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昊然被打伤的新闻发酵了大半天之后，因为禹辰的出面澄清，慢慢淡出了新闻热搜，然而，到了第二天，一则“财产争夺，哥哥唆使他人殴打弟弟至重伤入院”的新闻再度燃起，新闻上没有明说是申鼎集团，但联系昨天的消息，大家都在猜测是申鼎集团。新闻配上了申昊威两次进警察局做笔录的照片，以及“警方多次传唤”的话题。

这样用词模糊却又指向明确的新闻令禹辰也措手不及，更无法向平台申诉问题，以至于这条信息被各种转载成了“豪门争家产”的现实版本。

“我们探望过昊然，就去乐宴旗舰店。”

黎恩的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两人一起下了车，黎恩见姜芷昕走在前面，就跟上来，挑弄了她的手后，没想到被姜芷昕瞪了一眼：“韩瑜和申博文可能在医院里。”

“昨晚说好了巡店后就回去，结果去了贺医生的诊室。我在家给你做面不是一样吗？”

“在家做面？”姜芷昕挑眉瞟了眼黎恩，说道，“你能安心吗？”

黎恩扶额，作为一个天才厨师，他向来专注于厨案工作，只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心里藏着一只色眯眯的小恶魔，时不时地就出来捣乱。别说做面，一回到家，就和她吻得彼此窒息，以至于每回都到了九点多才吃上饭，吃完饭的健身运动又贡献在彼此的干柴热火里了。

两人一起到了申昊然的病房，申昊然正醒着，见到他们高兴地忙着要起身。黎恩上前把病床摇了起来，说道：“你妈呢？”

“我的手机屏幕碎了，我妈去帮我修手机了，昨天还说医生不让我用手机呢，今天看我好了不少，又实在无聊就说去修了。”

“你不是有平板吗？”

“放包里了，我妈让人退房的时候又把包给拿回家了。”申昊然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朝姜芷昕提到，“芷昕姐，我在医院的这些天，你有联系过米兰达吗？”

“没有啊，为什么突然问起米兰达？”

“我那天和她在一起。”

“那天，你是和米兰达在一起？”姜芷昕一把黎恩拉到了身后，紧张地问申昊然。因为那天过后，米兰达就没有再联系过她，她发了信息给米兰达却一直没有回音。因为中秋宴的事，她也就没有把找米兰达的事放在心上，心想米兰达要找自己总会想办法。

申昊然点点头，说道：“我那天住酒店，她和我吐槽你不理会她，然后，约我说有要紧事谈。没想到，我们才碰头就有人冲过来打我们，我就拼命抱着他们，让那丫头逃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针对是米兰达，不是你？”

“我感觉是米兰达。”

“那你确定不是你哥申昊威？”

“我哥那人没那么狠，要真想教训我，肯定就找人吓吓我，哪能往死里打啊？这分明就是恶徒，要人命的。不知道米兰达怎么样了？”申昊然紧张地坐直了身体，拽的挂水杆子摇摇晃晃，滞留针的血也跟着倒流在透明的管子里。

“你先别急，那天晚上，米兰达和另一个好心的大叔送你进的医院，她留了黎恩的电话，但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医院了。那位大叔说米兰达没受伤。”

申昊然紧张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姜芷昕却心情沉重。如果对方是要致米兰达死地，那么，他们失败了一次，还会再找机会。

姜芷昕朝黎恩说道：“你先陪陪昊然，说说他的促销数据有多好，我打个电话。”

说完，姜芷昕走出了病房，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给米兰达，然而，电话那头却始终接不通。为了找到米兰达，姜芷昕吩咐沈一澜与米兰达所在的新财经人物周刊联系。姜芷昕站在住院楼的通道上，看着穿梭在走道里忙碌的护士与面容憔悴的病人家属，恍惚间，有些忽然涌上的伤感。

“芷昕。”

“你怎么出来了？”

姜芷昕见黎恩突然从申昊然的病房里出来，以为是来找自己，没想到黎恩压低声说道：“申博文出事了。”

“什么事？”

“在办公室和申昊威吵了起来，突然晕倒后送医院急救，也是这家医院。昊然这情况，我不想他受打击。”

“那我去急诊看看情况，一会儿联系你。”

姜芷昕明白黎恩与申博文虽然交恶，但两人毕竟是舅甥，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申昊然刚从昏迷中苏醒，黎恩出于保护申昊然，也不想他受打击，因而暂且留在病房内申昊然说说话。姜芷昕主动承担了去急诊室看申博文的责任。

到达急诊室的时候，姜芷昕看到了申昊威夫妻，申昊威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落下，白色衬衣也被汗水浸透。蔡卓珺坐立不安，手里一直拽着手机，连铃声反复作响都不理会。姜芷昕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却无心相对。五分钟后，赵凯诚赶到了医院急诊室。

“医生怎么说？”

“说是脑溢血。”申昊威说着，毫不顾忌地蹲了下来，抓着自己头发，自怨自艾道：“我为什么要和爸吵啊？为什么啊……”

“Ken。”姜芷昕向赵凯诚打招呼道。

赵凯诚虽然看到姜芷昕有些意外，但脸上却波澜不惊，只表现出对申博文情况的担忧。姜芷昕主动说道：“我刚巡店经过这儿，来看看昊然，接到公司电话说申董事长突然病倒急救送到这儿了。”

“希望没事。”

赵凯诚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几个人，对着申昊威拍照的拍照，朝赵凯诚问话的问话。

“赵先生，请问申董事长是否因为儿子之间的矛盾而引发急症入院的？”

“申家的事会不会影响到KG对申鼎的判断？影响申鼎上市计划吗？”

“请问是不是申昊威先生指示人把申昊然先生打成重伤？”

“你们是谁？！”蔡卓珺恍恍惚惚地走到那些人面前，朝着提问拍照的几人推搡叫骂起来，“胡说什么！”

说完，蔡卓珺朝着一个拿着跟踪云台拍摄拍打了过去，云台连同手机、话筒噼啪地落在地上，其他几人在旁说道自己在做直播。姜芷昕并不上前，只是请医务台医生安排保安迅速干预。医院保安的反应迅速，以医院为公共安全的理由驱赶了那几个突然冒出的人。那几人也不甘心，吵吵嚷嚷地让蔡卓珺赔钱。

那个被打翻了器材的人趁着保安一不留神，再度闯到了蔡卓珺跟前，喊道：“赔钱。”

蔡卓珺本就心烦，又是纸老虎，被一群人攻击的时候，就乱了方寸，加之申昊威的情绪崩溃，蔡卓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刚才利索骂人的姿态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姜芷昕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指着蔡卓珺那人的手臂，说道：“先生，如果你要追究这件事的话，请联系禹辰律师事务所的何宾律师，我们会照价赔偿，但如果你再在这里干涉私人的事，我们会起诉你和你的公司。还有，你再不离开的话，我就报警了。”

“你是谁？”

那人打量了下冷静的姜芷昕，他有些胆怯，但又觉得丢了面子，便扬眉问道。

姜芷昕松了下手，说道：“回头告诉你老板，申鼎一切安好，没有你们想要什么料可爆的。”

说完，姜芷昕犀利的目光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到嘴的话被生生地逼了回去，只得咳嗽一声，讪讪离开。

“Elisa。”赵凯诚几步走到了姜芷昕的身旁，压低声音道，“你有查到是什么人在背后一直盯着申鼎吗？”

姜芷昕回道：“我不知道。”

“是吗？”赵凯诚轻哼了声，说道，“是申博赟，黎恩的母亲。”

“黎恩从来没提过他母亲，只听一澜说过黎恩从小就被抛弃了。”姜芷昕明白赵凯诚在试探她，侧过脸看了看他，说道，“她为什么会在背后盯着申鼎？”

“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姜芷昕看得出赵凯诚表面轻松，心里却紧绷着一根弦。莫奈后花园项目前期就遇到申博赟出来搅局，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赵凯诚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能找到幕后主使的人，就能想办法把对方逼垮。

“Ken，我还得去门店，就先离开了。”

“你先去忙。明天中秋宴，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在中国，这是仅次于年夜饭，最高预订量的佳节了。”

“我明白，尤其是我们现在在舆论风口上，必须保证顺顺利利的。”

“你最好提醒下黎恩，如果他和自己的母亲还有往来的话，就请他转告申女士，不要在这个档口毁了申鼎。”

“我会提醒他的，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母亲在哪儿。”

姜芷昕说着，向住院部走了小段路，只看见不远处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疾步跑来，她一眼认出是韩瑜。

韩瑜从姜芷昕的面前一闪而过，姜芷昕看着她的背影，只见韩瑜扑跪在申昊威的面前，拽着他问申博文的情况。

姜芷昕在韩瑜的恸哭声中，想起当时宋燮明去世时的样子，瞥眼看向赵凯诚。她一定会为Steve找出凶手，让法律来严惩凶手。姜芷昕回到申昊然的病房，申昊然尚且不知情，见姜芷昕回来，赶忙催着黎恩说道：“黎恩哥，你们快去巡店吧。我妈一会儿也会回来，再说，我一个人也能搞定自己。”

“昊然，你可听好了，好好养身体，等我们中秋宴的线上线下数据出来，再给你惊喜了。”

姜芷昕关照申昊然养身体，附身到他面前低声道，“放心，我会联系米兰达的。”

“那就好，她一个女孩子家的，我就怕她出事。”

“看样子，你很关心米兰达嘛，喜欢她？”

“哪有？”

见申昊然脸红，姜芷昕笑着没再追问下去。不知道他此刻轻松的心情还能持续多久，希望申博文的病情没有大碍。一来面前这个阳光男孩儿能继续保持着乐观与笑容，二来申鼎也会相对稳定。

*

姜芷昕的这番期许最终还是落了空，申博文脑溢血的病情严重，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状态。因为申博文病情严重，韩瑜不得不在丈夫和儿子中间来回奔波。申昊然得知自己父亲住进医院，觉得这事是因为自己被打引发了父亲与哥哥的吵架才导致的结果，自责不已，整个人情绪低落。

申家的事在地方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尽管如此，申鼎集团的中秋宴并未因为这样的事受到影响，旗下各门店运营良好，相较去年营业额同比提高了近20个百分点，其中肉月饼的销售量同比增长了30%，凭线上优惠券复购的客户也达到了37%。

夜晚十一点半，姜芷昕看完当天的最后数据后，紧张的心也随之落下，刚准备关电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瓷碟，瓷碟上放着金黄色小月饼，月饼上方猫着一只白色小兔子，另一旁是桂花枝叶。

“还有半小时。”黎恩从后揽住了姜芷昕的腰身，坐在她身后，低声地说道，“尝一下中秋不可缺少的点心。”

姜芷昕并没有任何不适，转过半身搂住黎恩的颈脖，说道：“中秋节真的这么重要吗？”

“中秋节来自于上古时期的祭月活动，那时候有‘秋暮夕月’的习俗，大家会在这一天祭拜月神。中秋节在秋季，秋季的夜空少雾，月满桂香，寓意家庭团团圆圆。尤其是出嫁的女儿在这一天一定得回娘家，所以，也有称之为‘女儿节’的。唐朝起，赏月游园成了民间不可少的活动，尤其是有情人也会选择在这一晚游园、赏月、玩花灯。”

说完，黎恩抬起姜芷的下巴，正要吻下去，不想姜芷昕一下从他怀里溜了出来说道：“我想看看今天的月亮。”

姜芷昕想起，其实爷爷每年中秋节都会给她买月饼，在国外，月饼是按个卖的，每年爷爷都买四个月饼装个盒子，说是中秋节团团圆圆每人吃一个，但实际上，一直都只有她和爷爷吃，父母总是把月饼放过期后扔了。为了融入当地人的生活，父母早就不过中秋节了，而姜芷昕吃月饼纯粹只是因为月饼甜甜的，至于有什么含义，她从未真正了解过。

现在，她站在中国的土地上，手里捧着黎恩亲手准备的月饼，想起晚上，她在门店看着一桌桌的客人团团圆圆地围坐一起，吃着中秋宴，互相举杯祝福，老人和孩子露出同样缺着牙齿的笑容，调出浮动在空气中幸福甜蜜味道的就是“团圆”。中秋宴激起了她血液中中国人的归属感，完全感觉不到中餐对自己肠胃的半点冲击。

团圆。

想到这里，姜芷昕拿起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是照顾她爷爷的卢小姐。

“卢小姐，我爷爷在吗？”

“在，正吃月饼呢，今天，他可特别清醒。”

“吃月饼？”

“你稍等，我把电话给你爷爷。”

说完，姜芷昕只听到地板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一会儿的工夫，电话就被老人接了起来：“小昕昕。”

姜芷昕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爷爷喊自己“小昕昕”，先前每次去探访他的时候，他都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忽然，她能听到爷爷喊她一句“小昕昕”，鼻子一热，泪水滴答滴落在了月饼上。

“爷爷。”

“哟，小昕昕，才打电话给爷爷就哭啦，想爷爷啦？”

爷爷总是非常了解自己，她的一颦一笑，一哭一怒，他都能感受得到。此时此刻的爷爷似乎回到了患病前，听她喊“爷爷”就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我都好久没来看爷爷了。今天是中秋节。”

“你竟然记得中秋节啊，现在还不到晚上呢，今天外面有点阴，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月亮？”

姜芷昕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看着天空中的满月，亮白中透着点淡淡的黄色，说道：“爷爷，我现在在中国呢，我能看到月亮，特别圆，特别亮。对了，卢小姐给你看照片了吗？我在老宅那儿拍的。”

“当然看了。”爷爷笑呵呵地说道，“刚还给我看的。你也知道爷爷现在的情况，有时候记得，有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最近耳朵也差了点，还好眼睛清楚得很，不像隔壁老朱，得了白内障，过几天手术呢。”

“爷爷，你要记得我的时候，就记得给我打电话啊。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接的。”

“我哪能一直给你打电话，你的工作很忙，多接电话，领导会有想法的。”爷爷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事的。”姜芷昕哽咽地说着，那时候刚上班，爷爷就总交代她，做事就是做事，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在上班的时候做和工作无关的事，所以，他从来不在工作时间麻烦她过，哪怕是生病去医院看病，都是自己喊了出租车。姜芷昕抽噎了一下，说道：“爷爷，你买月饼了吗？”

“小霍拿来的，双蛋黄，莲蓉的，他说是你选的，让他带过来的，陪我过中秋节的。”

“Hugo？”

“霍凡就霍凡嘛，又说英文。”爷爷嗔怪道，“你是不是和小霍吵架了？我看着小霍像有心事的一样。”

“我们没吵架，我们已经……”

“爷爷，我和芷昕说两句。”霍凡非常讨爷爷欢心，在爷爷面前，他会改了所有的英文单词，就连称呼都会从“Elisa”改成“芷昕”。

爷爷自然把电话给了霍凡，还关照道：“你们小年轻多说两句，我把月饼吃了再来和小昕昕说。”

“你怎么想到去爷爷那儿了。”

“在我的行程安排中。”

“墨鱼刚发布了两项做空报告，你哪有时间做这么多事，更何况……”

“爷爷问我，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没有接他的话，所以，他觉得你和我闹矛盾。”

“我们……”

“今天是中秋节，我陪爷爷过，难得他清醒，别说让他操心的事。”

“我明白，你也注意好身体。”

“中秋节快乐。”说着，霍凡把手机交还给了爷爷。

爷爷笑了几声，向姜芷昕说着月饼好吃，还说当初第一次带霍凡见他的时候，霍凡拿了一大堆的礼物。姜芷昕听着爷爷的笑声，转头靠在沙发上，只见黎恩坐在斜对面，正和孩子似的咬着手指，脸上满是吃醋却又努力地在我克服中的样子。她忍不住打断了爷爷的话，说道：“爷爷，我去老宅的时候碰到小时候那个哥哥了。”

“你说小恩？！”爷爷激动地嗓音都变了。

姜芷昕看到黎恩因为被提名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忍俊不禁地说道：“是的，就是小时候我们住的那地方，给我做面的那个哥哥。”

“那他外公呢？身体怎么样？眼睛还好吗？耳朵呢？走路还矫健吗？”爷爷想起好友，一连问了好多话，接着，又自言自语道，“我得趁着今天清醒给他写个信。”

“他，他挺好的，什么都好着。”姜芷昕压低声音说道。

黎恩猜出了姜芷昕爷爷说的话，避开姜芷昕的目光，起身去倒了杯威士忌。往年的中秋节，他都会和外公在一起聊谈菜品，品味人生了。如此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他们一手创立的申鼎虽然在中秋宴的销售上数据喜人，但家庭已经支离破碎的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团圆和谐了。

利益，这剂毒药终究消融了所有存在于表面的伪饰，将每个人真实的面貌暴露出来。

“Sorry。”姜芷昕挂了电话后，坐到黎恩身旁，拿下他手里的酒杯，搂着他的颈脖，说道，“谁说的中秋节夜晚也是有情人玩乐的时光？”

黎恩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女人，她长睫上还留着晶亮的泪水，却已经安慰起她。其实，他应该满足，因为身边有了她。他再一次想吻住她，只是一块月饼猝不及防地被塞到了他的唇间。

“和有情人一起吃月饼算不算是中秋传统？”

银白的月光打入窗中，两人交叠的身影斜落在墙上，勾出一副令人羞怯的画幕。

中秋宴的第二天早晨，姜芷昕来到公司后告诉沈一澜，霍凡在欧洲，并不在中国，让她再同米兰达锁在的新财经人物周刊确认下米兰达在哪儿。因为早前，沈一澜的领导回复她米兰达在准备与霍凡的个人专访。周刊对于记者有很大的自由权限，因而，记者就算是不在公司一两周都是常事。

交代好沈一澜后，姜芷昕与黎恩、范晓峰一起，通过视频会议与各区域的经理开会，肯定和鼓励了中秋宴的成功。虽然大家倍感欣慰，但都很明白此时此刻的申鼎内部正面临着风浪的考验。申博文在ICU躺了两天后转入普通病房，申昊威因为其父亲的缘故，失魂落魄地在办公室做不成任何事，大摞的文件如今都需要转交到赵凯诚手里批阅。申昊然虽然恢复得很快，但仍然在医院中休养。尽管外面的风言风语突然骤降，但真实情况的恐惧仍然盘旋在申鼎管理层的头顶上。

姜芷昕能够感受到大家的不安，作为管理者，她反复重申即便申家因为申董事长和小申总生病的事受到影响，但这只是暂时的，KG方面有足够的信心，完成申鼎当年的指标，并协助申鼎更上一层。

黎恩也向大家强调，由于公众舆论仍存在非理性的误导，希望各门店谨慎对待，务必保持各门店的卫生清洁，供货商所送食材必须严格检查，清洗餐盘也必须认真核查。除此之外，针对一些有闹事情绪或者喝高了的客人处理也要及时采取措施，避免引发纠纷，落人口舌。

会议持续到了中午，黎恩与范晓峰说着话走出了会议室，姜芷昕收拾完东西，刚准备回办公室，方天明打来了电话。

“米兰达出事了。”

这时，沈一澜慌张地跑进会议室，朝姜芷昕说道：“米兰达出事了！”

姜芷昕朝沈一澜点点头，指了下接听的手机。沈一澜会意地退出了会议室。姜芷昕立刻问方天明道：“出什么事了？”

“今天早晨，她被人发现在周浦汇沪肉联厂冷库里，已经送到医院了，因为冷库温度低，她身上还有大量血水，怕是情况很危急。”

“太狠了。”姜芷昕心里一紧，那些歹毒人的竟然没有因为申昊然出事而有半点的退缩，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儿下了这么重的手。

“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到了后再和你说。”

“不，我马上过去。”

姜芷昕问方天明要来了医院地址，大步流星地走到沈一澜那儿，关照她立刻通知小刘在楼下等她。

“如果一会儿黎恩来问，就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姜芷昕说完，转过头见到黎恩手扶着挡板，正站在她的背后。沈一澜尴尬地低头打电话给小刘。

“你去哪儿？”

“回来再和你说。”

黎恩不乐意地撇撇唇，姜芷昕没有时间逗留，擦过他肩膀直奔电梯间。被冷落的黎恩只得问沈一澜：“她去哪儿？别和我说出去一趟，这话，我听到了。”

“我不知道姜总去哪儿，但我想，她大概是去医院了。”

“又去看申昊然？”黎恩心里不乐意地摸了下鼻子。

沈一澜摇摇头，说道：“是米拉达。”

“米兰达？”

黎恩站直身子，说道：“米兰达怎么了？”

“米兰达出事了，现在医院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怎么会这样？”

黎恩咯噔一声，米兰达和自己相熟，突然遭遇这样的事，这令他不得不想起之前申昊然说打他的人恐怕是冲着米兰达这样的猜测。虽然先前故意与米兰达疏远，但黎恩与米兰达毕竟认识，听她伤得不知死活，感觉到整个人懵懵地还没有缓过神来。

“不知道，他们公司的领导只说很严重，应该是怕舆论影响。”

“我去趟医院。”

“你去哪个医院啊？他们公司领导不肯说在哪儿。”

“我会想办法的。”黎恩快步走向电梯。

电梯停留在这一层，门打开的瞬间，穿着深蓝色衣裙套装的韩瑜出现了他的面前。黎恩一愣，韩瑜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医院里照顾申博文和申昊然吗？她怎么突然间出现在了申鼎？

韩瑜并没有给黎恩审视揣度的时间，她走出了电梯，朝他说道：“我想找你谈谈。”

“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黎恩往后退了一步，韩瑜往前一步，手里亮出了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大号的“机密”和中号的“遗嘱”两排字，末尾还有“万遥律师事务所”的字样。

“你什么意思？”

“这份是博文的遗嘱。”

“申博文他……”

“你舅舅还活着。”韩瑜扬起手中的文件朝黎恩的办公室指了指。

为了知道韩瑜究竟在说什么，黎恩不再拒绝，与她一同走向办公室。

“你现在的办公室可真小。”韩瑜走进黎恩办公室的时候打量了一下，接着，又朝隔壁姜芷昕的办公室看了一眼，轻嗤了一声道：“还得时时刻刻地被人看着。”

“这是我的事。”黎恩没时间与韩瑜周旋，开门见山道，“你拿着申博文的遗嘱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看。”

韩瑜挑挑眉，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黎恩后，坐在了椅子上。

黎恩打开文件袋，里面放着薄薄的一张纸，纸上写着详细的安排。如果申博文生病，不能自理时间超过72个小时不足30天，妻子韩瑜将代理丈夫申博文在申鼎集团行使董事长权利，该项决议须董事会半数以上成员同意；如果申博文生病，不能自理时间超过30天，申鼎集团将召开临时董事会重新投票选举董事长，申博文妻子韩瑜将作为第一候选人参加投票；如果申博文不幸离世或丧失行为能力，申博文所持有的申鼎股份，80%转入妻子韩瑜名下，10%转入长子申昊威名下，10%转入的次子申昊然名下。

“现在博文在医院里，一直没有苏醒。”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现在是代理董事长？”

“不，我是希望你成为代理董事长，管理申鼎集团。”

“让我成为代理董事长？”

“申鼎是你和公公一起创立的，现在博文在医院里，交给你是最合适的。”韩瑜指了指黎恩桌子，说道，“难道你不想再重新管理申鼎吗？”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当初，申博文问我讨要苏州的祖宅，这背后难道不是你的意思吗？你想把我赶尽杀绝，现在突然掉头说请我做代理董事长？”黎恩看着韩瑜一副慈爱有加的脸孔，把遗嘱扔到桌上，冷冷一笑道，“董事会成员除了申博文外，赵凯诚、申昊然、申昊威、蔡卓珺，他们会选择谁，你会不知道吗？你是想让董事会羞辱我一番，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坐上代理董事长的位置吧？”

“你把舅妈想得这么差吗？”

“想得差？不，是真的差。”黎恩走到韩瑜的跟前，说道，“除非申博文把他的股份全转给我，否则，我不会掉入你的陷阱。”

“黎恩，你想多了。董事会的人不会反对你，我只是想照顾好博文和昊然，不希望舆论再借我们申家内部的矛盾炒作，另外，我已经很久没在公司上班了，各方面也不懂。在这个时候，找你是最适合的。”

“我还是那句话，把申博文的股份全部转给我。”

“不可能。”

“你不肯给我申博文的股份，也不会真的愿意把申鼎董事长的位置给我的。”黎恩一把拉开自己的办公室门，下起逐客令道，“所以，请回吧。”

“黎恩。”韩瑜起身后拿出手机，亮出录音界面朝向他，说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zeBozs32QBtQKnI9dpCuRQQe9S0pAgmDd9mNOGU8dcI1WsFXQk7ptXe+b9vbbZ9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