但沈欢根根分明带着些弯翘的细睫，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莫名的在脑海里放大，周围恍惚间安静的可怕。
“……”
江燃眉头一皱。
操。
沈欢窝在椅子上，头发扎了个清爽的丸子头。
她将水性笔熟练的转动在指尖，一边心不在焉的复习着明天要学的内容，一边和林语琪打电话。
林语琪一接通电话，就劈头盖脸的把她臭骂了一顿，委屈的问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收到沈欢的消息。
沈欢抬了抬眼，漫不经心的答道：“今天刚开学，事情比较多。”
林语琪笑嘻嘻的问道：“他们都说刚转学头一个月最不好混，你这开学第一天过的怎么样啊？”
沈欢轻描淡写的说：“没吧，感觉也没什么很不适应的地方，可能今天没什么很特别的事情。”
林语琪撇了撇嘴，兴趣少了大半：“没发生什么事？那你都干了什么啊？”
沈欢听到林语琪的问话，手上翻动书的手指一顿，然后侧着头理了理今天的事情，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就很普通的过完了一天。”
“比如说？”
沈欢：“比如说早上听见有个小姑娘造谣我些不好听的话，所以就稍微找了她点麻烦。”
林语琪：“？”
沈欢继续说：“然后中午吃饭的时候遇见了几个有些麻烦的小年轻，不过倒不难缠，吓几句就走了。”
林语琪：“我靠？”
沈欢接着道：“下午的时候有个男生在背后说了些关于我的恶心话，然后我就去老师面前假哭了一道，装了装委屈。”
林语琪的语气里有些不敢置信：“你把这叫做普通的一天？这他妈明明就是惊心动魄好吗？”
沈欢轻轻笑了声，然后垂下眼，明明每件事情里都有江燃的身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偏偏没有和林语琪提到江燃的名字。
可能是因为沈欢暂时摸不透自己对江燃的情绪。
似乎是没有到达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但却总会有些莫名的在意。
沈欢和林语琪闲扯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可能是因为是说了许多话加上空调的原因，她觉得有些莫名的口干舌燥。
于是沈欢拿起手边的水杯，推开了门，走到厨房的洗手台边，拿起水壶倒水。
身后的洗手间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沈欢手上的动作轻轻一顿，下意识的转过头朝后看了一眼。
江燃刚刚洗完澡，他将毛巾随意的搭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握住毛巾轻轻拭着自己湿掉的发尾。
他身上穿着件白色的T恤，或许是在浴室里沾了些水，微微泛着些透明感，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一双漆黑的眼轻轻一动，目光落在了沈欢身上，薄唇轻抿，光是这么平静的看着人，都让人莫名的脸红心跳。
沈欢突然觉得，那么多女生都喜欢绕在他身边，还是有原因的。
像江燃这种长得好看到不正常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移动的荷尔蒙。
他在沈欢身后停下了步子，抬起手，手臂越过沈欢的脑袋，打开了在洗手台上方的橱窗。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无比贴近，沈欢甚至能感觉到江燃身上炽热的气息，轻轻的拍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微微偏过头，江燃的发间带着些水珠，滴落在自己的衬衣上，渗开一点水痕。从这个角度看，能清晰的看到江燃棱角分明的下巴，和卷翘的睫毛。
江燃的睫毛轻轻一动，眼帘一垂，目光向下一落，正好对上了沈欢的视线。
沈欢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电视剧里总在男女主两人距离突然靠近的时候会加上明显的慢速处理和心跳音效。
过近的距离让她感觉一切的动作和时间都被莫名的拉长，她下意识的向前一步，偏开头错开与江燃对视的眼。
江燃没有说话，抬眼从橱柜里拿出两袋饼干和一瓶可乐，退后两步。然后侧着头将其中一袋饼干递到沈欢面前，声音带着些刚洗完澡后的沙哑低沉，他说：“拿着。”
沈欢伸出手接过饼干，道了声谢，然后再心底暗自思付，觉得色令智昏这个词是有些道理的。
江燃明明就说了两个字，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传到自己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勾人？
“对了。”
江燃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的开口。
沈欢一顿，抬眼看他，安静的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欢握在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朝着屏幕瞥了一眼，是林语琪。
江燃朝她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先接电话。
沈欢刚按下绿色的通话键，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了？”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声。
沈欢愣住。
电话那头的男生笑了，然后开口：“挺出息的啊，一声不吭就转学了，电话也不接，你是什么意思啊沈欢？以前不是可粘着我吗？现在这么躲着我？”
沈欢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她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一眼江燃。
沈欢知道，他一定听见了。
果不其然，江燃笑着耸耸肩，一双眼轻轻垂下，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情绪。
他单手食指勾住手中的可乐瓶，轻轻松松的拉开了易拉罐。江燃喝了口水，低笑一声：“我回避。”
“……”
沈欢知道江燃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她目送着江燃进了卧室，然后微微侧过身，将通话音量调低。
电话里那头的人还在絮絮叨叨的：“我说沈欢，你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都说了你别和我舅舅走，你非不听，这么多年他管过你吗？你小学那会儿得病差点出事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沈欢语气宛若寒冰：“沈子骁，我是你表姐。”
沈子骁一愣：“我知道啊。”
沈欢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再怎么说也比你辈分大，所以我做什么事不需要你替我来做决定。”
沈子骁那头沉默片刻，似乎是被她气笑了：“行吧，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摔东西的声响，然后陷入半天的安静。
许久之后林语琪的声音才响起，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感觉：“对不起啊沈欢，沈子骁突然来找我，我看他好像很生气，所以就……”
沈欢垂了垂眼，笑了声：“没事，他就是那个脾气。”
林语琪半晌没说话，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沈欢，其实不止是他，我也担心你。你知道的，我们都怕你会不会又变成那种状态……”
沈欢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握着的饼干袋上，然后下意识的渐渐握紧。
听着包装袋挤压发出的清脆声响，她突然轻轻笑笑，然后开口道：“你放心，我从那场病走出来之后就不会再回去了。”
“我向你保证。”
沈欢挂断电话，走到水池旁拿起自己刚刚放下的水杯。
过了这么久，杯中的水已经冰凉了。
她打开电热水壶的开关，听着烧水时发出的咕噜噜声，一时间晃了神。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起，屏幕上提示发件人是自己的父亲。沈欢转过身，身体靠着洗头台，伸出食指点开了这条消息：
欢欢，我这边临时有一项紧急任务，可能没有办法一个星期内赶回来。六天后是你的生日，很抱歉这次又不能陪你了，等我回来，会给你补上礼物。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我爱你。
沈欢垂了垂眼，她歪着头，飞快的打出一行字，拇指挪到发送键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了下去。
没事呀，一定要注意身体！
我等你回来带礼物给我呀！
辛苦啦！
烧水壶里的水已经烧开。
沈欢将手机锁屏，放在一边。然后她侧过头，伸出手拿出水壶，将水倒入杯子里。
多么虚伪的自己。
沈欢笑了声。
滚烫的热气翻腾而起，尽数拍打在她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湿润感。
一次都没有过。
自从沈欢记事以来，拥有父亲一起度过的生日，一次都没有过。
江燃抿了一口可乐，懒散的靠在皮椅上，他歪着头，右手随意的捻起自己身旁的一支磁飞镖，眯着眼睛，手腕微微用力。
飞镖正中远处挂着的靶心。
他左手微微用力，易拉罐轻松的在他手中变了形。
江燃将手中的易拉罐丢进了垃圾桶里，不知为何，从指间处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让他不由的皱了皱眉。
这不是他正常该有的状态。
江燃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而就在这时，门被人轻轻敲响。
江燃偏头，伸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懒懒的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处将门打开。
江燃屋内的冷风打的很低，他披了件黑色的外套，靠在门边，垂眼看着面前的沈欢，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电话打完了？”
沈欢手上端着杯牛奶，杯口冒出些热气。
沈欢没有回答江燃的话，只是将手中的牛奶递到他面前，然后弯起眉毛笑着说：“你感冒刚好，要不要喝杯热牛奶？”
江燃食指微微一抬，伸出手接过了杯子。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放在一边。
“刚刚是我的表弟，他一直反对我跟着爸爸搬走来着，所以才会给我打电话发脾气。”
沈欢说着，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所以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江燃看着沈欢的眼睛。
江燃能清晰的分辨出，沈欢此刻的状态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她的笑容与以往不同，是趋近于标准与官方化、几近于强打起来的微笑，说话的语气带着些刻意想要表达出的轻松和愉悦感。
包括手上的这杯热牛奶，江燃接过之后能明显感到烫手的温度，沈欢却如同毫无知觉一般握在手里。
江燃掀了掀眼皮，问了句：“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