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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自我实现及其超越

在这一章,我计划讨论的思想还处于雏形之中,还不能作为一种定论。我发现,对于我的学生,以及其他持同样看法的人来说,自我实现的观念几乎已变成类似罗夏墨迹 那样的东西。它常常能使我对利用它的人比对现实有更多的了解。现在我想做的是探索自我实现的某些性质,不是作为广泛的抽象概念,而是就自我实现过程的操作意义来看。自我实现就某时某刻的情况来说意味着什么?例如,它在星期二下午四时意味着什么?

自我实现研究的开端 我对自我实现的调查不是作为研究工作来设计的,也不是从研究工作开始的。这些调查起初只是缘于一个青年知识分子的努力,他试图理解他所敬爱和崇拜的两位老师,他认为他们是非常优秀的人物,进行着一种高智商(high-IQ)活动。我不能满足于简单的崇拜,而是力求理解这两位人物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他们是本尼迪克特(Ruth Benedict)和韦特海默(Max Wertheimer)。在我取得哲学博士学位来到纽约以后,他们是我的老师,是最卓越的人。我受过的心理学训练完全不足以让我理解他们。似乎他们不仅仅是人,而且是某种超越人的存在。我自己的调查研究是作为一种前科学或非科学的活动开始的。我做了有关韦特海默的描述和杂记,也做了有关本尼迪克特的杂记。当我试着理解他们,思考有关他们的事儿,并在日记和记事中写下我的看法的时候,在一个奇妙的时刻我忽然认识到,从他们两个人的范型中能够归纳出某种共同的特征。我是在谈论某种类型的人,而不是两个不可比较的个体。这件事使我极为兴奋。我试着观察这一范型能否在其他地方被发现,后来我确实又在其他地方、在其他人身上发现了它。

按照实验室研究——严格的、有研究控制的常规标准看,这简直不能算是什么研究。我的归纳是从我对一定类型的人的选择中做出的。很明显,我还需要其他衡量标准。尽管如此,一个人已选出也许是二三十位他非常喜爱或崇拜并认为十分卓越的人物,他试着描绘他们,并发现,他已能做出一种综合性说明——对于他们每一位都适合的范型说明。他们都是来自西方文化的人,选出的人带有各种内在固有的倾向性。虽然这样的归纳并不可靠,但它仍然是唯一适用的关于自我实现者的界定,如同我在最初讨论这一主题的期刊文章中曾说明过的一样。

我发表了自己的研究结果以后,又出现了六、八或十条印证线索支持我的发现,不是重复印证,而是从不同角度做出的研究。罗杰斯和他学生的研究成果合起来提供了对全部综合性说明的印证。布根塔(J. Bugental)提供了心理治疗方面的印证。某些使用LSD(一种麻醉药)的研究,某些对治疗效果(即有效治疗)的研究,某些测验结果——的确,我所知道的每一事实都构成对印证的支持,而且显然都不是重复的支持。我个人对于这项研究的主要结论非常自信。我无法设想任何研究能在这一范型中做出重大调整,虽然我相信会有小的改变。我自己也做过某些小的改变。但我的自信不是科学依据。假如你对我关于猴子和狗的论据提出疑问,你就是在怀疑我的资格或把我看成说谎者,我也就有权利反对你这样做。假如你怀疑我关于自我实现者的研究成果,你可能是有理由的,因为你对于研究这个问题的人并没有很深的了解,是他选出了一些人从而得出全部结论。这些结论是处于前科学的范畴的,但结论陈述是以一种能够经受检验的形式提出的。从这样的意义上来说,这些结论是科学的。

我选择研究的人是一些比较年长的人,他们已经度过了生命的一大段旅程,而且可以认为他们的奋斗是成功的。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发现是否也适用于青年人。我们不知道自我实现在其他文化中的意义如何,虽然在中国和印度对自我实现的研究现在也在进行中。我们不知道这些新的研究将有什么发现,但有一件事情我确信无疑:如果你选择非常优秀而健康的人,坚强的人,有创造力的人,纯洁的人,明智的人——实际上正是我选出的那种类型的人——作为研究对象,那么你就会得出对人类的一种不同的看法。你会问,人能长得多么高大?人能变成什么样子?

我对于一些别的事情也确信无疑地说“我的嗅觉告诉我的”。但对于这些问题,反对的论据更少。自我实现很难界定,但是回答这样的问题更困难:什么是超越自我实现?或者超越真实性(authenticity)是什么?在所有这一类问题中,仅仅诚实是不够的。关于自我实现者我们还能有别的什么说法吗?

存在价值 自我实现者无一例外都献身于一项身外的事业,某种他们自身以外的东西。他们专心致志地从事某项工作,某项他们非常珍视的事业——按旧的说法或宗教的说法即天命或天职。他们从事命运以某种方式安排他们去做的事,他们做这件事也喜爱这件事,因此,工作与欢乐的分歧在他们身上已消失了。一个人献身于法律,另一个人献身于正义,又一个人献身于美或真理。所有这些人都以某种方式献身于寻求我称之为“存在”(缩写为“B”)价值的东西,那种固有的终极的价值,不能再还原到任何更终极的东西。这些B价值大约有十四种,包括古人的真、善、美,还有圆满、单纯、全面,等等。这些B价值在本书第九章和我的另一部著作《宗教、价值和高峰体验》的附录中有说明,它们是存在本身的价值。

超越性需要和超越性病状(Metaneeds and Metapathologies)这些B价值的存在给自我实现的结论增添了一系列的复杂性。这些B价值像需要一样在起作用,我称这一类需要为超越性需要。这一类需要的剥夺会酿成某些类型的病状。这些病状还没有得到适当的说明,我姑且称之为超越性病状——灵魂病。例如,总是生活在说谎者中间因而不信赖任何人而形成的病态。正如我们需要咨询专家帮助解决因为某些需要未能满足而产生的较简单的问题一样,我们也需要超咨询师(metacounselor)帮助治疗因为某些超越性需要未能满足而产生的灵魂病。就某种可以说明和实证的方式来说,人需要在美中而不是在丑中生活,正如他肚子饿了需要午餐或疲乏了需要休息一样。的确,进一步来说,这些B价值就是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意义,但许多人甚至不能认识到他们有这些超越性需要。咨询师的部分任务可能就在于使他们意识到自身的这些需要,正如传统的心理分析家使患者意识到他们那些类似本能的基本需要一样。最终,某些专家或许会认为自己是哲学的或宗教的咨询师。

我们有些人试着帮助来访者向自我实现的方向运动和成长。这些人往往都有许多价值问题。许多年轻人,尽管他们往往像调皮鬼,本质上却是非常好的人。无论如何,我认为,他们是非常理想主义的。我认为,他们是在寻求价值,他们很想有什么东西作为献身的目标,作为热诚的追求,作为崇拜、仰慕和热爱的对象。这些年轻人时刻都在进行选择:是前进还是后退?是离开还是趋向自我实现?咨询师或超咨询师能告诉他们如何才能更充分地成为他们自己吗?

引向自我实现的行为

当一个人趋向自我实现时,他在做些什么呢?他在咬牙切齿地压榨他人吗?就实际的行为看,自我实现意味着什么呢?下面谈一谈个人趋向自我实现的八条途径。

第一,自我实现意味着充分地、活跃地、无我地体验生活,全神贯注,忘怀一切。它意味着一种不带有青春期自我意识的体验。在体验时,个体完完全全成为一个人。这就是自我实现的时刻。这就是自我在实现自我时的一刹那。作为个体,我们都偶尔体验过这样的时刻。作为咨询师,我们经常能帮助求询者得到这样的体验。我们能鼓励他们全身心地专注于某一件事,而忘记他们的伪装、拘谨和畏缩——彻底献身于这件事。我们能看出这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时刻。在那些正在试图变得非常固执、世故和老练的青年人身上,我们能看到某些童年天真的恢复,当他们完全献身于某一时刻并充分体验着这一时刻时,他们的脸上能再现出纯洁无邪而又甜蜜的表情。代表这种体验的关键词是“无我”,而我们青年人的毛病正是太少无我而太多自我意识和自我觉知。

第二,让我们把生活设想为一系列选择过程,一次接着一次的选择。每次选择都有前进与后退之分。可能有趋向防御、趋向安全、趋向畏缩的运动,但在另一面,也有成长的选择。做出成长的选择而不是畏缩的选择就是趋向自我实现的运动。自我实现是一个连续进行的过程。它意味着每一次都要在说谎或诚实之间、在偷窃或不偷窃之间进行选择。使每一次选择都成为成长的选择,这就是趋向自我实现的运动。

第三,谈论自我实现的意思是设想有一个自我要被实现出来。人不是一块白板,也不是一堆泥或黏土。人是某种已经存在的东西,至少是一种软骨的结构,至少是他的气质,他的生物化学平衡,等等。这里有一个自我,我过去曾说过“要倾听内在冲动的呼唤”,意思就是要让自我显现出来。我们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这特别适用于儿童和青年)不是倾听我们自己的呼声,而是倾听妈妈的、爸爸的教训,还有教会的、长老的、权威的或传统的声音。

作为迈向自我实现的简单的第一步,我有时建议我的学生,当有人递给他们一杯酒并问他们味道如何时,他们应该试着以一种不同的方式作答。首先,我建议他们不要看酒瓶上的商标,不要想从商标上得到任何暗示再考虑应该说好或不好。然后,我要他们闭上眼睛,“定一定神”。这时,他们就可以面向自身内部,避开外界的嘈杂干扰,用自己的舌头品一品酒味,并诉诸自己身内的“最高法庭”。这时,只有这时,他们才可以开始说“我喜欢它”,或“我不喜欢它”。这和我们惯常得出的结论是不同的。最近在一次宴会上,我偶尔看到一瓶酒上的商标,并向女主人说她确实选到了一瓶非常好的苏格兰酒。接着我赶紧闭上了嘴。我说了些什么啊?我并不知道苏格兰酒如何,我所知道的都是广告上说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一瓶酒是好还是不好,可往往我们都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拒绝做这种蠢事是实现一个人自我连续过程的一部分。

第四,当有怀疑时,要诚实地说出来而不要隐瞒。“有怀疑”这一短语,在各种场合都能碰到,因此我们在此没有必要过多讨论有关交际手段的问题。往往,当我们有怀疑时,我们是不诚实的。来咨询的人往往是不诚实的。他们在做戏,装模作样。他们并不是很容易就听从“要诚实”的劝告。在许多问题上反躬自问都意味着承担责任。而反躬自问本身就是迈向自我实现的一大步。这种责任问题很少有人研究过。在我们的教科书中没有这一问题的地位,谁会研究白鼠的责任呢?可是,在心理治疗中,这几乎是可以触摸到的一部分。在心理治疗中,你能看到它,感觉到它,能知道责任的分量。于是,对于责任是怎么一回事便有了清楚的理解。这是重要的一步。每次承担责任就是一次自我的实现。

第五,我们迄今所说的都是不带自我意识的体验,是做出成长选择而不是畏惧选择,是倾听冲动的声音,是成为诚实的和承担责任的人。所有这些都是迈向自我实现的步骤,都确保着美好生活的选择,当每次选择时刻到来时能一一做到这些小事的人,将会发现这些经验合起来就能达到更好的选择,在素质上对他是正确的选择。他开始懂得他的命运是什么,谁将是他的妻子或她的丈夫,他一生的使命是什么。除非一个人敢于倾听他自己,他自己的自我,而且时时刻刻都能如此,并镇静自若地说“不,我不喜欢如此这般”,否则他就不能为自己的一生做出聪明的抉择。

艺术世界在我看来已被一小群舆论操纵者和风尚制造者所把持,对于这些人我是有疑虑的。这是我个人的判断,但对于这样一些人来说它似乎是十分公平的,因为他们自认为有资格说:“你们要喜欢我所喜欢的,不然你们就是傻瓜。”而我们却告诉人们要倾听自己的志趣爱好。多数人不会这样做。当站在画廊里看一幅费解的彩画时,你很少会听见有人说,“这幅画很费解。”不久前在布兰代斯大学举行过一次舞会——一次圣诞舞会,放电子音乐、录音带,人们做一些“超现实的”和“颓废派”的事情。灯亮了,人人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在这种场合,大多数人会说几句俏皮话而不会说“我要想想这件事”。说老实话,这意味着敢于与众不同,宁愿不受欢迎,成为不随和的人。假如不能告诉来咨询的人,不论年长或年轻的,要准备自己不受人欢迎,这样的咨询师最好马上关门。要有勇气而不要怕这怕那,这是同一件事的另一种说法。

第六,自我实现不只是一种最终状态,而且是在任何时刻在任何程度上实现个人潜能的过程。例如,倘若你是一个聪明的人,自我实现就是通过学习变得更聪明,就是运用你的聪明才智。这并不是说要做一些遥远而不可企及的事,而是说要实现一个人的可能性往往要经历勤奋的、付出精力的准备阶段。自我实现可以是钢琴键盘上的手指练习,也可以是努力做好你想要做的事情。只想成为一个二流的医生,不是一条通向自我实现的正确途径。你应该要求自己成为第一流的,或要求自己竭尽你自己的所能。

第七,高峰体验是自我实现的短暂时刻。这是一些心醉神迷的时刻。你只能像刘易斯(C. S. Lewis)所说的那样,“喜出望外”。但你能设置条件,使高峰体验更有可能出现,或者逆设条件使它较少出现。破除一个错觉,摆脱一个虚假的想法,知道自己不善于做什么,知道自己的潜能是什么——这些也是构成发现自己的一部分。

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过高峰体验,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够认识到这一点。有些人把这些小的神秘体验丢弃了。咨询师或超咨询师的任务之一就是帮助人们认识到这些微小入迷的时刻的到来。然而,一个人的心灵怎么可能在外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交流手段——那里没有黑板——的情况下看到另一个人的隐秘心灵然后还要试着进行交流呢?我们不得不找出一种新的交流方式。我曾经实验过一种交流方式,并在《宗教、价值和高峰体验》的另一附录中以“狂喜的交流”为题做过说明。我认为这种类型的交流对于教育、咨询,对于帮助成年人竭尽所能地充分发展,也许要比我们看到教师利用黑板书写所进行的那种惯常的交流更为适合。假如我喜爱贝多芬并在倾听他的一曲四重奏中受到感动而你却什么也听不出来,我如何能让你去倾听呢?音乐是存在的,这很明显,但我听到美妙的旋律,你却无动于衷。你听到的仅仅是一些音符而已。我怎么能让你听出美来呢?这是教育中更重要的问题,比教你学ABC、在黑板上证明数学题或指点一只蛙的解剖更重要。后面提到的这一类事情对于两个人而言都是外部的。你有教鞭,两个人能同时看一个目标物。这种类型的教学比较容易,另一种教育要困难很多,但那是咨询师工作的一部分。这就是超咨询。

第八,弄清一个人的底细,他是哪种人,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什么对于他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他正走向何处,以及他的使命是什么——向一个个体展示他自己——这意味着心理病理的揭露,这意味着对防御心理的识别,以及识别后找到勇气放弃这种防御。这样做是痛苦的,因为防御是针对某些不愉快的事建立的。但放弃防御是值得的。如果说心理分析文献没有教给我们任何别的东西,至少已使我们懂得压抑并非解决问题的上策。

去圣化(desacralizing) 让我说一说心理教科书中没有提到过的一种防御机制,虽然这对于今天的某些青年人来说是一种非常重要的防御机制,这就是“去圣化”。这些青年人怀疑价值观念和美德的可能性,他们觉得自己在生活中受骗了或受挫了。他们大多数人的父母就很糊涂,他们也并不怎么尊敬父母。这些父母自己的价值观念就是混乱的,他们看到自己孩子的行为仅仅限于吃惊而已,从来不惩罚他们或阻止他们做坏事。于是,你便看到一种情况,这些年轻人简直是鄙视他们的长辈——往往确有充分的理由。这样的年轻人已经由此得出一个泛化的结论:他们不愿意听从任何大人的劝告,假如这位长辈说的话和他们从伪善者的口中听到的一样就更不愿听从了。他们曾听到父辈谈论要诚实或勇敢或大胆,而他们又看到自己父辈的行为恰恰与此相反。

这些年轻人已经学会把人还原为具体的物,不看人可能成为什么,或不从人的象征价值看人,或不从恒久的意义看人。例如,我们的青少年已经使性“去圣化”。性无所谓,它是一件自然的事情。他们已把它弄得那么自然,使它已经在很多场合失去了它的诗意,这意味着它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一切。自我实现意味着放弃这一防御机制并学会再圣化(resacralize)

再圣化 再圣化的意思是,愿意再次从“永恒的方面”看一个人,像斯宾诺莎所说的那样,或从中世纪基督教的统一理解中看一个人,那就是说,能看到神圣的、永恒的、象征的意义。即以尊敬的态度看待女性和以尊敬所包含的一切意义看待她们,即使是对待某个妇女也一样。另一个例子:一个人到医学院学习解剖大脑。如果这位学生没有怀着敬畏之心并且缺乏理解,而是仅仅把大脑看成一个具体的实物,那么肯定会有某些损失。对再圣化开放,一个人就会把大脑也看作一个神圣的东西,看到它的象征意义,从深意一面来看它。

再圣化往往意味着一大套过时的谈论——“非常古板”,年轻的孩子们会这样说。然而,对于咨询师,特别是为老年人提供服务的咨询师(人到老年,这些有关宗教和生活意义的哲学问题就开始出现)而言,这就成为帮助人趋向自我实现的最重要途径。年轻人可能说这是古板,逻辑实证论者可能说这是无意义的,但对正处于这样的过程中而寻求帮助的人来说,这显然是非常有意义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我们最好是回答他,否则就没有尽责。

综上所述,我们看到,自我实现不是某一伟大时刻的问题。并不是说,在星期四下午四时,当号角吹响的时候,你就永远地、完完全全地步入万神殿了。自我实现是一个程度问题,是许多次微小进展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极常见的是,来访者倾向于等待某种灵感来临,使他们能够说,“在本星期四三时二十三分我们成为自我实现的人了!”能被选为自我实现榜样的人,能符合自我实现标准的人,不过是从这些小路上走过来的:他们倾听自己的声音;他们承担责任;他们是忠诚的;而且,他们工作勤奋。他们深知他们是何许人,他们是什么,这不仅依据他们一生的使命来说,而且也依据他们日常的经验来说。例如,当他们穿一双如此这般的鞋子时,他们的脚就会受伤,以及他们是否喜欢吃茄子,或喝了太多的啤酒是否整夜不露面,等等。所有这一切都是真正的自我所含有的意思。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生物学本性,先天的本性,那是不可逆转的或很难改变的。

治疗的态度

以上所说的是人在趋向自我实现时的行为表现。那么,咨询师是何许人呢?他如何能帮助来求助的人朝着成长的方向运动呢?

探求一个合适的模型。我曾用过“疗法”“心理疗法”和“患者”等词。实际上,我厌恶这些词,我厌恶这些词所表达的医学模型,因为医学模型的意思是说,来找咨询师的人是一个有病的人,受不适和疾患的困扰,是来寻求治疗的。实际上,当然,我们希望咨询师是一位帮助促进人的自我实现的人,而不是一位帮助治好一种疾患的人。

我们必须放弃帮助的模型:它也不那么合适。它使我们把咨询师设想为一位专家,他懂得一切并从他高高在上的特权地位走到下面可怜的蠢人中,这些蠢人什么也不懂而不得不以某种方式接受帮助。咨询师也不可能是一位教师,一位通常意义上的教师,因为教师的训练和擅长是“外在的学习”。而通往最佳境界的成长过程需要通过“内在的学习”来实现。

存在主义治疗师曾力求解决这一模型问题,我愿推荐布根塔的著作——《对真实的探求》,作为对这一问题的一种讨论。布根塔建议我们把咨询或治疗称为“ontogogy”,意思是试着帮助人成长到竭尽他们所能的高度。或许这比我曾建议的词更好些,我建议的词来自一位德国作者,它是“psychogogy”,意思是心灵教育。不论我们用哪一个词,我认为我们最终必然达到的概念都将是阿德勒很久以前就提出过的一个概念,即他所说的“哥哥”。哥哥是承担责任的人,正如一位哥哥对他幼小的弟弟所做的那样。自然,哥哥懂得的多些,他年长了几岁,但他没有什么质的不同,也不属于另一种推理的范畴。聪明而亲爱的哥哥试着促使弟弟进步,并试着使弟弟胜过自己,在弟弟自己的生活方式中得到更好的发展。这和“教导无知者”那种模型多么不同!

咨询关心的不是训练,也不是塑造或普通意义上的教导,不是告诉人应该做什么和如何做,也不从事宣传。它是一种“道家的”启示和启示后的帮助。“道家的”意味着不干预,“顺其自然”。道家不是一种放任哲学或疏忽哲学,不是拒绝给予帮助或关怀。作为这一过程的一种模型,我们可以设想这样一位医师,如果他是一位不错的医师并且也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决不会梦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患者或以任何方式进行宣传,或试图使一位患者模仿自己。

好的临床医师所做的是帮助求助者弄清并破除那些针对他自己的自我认识的防御机制,恢复他自己,理解他自己。理想的情况是,医师那一方的参照系统,如他曾读过的课书,他曾上过的学校,他对世界的信念——这些都绝不要让患者觉察到。尊重这个“小弟弟”的内在本性、本质和精华所在。他会认识到,让他达到美好生活的最佳途径就是更充分地成为他自己。我们称所谓“有病”的人是那些尚未成为他们自己的人,是针对人性树立起各式各样神经质的防御机制的人。正如对于玫瑰丛来说不论园丁是意大利人还是法国人或瑞典人都一样,对于那个小弟弟来说帮助他的人是如何学会帮助人的也无关紧要。帮助他的人必须给予的是某些和他的身份无关的服务,不论他是瑞典人,还是天主教徒,或伊斯兰教徒,或弗洛伊德的信徒,不论何许人都一样。

这些基本概念包容着、蕴含着,而且完全符合弗洛伊德的和其他心理动力论体系的基本概念。自我的无意识受到压抑而真实自我的发现就在于揭露这些无意识的方面,这一项弗洛伊德阐明的原理,隐含的意思是相信真理能治病。学会破除自己的压抑、理解自己、倾听冲动的声音,揭示胜利的本性,达到真知、灼见和真理——这就是所需要的一切。

劳伦斯·库比不久前在《教育中被遗忘的人》这篇文章里提出一个观点,认为教育的一个根本目标就是帮助人成为一个人,尽他的可能成为一个完全符合人性的人。

特别是对于成人,我们并不是无能为力的。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开始;我们已经有了一些能力和才能,有了方向、使命和职业。假如我们认真看待这一模型,现在的任务就在于帮助他们使已经具有的更加完善,使处于潜势的东西成为在事实上更充分、更真实、更现实的东西。 THpTMd4/0g22F5Yfs7z9kscOcWSRFbRCz6MM/OKv5i3SC12GYXRqUj3SZR1GdMu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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