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相绝秦

《左传》成公十三年

晋侯使吕相绝秦 ，曰：“昔逮我献公及穆公相好， 戮 lù 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昏姻。天祸晋国 ，文公如齐，惠公 如秦。无禄，献公即世 。穆公不忘旧德， 俾 bǐ 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晋。又不能成大勋，而为韩之师 。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

“文公躬 擐 huàn 甲胄，跋履山川，逾越险阻，征东之诸侯，虞、夏、商、周之胤而朝诸秦，则亦既报旧德矣。郑人怒 君之疆埸，我文公帅诸侯及秦围郑。秦大夫不询于我寡君，擅及郑盟 。诸侯疾之，将致命于秦。文公恐惧，绥靖诸侯。秦师克还，无害，则是我有大造 于西也。

“无禄，文公即世，穆不为吊，蔑死我君 ，寡 我襄公， 迭 yì 我 殽 xiáo 地，奸绝我好，伐我保城， 殄 tiǎn 灭我费滑 ，散离我兄弟，扰乱我同盟 ，倾覆我国家。我襄公未忘君之旧勋，而惧社稷之陨，是以有殽之师 。犹愿赦罪于穆公。穆公弗听，而即楚谋我。天诱其衷，成王 陨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

“穆、襄即世，康、灵 即位。康公 我之自出，又欲 阙 jué 剪我公室，倾覆我社稷，帅我 蟊 máo 贼 ，以来荡摇我边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犹不 悛 quān ，入我河曲，伐我 涑 sù 川，俘我王官，剪我羁马 ，我是以有河曲之战。东道 之不通，则是康公绝我好也。

“及君 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领西望，曰：‘庶抚我乎！’君亦不惠称盟，利吾有狄难，入我河县，焚我箕、 郜 gào ， 芟 shān 夷我农功，虔刘 我边陲。我是以有辅氏之聚 。君亦悔祸之延 ，而欲 徼 yāo 福于先君献、穆，使伯车 来命我景公，曰：‘吾与女同好弃恶，复修旧德，以追念前勋。’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会，君又不祥 ，背弃盟誓。白狄 及君同州，君之仇 雠 chóu ，而我之昏姻也，君来赐命曰：‘吾与女伐狄。’寡君不敢顾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使。君有二心于狄，曰：‘晋将伐女。’狄应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恶君之二三其德也，亦来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来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虽与晋出入，余唯利是视。”不穀恶其无成德，是用宣之，以惩不一。’诸侯备闻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昵就寡人。寡人帅以听命，惟好是求。君若惠顾诸侯，矜哀寡人，而赐之盟，则寡人之愿也，其承宁 诸侯以退，岂敢徼乱？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诸侯退矣。敢尽布之执事，俾执事实图利之。”

吴评

秦、晋权诈相倾，本无专直，但此文饰辞驾罪，不肯一句放松，不使一字置辩，深文曲笔，变化纵横，读千遍不厌也。 yWyLkXN1QmO5gVK351ByK936sabQXg4nLGx8nw1pLvGnCO2qBqaVS8pPZjh+yg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