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个男声划破了会场喜悦的气氛，众人齐刷刷地看去。说话的正是张苏全，他的脸上透出肃杀的气息。大家窃声议论，把目光又投向了台上的黎恩，尤其是媒体更是紧张地看着形势的发展。

姜芷昕想起那次被人泼酸水的事，怪不得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原来是因为失去了嗅觉和味觉。她看了眼方天明，方天明朝她递过个眼神，因为并未懂他的意思，又把目光转回黎恩。只见黎恩走向张苏全：“做面和做人是一样的，都是靠心，不是靠嘴。”

“黎恩，不管你怎么狡辩，丧失了嗅觉和味觉的你都不配成为一个厨师。”张苏全阴鹜地笑了起来，指了指黎恩的心，说道，“你所说的心，就是把申氏面馆卖了吗？”

“我们苏式面馆这么多，凭什么要给一个外国私募基金控股的面馆，噢，不对，外国人要卖了申氏面馆呢。”

场内忽而一下寂静了起来，众人沉默地看着黎恩。黎恩仿佛被人一下子架到了道德的拷问台上，无数双眼睛在等待着答案。

“张总，‘姑苏第一面’比的是面的味道，而不是其他，黎恩在这个比赛场上是厨师，他是在凭心做面。就像你说的，申鼎集团的确有出售申氏面馆这样的计划，一直持反对意见的黎恩仍然能站在这里，把所有的私心杂念抛在脑后，这说明在他的心里，做好一碗面才是最重要的事。餐饮行业，厨师是灵魂，一位优秀的厨师不仅尊重食材，也尊重端上桌的每一道菜。他有资格为申氏面馆拿到‘姑苏第一面’的奖。”姜芷昕走到了张苏全的面前，一字一句地丢向他，“而你，为了自己的网红店，刷了多少评论，抹黑了多少人，还用我说吗？这是一个真正的餐饮人应该做的事吗？”

“怎么？你想污蔑我。”张苏全瞬间僵硬的脸孔透出剑拔弩张的气势，这是在被人揭出自己所做恶事之后的反扑。

“她用得着污蔑你嘛。啊，你看着我说啊。”张明昌终于忍不住地坐在轮椅上朝他斥责。

张苏全一愣。

黎恩走到张苏全方才下厨的地方，上面还留着两碗备用的面，朝他笑着说道：“我味觉、嗅觉都很正常，而且……”

他拿起筷子吃了口大肉，说道：“还尝得出你的这碗枫镇大肉的肉不是苏悦记自己做的，而是问吴越卤菜买的，但你在店内打的牌子却是自制大肉。你甩面的时候，没有把面全部甩干，所以，你的鲫鱼背在经过了小会儿时间后，就会散乱涨开成现在的样子。苏式面的面条都加了蛋清，轧面的时候，多轧几道才能保证面条的口感，好的面条入汤之后能在较长时间内仍旧能保持原来的口感，而你的呢？张苏全，今天就算我拿不到这个奖，‘姑苏第一面’也绝不是苏悦记的。我相信在场所有评委的公正打分。”

“黎恩。”

张苏全还想再说，张明昌在郑哲的搀扶下走到他跟前，狠狠地掴了他一掌。

虽然场面一度尴尬，但主持人和现场工作人员很快进行了调整安排。黎恩代表申氏面馆，向大家讲述了苏式面与现代餐饮文化的融合。

见到一切回归正常，而黎恩已经从那天挫败中恢复，姜芷昕离开苏州回了上海。

*

“你来了多久？”

霍凡躺在病床上，因为受了伤做过处理，加之刚从欧洲回来，整个人非常疲累，睡到了黄昏的时候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姜芷昕已经坐在了他身旁，翻阅着平板上的全球股市。

见霍凡醒来，姜芷昕收好平板，答道：“大概两小时吧。”

“怎么不喊醒我？”

“你睡这么香，我喊你说个‘Hello’有意思嘛。”

“呵呵，没想到本来是我去看你，变成你来看我了。”霍凡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看上去却轻松愉快。

姜芷昕拧开一瓶依云，递到了霍凡的唇边，说道：“喝点水吧。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我到中国的时候，被人砍，你从欧洲回来，被人打。”

霍凡微笑着喝了两口，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是嫌弃我不会照顾你，对吗？”姜芷昕努努嘴。

霍凡摇摇头，说道：“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机会让你照顾，现在，我怎么能让你照顾我？”

“那时候，都是你照顾我嘛。”姜芷昕看着霍凡。在彼此相爱的那些年，他总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无论从哪一点看来，霍凡都是这世界上她最应该嫁的人。如果当初不是他提出让自己放弃工作，嫁给他后留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恐怕他们不会分道扬镳。命运是难以琢磨的，可能在旁人看来她“作”掉了一个美好的姻缘，但她却觉得是及时止损了这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至少，现在他们还可以做朋友，她也可以继续干自己喜欢的事。

霍凡看着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放手，他真希望能够一直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讲着只属于他们的过去。

“Sarah来电话了，看样子你受伤的事，在国外传播的比国内还快。墨鱼公司的大老板。”姜芷昕冲着霍凡坏笑，手里按了接听键，“Sarah。”

“Hugo是不是受伤了？”

“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啊，Sarah小姐正心急火燎地关心Hugo老板了。”姜芷昕了叶莎的话，晃晃掌心里的手机。

霍凡忍俊不禁。

叶莎在电话里说道：“看你那么高兴，那就是Hugo没事了？”

“骨裂，所幸位置还好。”

“那也是受伤了，前天我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原来你俩是背着我私会了。”

姜芷昕仰头瞄了眼霍凡，霍凡跟着笑了起来。

“我听说是景辉集团的黎建辉做的。”

叶莎说到黎建辉的时候，姜芷昕想起与方天明约好，待到霍凡醒来后，请他谅解黎建辉。姜芷昕“嗯”了声。叶莎并不知道黎建辉的身份，埋怨了一番黎建辉的鲁莽，末了的时候，低声问道，“晚些时候，我再和你说其他事，你先照顾好Hugo吧。啊，虽然你在照顾人这方面只有零分的水准，但我相信只要你在那儿，Hugo就会很高兴。”

姜芷昕与叶莎结束对话后，正要向霍凡说黎建辉的事，霍凡已经先于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追究黎建辉的，毕竟他是黎恩的父亲。”

“你知道？”

“原本都知道我想做空景辉，但核查资料的时候，我发现黎建辉是黎恩的父亲，放弃那次狙击也是这方面的考虑。”

“那黎建辉为什么还要打你呢？”

“我不知道，可能他现在遇到问题，觉得根由都是我吧。我来打个电话。”

霍凡打完电话，姜芷昕通知医生霍凡已经醒了，加班的警察到了医院录了口供。霍凡坚持只是一场误会，请警方销案。

夜晚八点多的时候，方天明打来电话告诉姜芷昕，黎建辉已经离开了公安局，打人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姜芷昕与霍凡相视一笑。在霍凡的授意下，墨鱼公司低调处理了网上的言论，尽管如此，海外的新闻媒体却报道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以至于景辉集团当天的股票下挫了三个百分点。

霍凡与黎建辉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恩怨，姜芷昕不得而知，陪在霍凡身边的时候，他并未透露半点关于苏州那间私宅的情况。无论霍凡是否有意隐瞒，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猜出了那间私宅的主人就是一直都近在身旁的黎恩——她的面条哥哥。

霍凡见姜芷昕只字未提苏州私宅的事，聪慧如她，应该已经知道了私宅的主人是谁。那个自小就在她心里播种了记忆的人，终究还是走在她的身边。霍凡看得出黎恩喜欢上了姜芷昕，尽管自傲地认为他能把握住姜芷昕，但那些他和姜芷昕之间最美好的回忆是否能敌过她儿时的记忆。

他看着姜芷昕转身离开病房，孤寂地靠在病床上，在她的面前强硬地装作一个宽容的男人，这种压抑的感觉就像闷热的梅雨季节，气压低得令人无法透过气来。

Elisa，如果我现在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你还能回到我的身边吗？

一串紧急的电话声打断了霍凡的思绪，他拿起电话，冷冷地说道：“什么事？”

*

凭借黎恩的精湛技艺，申氏面馆蝉联“姑苏第一面”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令本弥漫着惶恐信息的申鼎员工暂时忘却了公司的动荡。黎恩在参赛后的第二天出现在了申鼎集团的总部办公室，而近日越加频繁走动在申鼎的申博文接到这一消息，心里隐隐地泛着惶恐。

然而，一切看似十分平静。

下午的时候，蔡卓珺拿着一份文件到了姜芷昕办公室的门口，姜芷昕正在门口交代范晓峰抓紧协助中央厨房那儿落实切菜机等设备的事宜，同时也让沈一澜盯着财务那儿建立中央厨房独立公司的流程抓紧落实。

蔡卓珺见到姜芷昕就拿着文件说道：“这罚款文件是你让禹辰出给供货商的？”

“我们进去说。”姜芷昕示意了蔡卓珺进办公室谈。

蔡卓珺本是不乐意与姜芷昕多说，但鉴于丈夫申昊威向她透露了公公有意扶植申昊然的信息，并希望在短时间内，以观察姜芷昕的行迹为重点，就同意了姜芷昕的建议。

两人进了办公室门，蔡卓珺就指着罚款文件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那些供应商违反了我们签订的供货合同中约定条款，所以，禹辰给他们发了律师信，就这么简单。”

蔡卓珺被姜芷昕这么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瞬间就火气爆棚，指着姜芷昕说道：“你不是想让我们和你站一条线上吗？怎么？有你这么做交易的吗？”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条线，只是目的一样，为了申鼎运营好而已。先前，我就和你说过供应商的事是我们运营和采购部的事，蔡总是人事总监，尽量还是不要掺和进来。将来进行上市准备的时候，你作为公司股东，因自身利益干涉供货商选择，会影响到公司上市。”

姜芷昕正同蔡卓珺说这话的时候，黎恩突然闯入了办公室，问道：“谁找的这三家蔬菜集采供货？”

“我在和蔡总谈事，待会儿再找我。”

“Elisa，这三家蔬菜供货商还没有进行实地考察，怎么已经在我们的ERP系统中建号申请了，是谁批准的？”

“小申总收集资料后交给了我，在你休假的时候，我们已经和对方进行了多次电话、视频沟通，我批准的申请单。我说完了，现在，我要和蔡总谈事，麻烦你先出去。”

“等等。”蔡卓珺见姜芷昕和黎恩为了申昊然介绍的三家供货商起了争执，便转身试探地问黎恩：“难道不是你想换上这三家供货商的吗？”

“你在开玩笑吗？我卸任执行总裁之后，你不是一直在处心积虑地换了申鼎原来的供货商，如果我想换，肯定也是换回以前的供货商。另外，你一个人事总监插足供货商的事，不觉得越线太多吗？”

“我越线？你在执行总裁位置上的时候，独揽大权一手遮天，什么供应商不都是你说了算的吗？说我越线，我推荐的那些供货商可是经过了公司审核的呀。”

“你懂餐饮管理吗？知道怎么审核供货商吗？”黎恩冷冷一笑，那犀利凛冽的眼神就像是一把积聚了万年冰寒的箭射向蔡卓珺。蔡卓珺表面的强硬在利箭下碎成了渣滓，内心深处的卑微感瞬间侵占了她的心。她试图找些话来反驳，可对面这个男人对餐饮的熟悉令她怯于说出任何错误的字句。

“黎恩，请回到你自己的办公室。我还有事和蔡总说。OK？”

“我在说公司流程问题，谁都可以把自己供货商推进来，怎么保证申鼎各门店的食材质量？”

“黎恩。”

“难道我连质疑的权力都没有吗？”

“你有，但我已经批准了。”

姜芷昕冷冷地回道，黎恩蹙起双眉紧紧地盯着姜芷昕，良久，说了句“好”后，甩门离开了办公室。

蔡卓珺惊了一跳，心里再次肯定了那三家供货商与黎恩无关，这一信息将更加确认申博文意欲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韩瑜、申昊然母子两人的猜想。果然，利益能改变一切，虽然她厌恶丈夫的花心，但婚姻到了这个份上，她最想要的就是利益。为此，她必须得帮助丈夫拿回主动权。

“蔡总，罚款的事是一定会给到供货商的，具体的操作，我建议你和夏新栋商量。至于，新的三家供货商，我一直都说是小申总推荐给我的，各方面都符合我们现在的要求，所以，你没有必要再试探黎恩。”

姜芷昕知道蔡卓珺已经对那三家供货商的事毫无怀疑，虽然蔡卓珺仍然愤愤不平于处罚的事，当相较于眼下公公申博文的意图，这些变得无足轻重。姜芷昕看着蔡卓珺离开后，回到了自己座位，侧脸朝着玻璃墙另一头的男人眨了眨左眼，低头发起微信。

“封你做影帝吧。”

“那你就是影后。”

“等待结局吧。”

姜芷昕发完加了一个红唇的表情。黎恩本眯着双眼，喝着打水候着手机的信息，看到烈焰红唇的表情，莫名一激动，苏打水呛到鼻子里，狼狈地咳嗽了一阵，眼睛偷瞄着玻璃墙另一边的姜芷昕，只见她正一手拨弄着笔，一手打着电话。

“你说入室盗窃的人已经抓住了？”

“是的，已经抓住了。”

“这么巧，我们刚怀疑调查这件事，就抓住了人。”

“盗窃犯说，见Steve家一直没人，所以才临时起意入室盗窃的。警方和他核对过丢失清单，应该没有什么出入。电脑和平板都已经卖给二手店铺了，换了钱，警方根据那他提供的线索，已经找到了二手店铺，取回了电脑和平板。”

“Steve向来都是把最重要的东西记录在本子上的，不过，应该放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你等宋夫人精神好些，以探望的理由去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线索。”

“放心，我已经和宋夫人约好了，另外，和Joanna也约好了SPA。”

“嗯，Sarah，一定要小心。”

*

一定要小心。

申博文闭着双眼靠在老板椅上，耳朵里总是响起父亲申宏明临终前说的话。那天晚上，他走进申宏明的病房。黎恩因为连着照顾了昏迷的申宏明几宿，在替申宏明揉过挂水肿起的手，就趴在了他的手旁睡着了。申博文站在那儿，昏黄的灯色照着父亲的脸，他想问为什么到了那个时候，父亲还在想尽办法把所有的一切留给黎恩这个外姓人。

忽而，申宏明微睁开眼睛，曾经锐利的一双眼睛变得浑浊如泥，他抬起瘦得只剩下皮骨的手，干涸裂开的双唇颤巍巍地吐着几个字：一定要小心。接着，他放下手，再次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睡了过去。

父亲是让黎恩“一定要小心”他这个舅舅吧。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父亲的眼里就从来没有他这个儿子，就算病入膏肓，还得提醒外孙要小心他呢？

一定要小心。

申博文睁开眼睛看了看手表，已经五点了，桌旁的那杯茶是刚才与赵凯诚谈事时放在那儿的，只喝了两口，已经凉得令人没有再喝一口的欲望了。

“申博文。”

黎恩终究还是来了。

“怎么？来求我买你手上的申鼎股票吗？”申博文眯起双眼，打量着前几天刚被他羞辱得体无完肤的外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昨天还拿下了“姑苏第一面”的比赛，在当地媒体中引来了如潮水般的好评。申昊然吃早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欢呼申氏面馆因为比赛评论区爆棚，还止不住地说着昨天的事。

“就算路上铺满了荆棘，我也会披荆斩棘地救回申氏面馆。申博文，我是来告诉你，申鼎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重新决定申氏面馆与小鼎鲜的出售问题。”

“临时股东大会？”申博文冷嗤了一声，“我不会同意的。”

黎恩淡嗤了一声，摇摇头，走到申博文的跟前，说道：“《公司法》第三十九条，代表十分之一以上表决权的股东，三分之一以上的董事，监事会或者不设监事会的公司监事提议召开临时会议的，应当召开临时会议。《公司法》第四十条，股东会议由董事会召集，董事长主持，董事长不能履行职务或者不履行职务的，由副董事长主持；副董事长不能履行职务或者不履行职务的，由半数以上董事共同推举一名董事主持。申鼎董事会没有副董事长，如果你不履行职务，或者董事会都不主持，没关系，代表十分之一以上表决权的股东可以根据《公司法》自行召集。”

黎恩的一字一句叩击在申博文的心上，申博文眉梢处的皱纹瞬间变得狰狞而恐怖，但很快又哈哈大笑起来：“股东大会，你以为昊然和你加起来超过百分之十就能逆转吗？”

“就算是遍体鳞伤，我都不会放手。”

“既然你想当回壮士上演断腕的戏码，那我就让你断得彻彻底底，死得明明白白白！”

黎恩在申博文的低吼声中，踏着自信的脚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申博文按了电话，关照秘书道：“喊赵凯诚过来。”

“董事长，赵总去欧洲了啊。”

“把申昊威喊过来。”

“申总也出去了。”

申博文一把抓起电话，打给了赵凯诚。赵凯诚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而申昊威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他一把猛砸出手机，手机撞到墙上的画，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

夜幕，姜芷昕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叠地搁在茶几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手机：“谢谢你，Cooper。”

“我能做的只有让Ken在比利时多留几天，就像你预料的那样，Ken并没有同我讲述太多关于申氏面馆的事。现在Ivan儿子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么，我与他之间的承诺也会变得无效。虽然我不会这么快地插手亚洲事务，但我会紧紧地盯着的。”

姜芷昕满足地喝了一口，Cooper终究是个经验老到的狐狸，与Ivan达成了协议后，再度准备收回自己放出去的权力，而这方面正是Ivan所期待的。两人毕竟是创始合伙人，Ivan将手头的部分股票转让给了Cooper，而Cooper也同意了Ivan给予他儿子北美负责人的权力。两人的矛盾最终妥协结束，说不上皆大欢喜，但也足够满意。Ivan与Cooper都希望先前斗争时所利用的人员都回归正位。

为了令Cooper对赵凯诚有所防范，姜芷昕这些天散出去的消息并不少，尤其是关于FR与赵凯诚之间的消息。因而，她在与方天明定下策略之前，就已经请Cooper安排赵凯诚近期到欧洲开会。

“还是得恭喜你拿到了更多的公司股份。”

“哈哈。”Cooper在电话中放声大笑，忽而，他问道，“我听说Hugo在中国被景辉国际的创始人黎建辉打了。”

“是的，不过Hugo没什么大碍。”

“没有大碍就好，Hugo这次做空景辉集团的手法真是太完美了，我真是太佩服他了，改天他回欧洲的时候，我得向他好好请教一番。”

Cooper饶有兴致地赞叹了几句，姜芷昕有些迷惑，无论是叶莎、方天明，甚至自己，都认为景辉集团被做空的事与墨鱼毫无干系，霍凡也曾亲口说他最终选择不再参与做空景辉集团，霍凡和Cooper之间究竟是谁说错了呢？

“Elisa，你知道Hugo和Ken之间有往来吗？如果方便的话，也查查他们之间的关系吧。”Cooper说了一堆话后，突然提及霍凡与赵凯诚的关系。

“Hugo和Ken？”

姜芷昕收回腿，放下酒杯，这是一件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霍凡与赵凯诚之间认识并不奇怪，毕竟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更何况霍凡也曾是KG公司的人，但是他们之间还会有更多的关系吗？

“是啊，我们的圈子不大，处起关系来得适当平衡下嘛。”

Cooper在电话那头朗声大笑起来。姜芷昕明白在庞大的金融行业内，真正的圈子并不大，大家都希望把自己的关系网打造的坚固而有力。Cooper虽然欣赏她，但也会考虑她和霍凡之间的关系，这或许就是Cooper愿意出手把赵凯诚请回总部的一个重要原因。

姜芷昕请Cooper支开赵凯诚，这样，即便他依然可以为申博文出主意，也能在临时股东大会前回到中国，但因为时差的原因，他很难保证在有限的时间内，中国这头的申鼎集团不发生任何变数。

一周后，申鼎集团召开了临时股东大会，表决是否出售的申氏面馆以及小鼎鲜。按照《公司法》的规定，股东是按照出资比例来行使表决权的，但该法律还规定如果公司章程有其他约定表决权的，可按照公司章程执行。当初KG注资申鼎集团，持股60%，为了避免公司控制权旁落，同时又能体现KG在经营上的主动，KG方与原申鼎股东在公司章程中做了特别规定，KG代表人的表决权为30%，申博文的表决权为20%，申昊威、蔡卓珺、申昊然、黎恩各有10%的表决权，申鼎集团的员工所持有表决权一共为10%。

“本次临时股东大会召开议题一，是否出售小鼎鲜。投票结果：赞成80%，弃权5%，反对15%。表决超过三分之二，议题通过。”主持临时股东会的是监事张明昌，张明昌除了是申鼎集团的小股东之外，还与其他几位员工担任着公司监事一职。他坐在轮椅上，百感交集地看着会议室里的人，继续道：“下面是本次大会的第二项议题，是否出售申氏面馆。请各位股东就此项议题进行投票。”

会议室内的空气一片凝重，仿似面临着一场战争，每个人都能闻到血腥的气息，但每个人却故作镇定地坐在位置上。黎恩与申博文仿若战前对垒的指挥者，彼此用眼神传递着肃杀的气息。申鼎集团靠着申氏面馆走到了今时今日，它究竟能否继续走下去，将在短短的六十秒内得出答案。

胜者，究竟是申博文，还是黎恩？ DjxEWMccHIlRn7pcT8Lzq0eNz5B+2PjW95u6JPp+0n/EF+V51L06kdwPLCc/6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