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他睁眼了。”
大厦天台上,看着不远处从棺材里抬出来的尸体,关琥百思不得其解。
接到江开的联络,重案组的成员陆续到齐了,考虑到避免引起民众的恐慌,组长萧白夜下令将棺材拉回天台,进行勘查工作。
大家齐力将悬空的棺材拉回天台,这时鉴证科的成员也都赶到了,随着鉴证的开始,天台的气氛变得忙碌而紧张。
按照惯例,这种血腥事件场面,萧白夜一律不靠近,他到达现场后,先布置了应对方案,又去跟记者们沟通。
关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沟通的,很快,一直在上空吵个不停的两架直升飞机离开了,让他的耳朵终于得以清静。
萧白夜给大家交代完任务,接着去跟大厦的管理员做笔录,其他人也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关琥先是重新检查了系吊索的铁钉,又转去观察尸首。
越光跟其他几名鉴证人员正在对尸首进行采样检查,关琥站在旁边观看,确定尸体死得透透的,他摸着下巴嘟囔。
“既然都死了,那为什么会睁眼呢?”
“应该是尸僵引起的反应。”
舒清滟从他身旁经过,听到他的嘀咕,解释道:“根据死者的身体僵硬程度,初步判断他的死亡时间超过了二十个小时,刚好是尸体从僵硬转化为柔软的过程,所以在剧烈的晃动中,尸首肢体局部出现跳动及痉挛现象并不稀奇。”
“你说的这种情况我知道,但这次不是肌肉条件反射,而是眨眼睛。”
“所以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这一点要等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才能有定论,不过你哥判断得没错,那个人在被装进棺材时就已经死了,还有……”
她上下打量关琥,接着说:“你今天的打扮挺有特色的。”
特色?
被提醒,关琥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这才想起他今天为了追毒贩,穿了朋克装,还喷了一次性染发剂,等他想解释时,舒清滟已经走开了。
关琥有些无语,看看站在对面的张燕铎。
张燕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耸耸肩,一副‘看吧,我怎么可能犯错误’的表情。
跟紧张的现场氛围相比,张燕铎身上透着云淡风轻的气息,假如忽略他一身西点师制服的打扮,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从容又镇定的。
但制服暴露了张燕铎匆忙赶来的焦急心情,关琥想象得出他在发现自己这边出事后,是以怎样的速度赶过来的。
想到给对方造成了麻烦,关琥心底涌起不安,当然,更多的是被担心的满足感。
要知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对他如此在意,那应该非张燕铎莫属了吧?
关琥走过去,想找张燕铎说话,张燕铎把西点师的帽子摘下来,又指指现场,让他先忙,自己转身去了其他地方。
习惯了张燕铎的自作主张,关琥耸耸肩,决定先把疑问放一边,着重检查现场。
拴棺材的吊环铁钉一共六枚,铁钉有双指粗,被拔出来的铁钉长度足有三寸,看水泥地上的钻孔,罪犯应该是用特殊工具在地上钻眼的。
他不知道这种钻眼技术是不是很繁琐,但可以肯定的是罪犯不可能是打钉后马上吊上棺材的,时间拉得越长,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高,所以罪犯应该是两个步骤分开操作的。
这几天一直断断续续地下雨,关琥对现场会留下线索不太抱期待,他对江开说:“你去问问大厦负责人,最近有没有人上天台做检查维修工作,或是用其他借口上来。”
江开离开了,关琥继续检查天台边缘附近。
绳索已经全部从棺材上解下来了,不过另一头还连在铁钉扣环上,看到打扣方式,关琥微微皱眉,拿出手机,把索扣部位拍了下来。
鉴证人员用特殊工具将还钉在地上的两枚钉子起了出来,这是在事发后还钉在地上的两枚,为了拔出它们,鉴证人员费了不少工夫。
他们将物证放进特殊的证物袋里,关琥拍着照,突然有种违和感。
他移开手机,将先脱落的钉子跟这两枚钉子相比较,发现后两枚长度多出了一寸,他又探头去看天台下方跟棺材,心里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棺材的材质是亚克力,盖子四角用钉子钉死了,但打开很容易,鉴证人员轻松就把板子拆开了,平放在地上。
关琥发现亚克力板不是一整面,而是每两块拼在一起,中间打孔,再用钢丝连接固定,所以在拿出尸体,将平板摊开后,它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展品陈列架。
那边的尸体鉴定暂时告一段落,关琥走过去,先对着死者双掌合十,然后用手机拍照。
死者六十上下的年纪,面庞有轻微浮肿,眼皮轻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关琥拍照时,发现死者的眼皮在微微颤抖,像是眼珠在里面打转,随时都会突然睁开。
死者穿了一身黑色高档西装,稍微有啤酒肚,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很有威仪,除了脸色较白外,看不出明显的外伤在哪里。
关琥还要细看,死者的眼珠动得更厉害,突然间眼皮张开,漆黑的眼珠再次看向他,眼珠两侧暗红,仿佛要渗出血似的。
距离太近,关琥没防备,不由自主地向后晃去,舒清滟看了他一眼,平静地伸出手,将死者的眼皮合上了。
天刚蒙蒙亮,在这种场景下看到这样的一幕,关琥额上的冷汗冒出来了,再看看舒清滟的反应,他在尴尬的同时还对这位女生的冷静感到由衷的敬佩。
“这是尸僵,呵呵,尸僵。”他干笑着问:“不过这种尸僵反应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仿佛应和似的,从尸体两边眼角流下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渗了血的泪水。
李元丰刚好在附近,看到后,也吓得往后连跳好几步,连连点头说:“一定有冤情一定有冤情。”
被杀后,还被吊在半空中晃悠了这么久,能没有冤情吗?
关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舒清滟说:“这种尸僵反应的确不多见,但不同的客观条件可以造成不同的尸僵反应,这很正常。”
关琥问:“那现在有什么发现?”
“死者岑焕生,年龄六十三岁,生活条件良好,注重养生,喜欢转健身球跟打高尔夫,惯用右手……”舒清滟边检查边说道。
关琥听傻了。
“从死者的体型跟手上的老茧还可以推断出他的姓名年龄?”
“法医没那么神奇,我们是从这里看到的。”
越光打开手机,将网上的录像给他看。
这次关琥更傻眼——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大厦悬棺的新闻已经在网上传开了,里面不乏有高清画面的,更有好事之徒竟然搜出了死者的姓名跟身分。
岑焕生是一家医药贸易公司的名誉董事,他的妻子娘家也经营了一家颇有名的饮食连锁店,这还不算,岑焕生曾在政府部门工作过,十几年前才辞职下海。
也就是说这是个既有权又有钱的人,而这种人的敌人通常也很多。
“网民越来越厉害了,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被害人的家世查得这么清楚了。”
看着留言中各种对岑家的爆料,关琥忍不住叹气。
“现在昼夜颠倒的无聊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已经在跟各新闻网站联络了,希望他们尽快撤下这些爆料新闻。”越光说:“这就是网络发达的可怕之处,在我们享受网络便利的同时,也失去了隐私保护权。”
也许这正是凶手期待的结果——关琥想,凶手在杀人后,又大费周章地设计出这个悬棺的创意,不就是为了博观众的眼球吗?
真是个变态的家伙!
“死者死因是什么?”他问。
“看这里,”舒清滟指着死者的心脏部位让他们看,“这里有不明显的血渍渗出,应该是心脏受损导致的死亡。”
死者穿的是黑衣服,经舒清滟提醒,关琥才注意到死者的左胸有少量渗血。
由于衣服的遮掩,他无法看到伤口的具体状况,只能说可以轻松一刀致命,凶手绝对不是普通人。
胃又开始作痛,关琥按住心口,他有种预感,这案子一定会很麻烦。
现场勘查完毕后,尸体跟证物被陆续搬走,这时萧白夜才出现,他看到关琥,首先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今晚喝酒了是不是?”
“没有,”关琥摇头否定,“我今天一直都在跟踪毒贩,头儿,你不要一出人命案,就把问题根源推到我身上,这是非常不科学的。”
“杀了人,还把人装在亚克力棺材里,吊到大厦楼上宣诏天下,这种做法就科学了吗?”
同是重案组组员的蒋玎珰在一旁吐槽道。
“我觉得这是诅咒,”李元丰转头看着他们几个,下判断,“老天一定是看我们最近太轻松,所以弄了个变态案子要我们查。”
关琥点点头,感同身受。
萧白夜瞪了他一眼,正要安排任务,幽幽的话声突然响起。
“喝酒的那个人是你吧?”
张燕铎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嗅嗅鼻子,追加,“而且是跟女人一起喝酒的,好浓的香奈儿香水味。”
不就是吐槽你弟弟一句嘛,需要维护得这么明显吗?这个变态的弟控。
看到组员都在憋笑,萧白夜拉下脸,斥道:“都不用做事吗?围在这里看戏啊,上头已经来联络了,让三天内破案,杜绝所有情报的外流,你们该知道怎么做了?”
“Yes Sis!”
上司发火了,大家不敢再围观,慌忙各司其职去做事。
等他们都走开了,张燕铎才说:“杜绝情报外流是新闻界该做的事吧?”
“我第一时间就跟新闻界打过招呼了,没想到有好事之徒将视频传到网上,速度可真够快的。”萧白夜揉揉额头,叹道。
“我不认为三更半夜有人这么无聊,并且拍摄技术还这么好。”张燕铎看着手机里的视频,说。
那段视频是棺材的尾部脱落后,垂悬在空中的画面,镜头拉得很近,假如有人认识死者的话,完全可以认出他,这与其说是有人为了博眼球,拍摄上传的,倒不如说是有预谋的行动。
萧白夜给张燕铎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角落里。
“你说对了,我问过电视台的人,他们说在案发前,有人带电话给他们,说富阳大厦会有悬棺出现,让他们赶紧来抢新闻,他们本来还半信半疑,后来刚好直升飞机做其他节目,就说顺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看到了悬棺。”
“那他们到达后,有没有看到天台上有可疑人物?”
关琥跟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想到直升飞机出现得最早,他立即问道。
“这部分老马还在确认中,回头一并给你答案,不过关琥,事出紧急,灵活应变是对的,但你有想过砸破人家公司玻璃窗的后果吗?”
“呃……”关琥看向张燕铎,“窗户不是我砸的。”
“我相信如果不是你的胡乱行动,某人不会砸玻璃,所以问题根源还是出在你身上,我们现在的经费支出有限,所以别指望用公费赔偿。”
话不是这样说的吧?就算是他弄碎的好了,那也是为了办案救人啊,更何况实施者还不是他。
关琥张张嘴巴,想到如果辩解的话,那将会是个很长的拉锯战,所以他直接切入问题中心,小心翼翼地问:“那,那玻璃是不是很贵?”
“就你的薪水来说,大概算是贵的那种。”
说这话时,萧白夜故意看向张燕铎。
张燕铎的嘴角愉快地翘起来,笑眯眯的目光投向关琥,让他毛骨悚然。
以他对张燕铎的了解,狐狸哥哥现在心里一定开心得不得了,自己又有负债了,这就代表着他将有机可乘。
还好关键时刻有人伸出了援助之手,路小蛮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他连连摆手道:“不用付钱不用付钱,一块玻璃嘛,小意思。”
萧白夜看看他,又看看关琥,关琥解释道:“他叫路小蛮,我发现悬棺的时候,刚好他也在。”
关琥说完,又问路小蛮,“你怎么会知道那家公司的开锁密码?”
“因为那是我的公司啊。”
“啊?”
“确切地说,是我妈的公司,她的主要工作是设计服装,底下开了几间相关的公司,荣鑫就是其中的一间,法人写了我的名字。”
说着话,路小蛮又掏口袋翻名片,但翻了半天没翻到,他讪讪地缩回手。
“呵呵,忘了带,反正我这个老板也是挂名的,我的主业是画图。”
关琥对这个瘦瘦小小的青年刮目相看了。
听着路小蛮的讲述,他用手机上网搜寻,就见一排有关荣鑫集团的新闻跳了出来。
公司的创业人叫路艾欣,在服装设计界里似乎很出名,得过不少大奖,并且还是单亲妈妈,看来她就是路小蛮的母亲了。
最初听说路小蛮是自由职业者,为了工作熬到半夜,关琥还以为他的日子过得很清贫,没想到他比自己有钱多了。
总算是认识人好办事,一大笔欠款不用他来付了,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装的,关琥说:“无故弄坏你们的玻璃,真是对不起,你放心,这部分我会处理好的,只要你不投诉我……”
“怎么会呢?大家都是朋友啊,再说你们也是为了救人嘛。”
路小蛮是夜猫子型的,一晚上没睡,他仍旧神采奕奕,还要继续往下说,被张燕铎打断了,问:“既然你是老板,那有没有注意最近大厦里尤其是你们公司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啊,因为我很少进公司,大概里面的员工九成以上不认识我,我真是挂名的,因为我妈怕我靠画图为生,早晚会饿死,所以就弄了家公司给我,我就住在对面楼里,跟公司是同一楼层。”
他指指对面,关琥看到了街道另一边的大厦。
两栋大厦相对建造,距离很近,造型也相似,像是双子楼,只不过一栋是商业楼,一栋是公寓。
“这么巧?”
“不是巧,是我先选了那栋住宅,我妈为了我上下班方便,就特意在对面开了家新公司。”
关琥突然有种把这个富二代直接踹下大厦的冲动。
不过这个冲动没有付诸实施,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事前通知新闻界的电话;悬棺出现后没多久就传上网络的录影;还有有关死者身分的爆料……
他重新查看查网上的视频,又看向对面的大楼,在注意到两栋楼的距离后,他更确定自己的猜测了,转身就往外跑,萧白夜的叫声被他直接抛去了脑后。
萧白夜只好看向张燕铎,无奈地笑道:“他好像有眉目了。”
“是的。”
“不过既然他想到了,你应该也一早就想到了吧?”
“是的,所以我已经安排人去问了。”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警察,”见张燕铎要走,萧白夜问:“你真不考虑来帮我?”
“我一直都在帮,”张燕铎凑近他,小声说:“如果你想靠接近蝴蝶夫人打听到当年的血案真相,那我要提醒你小心一点,那个女人不好对付。”
萧白夜的微笑收敛了,看着张燕铎匆匆离去,他低声道:“谢谢提醒。”
路小蛮没注意他们的对话,这里面的人中他只认识关琥,见关琥跑了,他也随后跟上,气喘吁吁地说:“又要奔跑了,为什么你这么能跑?”
还好这次他没有跑很久,因为关琥选择乘电梯下楼。
路小蛮追着他冲进电梯,靠在电梯墙壁上在胸前直画十字,又伸手要按旁边的关门键,被关琥拦住,几秒后,张燕铎走了进来。
路小蛮很惊讶,问关琥,“你怎么知道他会跟来?”
张燕铎眉头一挑,“因为他是……”
“打住,”关琥伸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我并不想当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只是想说‘因为你是我弟弟’。”
“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比起这个,你怎么会赶过来的?”打量张燕铎的西点师服装,关琥问。
“从电话里听说你这边有麻烦,连电视台的直升飞机都出动了,我就去询问凌云,果然他们那边也有接到匿名电话,所以我就知道你在哪里了。”
“另一架飞机是凌云的报社的?”
“是李当归的,报社那边认为是有人在恶作剧,只派了几个记者来打听情况,凌云跟我交流后,大概就去拜托李当归了。”
“快问问她有没有找到什么情报?”
张燕铎跟关琥配合默契,关琥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拿出了手机,打给谢凌云。
路小蛮在一旁成功地被无视了,他听着两人的对话,目光在他们之间打着转,然后点点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一定是兄弟,所以砸玻璃救人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了,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他是不是该让公司把所有的玻璃都换一下?这么容易被击碎,在里面工作岂不是很危险?
假如路小蛮再了解张燕铎一点的话,大概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就在他思索怎么换玻璃的时候,张燕铎已经联络上了谢凌云,开始询问她那边的情况。
关琥把头凑在张燕铎的手机旁,竖起耳朵仔细听。
谢凌云正忙着整理稿子,所以回复得比较笼统,大致是说接到匿名电话的是她的同事,当时公司并没有很重视,所以具体情况她也不太了解。
不过最近没什么大新闻,就说来碰碰运气,所以这个案子是她私下追踪的,结果竟会演变成骇人听闻的悬棺事件,她也始料不及。
至于是否有在飞机上发现怪异情况,答案是否定的,至少在她乘飞机到达时,她没有发现天台有奇怪的人出没,这方面她有特别留意,所以不会搞错,她猜想应该是那个时候,凶手早就离开了。
不过她提供了一个关琥很感兴趣的线索,那就是报社有来电录音的设定,也就是说那通匿名电话他们有记录,她事后会将记录复制给他们,让他们再等等。
结束通话,张燕铎对关琥说:“萧白夜也在等电视台那边的联络,等录音都收集到了,就可以通过音声辨别追查下去了。”
关琥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是存心来跟警察抢饭碗的,凡事他还没下判断,张燕铎就把接下来的行动都计划好了。
“你干脆也加入警队得了。”他吐槽道。
后者托托眼镜。
“不要,那么辛苦,钱又少。”
“你现在连钱都没有。”
“我乐意。”
关琥把拳头握紧了,幸好电梯到一楼了,让张燕铎避免了被揍的命运。
提示音一响起,关琥就把注意力转移了,他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冲了出去。
发生了命案,大厦的楼里楼外都是人,赵青也在,看到关琥,过来想打招呼,话还没说出口,关琥已经跑了过去。
赵青有些莫名其妙,看看随后跟上来的两个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燕铎不认识他,看向路小蛮。
路小蛮介绍道:“这是我们区派出所的警察赵青,大厦出现棺材时,他也跟我们在一起,这位是关警官的哥哥,他看到这里出事,就赶了过来。”
“你好。”
赵青向张燕铎伸过手来,张燕铎回握的时候,发现他手掌上的老茧很多,握力也很大,跟他文静的外表有点不搭。
“我们刚才发现了新情况,要一起来吗?”他问。
赵青立刻点头跟上。
“好,我刚好把外面的情况处理完,想说这里还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我们派出所就在附近,对这一带很熟,有什么需要,说一声就行。”
等他啰啰嗦嗦地把话说完,三人已经跑出了大厦,楼外拉着警戒线,警察们站在各处维持现场秩序。
出来后,张燕铎向大厦楼上看去。
棺材已经抬走了,灰蓬蓬的墙壁上没有留下任何与事件有关的痕迹,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只剩下一些记者,拿着照相机,站在警戒线外不时探头往里面张望,希望找到更多的爆料。
关琥脚步匆匆,跑去对面的街道,冲进了公寓里,等他们三人过去,就见关琥正在跟公寓保安说话,旁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正是叶菲菲。
“我刚才已经跟这位女警官说过了,在这里住的人我都认识,对面大楼上出现棺材后,我没有看到不熟悉的人在我们这里进出过。”保安指着叶菲菲,说。
关琥不满地瞪叶菲菲,叶菲菲吐吐舌头,看到张燕铎随后赶到,她跑去了张燕铎身后,这个动作表明了她冒充警务人员打听情报都是出于张燕铎的授意。
“你确定吗?”关琥强调问道:“棺材出现后,你们都在外面看热闹,有留意到每一个进出的人吗?”
“会……吧,”这次保安回答得没太有底气,“毕竟这么晚了,出去的人本来就很少。”
关琥又把目光转向其他几个人,不过看他们的反应,应该也提供不到什么情报,他直接说:“麻烦把这两层的住户资料报给我。”
他说的是七楼跟八楼中间的几家住户。
传上网络的摄影中,其中有一个视频把被害人的相貌拍得很清晰,他从天台跳下去救人的一幕也有入镜,但却没有成为拍摄重点,视频的主角自始至终是棺材里的被害者。
这不符合好事者的心理。
假如有人为了博眼球摄影上传,那应该把事件发生经过全部摄入镜头里,再加以绘声绘色地点评,但很明显拍摄者更关心透明棺材里的人,或者说他希望大家通过网络,看到那个人。
所以关琥怀疑视频是罪犯出于某种目的拍摄的,虽然现在罪犯可能已经逃走了,但如果能借此找到一些线索也是好的。
保安很快将住户名单列了出来,七楼中间三家依次是一家三口、空屋、一对老年夫妇,八楼是空屋、刚搬进不久的新婚夫妇、五口之家。
关琥首先把重点放在两个空屋上,张燕铎也伸手指指七楼的空房间,看来他们的想法一样——从家庭构成来看,成员越多,可疑值也就越低。
他给张燕铎打手势,让他乘电梯上去,自己顺着楼梯往上跑,路小蛮看看他们,最后选择跟随张燕铎——折腾了一晚上,他实在没力气再跑了。
赵青跟几名保安也分别跟着他们上了楼,关琥让保安用‘发生命案,需要确认各家住户安全’的借口向那几家人打听情况,他自己则把重点放在空屋上,叶菲菲很有眼色,没去打扰他,选择跟保安一起行动。
“罪犯很凶残,大家小心点。”
来到七楼,关琥提醒跟在身后的赵青和两名保安。
众人点头,表情都透露着紧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大家来到空屋门前,关琥戴上手套,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开锁的时候,他特意侧耳倾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等他开门进去,发现里面很空旷,前一家住户搬走后,这里除了一些必要的摆设外,什么都没有,一目了然,很方便搜查。
赵青跟保安去其他房间检查,很快就回来报告说没人,等关琥想交代他们戴手套,不要乱碰东西时,已经晚了。
好吧,反正就算罪犯真在这里出现过,看他的设计布局,也不会笨到留下指纹——检查着正对大楼的玻璃窗,关琥这样安慰自己。
检查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房子很久没住人了,窗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所以可以清楚看到有些地方被蹭过。
关琥站在窗前,做出拿摄像机看对面的姿势,刚好可以看到棺材吊起来的状态,两旁的景物也可以纳入镜头中,跟网上传播的视频角度很接近。
看来罪犯的确有在这里进行拍摄,然后上传网络,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这起事件。
他制止大家靠近窗台,又打电话给萧白夜,跟他报告了自己的发现,让他马上派鉴证人员过来取证。
联络完后,他又去门口等待,这时张燕铎跟路小蛮还有其他的保安也都陆续赶到了。
张燕铎在检查完八楼的空屋后,跟保安会合,一起去另外两户人家做了询问,没有发现特别情况,他听了关琥的讲述,探头看看窗户,诧异地问:“积灰被抹到了?”
“对,我怀疑是罪犯不小心碰到的,黑暗中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失误,摄完影后就迅速离开了。”
“这么不小心啊,”叶菲菲在旁边插嘴道:“也太不专业了。”
但即使再不专业的罪犯也会记得戴手套的,所以关琥对现场遗留指纹不抱期待,说:“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所以他应该有做完整的事前规划,现在我们只能靠监控探头追查出入大厦的可疑人物了。”
没多久,关琥就发现他把希望寄托在监控探头上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公寓大厦的监控系统发生了问题,这两天的录影都无法播放出来,即使有少部分的显像,也是很夸张的雪花颗粒状态。
所以别说看清画面,就连人物性别都难以分清,还好天已经亮了,否则这种状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灵异事件。
“咦,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几名保安面面相觑,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只有关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罪犯抢在他们前头,在监控系统上做了手脚。
悬棺出现时,周围状况很混乱,就算有人浑水摸鱼,保安们也不会注意到,如果罪犯穿着保安制服进出,大家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更没人会去怀疑,这种事他跟张燕铎也经常做的。
“听说最近这附近发生了好几起入室偷盗事件?”他问赵青。
赵青点头,路小蛮也附和说:“是的是的,我们这种公寓住户还好点,像独门独院的都被偷了很多,所以警察叔叔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周围巡逻。”
赵青说:“还好到目前为止,罪犯都是闯空门,没有造成人身伤害,我也叮嘱过公寓方面要多加注意,盯紧监控器,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还是赵警官你说得对,早知道多听听你的建议就好了。”
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是马后炮了。
关琥安慰了几位保安,等越光带人过来开始现场勘查后,他准备先回警局,却被路小蛮拦住,把他拉到一边,吞吞吐吐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从事件发生后,路小蛮就一直跟着他们,所有事件状况他也都看在眼里,犹豫着说:“关警官,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关琥直接打消了他的期待,说:“别指望用小恩小惠让我提供案情,你都知道什么,直接说出来,配合警察办案本来就是公民的义务。”
别以为他不知道路小蛮的心思,因为他身边太多这样的人了,他们需要创作素材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身为警务人员,他不能乱提供情报给外人。
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了,路小蛮不敢再说话,最后还是张燕铎过来打圆场。
“对于主动配合我们工作的市民,我们不应该这样打击人家,再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别忘了那么贵的玻璃人家都没让你付钱呢。”
路小蛮瞬间找到了知音,在旁边用力点头。
看到他向张燕铎投去感激的眼神,关琥很想说别相信那只狐狸,否则你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我会付玻璃钱的,这是两码事。”
“但两件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张燕铎笑眯眯地对路小蛮说:“所以你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说出来,我们可以交流讨论。”
关琥不爽地把他拉开了,“喂,不要害我犯错误。”
“不会的,跟他交流的人是我。”
是你没错,但哪次不是你负责做事,我负责背黑锅?远的不说,就说砸玻璃事件吧。
吐槽归吐槽,关琥对路小蛮的话也抱了几分好奇心,想知道他所谓的帮忙是指什么。
大家投来的热切目光让路小蛮有点压力,抓抓头发,小声说:“能不能帮上忙我也不知道,不过先说好了,不管我有没有提供到线索,你们都不能抓我啊。”
“为什么要抓你?”
面对叶菲菲的疑问,路小蛮咧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跟我来,你们就知道了。”
关琥将后续作业交给赶过来的同事,让他们帮忙看看能不能将损毁的监控数据复原,他和张燕铎还有叶菲菲随路小蛮去他家,赵青出于好奇,也一起跟了过来。
路小蛮家在十楼,刚好跟荣鑫公司面对面,房间四室二厅,对一个单身住户来说,这里大得离谱,而且也异常整洁,家具依次摆列在相应的地方,就像是供客人参观的样品房。
“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打扫的,除了我的房间,呵呵。”
大概感觉到了大家的想法,路小蛮解释道。
去了他的房间,关琥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让人打扫这里了,同时也弄懂了所谓请不要抓他的那句话的意思。
这个房间是路小蛮的卧室兼工作室,所以设计的比普通房间要大很多,靠墙一边是床,另一边是他工作用的电脑跟摆列的作品书籍,透过窗户纱帘,可以看到对面大厦的走廊。
到此为止一切还算正常,但是当看到墙上用图钉钉的密密麻麻的照片后,关琥觉得这里跟正常一点都不沾边。
因为照片都是偷拍的。
里面大多数是容貌出众的女子,其中不乏俊美男人跟服饰离奇的型男,老人跟小孩也占了一部分,不过比例不多。
从背景来看,大多是对面大厦走廊上的偷拍,也有一些照片的背景是街道跟花园,看画面都是这片住宅区附近的选景。
再看到架在窗前的高倍望远镜,关琥明白了,斜瞥路小蛮。
“原来你不仅是偷窥狂,还是偷拍狂。”
“不不不,我只是习惯了抓取美好的事物,你知道我是画画的,看到美丽的东西,就想收下来,有些镜头还可以抓拍到漂亮的姿势摆设,就可以用到漫画里。”
“任何解释都无法掩盖你犯罪的事实,你知道偷拍已经侵犯了他人的肖像权吗?更别说还私藏人家的照片私下观赏。”
叶菲菲也点头说:“就是啊,这样做就好像是变态,如果我知道我的照片被人用来这样收藏,一定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路小蛮被吓到了,脸色一白,垂下头不说话了。
“虽然是违法行为,但也许可以帮到我们什么。”
张燕铎打圆场,他走到墙壁前打量整排整排的照片。
许多照片是层层叠叠钉在一起的,照片下方还标注了拍摄时间,方便确认,他在近期的照片里查看着,问路小蛮。
“更早的照片你放在哪里?”
“我的电脑里有备份,不过都有锁密码,不会外流的,而且又不是艳照,不会伤害到当事人吧?”
“伤害的不仅是当事人,还有你自己。”
关琥训斥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偷拍的事传出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就算可以免于起诉,你的公司也一定会受到影响,也许你不在乎那点钱,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公司的员工?”
叶菲菲打了个响指。
“还不止这些,说不定有人看到你们家有钱,趁机来要挟勒索,到时麻烦就大了。”
路小蛮的脸色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应该、应该不会吧?你看,许多照片取景都很远,而且大家都是正常地经过。”
“对你来说,也许是正常,但说不定有人被拍下的话,会很麻烦。”
张燕铎指着中间几张相同时间拍摄的照片,问:“这些你还有印象吗?”
大家凑过来看。
那是十三楼的走廊,几位身穿工装制服的男人在搬东西,主要是桌椅、柜子等办公用品,还有清洁工具跟涂料等,看来是有公司搬进商业大厦,正在做开业前的准备工作。
叶菲菲不解地问:“这有什么好拍的?”
“我的漫画里偶尔会出现这种场景,就说先拍下来,也许用得着。”
“我还以为你是看人家搬运小哥长得帅呢。”
“是挺帅的,可惜没办法打招呼……”
路小蛮说完,注意到从周围投来的怪异目光,他急忙摆手。
“我只是喜欢美好的事物而已,我的恋爱观很正常的,比如你这种漂亮美眉,如果你的胸再大大,就更符合我的漫画……”
话没说完,他已被叶菲菲一脚踹了出去。
叶菲菲还要再踢,被关琥及时拦住,给她使了个眼色——这个死宅男还有用,等用完了再踢也不迟。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张燕铎认真看了那几张照片。
照片是三天前拍的,建筑商为了大厦美观,楼后的走廊都设计成玻璃墙壁,这给路小蛮的偷拍提供了方便,说不定也会给他们查案提供线索。
普通搬运为什么要特意选择后面的走廊,是因为那里没有设置监控探头吗?
这一点张燕铎刚才在上楼时就发现了,可惜由于家具的遮挡,再加上路小蛮拍摄时没有特别拉近镜头,所以他无法看清那几个搬运工人的长相,只看到他们都长得很健硕,不过做这类工作的人本来就健壮,并不奇怪。
张燕铎又掀开那些重叠在一起的照片,一张张地翻看。
大部分照片都拍得毫无重点,或许路小蛮跟他抓的重点不一样,所以张燕铎很快就都看完了,就在他要结束时,眼神落在一张照片上,定住了。
那张照片被压在其他照片下面,不太显眼,背景是大厦走廊,镜头拉得很近,照片里的人抱着一个大礼仪花篮,花篮遮住了他大半脸庞,假如不是对他太了解,张燕铎大概会忽略过去。
“SAKURA。”他轻声说道。
“樱花?”路小蛮没听懂,凑过来,好奇地看照片,“这个季节没有樱花啊,你说什么SAKURA?”
“我在说他。”张燕铎看着照片里的人,说道。
他叫SAKURA,不过不是樱花,而是佐仓。
佐仓是曾跟他同在基地受训的杀手,训练时他们都蒙着面,所以比起长相,张燕铎更熟悉对方的身形。
佐仓的头发留长了,穿了一身白色长裙,他骨架较小,再加上面容姣好,所以女装穿在他身上,毫无违和感。
他捧的花篮上面拉了字幅,看花篮的设计,应该是庆祝公司开张时用到的礼品。
“是他。”关琥也发现了佐仓的存在,凑近张燕铎,小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燕铎的回复是摇头,洛神事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时佐仓说想过平静的生活,所以他希望这次的奇案与佐仓无关。
他不怕事,但也不希望平白无故地增加敌人。
可是关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佐仓会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是巧合,我相信如果凶手是他的话,这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
“不,这不是他习惯的做法。”
虽然张燕铎只在角斗场上跟佐仓接触过,但他想他很了解自己的敌人——如果是佐仓杀人,他不会采用这么繁琐的手法,除非是有幕后主使,而他只是个杀人工具。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路小蛮摸着脑门,越发不懂了。
张燕铎没有解释,又重新翻看了一遍照片,很快的,他又找到了一张,是一天前在公寓楼下拍摄的。
“你两次拍到他,”张燕铎指着佐仓的照片,问:“你认识他吗?”
“喔,不认识,不过她是我的女神,第一次看到她时,我就爱……不,这时候说爱实在太低俗了,应该说我在第一次看到她时就注意到她了,她好像是附近花店的员工,我两次遇到她,都看到她来送花。”
关琥说:“第二次不是遇到,是你特意去等她的吧?”
“嘿嘿,不愧是警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知道我们这里经常有公司开业,所以委托花店送花很常见,我就是靠着这个推理,在同一时间去楼下等她的,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了,可惜没用,她理都没理我。”
张燕铎仔细观察照片,第二张的拍摄角度较近,可以确定那人就是佐仓,第二次他拿的是花束,上面也没有写字幅,他问:“可以把这些照片的存档给我一份吗?”
他在一周内拍摄的照片上画了个圈。
路小蛮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会对你们的搜查有用吗?还是说我的女神是凶手?”
“你想多了,我们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而已。”
“这样啊,那我是不是可以申请保护?”
路小蛮找来U盘,把电脑里的存档备份过去,说:“说不定凶手就在照片里,那我的处境就很危险了,警方有义务保护我的吧?”
“就算有,资料也都在我们手里了,凶手没必要再来杀你。”
“不能这样说,也许我亲眼看到凶手了,用我的眼睛。”
路小蛮把拷好的U盘给了关琥,又用手指指自己的双眼,一本正经地说:“说真的,最近我真的有被监视和跟踪的感觉,我本来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出现幻视了,现在看来,跟踪我的肯定是凶手。”
关琥对他的大惊小怪感到好笑,用下巴一指那一墙的照片,说:“我可以帮你申请,不过你这个嗜好传出去的话,也会很糟糕的,请想清楚。”
路小蛮语塞了,最后还是赵青说:“别担心,我常在这边巡逻,这段时间我会多注意这里的状况。”
“好……吧。”
路小蛮有气无力地说,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希望有刑警来保护自己,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派出所小警察。
关琥拿了照片备份,跟张燕铎从路小蛮的家出来,先去了七楼。
走廊上有不少警员在进进出出,看来还没有忙完,他就没去打扰鉴证人员做事,乘电梯下了楼。
赵青还有其他工作,大家在楼下分了手,关琥这才有时间跟叶菲菲‘深情相对’。
叶菲菲率先开了口,“关王虎你今天的打扮好新潮喔。”
关琥抬手,拦住了还想兴致勃勃往下说的前女友,正色问:“小姐,你改行当女警了吗?”
“没有,我还处于半停职的状态,今晚我刚好在凌云那里,听到有怪事发生,就跑过来了。”
“你的错误没有很大吧,怎么被停职这么久?”
“提起这件事,那就说来话长了,你还记得之前我说托人帮忙说情吗?”
关琥点头。
好像是叶菲菲的同事认识他们公司高层的朋友的老婆的什么亲戚,总之就是拐了好多弯的那种关系,据说那个人还是个大帅哥,叶菲菲很开心地去拜托他,但后来就没下文了,看这情况,应该是进展不妙。
“本来是有机会复职的,谁知那家伙想趁机占我便宜,就被我揍了一顿,所以我现在被划到地勤那边去了,而且是偶尔才去上班的那种,够狠有没有?让我连投诉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才会这么闲。”
关琥扶额无语。
“小姐,拜托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乱打人,还说人家狠,人家没报警抓你就不错了。”
“所以我也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最近正在努力寻找新的门路让我复职。”
关琥为那位不知是何方神圣的新门路先默哀了一下。
“总之这种刑事案件很危险,就算你很闲,也不要乱搀和知道吗?”
他绷紧脸教训,叶菲菲察言观色,没有硬碰硬,吐吐舌头说了句对不起,就掉头溜掉了,关琥还想再提醒她,她抢先说:“放心吧,凌云做事有分寸的,她不会乱写的。”
也就是说她会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转述给谢凌云,只是谢凌云不会写出来而已。
关琥无语了,转去瞪张燕铎。
像是没感觉到他的不快,张燕铎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微笑说:“要回警局吗?我送你。”
现场查证已经告一段落了,他需要回警局跟同事们交换情报。
看到张燕铎说完,朝前走去,关琥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他不想在彻夜未眠之后,还要在车流高峰期挤公交车,还是坐张燕铎的车舒服些。
张燕铎的车停在富阳大厦的正前方,也是离大厦入口最近的地方,可见他在闻讯赶来时是有多争分夺秒。
这个发现让关琥一秒消了气,跟随张燕铎坐上车,就见公寓门前还拉着黄色警戒线,有几名记者在附近转悠着,期待抓准机会找到可以爆料的新闻。
张燕铎把车开了出去,路上观察着关琥的表情,问:“还在生气我让叶菲菲做事?”
关琥努力绷紧脸,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像太软易欺的样子。
“虽然叶菲菲很暴力,但她毕竟是普通人,我知道你想尽快找到犯罪线索,但我们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不要把她扯进来。”
“你觉得我不让她做,她就不做了吗?”
“……”
“相反的她会乱做一气,到时只会更危险,所以我特意让她去隔壁公寓询问,这样至少可以控制她的行动。”
以关琥对叶菲菲的了解,他知道张燕铎没说错,为了不被打击报复,他采取了恭维的手段。
“你也很聪明嘛,那么快就从视频里想到了罪犯的行动。”
“只是比你快了一步而已,不过我相信在我们想到那个可能性时,罪犯早就离开了,各种现象表明罪犯是个冷静大胆的家伙,他不可能被叶菲菲撞到的。”
也就是说张燕铎是故意找点事让叶菲菲去做,免得她打扰到警方办案——了解了张燕铎的想法后,关琥发现自己怪错了人,他更心虚,呵呵笑着不说话了。
张燕铎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等红灯的时候侧头瞥他,斜长眼眸微微眯起,像极了正在规划阴谋的狐狸,就在关琥被盯得心里发毛的时候,张燕铎突然问:“你好像在胃痛?”
呃,被发现了!
关琥换了个姿势,模棱两可地说:“遇到这种事,能不痛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饥饱不定还吃辣造成的?”
“没那回事!”
信号灯变了,张燕铎启动车辆,关琥趁机说:“你说佐仓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关琥,不要转移话题。”
“这世上所有的偶然,其实都是必然,佐仓前脚刚出现,大厦后脚就发生凶杀案,想不怀疑他都难。”
像是没听到张燕铎的话,关琥开始自言自语,张燕铎只好放弃了欺负他,说:“在没有证据证明凶案与佐仓有关之前,你的怀疑很容易让自己的判断误入歧途。”
“我没说他就是凶手,但他会出现一定有原因。”
关琥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机上做记录——去大厦附近的花店查找佐仓。
张燕铎抽空看了一眼,挑挑眉。
佐仓真的是在花店做事吗?还是那只是他去大厦时做出的伪装?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赞成关琥的推论,佐仓进出发生凶案的大厦绝非巧合。
路上,张燕铎在便利商店买了早点,关琥吃着早点,用手机上网查看悬棺的视频,最早上传的视频已被删除了,但还是有一部分流出,所以并不难找。
他重复看了几遍,又调查富阳大厦的情况。
那是栋普通的商业大楼,关琥按图索骥搜索开发商,居然又是蒋氏集团,让他不得不赞叹蒋氏的庞大规模。
十三楼新开的那间公司的情报也查到了。
那是一家土特产进出口公司,预定明天开业,所以最近一直在装修中,法人叫吕丽芬,这是个很普通又陌生的名字,但她的身分很不普通,因为死者岑焕生的妻子就叫吕丽芬。
于是,又一个必然的接口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