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昨天梦你到嘉兴来玩，我爱你，凡不爱你的人都是傻子。在我的心中眼中以及一切感官中，你都是美到无可言喻。

天这两天变凉了，我毫无意见，随它冷热，都与我无干。

前天买了一本有趣的旧西书 House boat on the Styx （《冥河中的船屋》） ，Styx 是通阴阳两界的河名。其中当然尽是些鬼话，荷马、莎士比亚、孔夫子、伊丽莎白女王、哈姆雷特、拿破仑、华盛顿等等都在一起清谈口角，最被挖苦得厉害的是Dr.Samuel Johnson （塞缪尔·约翰逊） 。书的作者是完全无名的，出版于一八九〇年。莎士比亚和约翰逊博士争论莎士比亚戏曲是否莎士比亚本人所作，不能解决，去问 Francis Bacon （弗朗西斯·培根） ，Bacon 说是他作的，莎士比亚是他的“打字员”，因为稿子由他打字，便冒认为己作，一个连自己姓名都弄不清楚（莎士比亚的亲笔签名式共有六七种不同的拼法，后来有一位先生著过一本书，发现这个名字一共可以有四千种拼法！）的人，怎么会著出 Hamlet （《哈姆雷特》） 来呢？老莎大发急，再去问 Sir Walter Raleigh （沃尔 特·雷利爵士） ，Raleigh 笑笑说 Hamlet 既不是培根作的，也不是老莎作的，那作者正是我哩。莎士比亚说，怎么，莎士比亚的作品都不是莎士比亚作的，那么究竟有没有我这个人呢？又有一个笑话，一次莎士比亚回到阳间去，在伦敦登台演 Hamlet ，大受批评家的白眼，说他完全不懂莎士比亚。一晚他们举行讲故事会，预先派定约翰逊博士做主席，因为他这个人惯会刻薄人，要是叫他等别人说过后插入一两句批评，那是非常够味的，但要他自己讲起来，便三日三夜讲不完，冗长得叫人异样头痛。第一个立起来讲的是 Goldsmith （戈德斯密） （他是个不会讲话的人），红红脸孔说了一些反反复复的话，便说要宣读《威克斐牧师传》前五个Chapter （章） ，大家急了起来，主席先溜走了，关照从者等他读完了来唤他。还是拿破仑和威灵顿公爵商量出一个办法，假装因旧恨而吵闹起来，把会场闹得一塌糊涂，才避免 Goldsmith 读《威克斐牧师传》。拿破仑问 Frederick （腓特烈） 大帝有没有读过Carlyle （卡莱尔） 所著 Frederick 传记 ，他说不曾，因为没有工夫，拿破仑说你现在永生了，尽管读到 eternity （永远） ，难道还没有工夫？他说，你读了三四页便知道了。

让我亲亲你，让我爱爱你，无数的肉麻。

朱儿 三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