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晚饭,郑林关在书房里忙工作,郑冬至躲在她的房间看小说,而陆尔白陪着苏慧在院子里散步。
别墅内突然有电话进来,是王婶接的,说是找陆尔白。
听到王婶喊他,陆尔白很是惊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郑林家别墅的电话,怎么会有人找他?
他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回了大厅去接电话。
“陆尔白?”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陆尔白皱了皱眉头,在想对方是谁的时候,那头已经自我介绍道,“我是陈昭言。”
陆尔白恍然大悟。
陈昭言低笑了一声:“你一定很意外吧。”
“找我什么事?”他直接问道。
陈昭言止住了笑,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大胆地开口央求道:“明天你能不能来接我去上班?我这几天都不方便骑车。”
陆尔白虽是男生,却也知道有些女生来例假的那几天会很不舒服,陈昭言没法骑车上班他能理解,只是她为什么要让他去接呢?
他观察过,景盛花园门口就有个公交车站,有直达市中心的车,下车后往前走几步就能到咖啡馆,车费也就两元钱。这么冷的天,陈昭言若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坐公交车远比坐他的自行车在冷风中受冻来得强。
见他不答,陈昭言有些尴尬,又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让陆尔白去接她,什么她妈要上班啊、早上的公交车少啊、她担心错过站啊之类的。
陆尔白听着,耳边却响起了郑冬至之前问他的话——你知道陈昭言喜欢你吗?
他恍惚了一下,听到陈昭言在另一头紧张地问:“陆尔白,你还在听吗?”
他“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一本正经地撒谎道:“我的车坏了。”
“坏了?”陈昭言惊疑地说道。
怕她不相信,他又特意解释了一句:“嗯,回来就掉链子了。”
“哦,这样啊。”
陈昭言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望,她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耳边就只剩下了“嘟嘟”声——电话被挂断了。
陆尔白站在原地,望着被挂断的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就看到郑冬至倚在楼梯口的栏杆上促狭地对他笑着。
陆尔白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准备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郑冬至跟了过来,在他身后嘲讽道:“你这个骗子,车明明好好地在外面停着,竟然骗陈昭言说是坏了。”
陆尔白惊讶地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是陈昭言?”
他没按免提键,按理说郑冬至就算站在他身旁,也不该听得到陈昭言说的话。
郑冬至瞥了一眼二楼楼梯口挂着的固话机,调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
楼下在打电话,楼上拿电话机也能听到。
陆尔白心中了然,也懒得跟她计较,推开房门就要进去。
郑冬至堵在门口,朝他伸出手来:“我可以为你保密,不告诉陈昭言你骗她,但是你得给我一点封口费。”
陆尔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笨蛋,寒假作业借我抄抄啦!”郑冬至急得提醒他,怕书房里的郑林听见,她把声音压得很低。
陆尔白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别人都说郑冬至脑子不好了,她连把柄都没抓到手就学着人要挟人。他之所以撒谎说车坏了,只是不想陈昭言太难堪,郑冬至说不说他都无所谓。
反而……
“如果你不想你哥难过的话,你可以告诉陈昭言。”陆尔白口气轻淡地说道。
一句话噎得郑冬至又一次说不出话来,趁她傻眼之际,陆尔白伸手将她从门口推开,进了屋,当着她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郑冬至站在门外气得直跺脚:“陆尔白,咱们走着瞧!”
怕再次迟到,陆尔白当晚在手机上定了三个闹钟。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匆匆吃完早餐便去咖啡馆上班。
都过了八点,陈昭言还没有来店里,有同事随意地说起她,店长解释说她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了。
陆尔白在旁边听着,隐约猜到陈昭言请假的具体原因,但没有点破。
女生大多脸皮薄,何况陈昭言还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生。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让陆尔白载她去上班,结果却被委婉地拒绝了。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陆尔白是真的车坏了,明明昨天他载着她回家时车都还好好的。
可就是因为她不傻,所以遭到拒绝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尔白。即使她看起来比很多女孩都要来得成熟,但这次毕竟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说喜欢,不如说是欣赏。她曾偷偷观察过陆尔白,觉得这个人就像另一个自己。他们对周遭的一切都表现得很寡淡,都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不爱闹。与其让他们瞎玩,他们宁愿多去看本书,还有他们都喜欢西城男孩。
最关键的一点,陆尔白的颜值也在线,虽然长得没有郑昼景那么精致养眼,却也属于干净清澈型的。他身上有种旁人没有的严肃感,给人一种很稳重踏实的感觉。
说白了,陈昭言就算再怎么早熟,也掩盖不了她是外貌协会一员的事实。
就是因为对陆尔白感兴趣,她才会去咖啡馆做兼职。也因为被陆尔白拒绝了,所以她才会面子上过不去选择了请假,心里却幻想着陆尔白可能会因为她没去上班而担心她的身体。
然而事实上是她想多了。她有没有去上班,对陆尔白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那家咖啡馆的生意本来就清淡,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根本没多大差别,半天下来都不见几个人影。就中午的时候,门口突然拥进来一群女生,看上去不过念初高中的样子,个个叽叽喳喳像百灵鸟。
陆尔白低着头,按部就班地给她们一个个往下点餐。轮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觉得来人的声音很是耳熟。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人,果真是郑冬至。她正歪着头冲他笑,嘴里重复道:“我要一杯热巧克力奶和一块黑森林蛋糕。”
她们是群体点餐,最后一个人付钱,而付钱的就是郑冬至。
陆尔白帮她把账单打好,等着她付钱。她却两手一摊,不要脸地说:“我没带钱。”
闻言,陆尔白黑着脸打开收银机,准备把点的东西全部删掉。
郑冬至见状,赶紧拦住他,指着其他几个坐在位子上等待的女生,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尔白哥哥,我特意带朋友过来捧场的,你可不能让我丢脸啊!”
陆尔白最怕听到她叫他“尔白哥哥”,那四个字一出,他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一旁调咖啡的同事跑来告诉他,前面点的几杯摩卡已经开始做了,不好退了。
陆尔白感到头疼,努力克制住要发火的冲动,让同事继续做,然后拿自己的工资卡出来结了账单。
他每天的工资才五十块钱,郑冬至充个大款就花掉了他五天的工资。
当他把账单交给郑冬至的那一刻,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他觉得郑冬至是故意的。
“吃完赶紧走。”没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陆尔白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
看到他一副要被气死的样子,郑冬至开心死了。
她高兴地接过账单,对着陆尔白比了个敬礼的手势,说了句:“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