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乐宴旗舰店安保公司的信息以及当天在班人员的名单。老徐、杨忠全这些人的信息，我会安排调查。”

姜芷昕站在自己办公室玻璃窗前，远眺着川流不息的高架路，车辆就像她脑子里一个个闪过的念头。

黎恩站在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说完后停留了几秒，见她没有反应，便将文件放到了桌子上准备要离开。上午见过罗旭之后，姜芷昕交代了他调查的事，随后，她就去了赵凯诚的办公室。他看着姜芷昕的背影，隐隐觉察到她与赵凯诚的面谈似乎并不顺利。

“Sarah呢？”

“她可能去茶水间了吧。”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请不要进我的办公室。”

黎恩没好气地低叹了声，再度转身要去拉门把手。

“罗旭是个怎样的人？”姜芷昕双手插在口袋中，转过身走到黎恩跟前问道。

“罗旭是申鼎红案特级厨师老罗师傅的小儿子，老罗师父是我外公的至交，苏帮菜大师。罗旭子承父业，是鲃肺汤和响油鳝糊的专家级厨师，论资排辈来说，是有一定威望的厨师。干餐饮这行，这点也很重要，要不然，压不住后厨。当然，罗旭是个性子急，也耿直，自从我不再管理申鼎之后，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听说与乐宴新来的人起过些冲突。”

“安保公司是蔡卓珺找的吧？”姜芷昕从桌上拿起了文件，翻阅上面的内容。

“是，所有人事事宜，包括劳务外包，保安，保洁这些都是人事部安排。”

姜芷昕放下文件，继续道，“在乐宴，只有套餐，所有菜品按照季节进行调整，当季餐单只分全品和素食两种。所以，罗旭的菜再受欢迎，只要过了季，完全可以不用放在下一季的菜单中。”

“响油鳝糊是夏季当品，鲃肺汤还没有正式上市，所以说……”

“这个时候下手是最好的。”姜芷昕长吁了口气，“我的出现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

“他们？申家。”

“黎恩。”姜芷昕低头沉思起来。在赵凯诚的办公室里，赵凯诚承认KG与申鼎在并购时有份协议，在协议中有项约定，申鼎必须裁员20%以降低人力成本占营业额的比例。坐在沙发上的赵凯诚在与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保持着一贯的儒雅姿态，他向她承诺，裁员占比最高运营部门的裁减掌控权会交给她。除了这项约定，赵凯诚还提到他们会拆卖申鼎部分业务，以偿还KG并购申鼎时所欠的债务。

这在并购中是常见的手段，只是姜芷昕没有想到裁员计划的比例会这么高，而此前Cooper与赵凯诚都只字未提过此事。

“嗯？”

“申鼎要裁员20%。”

“20%？谁出的主意？赵凯诚，还是申博文？”

“这不重要，既然写在了KG与申鼎的并购既定合约中，除非另有约定，否则，我们都得按这个既订合约走。”

“可笑的约定，并购前后，申鼎招入了至少5%的新员工，现在又要裁员，这就意味着申家可以裁减25%的申鼎老员工。这是申家和KG做的交易吧，现在，KG正式把刀子递给申家来清除异己。”黎恩早已预料在申鼎背后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这些事大抵肮脏而缺乏底线，可即便这样，这些见不得人的约定放到台面上，仍然牵动着他的心。

“我会拿过这把刀的。”姜芷昕盯着黎恩，深如潭水的眼瞳里透出了怒意。目标企业主动与KG策划共谋清除创始人一线的人，无异于在建立新的权力中心，虽然申鼎依旧姓申，但将会是申博文的申鼎，而不再是创始人申宏明的申鼎。

“然后，裁员。”

“是，裁员。”

“这有什么分别？”黎恩冷嗤了一声。

姜芷昕抿了抿肉桂色的双唇，说道：“刀在我的手上，主动权就在我的手上。我说的不是文字游戏。罗旭是他们的试水，一旦罗旭被裁，他们就可以借机牵连出一摞人。我并不是因为同情申鼎的人，而是不想沦为任何人的工具。”

“那就牺牲别人作你们KG赚钱的工具？”

“请不要一味地把所有事都归因于KG的野蛮与血腥。”姜芷昕走近一步，与黎恩只剩了半步的距离，她双眼盯着面前的男人，听着他的呼吸，“黎恩，在你管理申鼎的七年中，这个原本只是地区型的餐饮企业几何增长成了一家大型餐饮集团，而在你被踢出董事局后，申鼎的财务数据下滑。你我都知道，如果对赌协议失败，我姜芷昕可以去KG别的项目，而申鼎60%的股份将被我们KG领售给其他公司，你，黎恩就会彻底失去申鼎！”

“姜芷昕，你……”

“你没得选择。我利用你管理申鼎，这是我的捷径，也请利用我，让申鼎实现对赌中的运营目标。”

“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就能遮掩你们的本性吗？裁减20%的员工，意味着申鼎将有3000多人失业。”

“我知道，但我相信黎恩你能裁减真正的冗员。”

“就算我能公正对待，还是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失去工作。”

“我们能做到的是让我们需要的人留下，我们无法做到的是让所有的人留下。”姜芷昕看着黎恩，她若水的眼睛温柔中却藏着一把狠厉的刀。

黎恩当然明白，自从他失去公司控制权后，就已经失去了话语权，这近一万六千名员工能否在新的架构中生存根本不由他控制。这就是资本最血腥的一面，却也是资本令企业迅速发展的一个必然途径。

他明白在申鼎高速发展的过程中埋下了许多的问题，无论KG是否介入，申鼎要发展必然要一个个铲去积弊的问题。

黎恩低眉看着身前的姜芷昕，他能感受到姜芷昕平静的呼吸，她说的每一句都发自肺腑。良久，他低沉地回应她：“让我们彼此利用对方。”

“呵呵。”

姜芷昕微微一笑。

黎恩看着她，她的笑容像是夏日里暴风后的阳光，灿烂而美丽。他微有些失神，想着彼时的她和眼前的她。姜芷昕已经后退了一步：“让我们一起处理好罗旭的事，把主动权夺回来。”

“说说你的计划。”

*

夜晚，上海如平日里一样繁华喧嚣，临近九点，申鼎总部办公室的灯都已经熄灭。在工程部机房对面的杂物室，姜芷昕与黎恩在黑暗中待了半小时。杂物室的空间狭小，没有窗户，两旁放置了三层的金属货物架，姜芷昕与黎恩两人刚好站在货物架的中间，没有更多的空间让他们自由转动。

两人都只穿了件衬衣，杂物室门上的玻璃透过走廊里的灯光，打在姜芷昕的脸庞上，微小的汗滴从额边慢慢地淌下，顺着脸庞滑入颈脖。因为站在姜芷昕的后面，黎恩试图避开自己的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瞥过。渐渐地，他目光的躲闪变成了有意无意的偷瞥，而与此同时，他的汗滴也不时地滑下。

原本他们在申鼎附近的一家名叫Sora的花园洋房静吧里查工程部主机室的高清摄像头。方天明着手调查黎恩给出的人员名单经济情况，叶莎则在查与赵媛接触的安保公司人员信息。早些时候，黎恩指出人事部员工均为公司托收手机，每月财务会拿流水对账。安保公司是人事部引入的申鼎，叶莎调出了人事部这两月所有的通话记录流水进行逐一排查。

月夜下的Sora吧传着低低的曲声，黎恩与姜芷昕坐在空中花园时不时地看着笔记本上的监控，桌上的餐食已经吃完，而放在姜芷昕面前的红酒却只喝了一口。虽然如此，她却看了多次红酒杯。

正当黎恩要问姜芷昕红酒的事，不想看到监控晃了几下，镜头就对准了机房一根铁架。黎恩与姜芷昕不得不立刻赶回来申鼎，因为担心对方在修复摄像头的时候进来，黎恩让姜芷昕暂时留在对面的杂物室等他，而他在重新放置好摄像头后，就收到信息人事部赵媛的车出现了在楼下。

赵媛作为人事部主管在这个时候来到申鼎，想必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于是，黎恩也退到了杂物室，打算和姜芷昕一起看个究竟。只是黎恩没想到赵媛没有来，他和姜芷昕却在这促狭的空间里独处了半小时，像极了一些偶像剧里男女主角被人误关在狭小空间的桥段。

这时，叶莎发来了信息：已查到信息。

“不喜欢红颜容吗？”

因为姜芷昕打开了手机，亮度刚好照在胸口，她没有意识到这角度对黎恩而言太过暧昧，以至于黎恩实在无法忍受，只好找了个话题，分散下注意力。

“请以后不要再点红颜容。”

红颜容正是奥比昂的另一个称呼，姜芷昕不会忘记这是宋燮明生前最爱的红酒，她还记得是宋燮明告诉她红颜容是奥比昂的另一个名字，甚至把她比作是KG里的红颜容。

姜芷昕刚说完，两束亮光打在墙上，黎恩赶紧打了噤声的手势。

“都下班了，没有人。”

“我们是正常安保巡逻。”

姜芷昕与黎恩意识到这些人比想象的准备得更缜密。

门外的两个保安还在交流着：“我们继续转一圈，打下卡。”

接着，两道光束消失了，直到五分钟后，两道光束才又一次亮起。

只听门外有个女人的声音：“这是工程部电脑密码，你去查查。”

“赵姐就是厉害，什么都能搞到。”

“要不然蔡卓珺能用我？”

说完，只听见一个男人说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我。”

杂物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糟糕的是一只蜘蛛还爬在了姜芷昕的眼前，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黎恩的脚，黎恩不得不一个转身，把她拉近自己怀里，等候外面的事结束。

直到半小时后，外面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云备份上的数据已经删了，目前看没有下载记录，不能确定是否被下载过。”

“下载好的话，早就去闹了，黎恩被降职，怕是没什么心思管这事儿。”

“我们走了，你们俩别留下痕迹。”

在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黎恩这才放开了姜芷昕，两人一起从杂物间逃了出来。

“里面真的有备份？”

“是有备份。”

“那为什么我们……”姜芷昕问到一半，立刻意识到厨房的摄像头位置问题。

黎恩见姜芷昕不再问了，点点头回复道：“厨房的摄像头可以说形同虚设，能拍到的不多，但对付他们足够了。”

“特意形同虚设的？”

“算是吧。”

“为什么？”

姜芷昕觉得奇怪，追着问黎恩。这时，方天明发了信息给黎恩：已拿到所有信息，Sora吧见。

黎恩拿着手机，光线刚好照在他的胸口，解了两粒纽扣的衬衣透出荷尔蒙气息满溢的线条。这让姜芷昕不由想起刚才在杂物间的时候，她自己手机的灯光是否也刚好照在胸口的地方。

“回Sora吧。”

“刚才在杂物间，我……”

“那么窘迫的事，就忘记吧。”

黎恩勾唇一笑，令姜芷昕尴尬地脸色泛红，幸而，两人只是在黑暗的办公室里，才不至于被黎恩捕捉到她脸上的微表情。

两人很快回到了Sora吧。方天明已经坐在了那儿，见到黎恩与姜芷昕走来，老远就朝他们打招呼。

待到两人走近，方天明指着黎恩微敞湿透的衬衣说道：“我说你们这么快，已经那个……”

“想什么呢？刚才出了点状况，我们回了趟办公室。”

“办公室？没想到你有这癖好。”

“方天明！”黎恩低沉地敲了方天明的胸口，朝姜芷昕说道，“不用在意他。对了，先正式介绍下，方天明，我的朋友。”

“姜小姐，我认识，申鼎的新运营总监嘛，那天见过了，你喊我胖子就行。”

方天明与姜芷昕握手后，偷瞄了一眼姜芷昕的衬衣，凑上黎恩的耳边说道：“激烈。”

黎恩手肘搡了下方天明，说道：“说正事。”

“你给我的名单，我都整理好了。杨忠全呢，经济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呢，有个事儿，比经济还重要。”方天明拉出了一张男孩的照片，继续说道，“他儿子最近上了这所学校。这可是出名的私立学校，不是人人能上的。”

“继续。”

“别急，有些事儿得慢点才行。”方天明忍不住坏笑了下，继续道，“推荐人呢，是安华安保公司大股东严康华的妻子朱楠，这个严康华名下也有好几家公司，朱楠是楠妈妈慈善活动的负责人，和那所私立学校有很多联系。”

“赵媛和朱楠认识，接着就认识了严康华。”

叶莎穿着一件绿色碎花的连衣裙走到了三人面前，曼妙多姿的身材在空中花园的灯光下显得更迷人。

“Sarah是我的助理。这位是方天明，黎恩的朋友。”姜芷昕简单介绍了两人，不过，作为介绍人，姜芷昕一直在揣度方天明的真实身份，知道这么多的情报，黎恩又不说破他是做哪行的，那意味着对方的来路不简单。

“赵媛这些天联系最多的就是朱楠，后来就是这几个保安。”

“她刚才就在工程部机房外。这么说，赵媛虽然算不上主谋也是策划人之一。所以，今天一听到罗旭被我们喊走，她就迫不及待地要过来提人。”姜芷昕边说，边接过了叶莎递来的丝巾系在颈脖里，好遮住微湿的衬衣。

黎恩尴尬地握了空拳轻咳了声，说道：“赵媛的背后是蔡卓珺。”

“那就是说申昊威。”

“未必。”黎恩喝了两口桌上的柠檬水，继续道，“赵媛是蔡卓珺的小姐妹，进入申鼎一半是替蔡卓珺做些人事上的活儿，一半是监督申昊威的。”

“监督申昊威？”

姜芷昕听得很认真，在她看来这件事的背后应该是申家，而不是蔡卓珺，她随手去拿杯子喝水，却被黎恩提醒：“你拿了我的杯子。”

“Sorry。”姜芷昕收回了手，拿过一旁的杯子喝了两口，听黎恩继续说下去。

“因为蔡卓珺怕自己的老公出去偷腥，所以，蔡卓珺要用赵媛。”

大家循声看去，说话的正是沈一澜。与叶莎不同，沈一澜看上去更娇柔妩媚。刚才，在楼下随时给黎恩发消息的正是沈一澜，在座的每个人都认识她。

“啊，真是，今天我胖子真有眼福，和这么多美女在一起喝酒。”方天明哈哈大笑，搡了下黎恩说道，“你放这儿的红颜容呢？拿出来正好喝了，应景。”

“别闹，说正事。”黎恩想起姜芷昕的话，瞪了方天明一眼。

“你的意思是说蔡卓珺怕申昊威出去吃东西？”姜芷昕没听懂什么叫“偷腥”，尴尬地皱了下眉头。

“偷腥就是出去找女人的意思。”沈一澜解释道，“姜总在国外时间久了，可能不太了解这边的话。赵媛虽然不在申昊威身边，但进入申鼎之后，她已经把申昊威身边的女员工换了一批，除了秘书韩丽之外，全都是赵媛亲审过的。”

“也就是说，如果赶走赵媛，申昊威并不会反对。”姜芷昕一手搁在椅子上托着下巴，接过沈一澜的话。

“呵。”黎恩点点头，抬手道，“所以，你想从赵媛入手？”

“蔡卓珺是申家的人，赵媛不是。”姜芷昕站了起来，转过头与黎恩等人说道，“麻烦各位把所有查到的线索都交给黎恩，他会汇报给我。”

方天明伸了伸粗短的脖子，想要再听清楚姜芷昕说的“汇报”是什么意思。

沈一澜更是皱起了眉头，心想为什么黎恩要向姜芷昕汇报，难道说赵媛在办公室讲的话是真的？

“你去哪儿？”

姜芷昕朝叶莎递了个眼色，叶莎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放到桌上。当着众人面的面，姜芷昕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些累，要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我请了。”

“啊，黎恩，如果钱不够的话，你先付了，我明天给你。”姜芷昕走了两步后转头回来又补充了一句。叶莎忍不住暗笑，跟着姜芷昕一起离开了Sora吧。

“Elisa，黎恩的脸都黑了。”

“是吗？”这正和了姜芷昕的心思，既然是她的下属，还在杂物间里做那些不必要的动作，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我下午听到你们的对话了。Sorry，我从茶水间回来，看到他在里面，想请他出来，但是……”

“黎恩早晚都会知道申鼎的这项裁员计划，就像Ken说的，裁员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并购约定，把裁员权掌控在手中才是最重要的。”

“20%的人不是个小数目，真的不累吗？”叶莎看着姜芷昕，她明白姜芷昕之所以能成为KG培养的运营精英并不只是在运营上出谋划策，更多的是承受他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在宋燮明去世后立刻空降中国，上任第二天被人砍伤，第三天就要着手去抢夺20%的裁员主动权。多少人会想她姜芷昕是一个连自己都不在意的冷血女人？叶莎心疼姜芷昕，虽然她明白这是姜芷昕自己选择的路。她其实大可以做霍太太，享受着霍凡的万般宠爱，根本不用参与任何血腥残忍的搏杀。

姜芷昕把她和霍凡曾经的爱情说得云淡风轻，但叶莎知道姜芷昕在和霍凡恋爱的时候，姜芷昕眼睛绽放出的光芒都不同的，那是她最小女人的时候。可是宋燮明却不遗余力地将姜芷昕一遍遍地打造成了他要的精英，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向来水火不容的宋燮明与霍凡之间无形的争斗。霍凡真心想宠姜芷昕一辈子，却万万没有想到被姜芷昕视作为束缚，这场爱情的终结者与其说是姜芷昕，倒不如说是宋燮明的步步为营。

叶莎从未说破，因为她明白宋燮明给予姜芷昕在职场上的指导和帮助造就了今天的姜芷昕。

“当然累，我还记得第一次裁员的时候，从早上到晚上，我都在乞求声、闹事、生命被威胁中度过。”姜芷昕想起那时候还曾哭着求宋燮明提过能不能不要裁员，她会想办法管好公司，可是却被宋燮明拒绝了，同情和怜悯并不能令公司发展壮大，必要的牺牲都是为了成功而铺路的。她做不到，就不配留在KG，留在这个行业里。

“那就让我给你做个SPA。”

“不用了，你也很累了，再说，我答应过Jonathan，晚上尽可能给你们俩空间的。”姜芷昕笑着说道，“对了，Kerry在中国的同事联系上你了。”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Kerry今天下午给了我联系方式，他在中国的咨询公司合伙人叫Carrie，Carrie给了我更多的信息。”叶莎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有件事，我想得告诉你，Kerry和我说Steve生前曾经找他调查过一家香港的食品公司，叫华烨。”

“华烨？我没有印象KG有人提过这公司，Steve多久前问的？”

“Kerry说是六月的时候已经给了Steve一些常规资料，上个月，Steve又让他调查华烨股东信息，Kerry都给了Steve。后来，Steve就没有再和Kerry联系。”

“帮我在总部查下有没有人想做这个公司，或者说Steve有没有提过这家公司。我这儿会问Cooper。”

“我会准备好。”

“Kerry做事一向谨慎，但Steve不止Kerry一个咨询顾问。”姜芷昕突然想到了件事，立刻嘱咐叶莎道：“对了，稍后帮我查下方天明的资料。”

“方天明？黎恩的那个朋友？”

“你没发现，他的信息又多又快吗？”姜芷昕想到方天明两次都出现在黎恩身边，两人关系非同寻常，而方天明的信息收集速度这么快，也意味着此人并不简单。

“嗯。”

“黎恩并不简单。”姜芷昕下意识地拉了下丝巾，“他不是一个会心甘情愿地拿着五万块月薪被我压住的男人。”

“所以……”

“我必须让他心甘情愿。”

姜芷昕与叶莎离开了Sora吧的空中花园，方天明和沈一澜齐齐地看向黎恩，黎恩没理会两人，兀自喝了口水。

两人继续盯着黎恩。

黎恩这才放下水杯，从桌上收起姜芷昕给他的一千块，说道：“老板请客，你们想吃什么点吧。”

“赵媛说的是真的？”

“赵媛说什么了？”方天明不解地问道。

“她说……”沈一澜嘟囔起双唇，满脸不情愿地嘀咕了两个字。

黎恩接过话，说道：“我现在是运营部下的店管部经理，一澜以后是姜芷昕和我的秘书，原则上，她对一澜有优先使用权。”

“为什么？我是你的秘书。”

“因为Sarah要回国，姜芷昕没有秘书，所以……”

“我不想做她的秘书。”沈一澜突然生气地站了起来，拿起座位上的小包扭头朝楼梯走去。

这是沈一澜第一次当着黎恩的面生气，黎恩没好气地摊手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我的头上踩一脚？”

“你不能怪一澜啊。”

“她是我的秘书，我在和她说岗位变动的事，她这么排斥作什么？这什么态度……”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澜的心思，自从你把她招进公司后，她可是一直都跟在你身边，眼里没别人的，连董事长秘书的工作都不愿意去做。”

“我知道，但她很清楚，我不可能和她发展。我不适合她。”黎恩靠在圆弧型的座椅上，抬手咬了下拇指。

“问题不在这里，这一点，她自己都明白，问题在于，你把她借给了姜芷昕。”方天明长长地叹了口气，搡了下黎恩，说道，“你刚和邻家姜小妹妹做什么了？两个人衣服都湿了。”

“在杂物间而已，里面太狭小，热的。”

“有多狭小？两人胸口贴胸口那种。”

“我警告你，别再说下去。”黎恩嘴上说是警告，心里却在回味刚才与姜芷昕在杂物间的气息，能寂静得听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怕也只有在那样的环境里了吧？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也这么抱过她，完全不是刚才那种感觉。那种心跳的感觉恐怕比现场被赵媛抓个正着都要强烈。

“啊，其实，你完全不用和她待杂物间，是吧，黎恩？”方天明仍不忘加一句，朝路过的服务生说道，“麻烦来两瓶啤酒。”

“她比我想象得更狠。”黎恩嘀咕着，心里飘过另一个词，“更特别”。

方天明只顾着喊啤酒，错过了黎恩的这条信息。交代完服务生后，方天明正要与黎恩说事，突然就收到了电话。

“景辉集团被爆做假账。”

“墨鱼做的？”

“不是，是基尔公司。”

“如果景辉真的做假账，也是他们咎由自取。”黎恩陷入了沉思，但很快因为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电的人是罗旭的父亲罗达涛：“黎恩哪，你知道姜芷昕住哪儿啊？我给人去赔礼道歉。” GMjpbd3tFqkoVxpKhMsGUsA6Lh+kqP6cozwfCAf4AjQ9UHfZ2uKjxPFOVLHOiG/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