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昕与Cooper开了个临时电话会议，Cooper了解一番申鼎的运营情况，同时，他告知姜芷昕，赵凯诚最近与KG的另一位创始合伙人Ivan走得很近，有消息说两人近期约了在上海见面。姜芷昕明白，Cooper透露这一信息也是希望姜芷昕能够忠诚于他的汇报线，把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

近些年，有关于Cooper和Ivan之间不和的信息已经流传在私募基金圈内，但两人在媒体和各类社交场合中，表现得非常友善。姜芷昕知道有些谣言未必空穴来风，Cooper与Ivan之间必然有些不和谐的事发生。

姜芷昕开完会，整理了番资料，已经过了八点半。因为小刘送叶莎和沈一澜共进晚餐，她就在楼下超市买了个三明治和色拉打车回了公寓，买的时候愤愤然于黎恩抢走了生巧的事。

“八婆！”

正当姜芷昕走向公寓大厅时，突然从黑暗中蹦出了几人。她没来得及看清骂人的是谁，一桶水扑向了自己。

那桶水的力量一下子击得姜芷昕弯下身，手里的包与餐食滚到了地上，一股酸味连同液体钻入了姜芷昕的鼻子，她忍不住大声地咳嗽，眼睛被呛得睁不开，灌了水闷闷的耳朵里传来那些人的谩骂。

“挡人财路，不得好死！”

“下次就是硫酸了！”

“少管闲事！”

姜芷昕晃荡地站了起来，使劲地擦着被水迷住的眼睛，然而，酸味呛人得厉害，每次试图睁开都又止不住地闭上。

姜芷昕没法辨识清楚那些人，更不知道一共几人。那几人在泼完之后，已经迅速地离开了。

“没事吧？先擦擦。”

“谢谢。”

姜芷昕胡乱地抓过别人递来的湿纸巾擦了眼睛，好不容易才睁开了双眼，泛红的瞳仁里映着黎恩的脸庞。

“是你。”

“那些人呢？”

姜芷昕晃悠了两下，黎恩将她牢牢地扶住，她这才站稳了，说道：“我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身后有几个经过的人，小声地议论，“那女的是不是小三”，“哟，长的漂亮，估计是的”。

“你们有完没完。”

这样的情况，黎恩第一反应是护住姜芷昕，朝那几个嘴碎的路人斥责道。

“我没事了。”姜芷昕很快调整了自己，只是身上一股酸味浑身不舒服。

“我陪你上楼。”

黎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妥，也忘记了他与姜芷昕刻意保持的距离，姜芷昕低眉看了下凌乱湿透的衣服，一下闪过两人在杂物室的情形，立刻推开了黎恩的手，说道：“Sarah应该回来了，她会帮我处理。”

“也好。”黎恩尴尬地退后一步。

“也不知道是什么水，这么酸，你都没感觉吗？”姜芷昕皱着眉头弯身捡起包和餐食，递给黎恩一包餐食道，“帮我扔了吧。”

“这帮人真是……”

“所以，要对付这帮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对了，我刚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发了你一份完整名单，工资、社保、过往考评，以及申昊然给的参考数据，三天内给我裁员名单。”

“你还关心裁员的事？”

“黎恩，你不会认为我就这么被人泼点酸水就怕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当年在意大利被人……”姜芷昕说到一半，想起那次的经历，怕是又令黎恩有了借口非要送上楼，于是改口道，“他们如果有胆量，也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了。我上楼了，好好地做我交代你的事，记得，三天时间。”

“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乐宴员工闹事的背后还有鸿铭餐饮的份。”

“鸿铭餐饮，是那家也在上海的江浙本帮菜餐饮集团？”姜芷昕记得在餐饮内参信息中看到过这个名字。因为与申鼎同属于江浙本帮菜系，她就多留意了一下。

“是的。”

黎恩刚说完，姜芷昕与他的手机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姜芷昕接起叶莎的电话：“怎么了？”

“刚收到消息，Ken想收购鸿铭餐饮，但听说鸿铭餐饮的董事长万鸿铭拒绝了Ken。”

“我到楼下了，马上上来，一会儿再说。”

姜芷昕转过身，黎恩也挂断了电话，两人同时说道：“我……”

“你先说。”黎恩收起手机，让姜芷昕先说。

“我上楼了。”

姜芷昕想了想，没再多问黎恩关于鸿铭的事，因为鸿铭背后的故事似乎很复杂，她得立刻向叶莎了解情况。

黎恩担心姜芷昕，但方天明那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找他谈，姜芷昕先开口要上楼，听起来是给了一个他离开的借口，可真的回到车上，他就一直盯着电梯间直到姜芷昕的身影消失在里面，这才放心启动了车子。

姜芷昕一回到公寓，叶莎开门的瞬间，捂着鼻子跳脚地大叫：“什么味道？！你怎么啦？！”

“有这么夸张嘛？被人泼了点酸水。”起初姜芷昕也觉得味道很冲，但大概是和黎恩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就适应了味道，见叶莎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只觉得她太夸张了，多少也是几年的小姐妹了，好似她是被人泼了粪而不是泼了酸水。

“这是一点儿酸水吗？”叶莎保持着与姜芷昕的距离，躲得远远地捂着口鼻。

姜芷昕撇撇嘴，光着脚丫放下包，抬手又闻了闻：“真这么难闻，看样子黎恩是因为抢了我的生巧，所以才没表现出很嫌弃的样子。”

“黎恩？”

“是啊，他刚在楼下。啊，真是，竟然忘记问他为什么会来这儿。”姜芷昕抓了下湿漉漉的头发，忽而在想黎恩怎么会这么巧地出现在楼下呢？

“你俩还抢生巧？”叶莎皱着眉头，不仅嫌弃还诧异。在她眼里，姜芷昕向来都是高冷型的上司，虽然爱吃生巧，也不至于和下属黎恩之间发生抢夺这样幼稚的事情。

她奇怪地打量着姜芷昕，姜芷昕却已经进了卫生间朝外头喊话：“帮我拿套衣服，还有煮碗意大利面！谢谢。”

姜芷昕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不是酸味十足的人，她大口地吃完了意大利面，满足地坐在沙发上，与叶莎说了一会儿沈一澜的事后，拿起平板与她讨论起鸿铭餐饮的事。

“Ken从来没有提过要收购鸿铭。”姜芷昕翻动起手中的平板，查看起鸿铭的资料，“鸿铭的资产负债表……”

“就像你看到的，鸿铭餐饮有房产，现金流也不错，要不是因为最大的股东万鸿铭自己投资失败，应该不会到卖公司股权的地步。”

“95%的股权，看样子万鸿铭是一人独大了。他投资什么了？”

“说是一个AI项目，砸了不少钱进去，结果是个庞氏骗局。”

“Ken想收购鸿铭，难道公司有什么新想法？刚才Cooper并没有提到这件事，OK，我再打听下总部那儿的情况。”姜芷昕摇了下拇指，又翻了翻平板上的信息，与叶莎说道，“Cooper和Ivan之间的关系最近似乎不太好，也请你问问Jonathan。”

“没问题。他知道你交代的事，肯定做得飞快。”

“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啊。”

“对了，刚才黎恩和我说鸿铭有参与到乐宴员工闹事的事件中，不过没说完，我明天再问他了。”姜芷昕吐了口气，继续问叶莎，“有查到鸿铭餐饮为什么拒绝Ken吗？”

叶莎摇摇头：“没有查到具体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其他公司先于Ken接洽了万鸿铭，Carrie那儿得要些时间调查这件事。”

“真要是买鸿铭，除了资产重组剥离再售之外，我想不出有别的理由。”姜芷昕沉思了片刻，点了平板上缩小图表的按钮，“看看今天的美股。”

“说到美股，有只中概股被基尔做空了，现在各大新闻APP都在报这事儿。早前有传闻说墨鱼要做空，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基尔。”叶莎指了指美股行情，“喏，就是景辉集团。”

“可能Hugo改主意了。我记得景辉是一家互联网+餐饮公司？”

“没错，景辉号称互联网+餐饮，说是要打败美国快餐企业，用各种优惠券迅速抢摊了中国不少市场，卖出去的真空卤菜的确也风靡了中国。”

“用美国人的钱来请中国人吃美食啊，卖什么的？”

“卖龙虾、鸭脖、凤爪，哦，凤爪就是鸡脚，还有热干面。”

叶莎说完后，姜芷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所知道的西方国家，只有匈牙利人才吃鸡脚，这鸡脚难道也这么受欢迎吗？

“真是神奇。”

“景辉被爆财务作假遭做空的事成了今天的热搜话题，所以，申鼎裁员的话题也很快被盖了过去。”

叶莎说的这件事正符合了先前黎恩在办公室提到“公众今天还有更重要的热搜新闻”，应该指的就是景辉的事儿。

“说到裁员，你刚才是不是被人事部那个bitch找的人给泼酸水了？”

*

“卓珺，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找人动姜芷昕。”申博文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沉重，他刻着岁月痕迹的脸孔上寻不到半点玩笑的踪迹。他吸了口雪茄，搁在桌上的雪茄烟灰缸上。

“爸，我没有做过。”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我真没做过什么事。”

申博文粗粝的手抓住金丝楠木的圈椅扶手站了起来，他朝蔡卓珺走了两步，低着头被训斥的蔡卓珺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申昊威坐在一旁的木沙发上，放上茶漏在公道杯上，一手摇晃着紫砂壶，心不在焉地说道：“我们何必一直忌惮KG呢？”

“这并不是忌惮。”

“那是什么？”

申昊威把滚烫的茶水倒入茶漏中，绿褐色的茶水顺着茶漏落入公道杯中，虽是夏季，但依稀可见紫砂壶口冒出的热气。

“你懂什么！”

申博文突然喝了一声，申昊威不禁手一抖，紫砂壶上的壶盖发出了震颤，也不知哪儿溅出的热水飞到了他的手背上，他闷哼了一声，干脆把紫砂壶放在桌上。

“赵凯诚都要敬我们几分，更何况是她，一个女人而已。”申昊威眼中掠过蔑视，但很快变作了欲望，继而，又是一番不屑。

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被蔡卓珺看在眼里，丈夫申昊威的习性，她再熟悉不过了，但凡是有姿色的女人，他总会有些想法。自从有了赵媛从旁监视，申昊威这些年根本吃不了窝边草，但他仍会时不时地借着出差、开会的名义在外面约女人。安华就是蔡卓珺在外面的眼睛，时刻地盯着那些“小三们”。

“到现在，你都没分清赵凯诚那不是敬我们。”申博文放低了声音，朝蔡卓珺说道，“把赵媛和安华都给换了。”

“为什么？”

蔡卓珺瞅了眼申博文，申博文推了下眼镜，堆了三条褶子的眼梢动动，瞥过一旁又在倒茶的儿子，低声道，“你给我放聪明点，无论是上市前，还是上市后，都不要闹出些婚外情的料。”

“爸，我怎么可能……”

“卓珺，我说的话，你记住了，你是申家的长媳，这点是不会变的。现在，我要和昊威单独谈事，你先出去。”申博文打断了申昊威的辩白，更请吃了瘪的蔡卓珺离开书房。蔡卓珺虽说听到公公对丈夫斥责，但其实什么都没捞到。公公也并非为了维护她和申昊威的婚姻，而是纯粹地从公司利益考虑，这难免令蔡卓珺憋气，从书房出来撞上申昊然和她打招呼，也冷冰冰地擦身而过。

申昊然心情格外的好，他向父亲申博文提出想多和姜芷昕学习公司运营的事，得到了父亲的支持。申博文很少这么支持他在公司的事，因此申昊然特别高兴。见嫂子冷冰冰，申昊然也并不觉得奇怪，径直地走向自己的书房。

申家住在黄陂南路的老式洋房里。申宏明年轻的时候曾到上海做过几年学徒，有个上海姨妈住在黄陂南路附近，后来申宏明在上海开了申氏面馆分店，苏式面本身在上海就颇受欢迎，申氏面馆上海分店经营得很好，所以在申鼎总部乔迁至上海之前，申宏明就想办法托人买了老洋房。未想这些年，这地段的房子涨到了天。申宏明走后，黎恩离家，整个房子就相当于落到了申博文手上。

这栋申家居住的洋房很大，有不少房间，其中，申宏明的卧室自从他去世后就一直锁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而黎恩房间也上了锁。申昊然的卧室和书房紧邻黎恩的房间，虽说是洋房里面积最小的两间，但连着花园一角，他很是喜欢。

申昊然刚进书房，就接到了米兰达的电话：“昊然弟弟。”

“米兰达，警告你，别老喊我弟弟。我就比你小一岁而已。”

“哼，大一岁也是大，再说了，我要是将来嫁给黎恩哥，你得喊我嫂子。”

“他才不会娶你。”

申昊然在电话这头吐吐舌头，虽说和米兰达总是找话题互怼，但两人却也是朋友。米兰达为了接近黎恩，没少把黎恩周围的人都打听一遍，终于摸出个小学隔壁班同学的大学同学这样的关系。

“等着瞧吧。不过，今天我找你是件正事。”

“得了吧，哪回你不这么说。当记者的就是挖料的，像我这么纯洁的，都是栽坑里的那类。”

“去去去，我哪儿给你挖坑了。我这叫职业精神，再说，我今天真是问你很重要的事儿哪。”米兰达不待申昊然反驳，赶紧说道，“我听说赵凯诚在接洽收购鸿铭餐饮，就是不知道是申鼎还是KG要收购，所以问问你。”

“谁说的？”

“那你别管，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

“你去找那个和你说的人问。”

米兰达听出申昊然有些小生气，立刻顺起了申昊然“炸起的毛”：“我就是因为想不通才问你的，说明我对你更信任啊。”

“作为申鼎的股东，我很负责地说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鸿铭的老板万鸿铭靠矿产发家，最早的时候曾经投资粤菜，到上海后改粤菜为江浙本帮菜，虽然万鸿铭老在我们开的门店附近设店面，但爷爷秉承和气生财的经营理念，从不和他发生冲突，万鸿铭倒也知趣，我们两家还曾经联合办江南美食文化品鉴会。自打爷爷过世，万鸿铭似乎又开始嚣张起来，我不觉得我们会去买他，就算是，他也不会卖我们呀。”申昊然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

米兰达也在电话那头附和着说“是”，待到申昊然说完，她叹了口气道：“我再去谈谈鸿铭那儿，听说万鸿铭欠债了。”

“是吗？他也会欠债？”

“废话，欠债比赚钱容易多了。”米兰达说完，忽而语气又温和起来，“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得盯着你们公司那个姜芷昕。”

“干吗？”申昊然警觉道。

米兰达神秘地低声道：“姜芷昕的背景可复杂了，她的前男友可是霍凡。”

“不认识。”申昊然心想又不是阿凡达，他哪知道谁是霍凡，忍不住回了句。

“啊，你真是孤陋寡闻，霍凡是墨鱼的老板。”

“还浑水摸鱼呢！”

“真是鸡同鸭讲，墨鱼公司是一家调研公司，精于法律与财务，做空过不少企业。嗐，和你说也白说。总之，墨鱼是一家非常厉害的公司，老板霍凡是著名的隐居富豪，先前也是KG的基金经理。”

米兰达把所有知道的都透给了申昊然，这对申昊然来说，并不是八卦新闻，反而更让他觉得姜芷昕作为一个女性职业经理人能力与魅力并行，更得他去学习。米兰达与他想的不同，像姜芷昕这样的女人在黎恩身旁，难保黎恩不会动心。听申昊然没有回应，米兰达忍不住说道：“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好歹和我一条战线吧，怎么说咱们也是同学的同学啊。万一姜芷昕勾引了黎恩哥呢？”

“别用这么难听的字眼。我倒是很乐意芷昕姐做我的嫂子。”

“喂，胳膊肘别往外拐。芷昕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和她这么热络了？”

“黎恩哥对感情向来都很淡漠，保质期都极短，以前那些女孩，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女伴。凭我谈了十多个女朋友的经验可以断定，他要是真爱上像芷昕姐那么出色的女孩儿，肯定会死心塌地地爱对方。”

“去，不想和你说话。总之，你要有新消息记得更新给我，这季度的深度报道还没有眉目呢。”

*

“Ken，公司有计划收购鸿铭餐饮集团？”

第二天，姜芷昕一早就到了赵凯诚的办公室，赵凯诚正在摆弄着边桌上的手冲咖啡，见姜芷昕来，就顺道做了一杯。姜芷昕谢过后，喝了一小口放在了桌上，单刀直入地问赵凯诚。赵凯诚摆弄着咖啡机上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微微一笑道：“怎么会这么问？”

“我听说你在接洽鸿铭餐饮。总部并没有要在中国市场收购一家与申鼎同类企业的计划，所以，我想问Ken是不是以申鼎名义在接洽鸿铭？”

“我想，我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赵凯诚拿了自己那杯咖啡回到座位上坐下，依旧保持着他的儒雅模样。

姜芷昕看到赵凯诚垂在身旁的手握了下空拳又松了开来，显然并非像脸上表现的那么轻松。这么看来，赵凯诚的确在以申鼎的名义在接洽鸿铭餐饮。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把你排斥在外。我们都是KG的人，所有的行事都以KG的利益为先。一些尚不在成熟考虑范围内的事，我想还没有必要和你谈。”

“公司给申鼎的第二笔资金是不是出了问题？”

“小问题罢了，无非是银行放款流程上的问题，我和申董已经提过这件事，不必紧张。”

赵凯诚轻描淡写地回应姜芷昕的话。在姜芷昕看来，杠杆收购过程中，债权融资是个非常重要的环节，KG并购申鼎的时候采用的是自有资金融资叠加结构性债权融资，如往常一样，第一笔的现金融资占比25%，后续占比75%的资金均来自于债权融资。以KG在国外各基金和银行的信誉，极少会出现延迟的事，这背后可能另有隐情。

“那就希望早点解决吧。”姜芷昕说道。

“既然你说到这话题，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下。之前的财务审计及年度报表，你都看过了吧？我和Zoe说过，让她测算下小鼎鲜目前的估值。”赵凯诚说着，喝完了咖啡，两手垂放在沙发的扶手上，继续道，“你在收购上有经验，和她一起做好剥离小鼎鲜的前期准备再合适不过了。不过，当前第一要务还是在裁员问题上。其实，在中国处理裁员比在欧美要简单得多。”

“不管是在哪儿，我都会按照当地法律规定进行裁员。”

“名单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下周。”

“Perfect（译：完美）。”

赵凯诚赞叹了一声，还特意关照姜芷昕不必要太过在意蔡卓珺的咄咄逼人。申昊威回复过他，人事部已经决定开除赵媛，并会重新审核安保公司及相关合约。姜芷昕现在反而想慢点处理赵媛的事，因为根据黎恩所说，这背后可能还和鸿铭餐饮有关。

这家鸿铭餐饮看样子真是不简单。

姜芷昕等不了Carrie那儿的信息，在离开赵凯诚办公室之后，就立刻打了电话给霍凡：“Hugo，你能帮我查查鸿铭餐饮最近是不是有出售计划？我把公司名称发你。”

“不用，我知道这公司。”

“突然发现你真的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

“我本来经营的就是调研公司，加上鸿铭的董事长万鸿铭掉进的那个庞氏骗局牵涉面不小，我一朋友也栽进去了。”

“你的朋友也栽进去了，看来这庞氏骗局做得挺大。”

“我朋友没问过我，感觉不对劲了才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大多数人是听不进意见的，就算我一早告诉他那项目不可靠，他也未必听我的。”霍凡无奈地说道，“他提到一些企业老板栽进去，其中就有鸿铭餐饮，因为你在申鼎，也是餐饮业，我自然多留意了。”

“那万鸿铭是真的要卖了公司还债，但鸿铭餐饮是股份制公司，虽然万鸿铭有95%的股份，但也不能说转卖就转卖自己的股份吧？”

“他有一票否决权，把别人的都否了，不就能卖了吗？”

“呵呵。”姜芷昕叹了口气，“真是一人说了算。”

“你是想问你们申鼎有没有在接洽鸿铭餐饮？”

霍凡一语中的，把姜芷昕的疑问说了出来。姜芷昕笑道：“就知道瞒不了你，Ken有接洽过万鸿铭。KG没有这项收购计划，那剩下的就是申鼎。我知道鸿铭拒绝了Ken，对于一个缺钱的人来说，除非有更好的选择，否则，为什么会拒绝呢？”

“赵凯诚用的是申鼎的名义，至于万鸿铭为什么要拒绝，我想可能他不太喜欢赵凯诚。有时候个人情感更容易左右人的思维。”

“那我又要请你帮个忙。”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

“我听说万鸿铭明天晚上会参加一个投资方面的宴会，就在浦东的香格里拉酒店，你能帮我安排一张邀请函吗？”

“我看我的公司应该增加一项经营范围：邀请函的制作与发放。”霍凡在手机那头笑了起来，低沉富有磁性的笑容充满了魅力。

姜芷昕忍不住赔笑道：“那就在你开放经营这项服务前，免费再让我体验一次。”

霍凡在挂电话之前，再次叮嘱姜芷昕一定要约上Dr.贺，否则不再提供任何咨询服务。姜芷昕满口答应，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与叶莎吩咐道：“帮我安排下，我要和罗旭单独见个面。还有，禹辰那儿有什么回馈，让他们及时update（译：更新）过来。”

“Ok，没问题。”叶莎速记下所有的事，低声说道，“搞定邀请函了？”

“我想是的。”姜芷昕耸耸肩，得意地转身要回办公室，不料手刚放上门锁，还没来得及推开，里头突然有人拉了把门，她一个踉跄险些撞了上去。

“你怎么在我办公室？”

“Sorry，Elisa，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黎经理办公室的百叶窗控制按钮坏了，他过来拿遥控器的。”

“遥控器是我的。”

姜芷昕说完，摊开手请“擅闯禁地”的黎恩把遥控器交还给她。黎恩非但未还，还走近一步，指了指腹肌的位置，低声道：“我要换衣服，你不会想就这么看我换吧？

黎恩的衣服上落了一滩番茄酱似的东西，姜芷昕瞥了眼，说道：“你可以去洗手间换。”

“我不习惯在公共洗手间换衣服。”黎恩拉了下束在西裤里的衬衣，嫌弃地拉长脸道，“真是，指不定裤子也得换了，还有里面……我看，我还是回家换了再过来。”

说完，黎恩把遥控器塞进姜芷昕的手里。姜芷昕摸不着黎恩的心思，收起遥控器回道：“那好，一个小时后回来。”

“一个半小时？这是酱汁，我想得洗个澡才行。”黎恩凑到姜芷昕耳边，低声说道，“要不然，会有味道。”

“那就一个半小时。”

姜芷昕想起昨天自己被人泼酸水时尴尬的样子，也就随口答应了黎恩。可当黎恩离开的时候，她忽而意识自己好像上了他的当，手里拽着遥控器走到黎恩的办公室。她按了下墙上的开关，果然动不了，手中的遥控器仍旧能控制自如。姜芷昕心想可能真的多疑了，忽而发现百叶窗的控制面板有些缝隙，看样子是被人手动松开过。姜芷昕立刻把黎恩的桌子搜了遍，在笔筒里发现了一把疑似作案工具的小螺丝刀。

果然，他是故意的。不用说，是借着换衣服的名头出去一个半小时，而回来的时候，还可以称是她批准的。

“幼稚，卑鄙。”

姜芷昕嘀咕了句，忽而想起那天晚上工程部机房里的监视摄像头为什么就掉了，难道说也是他故意设计的，然后，借着有人上来的名义与她挤在那间狭小的杂物室？姜芷昕想到这儿，皱眉叉腰地骂道“bloody guy（译：该死的家伙）”。

“怎么了？”叶莎问。

“没什么。”

“我根据你的日程约好了罗旭，十点钟，地址给了小刘师傅，他已经在楼下等了。”

“我马上下楼。”姜芷昕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步，郑重其事一字一句地关照叶莎道，“把黎恩回来的时间都记下来，一分一秒都不能差。” tWhm480119BoPcjS8ZWGfy5I47IAw5yBZ9NEUPQoMnNnfFHM58QiNH1X6sEFtTZ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