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恩一怔，朝姜芷昕说道：“申昊然进医院了。”

两人相互一视，默契地一起下楼取车赶往医院。姜芷昕在路上打电话给了何宾，告诉他必须调查清楚申昊然被打的事，并且保证这信息不能出现在媒体上。何宾正盼着申家的各种请求，自然对姜芷昕提出的事特别上心。

两人赶到医院后，见到打120并送申昊然进医院的市民郝先生刚做完笔录，黎恩忙着在医院办手续，姜芷昕则走到郝先生和警察问询情况。郝先生说当时他晚上准备去买包烟，抄小路走一家饭店后面的时候，看到了浑身是伤的申昊然，当时一个女孩儿在他身旁边发抖边哭，手里拿着手机应该是要打120。于是，他就打了120，但女孩儿到了医院后，说是去办手续的，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姜芷昕想到一个小时前，米兰达曾经发过信息给她，说是有件大事要和她谈。因为黎恩在公司和各区域经理开会再过中秋宴的菜单菜品，她则因为和叶莎约好了打电话，就回了米兰达有事，晚些时候再说。不知道郝先生提到的那个女孩儿是不是米兰达。不过，申昊然这样年轻帅气男孩不会只认识米兰达。因此，姜芷昕的怀疑也是稍纵即逝。

由于郝先生所提供的线索有限，警察判断可能是抢劫，或者是报复，所以，得等申昊然醒来再进行询问。

“昊然怎么样了？”姜芷昕问询得差不多的时候，见黎恩走了过来便问道。

“颅内有一些瘀血，得清除后才行，其他是多处软组织损伤，先解决最严重的问题。”黎恩紧绷着脸，拽紧拳头，骂道：“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昊然呢？昊然在哪儿？！”

黎恩正在怒骂的时候，韩瑜冲了进来，申博文则快步跟在了后头。韩瑜先是拉着往来的医护人员问，见黎恩和姜芷昕，立刻跑了过来。

这是姜芷昕第一次看到韩瑜本人，Carrie查到的资料并不比当初霍凡查到的多多少，甚至比申博赟给的那一句“韩瑜的前夫与赵凯诚是同学”这样的信息还无用。姜芷昕揣度过没有什么信息可能正意味着韩瑜这个女人不简单。

韩瑜急红了的眼眶浸满了泪水，她抓着黎恩的手臂，再一次问道：“黎恩，昊然在哪儿？”

“他在手术室里，清理颅内瘀血。”

听到申昊然在手术室里急救，韩瑜整个人瘫了下去，黎恩赶紧扶住她。申博文本也被这消息惊得一愣，见韩瑜要倒下，赶紧上前一起搀着韩瑜到了一旁的座位。

姜芷昕看着韩瑜，她能感受到韩瑜对申昊然的感情发自肺腑。虽然一直听到申昊然说母亲丝毫都不关心自己，总是向着申昊威，但这么看着，申昊然要么是丝毫不懂母亲的爱，要么就是韩瑜平时一直在演戏，以退为进地在申家寻求地位。

“到底是怎么回事？”申博文安顿好自己妻子后又到警察那儿问询了一番，先前那位郝先生已经离开了医院。

警察把所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一遍给申博文。姜芷昕向韩瑜说了自己身份后，陪在一旁，等待申昊然手术结束。

“昊然年轻，应该没事的。”

在座位上休息了一会儿，韩瑜恢复了一些精神气，她听姜芷昕安慰自己，便就回应了一声：“谢谢。”

姜芷昕再度打量韩瑜，只见她抽泣了两声后，靠向申博文说道：“昊然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申博文轻拍了下韩瑜的手背，姜芷昕看着韩瑜的手，那是一双看不出年纪的手，皮肤细腻而光滑，平时应该非常注意保养的。她这样的全职太太应该是混迹于太太圈的那类贵妇，只是她怎么看，都觉得韩瑜看似单纯的样子背后总有点捉摸不清的复杂。

姜芷昕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霍凡。

“在外面吗？”

“是啊。”姜芷昕想了想，问道，“你在我家？”

“我不在国内。”

“哦。”姜芷昕没有想到霍凡并不在国内，想到他等了自己一宿，便低声道，“Sorry，我不知道你昨晚会到公寓。”

“你不需要和我说sorry，是我想你了，就过去了，并没有事先打招呼。”

“Hugo，我昨晚一直在……”

“我知道。”霍凡打断了姜芷昕的话，继续说道，“请你允许我自私地把那一丝希望留在心里。”

“Hugo。”

“Elisa。”霍凡低声道，“等我回来，我们再见个面吧。”

“好。”

姜芷昕不知道该怎么抢在霍凡的话前说完所有的话，高傲的他说出这么卑微的话令她感觉自己的无措与残忍。他们终究曾经相爱过，多给他些日子却接受现实恐怕也是唯一能做的一步了。

从门口折回急诊室时，姜芷昕发现黎恩、申博文和韩瑜已经离开了座位，医护人员告诉她，申昊然手术顺利，已经送往病房。姜芷昕到申昊然病房的时候，看到韩瑜刚挂了一个电话，脸上还留着愠怒的气息，房间里的申昊然头上做了处理绑了纱布和网，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不少地方擦伤的痕迹，腿上还做了清创处理。

“他们出去谈事了。”韩瑜意识到姜芷昕进来，瞬间收敛起方才的怒气同姜芷昕说道。

姜芷昕说道：“我是来看昊然的，今天还和他开会的，没想到晚上会遭遇这样的事。”

“那些抢劫的人真是没人性……”

“未必是抢劫。”姜芷昕说道，“也可能是得罪了人，刚警察说昊然出事的地方离他住的酒店不远，昊然为什么住酒店？”

“他和昊威今天又起了些争执……。前些天，他们也吵过，都是公司上的事，我都和他说了，让他别老和哥哥吵。要是我刚刚没有打他一巴掌，他就不会又离家出走了。”韩瑜哽咽地自责道，目光转向申昊然，摸着他垂放在病床上的手，说道，“昊然能得罪什么人。”

“这也是警方的猜测。对了，申总为什么没来？”

*

“为什么申昊威没来？”

如果不是申昊然出事，黎恩连一句话都不想和申博文说，他们之间已经势同水火，但在申昊然的安危上，他们却是站在同一条线的。他找申博文出来说话的第一个问题就问了申昊威。

“他们起了点冲突。”

“是申昊威让人打的吗？”

“怎么可能？！”申博文激动地否决道，一双眼睛瞪着黎恩，“他们是兄弟俩。”

“你自己都信不过吧？呵……申昊威能做什么事，他背后还不都是你吗？我告诉你，你现在被赵凯诚牵着鼻子走，早晚会把申鼎整垮。”

“申鼎是我的，昊然也是我儿子。”

“我绝不会放过打昊然的人，也绝不会放过所有伤害申鼎的人。”

黎恩冷冽坚决的目光刺入申博文的双眼，申博文眼角抽动了两下，朝着黎恩指指自己的胸膛说道：“我比你更适合申鼎。”

不远处，姜芷昕接到方天明的信息，离开了病房寻找僻静的地方打算和方天明通个电话，看到在走廊尽头对峙的舅甥两人，微叹了口气，走下了楼梯。

“申昊然出事了，我和黎恩都在医院。”

“昊然出事了？”

“昊然被人打的，现在还不清楚情况，做了手术得等醒过来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

“这事有些蹊跷啊。”

“我也觉得很蹊跷，白天我还和他开过会，我们谈了苏食坊黑钱的事，我特意关照他不要说出去，免得和申昊威起冲突。刚听韩瑜说，他们又起了冲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申昊威让人打得他。下手这么重……”

“这事儿，黎恩肯定也会找我谈。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协助找出这些人。”方天明听到申昊然伤得不轻，也十分关心，又问了姜芷昕些细节后，继续说道，“华烨那个出纳的事儿，有头绪了。他有个女朋友，说是他们本来要买个单位结婚的，男朋友说有个赚钱的途径，没想到楼看好了，准备交定金的前一天晚上，她男朋友就掉下了楼梯井。她确认自己的男朋友烟酒不沾，更不用提什么K粉的事，当初她还向警方质疑过，但因为有血液证据证明，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他翻下楼梯井的地方有监控吗？”

“这些警方都查过。不过，因为最后定性是吸食K粉后导致神志不清失足掉下楼梯井，所以，警方也没有扩展搜索。我和那边联系过，查到他出事前，和同事们一起在酒吧happy hour（译：欢乐时光）。那些华烨的同事中有一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

“魏语熙，博华案的时候，她曾经是控方的目击证人，提出过不利于我们的证词。”

“女的？”

“没错。当初，我就怀疑过魏语熙，丁俊峰被判刑，我被吊销执照后，曾经去找过这个女人，但一直没有找到，出入境处也没有她的记录，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想到她改了名字在华烨做事，大家都喊她Eda姐。我想，她和丁俊峰案件以及现在出纳坠楼梯井案有直接的联系。”

“越来越多的线索把华烨的事和博华联系起来，说明当初丁俊峰的案子的确很蹊跷，只要继续沿着这条路下去，真相就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这事儿，千万别让黎恩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挑拣着给他就行了。”

方天明在电话那头“嗯”了声，朝姜芷昕说道：“警方会介入出纳坠楼梯井的案子，只要Eda露出破绽，那这条链子就能继续追踪到更多的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也得查清楚申鼎那个大项目的事。我通过对其他几个参与公司的调查，那个大项目应该叫莫奈后花园。”

“莫奈后花园？”

*

“莫奈后花园？”

第二天，姜芷昕一早就到了赵凯诚的办公室，直截了当地说起外界传闻申鼎正在参与“莫奈后花园”的大项目。赵凯诚正在做咖啡，听到姜芷昕这么一说，手微一抖，洒出了两滴咖啡，但很快就自然地擦了咖啡渍，反问姜芷昕她听到的是什么样的消息。

“高端度假村的项目。”姜芷昕双腿交叠，目光盯着赵凯诚举手投足的瞬间，以此观察他是否在撒谎。

赵凯诚非常老道，递过一杯咖啡道：“你的消息真灵通。莫奈后花园是浙江的一个高端度假村项目，我和申董事长谈过，想在项目中拿下餐饮那部分。这项目很大，据说有西餐、中餐，我们也想分杯羹，所以，接触了一些相关的人。至于，你说的我们要大笔投资莫奈后花园，那应该是外人在捕风捉影的事。”

“是吗？”

“当然。”赵凯诚喝了口咖啡，笑着说道，“你不信我的话，可以问Zoe，我们最近在浙江做的投资。”

“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只是听到外面的人在说这项目，我作为申鼎的运营总监，没有听过，多少心里总有点想法，所以就来向你求证了。我也希望能够拿下莫奈后花园的餐饮部分，对申鼎的营收有很大的推动作用。不知道，Ken是不是愿意把我加入这项目团队中呢？”

“莫奈后花园是筹备项目，等有了具体的方案，我们再谈吧。”

赵凯诚并没有留给姜芷昕任何机会，只是用时间来搪塞了她的要求。姜芷昕也未追问，只是问道：“Ken知道小申总的事吧？”

赵凯诚本已经把咖啡杯放到了唇下，听姜芷昕突然换了话题，停了手上的动作，把杯子放下来，说道：“这事儿，你处理得很好。早上禹辰的冯主任已经和我提了，他们会尽保密好消息并配合警方调查真相。”

“昨天看到了小申总的母亲，Ken也认识吧？”

“当然。昊然出这样的事，她还好吧？”

赵凯诚表现得很自然，姜芷昕看不出一点儿破绽，只好回道：“一开始情绪不稳定，后来就好了。”

“希望昊然早点醒来。”

姜芷昕点头，说道：“昊然给中秋节做的线上促销效果很不错，下周就是中秋节了，我得到各个门店忙碌。先前你提过和华烨黄总开会的事儿，恐怕在中秋节前，我是没法分身了。”

“没关系，你忙好公司的事。和华烨落实小鼎鲜出售的事，我会和申董事长、申总商量。早就说了，有你在运营上努力，申鼎怎么可能完不成业绩？”

“啊，说到这儿，Ken，最近公司有不少跨国公司签团餐的事。”

赵凯诚原以为姜芷昕已经说完了，没想到这一环套一环地又提到了跨国公司储值的事，他喝完了咖啡，把杯子放到桌上，笑着说道：“是啊，最近段时间，参加了不少会议，论坛的，能说得上的话，我就和他们介绍了申鼎。没想到，大家的反响还不错。”

“这是好事，团餐相对于散客而言会更稳定，希望我们和那些公司的团餐能真正做起来。”姜芷昕微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赵凯诚笑答：“那是当然，能做起来对申鼎是一项不小的收入。”

姜芷昕与赵凯诚之间的较量在言语与眉眼间迂回，前一晚，姜芷昕与方天明就判断，因为申氏面馆出售失败，赵凯诚一伙必然已经调整了整个方案，打算把申鼎作为洗钱通道，利用申鼎正规的现金流渠道，通过投资项目融资等方案，把境外的黑金通过繁复多道洗涤，最终混入正规通道。赵凯诚说的越滴水不漏就越证明他已有了充分的准备。

因此，姜芷昕按照与赵凯诚对话中所提到的，在会后找左筱丽要了财务报表，与以往态度不同，左筱丽给得很爽快。这更证明了左筱丽已经接到了赵凯诚的指示，做了阴阳报表专门用来应付她。

不过，沈一澜那条线却给了姜芷昕意外的惊喜。沈一澜虽然没有能从许妍那儿挖出什么信息，但她财务那儿的小姐妹想办法翻到了许妍交给左筱丽的审批单，证实银行承兑汇票都转账给了一家叫安柏的投资公司。

姜芷昕把信息给到了方天明，希望方天明能够尽快查核这家安柏投资公司，当然，她自己也联系了海富的David。David表示海富的确有参与莫奈后花园高端度假酒店的投资。在姜芷昕的套话下，以为她同样是知情人的David聊谈中也提到了安柏投资公司。姜芷昕说话虚虚实实，David同样也是虚实互探，这也证明了莫奈后花园项目的隐蔽性。

对方的隐蔽造成了调查的困难。姜芷昕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着急就能查出结果，因而在等待调查的时候，把重心挪到了公司内部黑钱的事上。由于申昊然出事，申鼎不希望这件事暴露给内部职员以及新闻媒体，申昊然的家人便在何宾律师的陪同下自行到公安局做笔录。然而，轮到申昊威的时候，申昊威因为在香港曾经被抓进过警察局又在申昊然出事前与他争执过，心里格外的担忧，在踏入公安局大门后，人就更慌张了，以至于令警方产生了怀疑，问了不少的问题，一直都没有离开公安局。

姜芷昕特意选择在申昊威去警局的时候，到蔡卓珺的办公室。蔡卓珺正在位置上坐立不安，姜芷昕见状，暗暗一笑，问道：“怎么？在担心申总。”

“后天就是中秋宴了，你这么有闲情逸致管我的事？”蔡卓珺白了眼姜芷昕。

姜芷昕并不生气，自顾地走到蔡卓珺跟前，说道：“我这可不是闲情逸致，我只是在救你们夫妻。”

“救我们？”蔡卓珺冷笑了两声，拿起一旁的胖大海喝了两口。因为最近心焦气躁，嗓子冒烟的疼，泡了杯胖大海，才喝了几口看了好几次手机，都没接到丈夫的电话，按照何宾律师说的，一般就半小时一小时的，申昊威已经去了三小时，到现在还没有回音。

“申总去公安局做笔录得有三小时了吧？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我老公是申昊然的哥哥，问多一点也是正常的事。”

“这倒是，毕竟申总和小申总多次起冲突，多问问他也是正常的，就怕还问了些别的什么事。”

“姜芷昕，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正常的，什么叫别的什么事？”蔡卓珺听姜芷昕话中有话，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我说得很清楚啊，我听小申总母亲说，小申总出事前还曾和申总有过冲突，警察对于出事前的一些事进行细致的询问，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至于我说的其他事，就是那些退单啊，菜价波动赚取差价，噢，还有偷换高价食材。”

“你在说什么哪？！这和我们夫妻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我来判断的，是警察调查的。谁知道申总会不会说错什么话呢？”

“姜芷昕，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吧？”

“不。”姜芷昕立刻打断了瞪眼紧张的蔡卓珺，说道，“我不是来找茬，我真是来救你们夫妻的。你丈夫有件事一直瞒着你，这是我之前找他换取投票最重要的一个砝码。”

“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如果是我，我就信，毕竟我和你们夫妻向来不和，但凭供货商那件事，申总是不会这么轻易地选择弃权票的。”姜芷昕坐直了身体，朝狐疑的蔡卓珺说道，“申总在香港被人设局进了警局，差点就回不来了，所以，他特别害怕进警局。警局的气氛肃穆庄严，进了里面，心中无愧的人自然能大方地出来，但如果真做过些什么，恐怕会主动供认的。”

姜芷昕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机一震，趁着蔡卓珺在沉思的时候，瞥了眼手机，小刘发来了信息：申总从公安局出来了。

申昊威从公安局出来后，必然会给蔡卓珺打电话，姜芷昕得抓紧时间再进一步，于是，朝沉思的蔡卓珺说道：“我建议你和申总好好谈谈，把黑了公司的钱原本地还给公司。至于走什么途径，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你说的这些都是子虚乌有。”

“是不是子虚乌有，你们自己清楚，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最好在被发现之前，解决这件事。我救你们，不过是在救申鼎的声望。”

姜芷昕丢下这句话，起身往门口走去，只听蔡卓珺问道：“我老公在香港被人设了什么局？”

“呵呵。”姜芷昕笑了笑，说道，“申总有什么嗜好，你比我应该清楚得多。”

蔡卓珺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但城府却并不深，因而，只要撬动他们夫妻中的一个人，姜芷昕就能有胜的可能。如果能填补上这些被黑的钱，对申鼎的财务必然有帮助。姜芷昕希望自己的这一次计策能够成功，她走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黎恩已经坐在了里面。

“你去找蔡卓珺了？”黎恩转过椅子，看着姜芷昕问道。

姜芷昕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回应道：“是的，我知道你不想我这么做，但这是目前看来最妥善的办法。”

“芷昕，你觉得蔡卓珺会听你的？”

“我不确定。”姜芷昕耸耸肩，说道，“任何计策都不可能百分百成功。”

“昊然醒了。”

“昊然醒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先说？”

“不重要的话，我会在这儿等你吗？清晨醒的，我巡店经过的时候去看的时候才知道。”

黎恩很关心申昊然，但看到姜芷昕为了申昊然嗔怪自己，就忍不住吃醋。姜芷昕看得出来，心说这家伙还真是心口一致，说自己小气，还真的就是这么小气。姜芷昕刚要回应他，只见沈一澜急匆匆地走近办公室说道：“小申总被人打伤进医院的事被人爆出来了，上了本地热搜。”

姜芷昕与黎恩一齐看向沈一澜。申昊然这才刚刚苏醒，外面就有新闻，这新闻究竟是从哪个口子出现的。何宾的电话随之而来，他向姜芷昕保证会想办法消除舆论。与此同时，方天明向黎恩打来电话，约他马上见面。

姜芷昕见黎恩收到方天明的电话就要起身离开，匆忙挂了何宾的电话后喊住黎恩：“方天明是不是知道谁做的？”

“他找我别的事。”

“别的事？”姜芷昕快步走到黎恩跟前，低声诘问道，“你觉得我会信？”

“食宪的事。”

“黎恩，你是在当着你上司面说要出去谈你兼职的事？”姜芷昕步步向前，黎恩不得不往后退到了门上。姜芷昕抬手，指尖划向他的心口，说道，“我记得你可是说过，食宪的管理团队相当专业，每天你只需要在上班时间外花上两小时就能搞定了。怎么？现在不行了？”

“芷昕。”

“严肃点。”

“OK。”黎恩抿抿唇，说道，“我还不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我知道后就告诉你。”

“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让我知道。”姜芷昕一把打开了门，随后回了自己位置。

这举动把黎恩怔住了，看着开了门和回了座位看起邮件的姜芷昕，不得不回走回她身边说道：“是申博赟。”

“你妈？”

“我可以走了？”

“行吧，算半天事假。”黎恩挑眉要反驳，姜芷昕拿笔指了指，说道：“我向来公私分明，你已经没有年假了，如果想节省事假的话，就带上你的上司——我。”

见黎恩犹豫，姜芷昕忍俊不禁道：“见了方天明后，我们一起去两家中央厨房，有空的话巡几个店，看看各店中秋宴的准备情况。再然后，我们……”

数小时前。

申博文知道申昊然醒来后，前往医院看望儿子。他在门口见到韩瑜替申昊然擦拭额上虚汗的时候，向儿子诉苦自己生活在申家的无奈，请申昊然原谅她。申昊然是个孝顺的儿子，听到母亲这番话，不禁流下了眼泪，也请母亲谅解他的不懂事。

申博文双眉紧皱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他没有想到这些年来，韩瑜在申家过得这么压抑，他正要进去，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掉两滴眼泪，你就信了？”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妹妹申博赟。申博文转过身，只见申博赟已经往走廊楼梯那儿走去，他迟疑了一下，跟了过去，直到到了住院大楼外的一条小路上。

“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这儿当然是和你谈正事，难道是旁观你被那女人骗吗？”

“你有什么正事和我谈？和你老公败给了美国佬就想回来抢家产？”

申博文说完，申博赟哼笑了一声，说道：“我是来和你说莫奈后花园项目的。”

申博赟竟然知道莫奈后花园，这让申博文十分吃惊，而申博赟显然已经猜到哥哥会是这样一副表情，便继续说道：“你知道安柏投资是什么公司吗？”

申博文不语。

申博赟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让我来告诉你，安柏投资是那几家恶意收购我们景辉的股东们联合建立的投资公司。”

申博文听到这儿，脑子一懵，莫奈后花园的项目总代理公司安柏投资竟然与恶意收购景辉集团的人有关？尤其是“恶意”两字就像是一片浓浓的乌云席卷而来。

“怎么？害怕了吧？”申博赟又笑了两声，说道，“你处心积虑地把申鼎拿到手就是为了上市，但你有没有想过申鼎根本不适合上市。”

“怎么？你和你丈夫做的了上市企业，申鼎就做不了吗？”

“能一样吗？”申博赟抬眼看着申博文，啧啧了两声，“申鼎是你创立的吗？那是爸和小恩创立的，就你那套当科长的能耐，想把申鼎创立上市公司？我告诉你，这都是那贱货给你吹的枕边风。”

“你嘴放干净点，韩瑜是我的合法妻子。”

“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偷情的事。你们俩背着大嫂上床的事，我看得一清二楚。”

申博赟瞪大了眼睛，说着父亲和小辈们都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已经藏在申博文心里很久，以为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他与现任妻子韩瑜之间有违道德的关系。申博文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往前进了两步，说道：“你干吗牵扯到她身上？”

“你知道韩瑜和赵凯诚之间的关系吗？”申博赟仰起头，说道，“她的前夫是赵凯诚的同学，而且是极要好的同学。他们给了你一个上市的梦想，在背地里恐怕是要抽干申鼎的基业。”

“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查查就知道了。我儿子那么能干，申鼎的现金流一定非常的好，所以，就成了韩瑜和赵凯诚的目标。你看韩瑜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可是故意为了自己儿子将来得到申家的财产装得。你大儿子在这点儿上比你强多了，至少知道谁真的对自己好，谁对自己是虚情假意。”

“你少挑拨离间。”

“大哥，我告诉你，你回家查查你的账，如果成亿的资金都往外流的话，你可得好好小心了。”申博赟瞅着申博文越加发深的皱纹，微笑道，“我们都是姓申的。”

“你姓申？你这些年给申家出过力吗？”

“没有我儿子，能有申家的今天吗？”

“黎恩是你儿子？你当过一天母亲吗？他就是个野种而已。”

“你够了。”申博赟眉头一皱，低声道，“当年，要不是父亲不允许我和建辉来往，你在背后用礼义廉耻这样的话煽风点火，我能丢下他吗？”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申博文挪开脚步要上楼回申昊然的病房，申博赟挡在前面，说道：“这些往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保住自己财产，和我联手除了赵凯诚他们。”

“除了赵凯诚，让申鼎投资你的景辉，救你的景辉？”

“大哥说得这么直白，那我就不遮掩了。景辉是美国上市公司，只要公司控制权回到我们手中，我们完全可以帮助申鼎上市。不，其实申鼎根本不用上市，我们景辉只需要把在海外的渠道分给申鼎。申鼎就能轻而易举地进驻海外市场，除此之外，你们还掌握了景辉的股票，又有稳定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申博赟描绘着美好蓝图，申博文在旁哈哈大笑：“你要真的想和申鼎联盟，先前就来找我谈了。现在，我们申鼎投资莫奈后花园的项目，你是在嫉妒，安柏是弄垮你的股东建立的，和我申鼎有什么关系。我们申鼎上市，不需要你来操心。好了，我不多说了，你与其在这儿和我说，不如回去找你男人好好谈谈怎么救公司。”

说完，申博文转身朝住院大楼走去，申博赟咬牙切齿，从儿子到姜芷昕，再到哥哥申博文，就算她拿出再大的利益，他们都是那么冷漠地对待自己？想到这儿，申博赟拿起了电话。

申博文回到申昊然病房的时候，韩瑜并不在里面，他看着申昊然虚弱地朝自己打招呼，脑子里混混沌沌地想着申博赟方才说的那些话。韩瑜和赵凯诚之间是否真的有联系，他们会不会真的在策划抽干申鼎的计划？想到这儿，他又有些自责地在想是不是被申博赟带入了一个坑里。

“爸，妈喊你呢。”

“啊？”要不是申昊然提醒，申博文还没有意识到韩瑜回了病房，他看了眼韩瑜，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刚去护士台，问问还得挂几瓶水。”

“噢。”申博文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韩瑜，在申博赟来这儿的前后，他仿佛看到了韩瑜的两个样子，忽而，他的目光落在了韩瑜额上的汗滴，问道，“怎么出汗了？”

“是吗？”韩瑜抬手摸了下。

申昊然说道：“妈，你太辛苦了。”

“真不知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韩瑜嘀咕着走到了申昊然的身旁，瞧了眼挂水的药，朝申博文说道，“坐啊。”

“你不是看了药后，再去护士台问的吗？怎么又看了？”

申博文冒出了一句话，韩瑜并未回他，只是到了一旁整理起毛巾。申博文见状，心里的疑团更大了，但他尽量地保持着自然，走到韩瑜说的位置坐了下来。

“妈，我的手机呢？”

“你的手机坏了，屏幕碎得不像样子。妈再给你买一个。”韩瑜从病房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屏幕花的什么也看不见的手机给申昊然看了一眼。

“还是先修个屏幕吧，导数据的时候，线传不定能传全数据呢。”

“妈也没时间给你去修，反正医生说你昏迷的时间长，醒来后也得好好休息，能不用眼睛看电子设备就不要看。”

“我能找黎恩哥吗？”申昊然朝韩瑜问道。

韩瑜说道：“黎恩听到你醒了，已经来过了，只不过你太累，又睡着了，他就走了。他每天都会来的，明天妈喊醒你就是了。”

“那就好。”

申博文见母子两人对话结束，朝申昊然说道：“你在这儿就多休息休息，要是有警察来问话，能回答就回答，太累就直接说。”

“噢，妈说了，你们都去公安局做过笔录了。哥今天也去做笔录了吧？”

“是的。”

“我觉得那天晚上，那些人好像不是冲着我来的。”

“你那天晚上和谁在一起？” wJPEUMa3bL6rPVSaCCK2SBh/YKZr/M31vbaXGAbmco9quqfgCrnJlusDp/nERW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