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裁员

第二天的早晨，姜芷昕与蔡卓珺坐在赵凯诚办公室的沙发上，赵凯诚一如以往穿着Kiton品牌的西装，男人对西装品牌的忠诚度，甚至高于对女人的忠诚度。赵凯诚对那不勒斯剪裁风格的Kiton西装情有独钟。在姜芷昕看来，或许是因为Kiton管理者赋予品牌的灵魂之言："the best of the best plus one"，能令赵凯诚更有权力之巅的感觉。

“姜芷昕，凭这些，你就想让我开除赵媛、解除和安华的合作？”

“比起你什么都没有，就想直接开除乐宴当家厨师之一的罗旭来说，我认为这些已经足够多了，除非你想要那些令你难堪的信息。”

赵凯诚沉默不语，他并没有直接介入两人的谈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判断。审时度势这件事，不光指下属对上司，同时也适用于上司对下属。

姜芷昕放在桌上一沓资料与一张SD卡，虽然这其中大部分是间接证据，但足以证明赵媛参与了整件事，而赵凯诚也猜出赵媛的背后正是此刻在替赵媛狡辩的蔡卓珺。

“难堪的信息？你在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如果你想看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

“姜芷昕，你别想用这些东西来污蔑我的人。”

“我并不是在给你做选择题，只是希望你能解决好自己部门的人。”

姜芷昕再度将桌上的资料推向蔡卓珺，凌厉的眼睛看着努力遏制怒火的蔡卓珺。

昨天，在黎恩的办公室中，蔡卓珺就已经领教过姜芷昕的狠厉。她想着短期内得避开与姜芷昕正面冲突，没有想到赵媛的私下行动反而让双方的交战提前到来。

蔡卓珺瞟了一眼赵凯诚。这个从KG来的男人，虽然与自己的公公申博文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但他不会轻易地在同样来自KG的姜芷昕面前偏帮自己。蔡卓珺想救赵媛，并非因为她和赵媛的关系交好，而是因为赵媛是她好不容易找来监视丈夫的“眼睛”，而安华更是紧盯着申昊威的摄像头。申昊威是申鼎董事长的儿子，又是申鼎的执行总裁，多的是女人扑向他。

“就像我昨天说的，选择开除谁，留下谁，这样的权力应该交给每个部门负责人。”姜芷昕说完后，抬起手上的手臂，向赵凯诚说道，“Ken，虽然赵媛的举动间接伤害了我，但我想应该交给蔡卓珺自行处理。所以，我刚才所说的，只是建议，并不会插手这件事。”

“你都已经把手伸到我的面前了，这叫不插手？”

“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那好，我决定不开除赵媛，保留安华。”

蔡卓珺冷冷一笑，心里暗暗嘲笑姜芷昕一定不会想到她主动送刀，会被她真的就样扔到一旁。

然而，蔡卓珺的得意洋洋却只持续了仅仅一小会儿的工夫。赵凯诚便发话了：“这件事，还是交给申昊威处理吧。”

“什么？交给昊威？”蔡卓珺脸色一下变得难堪，如果让申昊威处理，那结果等同于同意了姜芷昕的建议。

“申昊威是公司的执行总裁，处理这样的事更为合适。”赵凯诚继续说道。早在半小时之前，姜芷昕就把桌上的这些文件交给了赵凯诚，并请赵凯诚把这件事交由申家处理。姜芷昕同时也透露了赵媛和安华对蔡卓珺的意义，这一些对赵凯诚而言，早已有所耳闻，借此机会撤换安保系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这些事……”

“Ken的决定不正是在帮你吗？”姜芷昕脸上透出些笑容，在这件事结束之前，她还要当着蔡卓珺的面，真正落实下运营裁员的主动权。紧跟着这句话，姜芷昕向赵凯诚再次建议道，“Ken，既然各归各管理，那么裁员的计划，请也按照部门进行管辖吧。不然的话，这样的事件还会再出。”

“我同意Elisa的建议，人事部在裁员中请做支持吧。”

赵凯诚做了决定，他更在意的是结果。

“赵总，我不同意，黎恩现在在运营部门，如果由运营部来处理这次的裁员计划，那么，黎恩一定会借机挑事。”

“蔡卓珺，请注意你的用词，黎恩现在是我的下属，店管部经理，你对他的不信任就是对我的不信任。我是KG委任的运营总监，请问你是不是对KG也不信任？”

“黎恩可是被我们踢出董事会的人。”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就在蔡卓珺提这句话的时候，赵凯诚抬手阻止了她再说下去。蔡卓珺说的并非没有道理，黎恩与申家之间的矛盾曾经非常白热化，并购之后，申家已经渗透了许多人到各个部门及门店，他们的欲望越多，对KG来说并不是好事。

姜芷昕也从未掩饰过要利用黎恩来平衡申家的势力，因此，要说姜芷昕会被黎恩牵着走，这种可能性并不高，反而，姜芷昕利用黎恩与申家的矛盾，来替KG铺路更符合姜芷昕一贯的作风。

因此，在这件事上，赵凯诚更愿意偏向姜芷昕。

只是，这些在蔡卓珺看来是KG的人沆瀣一气，欺负她这个外人。她站了起来，朝坐着的赵凯诚说道：“还是在管理层会议上谈这件事吧。”

眼见蔡卓珺生气，赵凯诚却也没有多给她面子，只是提醒道：“这个约定是KG给到申鼎的约定，而不是申鼎主动提出的。因此，没有必要放到管理层会议上，按照我说的，去执行吧。”

“你们……哼……”

蔡卓珺转身走了几步，不想被姜芷昕拦住。姜芷昕拿着手里的文件，送到蔡卓珺的面前，低声道：“都是原件，记得拿走。麻烦蔡总把运营部人事和薪资信息都发给我，谢谢。”

“姜芷昕，走着瞧。”

“请把精力都放在业务上吧，如果一直拖申鼎的后腿，影响申鼎上市，那么你作为上市企业继承人妻子的梦想也会破碎的。”

蔡卓珺紧紧地抓住文件的边角，自己的心思被这么赤裸地说出来是多么令人气愤的事，她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态度等着申鼎上市，可是，女人上了火，可以什么都不要。她用力地拽住手里的纸和SD卡，大步离开了赵凯诚的办公室。

“Elisa，请务必把裁员的事尽快落实下去。”

赵凯诚无心观战，他在姜芷昕离开前再次强调了裁员这件事。既然这么大的事情，姜芷昕愿意扛，就让她扛着吧。

下午，姜芷昕收到了人事部发来的所有运营部门相关的人事数据表，正看到一半的时候，叶莎敲门进来：“Elisa，出事了。”

“什么事？”

“我给你看。”

叶莎拿着手机疾步走到姜芷昕跟前，展示给她看手机上的视频信息：某知名江浙本帮菜集团的员工控诉集团驱逐老员工。

该视频中说话的人用卡通头像遮蔽，声音做了特殊处理。他诉说了两个月来，集团旗下门店的老员工遭遇了公司威胁、恫吓以及设计陷害，同时证实先前网络上曾经传出该集团海外投资方女高管被人砍伤的事确属事实，与驱逐老员工事件有关。

该视频底下出现了大量的留言和转发，不少人冷嘲热讽道视频说的是申鼎集团，也有许多谩骂资本血腥无道，只有少部分人说称视频说话模糊，难辨真假，先做个吃瓜群众。

“真是……”姜芷昕双手抓了抓头发，猛地从座椅上一下站了起来，“太过分了！Shit！”

“我们必须得有措施，否则的话，以中国现在视频自媒体消息传播速度，很容易被人制造话题。”

“立刻通知禹辰律师事务所启动应急公关方案。”姜芷昕竭力地克制住自己忐忑与愤怒的心情，交代叶莎迅速马上联系申鼎合作的律师事务所，“还有，请何律师过来。另外，让Carrie查一下，这个up主到底是谁。”

在霍凡帮助她消除被砍伤视频的事之后，她已同禹辰律师事务所谈过，要求在现有的法务咨询上追加处理公共危机的委托。在任何有损于公司名誉的情况下，禹辰事务所启动应急公关方案帮助申鼎解除公关危机。

“我去联系。”

“对了，黎恩人呢？”

“他不在公司。”

“你去忙吧，我来联系他。”

姜芷昕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电话打黎恩的手机，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被黎恩按掉。

“该死。”姜芷昕干脆把电话扔到了桌上，她竭力地让自己冷静会儿想出个好对策来。要知道这样的网络信息会破坏将来她裁员时的环境。裁员有很多种方法，如何降低在社会上的负面影响，也是管理者的一门艺术。现在，在这个当口上，有人故意抹黑申鼎，那对她而言，就是在设一道巨型的障碍。

姜芷昕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了两圈，忽而发现隔壁的文档室已经出清，那间约五平米的办公室里，放入了褐色皮质桌椅，一个简约却不乏设计感的同色系高柜，后面还有一只衣帽架，也是同款颜色。

“沈一澜。”

姜芷昕想到这儿，立刻下楼到行政工程部，沈一澜刚好从杂物间走出来，看到姜芷昕就像遇见透明人似的，连一句招呼都没有打，就径直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在姜芷昕眼里，沈一澜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这番举动，似乎颇有些敌意，恐怕与调岗的事有关。此刻，姜芷昕腾不开心思去考虑别人，她得找到黎恩，一起寻找对策。

“黎恩人呢？”

“不知道。”

沈一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接着，她拿起身旁的电话转移视线。姜芷昕并不吃这套，立刻按断了沈一澜的电话，再次问道：“黎恩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是他的秘书。”

“是，他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OK。”姜芷昕抿了下唇，“不知道和不愿意说是两回事，我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直属上司是我，而不是黎恩。黎恩回来后，让他立刻来见我。”

姜芷昕收回了手，以命令的口吻提醒沈一澜。沈一澜美丽的脸庞僵住了，她在这一瞬间明白，除非她从申鼎离开，否则，她必须得听从这个来自KG的运营总监。

与沈一澜的短暂交兵后回到办公室的姜芷昕得到叶莎的信息，何律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禹辰会尽最大努力解决这次公关危机。

“我怕事情发酵太厉害，是不是找Hugo帮忙解决？”叶莎在旁提醒道，从先前快速地删除了霍凡在处理这些事情显然是游刃有余。

“Hugo帮我是私人请求，他毕竟不是KG的人，也不是申鼎的人，没有必要把他牵扯进来。申鼎这么一个大餐饮集团，得有自己处理公关危机的流程和系统。”姜芷昕竭力平复心里的焦躁情绪，过去的两周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些事就像是古代的贴加官刑法一样，一层层地盖在脸上，令她难以呼吸。

“Carrie已经想办法去找源头了。对了，她查到方天明是展霆律师事务所的顾问，也是展霆律所的实际投资人。”

“他不是创始合伙人？”

“他被吊销律师执照了，所以，做不了创始合伙人。”

“犯事了？”姜芷昕有些诧异，被吊销律师执照是律师行业最忌讳的事，没想到看着乐呵呵的方天明还有这样的经历。

“Carrie说方天明是香港知名大状，几年前在一场刑事案件中因为伪造重要证据被吊销了律师执照，随后，他就消失在了香港法律界。大概是两年半前，方天明出现在内地。按照律所开业规定，只有执业律师才能开律所，因此，展霆律所的创始合伙人是他朋友的儿子展宇。方天明名义上是顾问，实际上是他借以个人名义借钱给展宇，所以说，他是展霆真正的投资人。”

“什么刑事案件？”

“博华化学总裁丁俊峰的杀妻案。因为调查申鼎的事更急，没有细问Carrie这件事，稍后，我再跟踪下。”叶莎说着，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送到姜芷昕面前，“你最喜欢的‘切尔西的惠塔德’。”

“谢谢。”姜芷昕接过红茶喝了一口，散发茶香的红茶钻入鼻中，顿时感觉上了不少精神，短暂地享受了一秒，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说道，“又是Hugo准备的？”

“知道就好。”

“何律师到了。”姜芷昕看到了手机上来电，朝叶莎眨了下眼睛，接起电话，“你好，何律师。”

姜芷昕与禹辰律所的何宾律师在会议室谈起网上视频的事件，禹辰律所已经和不同网站联系协商删除不实信息，为避免将祸水引上身，何宾律师提议暂时不出律师函，毕竟在视频中并未提到究竟是哪家集团。待到删除视频后，等舆论自动降温，也就转移了公众视线。姜芷昕认同何宾律师的解决方案。

“姜总，我也很明白贵司的担忧，很多事急不来，但最好能找到Up主，这样的话能够了解到对方的动机。”在一番紧张的会谈之后，何宾总算可以微松下身子，拿起桌上的咖啡喝起来，“餐饮行业虽然竞争激烈，但真正对对碰可能性很低。”

“内部的可能性更大。”姜芷昕在与何宾的交谈中，也冷静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就像何宾所提，如果是同行业竞争，并不能保证搞死申鼎，也无法保证利益归自己身上。餐饮行业是个大行业，客户大抵是分散型的，不会因为申鼎出了问题，都跑去另一家，更何况视频上写的是江浙菜餐饮集团。

早上动了蔡卓珺的人，要到了裁员的主动权，现在就爆出这样的事，整件事的时间点卡得刚好，不得不猜想这件事与蔡卓珺有关联。

“恕我直言，贵司是否真的有打算裁员？”何宾抿了下沾在唇上的咖啡渍，放下杯子后，目色凝重地说道。

姜芷昕点点头。

“裁员在中国是个敏感话题。”

“在全世界都是敏感话题，毕竟是砸别人饭碗的事，谁也不会乐意的。可这就是生活，没有一辈子给你饭碗的人。裁员对公司来说是用短痛来快速换取期利益并没有错误，申鼎要想保持利润增长，成功上市，不得不做出牺牲，数字说话的时代，感情因素影响不了决定。”

“看样子，姜总经历过不少裁员计划。”

“没错。”姜芷昕喝了两口红茶，红茶已经微凉，失去了它本该有的茶香味。姜芷昕微皱了下眉头，纤细的手指轻敲了下杯沿，“即便这样，我仍旧会向何律师征询裁员意见的。”

“希望届时能够帮到申鼎。”

“对了，何律师有听过展霆律师事务所吗？”

“展霆在上海，虽然规模不如禹辰，但也有国内业务和涉外业务。”何宾并没有因为姜芷昕的问话而有半点的不悦，反而语气自信而坦诚。

姜芷昕赞赏何宾这一点，手划过杯沿，又问道：“那想必何律师认识方天明？”

“展霆背后的老板嘛，以前香港知名大状了，和贵司的黎总，噢，黎经理关系很不错。”何宾微微一笑，在他坚毅的脸庞上很少出现这样的笑容。

姜芷昕看得出何宾的这句话透出禹辰律所对申鼎的每一项变动都很了解，律师们善于此道，不然的话，即便拥有法务的公司为何还常常会与律所合作呢？姜芷昕并不避讳，继续说道：“我刚来申鼎，了解的不多，只是在其他的案子上听到朋友问起展霆和方天明。”

“方天明在香港很有名，当年他可是香港Top10大状，可惜做伪证被吊销律师执照。”说到这里，何宾不免有些惋惜。

姜芷昕点到即止，手机上突然蹦出了黎恩发来的一条信息，全是数字与符号。姜芷昕欣然一笑，与何宾说道：“不好意思，何律师，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我等禹辰解决问题。”

“放心，我们一定会解决这件事。”

何宾当然了解客户需求，立刻起身扣好了西装，屈身与姜芷昕握手道别。

送走何宾后，姜芷昕抄下手头这串数字交给了叶莎，继续查看人事部给的报表。她很快发现人事部送来的这张表存在了诸多问题，人员信息与先前叶莎收来的报告并不相符，不仅如此，工资、补贴、社保等人力成本与财务审计等多项数据也都匹配不上。

姜芷昕鄙夷地叹了声，拿着数字和她玩把戏，蔡卓珺难道忘记了她可是KG私募基金的，作为欧洲顶级私募基金企业，她能轻易地被蔡卓珺并不高明的数字游戏玩弄？

“查到了，这个IP地址是我们公司人事部的。”

正如姜芷昕所预料的，黎恩发来的这条IP地址一定是与公司内部有关。虽然黎恩不在公司，但只要他用手机，又有方天明这样耳听八方的人就不可能不在查网上视频的事。这件事，再一次证明了方天明的人脉圈。

“再找下黎恩。”

“怎么？找不到黎恩是吗？”

早晨被怼得鼻青脸肿的蔡卓珺好像打了鸡血似的，神清气爽地走到了姜芷昕面前，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姜芷昕心中冷笑，蔡卓珺低劣卑鄙的手段以损害公司利益为代价，却还能趾高气昂地以为自己是个胜利者，这种狭隘的观念真是无可救药。

“蔡总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和赵媛谈解除劳动合同的事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姜芷昕看着蔡卓珺眼梢微颤了一下，便接着说道，“刚好，我也想找蔡总谈谈你们的报表有多糟。”

“怎么，想找茬就说我们的报表做的差。”蔡卓珺兀自走进姜芷昕的办公室，扫了眼桌上放着的玫瑰花与新泡的一杯红茶，“你在国外待久了，怕是不懂中国的人事吧。”

“一个公司两本账，上市审计是看你的账，还是看财务的账？这点起码的道理，不用我多说。”姜芷昕回到自己办公椅上，靠着舒适的椅背，摊手道，“你最好把真实准确的文件给我，我的时间很珍贵，不想浪费在这种无聊低级的纠缠上。”

“哈，我也不想浪费。”蔡卓珺抬手看了看手表，特意露出卡地亚的Crash白金机械腕表，说道，“啊，下周就得是社保结算日了，要是错过社保结算日，我们得给被裁员的人额外多支付一个月的社保费，噢，当然，还有更多的工资。所以，我来是提醒你赶紧把名单确认好，不然的话，对公司来说徒增损失。”

“那就把完整的人员名单以及你们部门先前的裁员计划表都交出来。”姜芷昕并不退让，犀利的目光盯着蔡卓珺圆盘似的脸庞，“既然设计了那么多事要把人从申鼎赶走，相应的名单也是紧紧地握在手上吧？”

“现在外面都在传我们申鼎要大规模裁员，很多老员工就要丢掉饭碗了。不过，这样残忍的事情，姜总应该无所谓的吧。姜总在其他公司也是这样裁员的，所以，姜总还要主动地把这权力拿在手上。”

“有些事情需要有能力的人去做，通过耍些卑劣低级的手段来处理公司的重要事务，势必会影响公司发展。”

“看样子，姜总是非常自信吧。”蔡卓珺拉了下姜芷昕前的座位，交叠起并不纤细的双腿，说道，“知道黎恩去哪儿了吗？我看你连下属都管不好哪。”

“给下属充分的自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与狼同舞是件危险的事。你以为罗旭砍伤你是我做的吗？”蔡卓珺摆弄了下自己的手，笑道，“我能理解，你这么漂亮的人手臂上多了条刀伤有多难过。可你为什么不好好问问黎恩，他最近和罗旭见了多少面？这事的背后黑手是赵媛，还是他呢？”

姜芷昕心里一怔，摊手示意蔡卓珺继续。

“姜总显然不知道，在你到达中国前一天，第二天和今天下午，黎恩就单独见了三次罗旭。”蔡卓珺说着，她相信对于姜芷昕而言，这样的信息就像是爆炸的八卦，直捣姜芷昕的心底对黎恩的信任。

“蔡总想要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这还需要说明吗？黎恩向来和我们申家对着干，又反对KG并购申鼎，所以，他和罗旭编造一段故事给你听，借你的手来断我们申家招来的人，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被黎恩愚弄了？”姜芷昕站了起来，缓步走到蔡卓珺面前，比起蔡卓珺这番挑拨的话语，她更相信的并不是黎恩，而自己的判断。

“当然。”

“我想你可能高估了我对黎恩的信任，也高估了你自己在我这里的信任度。”姜芷昕看着蔡卓珺放平了双腿，走到她的跟前，一手拉着蔡卓珺的椅背，一手放在一旁的桌沿上，低声说道，“蔡总再努力点，也许我会更信任一些。”

“姜芷昕，再怎么说，我也是申家的儿媳。我们申家和赵凯诚之间的关系可比你想的要深厚得多。”

姜芷昕心下一沉，看样子赵凯诚与申家的关系的确是不简单，当然，这样的话也只有出自蔡卓珺这样无脑的人之口。如果赵凯诚真的越过了线，那么，申鼎的并购可能本身就是一个设计好的项目。

在姜芷昕出神的这两秒，蔡卓珺以为自己说动了姜芷昕，便软下话说道：“你毕竟是职业经理人，说到底是我们花钱请你来的，你拿到公司奖金是最重要的，不必要非把事情做绝了。”

“恐怕你搞错了一件事，现在持有申鼎60%股权的是KG，申家的股权加起来是27%，黎恩的股权是8%，剩余的股份在申鼎曾经的几位大厨手上。就像我早上说的一样，如果一直拖申鼎的后腿，影响申鼎上市，那么你作为上市企业继承人妻子的梦想也会破碎的。”

姜芷昕说完这段话直起身的时候发现赵凯诚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赵凯诚就像一个幽灵飘进了办公室门，无声无息地令人背脊发凉。

“Elisa，我听说你已经找了禹辰律师事务所的何律师来解决网上的不实信息，处理得怎么样了？”

蔡卓珺听到赵凯诚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她扭头的时候，赵凯诚已经大步走到了跟前。她不得不立刻站了起来面对赵凯诚。

“何律师会处理好。”姜芷昕说完，目光立刻转向了蔡卓珺，“不过，我想蔡总得让下属立刻删除视频。这是最快的解决方式了。”

“视频？”

“姜芷昕，你别泼脏水啊！”蔡卓珺见赵凯诚眉头一锁，急忙把撇清关系，心里还在忐忑究竟赵凯诚是什么时候进的办公室，这么悄然无声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她的话。她越想整个人就越紧张，双手凉得像是浸入了满盆的冰水。

“上传视频IP地址来自于人事部网络端口，不用我点名是谁，我想姜总能很容易地从IT那儿得到信息。”姜芷昕拿出那张叶莎送还的纸，放在蔡卓珺的面前。

蔡卓珺一把抽过了纸：“纯粹就是污蔑。”

“如果蔡总不想成为禹辰律所调查的内部对象，请一刻都不要耽误地去解决这件事吧。另外，也请你把有效的人事文件发给我。”

“你真是……”

“就按照Elisa说的，去解决这件事吧。”赵凯诚正色地朝蔡卓珺说道，那双掩藏在眼镜后面的深邃眸瞳折出令人寒颤的气息。

“是的，赵总。”蔡卓珺应了一声，走到姜芷昕身旁，勾唇一笑道，“姜芷昕，在中国上市，要求三年内主营业务、董事、高级管理人员不能发生重大变化，实际控制人也不能有变更。不管我做什么，根据公司章程，作为董事之一的我，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姜芷昕付之一笑：“在哪儿上市，由KG说了算。”

赵凯诚在蔡卓珺离开后，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微皱了下双眉，说道：“裁员的事一定要谨慎而迅速地完成。我并不打算为蔡卓珺辩护，但既然她已经把事情搞糟了，那就尽可能地挽回。”

“我明白。”

“Elisa。”赵凯诚瞥了下隔壁一眼可见的办公室，递了眼色道，“小心黎恩。”

“我会的。”

“我们不能被申家钳制，同时，也不能被黎恩牵着走。只有利用好双方，KG才能获利。”

“我明白。”

“我和禹辰的冯主任通过电话也强调过这件事重要性，一会儿我和他有个商务晚餐，暂时就不多说了。”

赵凯诚离开之后，叶莎马上就进了姜芷昕的办公室：“Ken在你办公室门口站了半分钟。”

“没事，不影响。有找到黎恩在哪儿了吗？”

“他……”叶莎正要说没找着黎恩，却见办公室玻璃墙外，黎恩正迈步经过姜芷昕的办公室门前的走廊，身后还跟着沈一澜和两个员工，两个员工手里分别抱着一只箱子。

“帮我盯着蔡卓珺那儿要更新后的报告，我和黎恩有些事要谈。噢，对了，你想办法约沈一澜吃个晚饭。她对我有抵触情绪，希望你能协调好，早些做交接，也能让你对我彻底放心。”

“没问题。不过，让我彻底放心的话，你得约Dr.贺，Hugo说了，你根本就没有约人，今天再也不约，他帮你约了。”

“行行行，我自己会做。”

姜芷昕赶紧打发“管家婆”叶莎，撑着头侧过脸去看隔壁办公室的黎恩。黎恩也刚好请沈一澜和搬箱子的员工离开，从箱子里把东西一件件地取出来。

看着黎恩从箱子里拿出的东西，姜芷昕呆了一下，她原以为他拿的是文件夹，没想到拿出来的全是酒，各种威士忌、红酒，而那只高柜显然是红酒柜而不是文件柜。

这家伙。

姜芷昕不由心里骂了句，以为他急着把楼下的文件搬到楼上来，原来是急着把楼下藏着的酒全搬上楼。

黎恩放完酒瓶，朝姜芷昕看了看，故意做了个“请看”的手势，坐在了位置上，试起了新椅子。

姜芷昕一手枕着头，一手朝黎恩勾了勾纤细的指头。

黎恩在玻璃那头佯装不懂，按了玻璃上的电动百叶装，姜芷昕却一下子用遥控器打开了百叶窗，得意地勾唇一笑，朝他又勾勾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

玻璃另一头的黎恩只得站起来朝姜芷昕办公室走来，谁料申昊然乐颠颠地抢在了前头：“芷昕姐，昨天的鸽子煲是不是很好喝啊？对收刀口很好的，还有黑糖、木耳都是补血的。噢，对了，说到这事儿，我想问公司是不是真的要炒了罗师傅啊。虽然，罗师傅砍伤了你，但我敢肯定，他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有乐宴的各种数据，包括打分高的厨师，菜品，还有细化到服务员的。”

“是吗？”看着申昊然灿烂的笑容，姜芷昕布满阴霾的心也亮了许多，她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说来听听。”

申昊然正要坐下，黎恩却一把拿过了椅子，说道：“我和Elisa还有话要说。”

“啊，黎恩哥。”申昊然摸了下头，完全没有半点生气，反而乐呵呵地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朝黎恩说道，“我都忘记了，黎恩哥现在向芷昕姐汇报了。看样子，真的只有芷昕姐这么厉害的上司能收服黎恩哥了。”

黎恩心骂“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芷昕见黎恩眼神里掠过一丝气愤，玩味地笑笑，让申昊然不用理会，继续说下去。

见姜芷昕乐意听他说，申昊然立刻来了劲儿，拿出手机向姜芷昕展示道：“这个程序是个interface（译：窗口、端口），能够链接几大平台的数据进行菜品汇总评分汇总。现在国内电子无接触支付平台，点餐平台特别发达，我还设计了对应的小程序，一方面可以存储数据，另一方面还能做到做菜更精准化，尤其是外卖和堂食，客户选择的菜品，口味，以及路程远近对口味可能产生的影响，包括我还让客户选填了他们是哪儿的人，瞧瞧各地的人对我们菜品的接受程度。啊，还有这款是专门用于评估内部工作的，以前人事部都和店管部现场打分，造成人员紧张，现在采用手机方式很方便，月评起来也方便……”

“呵，申昊威有这么多钱给你搞这些？”黎恩打断了申昊然滔滔不绝的话。申昊然虽然是申博文的小儿子，有个项目&市场部总监的抬头，基本就是个虚衔，申家就没打算给申昊然实质的工作干，申昊然还得向哥哥申昊威汇报工作。

申昊然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我都花自己的钱，没用公司的钱。”

姜芷昕看着脸红的申昊然，只见他抿抿唇，脸颊露出两个弯弯的酒窝，说道：“爷爷走后，我就没有交过女朋友，全身心都在做互联网+上。不谈恋爱，就省下工资和去年的分红，做些小程序。人事部先前也问我要数据呢。”

“你可真是有个好大哥、好大嫂。”黎恩轻嗤道。

“反正都是给申鼎做嘛。爷爷在的时候，都是黎恩哥你在操心公司的事，你让我多动脑筋，我那时候就光顾着谈女朋友，做的项目总是半吊子。爷爷走了，你不管公司的事，先前Fabrice拉着我吃吃喝喝，说是和我一起向大哥建议互联网＋项目，全都是假话。”申昊然不免有些丧气，但很快又露出了乐观的样子，朝姜芷昕说道，“我听说芷昕姐在KG做过不少项目，要是能带我开发……”

“我在欧美的项目与互联网并行发展的例子不多，不过，我知道中国的互联网电子商务平台发展很快。在这方面，我要向你多学习。我不排斥任何好的建议，电子商务作为线上平台与线下堂食共存是必须的，也能避免灰犀牛和黑天鹅事件发生时，餐饮门店出现断崖式崩溃的局面。”姜芷昕微笑道。

虽然申昊然也是申家的人，但姜芷昕看得出这个年轻人是真心想为申鼎做些事。在互联网飞速发展的中国，与其他国家地区不同，利用好互联网这个媒介，餐饮业的抗风险能力也会随之提高。

“灰犀牛，黑天鹅？”申昊然重复道。

“灰犀牛事件是指概率且影响巨大的潜在危机，黑天鹅则是指那些极其罕见的、出乎人们意料的风险。我们KG做投资金融的，对各种潜在风险都很在意。”姜芷昕耐心地解释道。

“芷昕姐，你懂的真多，我以后得多和你学习。噢，对了，我这袋子里放的是Royce原味生巧。”申昊然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小纸袋，“我不是故意打听的，昨天我来的时候，刚好听到Sarah在问人哪里有日本超市。我就问了她。”

“你小子是来上班的吗？”黎恩看着申昊然在面前满面桃花地从工作说到了巧克力，还精心准备了一份送给姜芷昕，真是完全把他当作了空气。

“黎恩哥，抱歉、抱歉，我只带了一盒，你知道生巧不好放，办公室没冰箱……”申昊然说着说着，被黎恩漆墨般的双眼瞪得把后面的话吃回了肚子。

“巧克力就当是预收的学费了，谢谢。”姜芷昕把装着生巧的纸袋拿到了身旁，说道，“如果方便的话，请把平台上对菜品打分以及内部员工打分的数据都发给我。”

“没问题。”申昊然见姜芷昕收下生巧，脸上乐开了花。

“还不去？！”黎恩皱着眉头狠狠地冲申昊然说道。

“啊，我马上去。”

申昊然笑眯眯地离开了姜芷昕的办公室。姜芷昕拿出了纸袋中的生巧，打开放在桌上，刚要拿起放在盒子里的小叉子，不料黎恩已经抢在前面叉了两块放进嘴里。

“喂，这是昊然送我的。”

“生巧这么黑，会留疤的。”

“是吗？那就留吧。”姜芷昕见黎恩不罢手，拿起红茶杯旁的金属小勺一下插在了黎恩下手的地方。

KG总部在比利时，比利时是世界巧克力王国，姜芷昕却偏偏最爱日本的生巧，但凡压力大的时候，她就会吃些生巧缓解下情绪。姜芷昕对生巧没有抵抗力，生巧就像是零食中的高达，能激发她身体里的快乐因子。

见黎恩连着吃了几块，姜芷昕哪里肯让，勺子下去后，另一手抽走了盒子，和孩子似的护住生巧：“这是我的。”

“真是，办公室是用来吃零食的吗？”

黎恩手里捏着叉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凑到姜芷昕的面前，姜芷昕像是得胜的女孩，眨了下眼睛，在黎恩即将抢到生巧盒子的时候，借着脚上的力道，蹬了下地，座椅直接往后退了半米。

“你是来上班的吗？”姜芷昕舔了舔唇角边的巧克力沫，把生巧放在一旁的矮柜上，滑回了座位前，指了指钟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

“我不上班，又怎么能拿到那串IP地址？”

两人在瞬息间已把所有的关注点回到了工作上，姜芷昕指了指外面的工作位，说道：“以后，你在工作时间内所有的外出日程全部要提前向我汇报。”

“我不同意。”

“我并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姜芷昕十指交叉地放在办公桌上，朝黎恩继续说道，“这是我对你的要求。另外，请把手机打开后给我。”

黎恩迟疑地看着姜芷昕，姜芷昕已经伸手递了个“给我”的眼色，让他交出手机。真是一如既往的蛮横不讲理，凭着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就要查他的手机，仿佛向情人查岗似的。黎恩虽然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就“丧权辱国”到连手机都保不住，却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姜芷昕在手里摆弄了会儿，递还给黎恩：“‘2’号快捷键从现在开始是我的手机号，铃声已换，微信上做了星标。我不希望再听到你的借口。”

“你，姜芷昕……”

“Sarah的手机就是这么设置的。”

“那你的手机呢？”黎恩收回了自己的手机，原来是这样的查岗方式，忽而，他有些恶作剧地问姜芷昕，“是不是也把我设在了‘2’号键，星标联系人？”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姜芷昕看到公司邮箱进了一封来自叶莎转发的邮件，邮件标题是“人事信息”，同时，还有一封来自申昊然的邮件。虽然姜芷昕对申昊然抱有好感，但申昊然毕竟是申家的人，姜芷昕无法完全信任他。

“我今天并没有不在公司，我去了乐宴。”

“见罗旭？”

“有人说我见罗旭吗？”

“蔡卓珺在我面前说，你在我来到中国之前，欢迎宴当天，以及今天都单独见过罗旭。”姜芷昕琢磨不透已经查出了幕后事件策划人的黎恩为什么在今天会去见罗旭，更不知道黎恩之前见罗旭的目的。

虽然蔡卓珺在姜芷昕的眼里是个搬弄是非的小人，但她也得把这是非查得彻底，尤其是关乎黎恩。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单从他真的拿着摄像头捕捉的画面，又故作玄虚地说是“形同虚设”，就能证明他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当然，她也相信以黎恩在过去七年里的管理能力，绝不是一个泛泛之辈。

“看样子，蔡卓珺是说我策划了整件事。”黎恩勾唇笑笑，摊摊手道，“我没有做过。我承认我和罗旭见过三次面，但都和调查的事没有关系。”

黎恩说完，叶莎给姜芷昕发来信息，查到黎恩去的是乐宴旗舰店，另外，第一个发出视频的up主已经删除视频。

姜芷昕瞄了眼黎恩，指着电脑屏幕说道：“禹辰在处理视频的事件，我们要更妥善谨慎地进行裁员计划，避免更多的媒体炒作嫌疑。”

“删了视频就会很快减淡公众的关注，因为公众今天还有更重要的热搜新闻。”

“我要的不只是删了视频，所有造出事端的人，都必须离开申鼎。”姜芷昕不会给他们机会再做任何伤害到公司的事。她手上的刀伤提醒着她，就算是此时拿蔡卓珺没有任何办法，但也绝不能让出半寸。

“借申昊威的手铲除赵媛和安保公司是一步好棋，但夫妻之间的利益纠葛恐怕我们很难做出准确地预测。申昊威今天去谈新经济博览会的项目，也腾不出空来解决赵媛他们的事。”

“所以，这件事交给你了。”

“我？”

黎恩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姜芷昕，明明知道他和申家的人说不上一句话，竟然让他去解决这件事。

姜芷昕耸耸肩，说道：“就当是你没向我汇报行程的一个Warning（译：警告）。”

“我反对。”

“因为申昊威是执行总监，而你曾经也是。黎恩，你只要一天有8%的申鼎股权，就得面对申家的人。除非……”

“你不用激将法，我并不怕申昊威。”

姜芷昕要说什么，黎恩心领神会。姜芷昕了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也不纠缠，与黎恩重新谈裁员的计划。她离开座位，拉住了一块白板，在上面将所有的考量点写在了上面，进行各考量点的维度评估。

“菜品好评率、新菜品研发、摆盘等等这些厨政部、前厅部、单店的数据得进行综合考量，厨师的考量点在这儿……这儿……等等，好像没有看到对厨师考核过食材的废弃率，至少有个标准吧？”

“那得基于是什么食材，有些食材，比如剔鱼，1公斤的草鱼剔除鳞、鳃、内脏后进行细加工，能有500克纯肉已经是非常出色了。一般的厨师只能达到40%多，换成其他鱼，那要求就更高了。如果遇上特殊季节，鱼产卵的情况，鱼的价格本身就高，而且鱼卵会影响整个剔鱼的出成率。另外，食材的好坏也直接影响到厨师，比如通脊肉，弯头越少越好……”

“这么了解？”姜芷昕看着黎恩滔滔不绝地说起厨师工艺，不免有些好奇，在她所参与的餐饮项目中，还没有碰到过像黎恩这样连厨师对每种菜品出成率都如此清晰的运营管理者。

黎恩得意洋洋，并不回答姜芷昕的问话，继续地就考评打分，如何衡量厨师手艺各方面的维度讲了下去。

姜芷昕听得认真，从中也了解更多关于中餐的菜品管理、楼面服务管理、采购管理等信息，这些内容并非从资料和过往的经验中可以轻易获知。

不知不觉，时钟到了五点半，两人沉浸在彼此的交流中，规划出了一套裁员方案。

“Sorry, Elisa，Cooper要约你6点开个电话会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默契的工作状态被叶莎打断了。

“没问题。”

“那我回复他了。”

叶莎转身与Cooper的秘书确认时间，姜芷昕则向黎恩耸耸肩说道：“我要开电话会议，你先下班吧。明天，记着必须到这儿上班。”

姜芷昕走回办公桌前，未料腿长的黎恩已经抢先到了她的矮柜边，一把抢走了生巧。

“喂，留给我。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