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黎恩开车到达申家，申家新来的佣人说什么都不愿意给他开门，就在双方争执的时候，里面的佣人跑了出来，大喊申博文昏了过去。黎恩顾不得阻拦，冲了进去，发现申博文躺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只小药盒，一旁的地板混乱地落着各种药。

他拿出手机打120，解开申博文的领口，趁着佣人不注意的时候，把申博文手里的药盒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间房里？”

佣人们全都默然不语。

黎恩对申家再熟悉不过了，申博文倒地的房间并不是申博文的卧房，而是家中一个闲置的房间，因为朝北避光，会储放一些家中的干货以及药物。申博文能够走到这里，说明他已经恢复了不少，并不像韩瑜对外说的那样，手脚不能自主活动。

120疾驰而到，医护人员迅速将申博文送上车子去往医院，黎恩跟在车上继续打着申昊然的电话。申博文在家倒地，申昊然去了哪儿？

医院的急诊室外，黎恩一个人来回踱步。沈一澜告诉他，申昊威与蔡卓珺都被韩瑜喊去开会了，整个申鼎都找不到人影，电话都接不通。黎恩长叹了口气，没想到此时此刻守候在急救室外，是他——这个被舅舅多番设计的外甥。

纵然有一万种理由，他可以离开急诊室，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留下。其他送往急症室的病人家属或号啕恸哭，或昏厥瘫倒，或急切地拨打电话，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往往只在这一门之隔的某个瞬间。他想起舅舅把自己踢出董事会时那冷漠无情的脸孔，也想起小时候舅舅抱着自己到园林、泳池玩耍。时光交错，是非纠缠在生死的面前瞬间都变得无足轻重。

黎恩寻了个角落坐下，双手交握，等候着急诊室的结果。中午十二点，申昊然突然打来了电话。

“昊然，你在哪儿？”黎恩急切地问道。

“我，我在自己车里，我发现爸的药有问题，就问我妈，结果她就生气了，我本来想找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晕了。醒来，就发现……我的车在周浦，黎恩哥，你在哪儿？在我家吗？”

“我在医院，你赶紧到瑞金医院来，你爸进医院了。”

“我马上来，马上来。”

申昊然说完立刻挂了电话。黎恩看着手术室外的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的字幕，矛盾的内心愈加地倾向舅舅平安的那一端。

然而，申博文出事仿佛只是开始。一个小时后，申昊威用一个陌生手机打来了电话，嗓音颤颤巍巍地说着：“黎恩，救，申鼎，一定要救申鼎……”

申昊威是从来不会主动给黎恩打一个电话，此时的这一通电话显得格外诡异。黎恩皱起眉头，往走廊另一头望了眼，说道：“来瑞金医院，你爸在急救。”

“急救……不，申鼎……，我爸他……”

申昊威变得语无伦次，黎恩狠狠地说道：“话不会说了嘛？！”

“哥，韩瑜和赵凯诚……要把我们申家的全部股份转让给香港华烨……”

这是申昊威许多年来，第一次喊黎恩“哥”，而这一声陌生却又熟悉的“哥”像是生命的求助。原来韩瑜的目的不止是董事长，而是要和赵凯诚联合起来把申家所有的股份转给香港华烨。那份遗嘱不过是一个障眼罢了，目的是把申博文的股份转让给申家各人后进行二次转让。黎恩紧紧地拽住了手机，愤怒与惶恐交缠在心头。

“哥，救申鼎。”

申昊威说完这句话，突然闷哼了一声。手机那头已经换作了韩瑜的声音：“黎恩。”

“韩瑜，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该称呼我为韩董事长。刚刚，我们已经提前开完临时董事会，到会人数四人，委托到会人数一人，全票通过了我担任申鼎董事长一职的提议。另外，申博文已经超过30天无行为自理能力，他在申鼎的股份将按照遗嘱内容进行分配，律师和公证人员已经进行了公证。噢，我忘了说重点，申家各位持股董事自认管理水平不佳，决定把手中的申鼎股份都转售给香港华烨，赵总作为公司的大股东KG方委托人已经同意了，香港华烨会给大家一个很好的价格，现在只缺你的了。”

“韩瑜，你以为你们利用申鼎做洗钱通道的事没有人知道吗？”

“你的好兄弟方天明已经把所有的资料还给了我们。”韩瑜在电话里笑了起来，“钱真的是好东西。”

“方天明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黎恩决然不会相信韩瑜所说的这些话，韩瑜却在电话那头冷冷一嗤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答应了他，展霆律师事务所接替禹辰律师事务所成为申鼎唯一的法律咨询律所。”

“你以为我会信你。”

“不信吗？我这就把手机给他，让他亲口和你说。”

说着，手机那儿传来了方天明的声音：“Sorry，黎恩，赵总和韩董事长承诺我帮拿回香港律师执照。”

“方天明，你……”

“你知道，在我心里，律所的生意都不会有律师执照这么重要。”方天明哽咽地在电话那头说道。

“方天明……”

“行了，黎恩，现在不是演兄弟情破裂的时候，来申鼎签股权转让合约。”

“不可能的事，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可能签合约。”

“话不要说得这么满，我给你看段视频再说吧。”

韩瑜电话里说着，推送过来一条短视频。黎恩点开了视频，一眼认出视频中被人绑在了一张座椅上的人正是姜芷昕。她的发丝凌乱地落在肩旁，目光迷离地看着周围，唇角处裂开了一道小口子落着浅红的血渍印。视频的背景是一座仓库样子的地方，四周堆放着许多白色的袋子。

“外甥，你可是厨师，认得出周围这些袋子是什么吧？”

黎恩一眼就认出了这些白色袋子都是面粉，而这间仓库的通风口都已经关闭，只要稍不留神一个火花，里面的人就将粉身碎骨。

“每立方米空气中含有9.7g面粉时，遇有火苗就会发生爆炸。现在是秋天，天高气爽的，这面粉仓库里不小心电线短路，可能就‘嘭’的一声了。’”

他艰难地吞咽着紧张与恐惧，说道：“放了她。”

“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分，我给你三十分钟时间，回到申鼎签字。”韩瑜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否则的话，你想会看到面粉厂爆炸的热搜新闻。”

“卑鄙。”

“啊，已经是一点四十一分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芷昕，我绝不会放过你。”

黎恩疾步飞奔出医院，连对面跑进急诊室、擦肩而过的申昊然都未看见。他的眼里和心中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用自己的申鼎股权救姜芷昕。二十五年了，他以为从此与她彼岸相隔，命运终究还是让他们见了面，二十五年后，他怎么能看着那些人将她夺走。申鼎与她，无须半秒的犹豫，他都会选择后者。

他开着车，穿梭在马路中，脑子里浮现出一幕幕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到达申鼎楼下的时候，他连车门都没有关上，见大堂电梯停滞不动，拔腿就从楼梯间跑了上去。

推开董事会会议室大门的时候，额间的汗滴滑入他漆黑的双眼，刺得他看不清面前这个狠厉冷酷的女人究竟是不是那个曾经在同一屋檐下，说话和气温柔的舅妈。

“没想到，你会这么痴情。”韩瑜笑着，走到了黎恩面前，说道，“这点倒是和你妈很像。”

“放了芷昕。”汗水与愤怒红了眼圈，他紧蹙着双眉，拽握着拳头，再一次吼道，“放了她！”

“签了这份文件，我就放了她。”

“韩瑜，申家待你一直都很好，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待申家？！”

“很好？”韩瑜“哼”了声，说道，“申家什么时候把我当过自己人？申老爷子在的时候，你说了算。我好不容易给申博文找了个买家，他却一心想把申鼎传给他的长子，那个见色忘利、扶不起的阿斗。申博文当年利用科长的职权，用海外派遣学习的机会诱惑我和他上床，最后，被我丈夫发现后赶出家门。我怀了他的骨肉，他给我的是辞职在家生孩子、带孩子、做保姆的待遇。我低声下气地在申家尽力地去做好一个继母，好儿媳，但这个家里有谁在意过？我不甘心。”

“是你害死的外公，对吗？”

“签字吧。”

“外公怕亏待你，给你父母买房，每个月都额外给你一笔钱。创立申鼎后，外公多找了两佣人，说是可以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外公待你还不好吗？你，是你害死的外公吗？！是不是你反复地说要把外公接回家，然后给外公换的药？！”

“别废话！你还想见到姜芷昕，就立刻签字！”

“先放了她！”

“黎恩，你该明白，你根本没有和我谈的资格。”韩瑜拿起手机，手指放在屏幕上，说道，“除非，你想看着她死。”

“我签。”

黎恩一把抓起桌上的笔，拔了笔帽，颤微地握起笔，朝着文件落款的地方下笔。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白纸的瞬间，他手中的笔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没人可以威胁得了你。”

“你……你怎么……”

“韩瑜，你完了。”

*

一个小时前。

姜芷昕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身下是柔软的羊毛毯，她睁了睁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腕处落着几道紫红色的勒痕，稍稍一动，便是牵着皮肉的疼痛。她记得上一次睁眼的时候，是在一间仓库模样的地方。没有人逼问她密码，也没有人来和她说一句话，周围放满了面粉。

为什么她突然在这儿了？她抬头看了眼周围，耳边传来《Merry Go Round》(注：《哈尔的移动城堡》主题曲《人生旋转木马》）的钢琴声，欢快的曲声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你醒了？”

霍凡在音乐高潮的地方突然停了手，起身走向沙发上的那个女人。他以为自己是与她缔结爱情的魔法师哈尔，原来他只是那个拥有着华贵身份却甘愿帮她遮风挡雨的稻草人。

“虽然我很努力地试图说服自己相信你，但我做不到。Hugo，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参与到洗钱的犯罪中？”姜芷昕坐了起来看着他。他一次次地从那些人手里把她救出来，他不是神，而是与他们共舞的恶魔，不是吗？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这一切。

“我能保护你，这就够了。”

“不。”姜芷昕倏然站了起来，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深如潭水的浅褐眼瞳背后藏了多少的秘密，这些秘密背后究竟有多少的罪恶？她的双唇缓缓地张开，“Hugo，我问你，自始至终，你是不是知道所有的事？”

霍凡闭上眼，缄默地承认了所有的事。

“Steve是不是Ken杀的？”

“对我而言，我只关心结果。”霍凡走近一步，低声道，“我知道Steve的死对你打击很大。我很难过，但我难过并不是因为Steve，而是因为你在伤心，在流泪。这些年，Steve不遗余力地把你当成他塑造的一件艺术品，将你身上的天真与柔弱一点点地凿了下来。他在你的面前，任意地践踏着我对你的感情，我期待你成为我的新娘，而你却在我的心口上插上了令他满意的一刀。我并不是真的要让你成为一个全职太太，只是在努力地与他争夺着原本的你。”

“Hugo，让我坚强地面对职场上狂风暴雨的人不是Steve而是你。你是我的学长，我在Steve的小组里，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能够向你学习。Steve说你一条游弋在海里的鲨鱼，只要闻到丁点儿的血腥，就会追逐目标而去。那时候，我每天都想跟着你，甚至拙劣地打扮自己参加公司舞会，只是为了能接近一向冷漠待人的你。”

姜芷昕的话勾起了霍凡的记忆。高傲如他，却总在找寻机会追求那个曾经让他赔钱的女孩儿。那一次夜晚，她穿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站在冷餐台那儿，时不时地朝自己脚跟的瞅，直到冷餐会行将结束的时候，他看到她走到角落脱下鞋子，脚后跟露出磨破了皮肉。他问服务生拿了创可贴，正要走过去，却被Cooper拦住说了些其他的事，再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自己找了服务生要了创可贴。

“现在，我曾经最崇拜的学长，我的前男友，竟然参与到这令人恶心的洗钱犯罪中，甚至还是杀害Steve的帮凶，你双手沾满了鲜血。”

“无论你现在看到的我是什么样的，这里都从来没有改变过。”霍凡指着胸口的地方，哽咽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我赌上性命都要去保护的，只有你。”

“那条让我不要来申鼎的短信，是不是你发的？”姜芷昕向前走了一步，质问起面前这个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

“是。”

“你不想我知道你在做这么肮脏的勾当？所以，你才让我不要来这里？怪不得，你说查不到太空卡的主人。”

“Elisa，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怕我被Ken杀了吗？”姜芷昕冷冷地笑着，说道，“上次Sora吧就是Ken让人做的吧？那次你来送我巧克力，也是因为他吧？刚刚，是不是又是他把我抓到了面粉仓库？”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Steve，申昊然、米兰达、申宏明、申博文，他们都是这场阴谋中任意牺牲的人，对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他们把我也吊起来，泼上血水，再放到冷冻库里？或是干脆杀了我？”

“Elisa。”

霍凡一步上前紧紧地搂住姜芷昕，却被姜芷昕狠狠地推了开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桌上的首饰盒跌落在地。

他弯下身，捡起那只首饰盒，在被她推开的瞬间，他知道这辈子都无法送出“挚爱之心”。

“我霍凡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也只有这个女人能够成为霍太太。”霍凡打开了首饰盒，挚爱之心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当初向你求婚的时候，我看了很久的钻石，但都觉得配不上你。你说过戴钻戒要和皇冠上那样长方形的，我请了欧洲著名的设计师Chris做了设计。买‘挚爱之心’的钱是干净的，是我抛售了股票买的，而买股票的钱也是干净的。”

“但是你的手已经脏了。”

两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霍凡无奈地嗤笑了声，他试图走近姜芷昕，而她却退后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

“Elisa，我真的这么可怕吗？你说过，我们之间可以做Forever friend。”

“在你选择堕落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不是细小的裂缝而是巨大的沟壑。”

“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得到你的谅解？”

“你选择犯罪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答案了。”

姜芷昕说到这儿，霍凡径直地走到大门的地方，一把打开了大门，朝着姜芷昕说道：“如果这个方法还能让你再看我一眼，喊我一声的话，我愿意背叛他们。”

秋日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清晰地照着他眼角的泪痕，一阵突然而至的清风扫过了台阶上偶尔落着的金黄树叶。

“米兰达手上的资料，我早已拿到了。韩瑜的计划是用你来威胁黎恩签下股权转让书，三点钟是新闻发布会，韩瑜和赵凯诚会这之前得到所有人的签名。”霍凡抬手看了下表，说道，“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好。”

姜芷昕想说更多的话，但想起装了定位的手表和手机都丢了，黎恩会不会就此以为她真的在韩瑜手上？她不得不跑出这栋奢华的法式别墅，赶去那栋树立着红色招牌的大楼。

“等等。”他追了上去，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地说了句，“我爱你。”

这是他最后一次和她说“爱”。

他松了手，掌心掠过她的手臂，脸庞擦过她轻柔的发丝，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地消失了，就像那一年，她从教室出来后，渐渐地淡出自己的视线。

*

姜芷昕闯入了董事会会议室，一把夺过了黎恩手中的笔。

“你完了，韩瑜。”

“怎么可能？你明明在……”

韩瑜惊愕地看着姜芷昕，她手腕上的紫红瘀青分明是被人捆缚过的。这时，方天明一把抓住了黄烨，将他牢牢地压在地上。

“方天明！”

“胖子我的确缺钱又缺照，但我不缺的是法律精神和义气。”说着，方天明朝韩瑜一笑，说道，“就算姜芷昕不出现，我也会夺笔的。”

会议室内，万遥律所的谭成章律师见势不妙，正挪着步子往后想走后门离开。

几个为新闻发布会搭台工作的工人瞬间进入了会议室，亮出了警察的身份，封锁了董事会会议室。姜芷昕与方天明彼此一视，从方天明手里拿过张纸，赶紧跑向赵凯诚的办公室。

赵凯诚想着韩瑜应该已经办妥了所有的事，正要迈步去看董事会会议室，却不想姜芷昕拿着一张纸出现在他的面前。

“Elisa。”赵凯诚眼角微颤，故作淡定地称呼道。

姜芷昕脸上却毫无笑意，灼灼的眼神盯着面前杀害自己师父的人，说道：“Ken，这么急去开新闻发布会吗？”

“是啊。”

“恐怕，你开不成了。”

“什么意思？”赵凯诚瞬间目色冷厉。

“KG总部已经即刻撤销了对你授权管理申鼎集团的任命。”

“撤销？这是你杜撰的吧？”

“你利用自己在申鼎总裁的职务，伙同韩瑜把申鼎变作洗钱通道，严重损害了KG的利益，涉嫌经济和刑事犯罪。”

“你这个女人，究竟在说什么？”赵凯诚露出狰狞的脸孔。

姜芷昕并不退却，继续说道：“你杀了Steve，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Ken……”

左筱丽刚踏入赵凯诚的办公室，赵凯诚一个箭步就抓住了左筱丽，一手卡住了她的喉咙，一手朝着姜芷昕威胁道：“开门。”

左筱丽惊恐地挣扎着，被卡住的喉咙迸出怪异恐怖的声音。姜芷昕不得已让开了一条道，让赵凯诚退了出去。这时，姚警官带着另一波警察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几名秘书助理在警方的保护下撤退。

“放开人质。”

姚警官喊道。

赵凯诚并不松手，一把拖住左筱丽进了电梯，左筱丽拼命地拉扯着，双脚蹬着地，却毫无办法从赵凯诚手里脱身。

“追！”

警方包抄了整个申鼎大楼，最后，在电梯里只找到了面色苍白，摊倒在里面的左筱丽，却没有赵凯诚，警方查遍了每一处角落，只在楼下的杂物间救出了蔡卓珺与申昊威，却没有看到赵凯诚的踪迹。为了保护姜芷昕等人，警方安排了专人守候在申鼎大楼，姚警官交代其余警察将韩瑜、黄烨、谭成章等人带回警局。

暴风雨后，黎恩心疼地给姜芷昕涂着药水，嗔怪地埋怨了几句后，忍不住朝方天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收到媒体那儿的消息，他们应邀参加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我和姜芷昕就猜想临时董事会必然不会只是选韩瑜做董事长这么简单。黄烨一直在上海，除了在各地建立了一些公司之外，迟迟未走，极有可能是有别的安排。数周前，我告诉赵凯诚Eda身份已经暴露，让他放弃Eda，同时，我告诉他，如果他能帮我恢复在香港的执照以及让展霆律所做进申鼎，我就能你们查他的情况一一告诉他。因此，他知道你和姜芷昕正在热恋。当然，赵凯诚很精明，绝不会因为这点信息就满足，所以，那天晚上我交给姚警官财务上的证据之后，就把资料系数给了他。”方天明讲述着自己打入到赵凯诚内部，透露了多少的信息。

黎恩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个胖子，你告诉赵凯诚，我和芷昕在热恋，不是把芷昕往火坑里推吗？”

“你别怪方天明了。我和他说演戏就要逼真，他向Ken透露的任何信息都不要和我说，这样，才能保证他不被Ken识破。先前韩瑜一直想帮米兰达转院，我就有怀疑他们想要拿到米兰达藏起来的重要信息是什么。所以，我早上去Ken办公室透露医院打来电话说米兰达苏醒就是放线钓鱼的。不过，我没有想到他们是利用我来逼迫你，而不是找米兰达的信息。”

“姜小姐，你的追踪器去哪儿了？我们找到面粉厂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里面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姚警官问道。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手上的手表也不见了。”

姜芷昕没有说出霍凡救自己的事，她在来的路上想过很多次，在面对警方询问的时候，她该怎么解释。

“昊然早上也是被人迷晕了后，送到了周浦。”黎恩在旁插话道。

方天明说道：“我刚收到消息，申博文度过了危险期，没什么问题了。”

“对了，我这里有申博文昏倒时手里捏着的药。”黎恩从口袋里拿出了药，递给姚警官，说道，“我想这药很关键。”

“我得麻烦各位跟我去趟公安局做个详细的笔录。”

姚警官请姜芷昕等人一起回了公安局，一路上，黎恩紧紧地拉着姜芷昕的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从身边溜走了，嘴里还总是埋怨嘀咕她是不是从来没考虑自己，竟然大胆地用自己作诱饵。

姜芷昕虽然笑着，但她知道只要一天没有抓到赵凯诚，他们仍然处于危险中。

*

申鼎经历了一场劫难之后，陷入了媒体关于申鼎“洗钱”的风波。左筱丽与许妍因为涉嫌在财务上造假帮助非法集团洗钱被拘留，KG委托禹辰律所为左筱丽做无罪辩护，辩称其因生命受到胁迫从事洗钱活动。这是姜芷昕当天交给左筱丽生日礼物的盒子里，Cooper给予的承诺。只要左筱丽向Cooper主动提供赵凯诚在申鼎所有不当财务行为，将来KG仍旧会给她一个合适的职位并保证她的无罪辩护。左筱丽虽然害怕赵凯诚，但一想到KG能够救自己，内心在矛盾中挣扎了许久，才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一一汇总给了Cooper。Cooper得到这些信息，以及禹辰律所冯毅提供的资料，他立刻与董事会其他成员紧急会晤，决定对赵凯诚下发撤职令。

至于申家，申昊威与蔡卓珺迫于被揭露黑钱的威胁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禹辰与展霆两家律所联手，将万遥律所及香港华烨告上法庭。同时，两家律所接受申博文本人清醒意识下委托，起诉万遥律所伪造遗嘱文件。

风波之后，姜芷昕顶替赵凯诚暂时接任总裁一职，Cooper提出KG董事会因为申鼎牵涉洗钱案件，不利于KG在海外投资声誉，决定终止与申鼎的合作。由于此案件主谋为KG派遣人员，所以KG方提出申鼎可以优先以高于当初收购价格18%的价格回购申鼎股权，否则，三个月后，KG将启动零售权出售所持60%的申鼎股权。

姜芷昕认为，KG的这一做法将严重损伤到申鼎，把原本已经在悬崖边的申鼎推向深渊。她反对KG董事会的决定，Cooper质疑她作为KG在申鼎的抉择者，应该时时刻刻以KG的利益为先，非但如此，Cooper还问及姜芷昕是不是因为与黎恩恋爱才失去了职业判断。姜芷昕反驳Cooper，令申鼎陷入险境的正是KG的赵凯诚，而赵凯诚还亲手杀害了宋燮明。

姜芷昕与Cooper在电话中不欢而散，但是，姜芷昕明白，申鼎必须得到KG的支持，因此，她在安排好了工作后，订航班飞比利时，打算与Cooper进行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你明天就要飞比利时了，我真想陪你一起去。”黎恩搂着姜芷昕细软的腰肢，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的小窝口。

“以前啊，你说我是野蛮人，我以为你是匹狼，现在我看……”姜芷昕侧过脸，瞅着这样好看的脸孔，扑哧一笑，“像条哈士奇。”

“喂，我怎么是哈士奇了。”

黎恩挠了姜芷昕腰肢的痒痒，姜芷昕笑着回击了他，一番闹腾后，两人再度安静地看着彼此。

“你明天还要参加年度中华美食交流节，一定要好好展示申鼎的美食文化。”

“结束后，我就去送机。”

“你放心，小刘送机不会有问题的。”姜芷昕扭过头，双手按住黎恩的脸颊，说道，“你明天可是有两个任务，第一，作为我的下属，好好地去参加交流会，让人明白申鼎不是洗钱公司，而是一个靠美食生存的公司，第二，你好好照顾你的兼职生意，争取早点谈妥收购飞飞热干面的事。”

“遵命，女朋友大人。”

“你明天准备做什么菜？”

“明天罗师傅他们都去参加，我就负责下个面，做个点心。”

“下什么面？做什么点心？”

“这个季节，当然是秃黄油面和平仲玉兔。”

“嗯，我不知道什么叫平仲玉兔，等我回国后，来份一样的。” p9g2bTPYZXDVBMgJN2wejOkHaAdLobF0rx5ajIjVUvvAlgc292ToSlfd6zi/t/2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