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一直在杰拉镇外一座原本属于法西斯的别墅里生闷气,除了内部配有黑色的衬衫衣柜之外,这座别墅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在于,院子里有一座嘎嘎叫的动物园,各个镀金鸟笼里关着不同的热带鸟类。墙壁上覆盖着精美的挂毯,这位第七集团军司令睡在一张坚固的四柱大床上。“我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着,让蒙蒂去打赢这场该死的战争吧。”一名参谋军官恼火地说道。但这是不可能的。
7月17日周六早晨,巴顿爬起身,抓过一张地图飞赴突尼斯,决心要让自己的集团军重新投入战斗。他在位于突尼斯湾北角拉马尔萨村的指挥部内找到亚历山大将军。附近有一座小教堂,是为了纪念1270年因伤寒死于此地的路易九世而修建,当时,第八次十字军东征就由这位法国国王领导。在蓝色海湾对面,邦角锯齿状的轮廓隐约可见。2个月前,轴心国军队的残部曾躲在那里,但最终束手就擒。亚历山大和他第十五集团军群(这个番号正好是该集团军群下辖的第七和第八集团军两个数字的和)的参谋人员,在突尼斯总督敬献给维多利亚女王的一座别墅的白墙花园和橘园中搭设起指挥帐。
德军指挥官占领这里长达7个月,也曾使用过这座庄园。他们逃跑时带走了家具,但屋内的英文书籍都被留了下来,其中包括一套本杰明·迪斯雷利的小说。现在,英国高级军官们在装饰着圆顶天花板和阿拉伯式窗花格的餐厅内用餐。“没有纷扰,没有忧虑,没有焦急,”英国派驻北非的高级外交官哈罗德·麦克米伦周末时在日记中写道,“一场大战正在进行,这一点从未被提及,只是亚历山大将军参谋部里的美国军官偶尔会说一下,据说战事的进展令人满意。”
巴顿并不这样认为。他摊开地图,指着上面的几个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难道我必须待在这里并负责掩护第八集团军后方吗?”他问亚历山大,“我想继续前进。”敌人“已被逼退”。6 000名意大利士兵仍在西西里岛西部,但“超级机密”两天前截获的情报表明,德国人打算放弃半座岛屿。炸毁特拉帕尼的命令已下达,这座小港口位于西西里岛西北海岸,埃涅阿斯的父亲就死在这里。
巴顿说,掩护蒙哥马利侧翼最好的办法是第七集团军向北推进,扑向巴勒莫,切断这座岛屿。他指着距离杰拉80英里,位于西西里岛北部海岸最大的城市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美军坦克席卷起伏的山丘,冲入巴勒莫市中心广场的情景,这可是埃尔温·隆美尔也从未实现过的壮举。卢希恩·特拉斯科特后来指出:“夺取巴勒莫的诱惑,深深吸引了乔治·巴顿。”
1943年7月,阵亡和垂死的意大利士兵倒在巴勒莫附近的一条道路上,他们搭乘的卡车在逃避美军的追击时不慎碾上一颗意大利地雷。背景处的吉普车旁,医护兵正在给一名负伤的美军中尉包扎。
哈罗德·亚历山大研究着地图,他的目光滑过东面的卡塔尼亚,掠过内陆恩纳镇尚未被夺取的十字路口,落在西西里岛的西部。除了对凯塞林着迷不已(他贪婪地研究着“超级机密”情报分析员整理出的凯塞林的生平),亚历山大的指挥才能仍然有待提高。他缺乏好奇心,更多依靠的是自己传奇性的冷静。“他很愚笨”,一位英国将领坚持认为,就连布鲁克也承认,他“没有主见”。但亚历山大声望卓著,这种声誉是在枪林弹雨中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而且他看上去就像这样的人:在指挥作战时衣冠楚楚、镇定自若。他那帽檐高耸的近卫军军帽、高筒皮靴和马裤“传递出一种沙俄的气息”,一名崇拜者这样说道。
实际上,他曾作为一名志愿者加入一支德国裔部队,在拉脱维亚与布尔什维克打过仗。“他看上去仿佛刚刚洗完了蒸气浴,做了按摩,吃了顿丰盛的早餐,还收到封家里的来信,”一名记者写道,“他那张匀称的面孔上,长着个鼻翼单薄的好看鼻子,一双坚定的眼睛,精心修剪的胡须,晒黑的皮肤还带着淡淡的红色。”“他那栗色的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并在左侧分开。”只是太阳穴旁淡淡的灰发和双眼下浅浅的眼袋意味着他已经51岁,掌控着数十万士兵的生死。
有人说他是个“天生的领导,而非后期养成”,有人说他是个“英国乡村绅士,几乎未受过什么教育,甚至没读过一本书”。有人说他在10岁前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可现在却能说法语、意大利语、德语、俄语和乌尔都语。也有人说“如果他不是个这么好的人,这么深沉的绅士,他可能会成为一名更伟大的指挥官”。还有人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曾30次爬出战壕发起冲锋却毫发无损。为了分享他的好运,爱尔兰近卫军士兵们喜欢跟随着他的脚步穿越中间地带。丘吉尔的私人医生莫兰勋爵甚至说他“大智若愚”。麦克米伦评论道,无论亚历山大有哪些缺点,“他有一眼便能看出问题关键的出色品质”。巴顿并未受到这些说法的影响,他在日记中写道:“亚历山大的脑袋特别小,这也许能说明许多问题。”
亚历山大并未察觉到,他于7月13日发出的命令给美国人造成痛苦,但他感觉到巴顿声音中的紧张。他后来承认,他曾怀疑遇事冲动的美国人会不会直截了当地违背他的命令,并宣布“去他妈的”。的确,他一直怀疑美国佬所能发挥的作用。就像他曾在信中告诉布鲁克的那样,就连艾森豪威尔、巴顿和其他许多美军指挥官“都不是职业军人,与我们所理解的这个术语毫不搭界”。但亚历山大认为,让这些美国佬去试上一试也没什么坏处。于是他点了点骨质坚硬、发型整齐而且特别小的脑袋,批准了巴顿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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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顿的大军挣脱了束缚,朝西偏北方向疾进。实际上,在获得亚历山大批准前,许多部队已采取了行动。周五,巴顿已派出一支庞大的侦察部队,沿海岸前进10英里,赶至阿格利真托。在诗人品达看来,阿格利真托是“人类城市中最可爱的一座”,那里的居民曾睡在象牙床上,将他们心爱的马匹埋葬于奢华的墓地里,那里还有在希腊境外很少能看见的杏黄色的多利斯柱式庙宇。
达比的游骑兵集结于位于阿格利真托的恩佩多克莱港以北1英里的一座杏园中,随后调遣5个连的兵力排成散兵线发起进攻,特拉斯科特第3步兵师的3个营尾随其后。他们冲过敌人的据点,打垮了守军,抓获6 000名俘虏。
“费城”号轻巡洋舰并不知道阿格利真托及其港口已被攻克,仍准备动用舰炮提供支援,直到焦急的美军士兵在码头上用油桶排列出“美国人”和“美国陆军”字样,被盘旋在上空的一架侦察机发现为止。水兵们解除了舰炮的射击状态,一些轻浮的游骑兵在当地产的白兰地的鼓舞下,戴着高筒大礼帽,穿着黑色婚礼装,从一家男装店里跑了出来。更具价值的发现是,于意大利海军司令部内找到的3个保险箱,将其从二楼窗口抛出后,被美军士兵们用蹄铁匠的工具、撬棍、手榴弹和石块砸开。他们在里面发现了敌人的布雷区示意图、密码本以及记录了巴勒莫和墨西拿爆破计划的备忘录。
轴心国部队并未试图重新夺回阿格利真托,也没有出人意料地杀个回马枪。“7月17至18日夜间,”第七集团军的作战日志中写道,“敌人已沿着战线撤离。”特拉斯科特找来他的几位团长,命令他们在5天内赶至巴勒莫,随后举起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敬美国步兵!”
他们再次踏上征途,朝西偏北方向疾进。在这些美军步兵中,有一位来自得克萨斯州的19岁小伙子,他是一位佃农的儿子。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他将成为美国陆军中最出名的士兵。在读完五年级辍学后,他摘过棉花,在一家加油站工作过,还修理过收音机。参军入伍前,他从未走出过以亨特县家里那四座窝棚(里面住着11个孩子)为中心的100英里范围之外。美国陆军发给他一套衣袖足足长了6英寸的军装,打算让他成为一名厨师。接受基本训练时,他犹豫着是否要购买士兵生命保险,因为“反正我不打算被人以任何方式杀掉,而且保险费太贵了”,他还欠着为母亲下葬的钱呢。同寝室的战友们曾称他为“小家伙”,因为他的体重只有112磅。但随着肌肉的增加,渐渐地没有人这样叫他了。这个星期他刚被提拔,所以他现在是奥迪·莱昂·墨菲下士。
墨菲微微驼背,走起路来有些缓慢,仿佛在追踪猎物。奥迪·墨菲的精准枪法全是在原先猎杀松鼠时练出来的,他还学会了通过德国人香烟的味道追踪对方。亨特县的生活使他坚强,“我的生活从未安定过,从未有过顺当的时候,”他后来说,“我已不记得年少时曾经历过的那些事。”一位牧师试图劝他皈依上帝,墨菲回答说:“祈祷是你的工作,开枪射击是我的工作。”
第15步兵团第1营冲入西西里内陆时,墨菲率领一支巡逻队,平生第一次朝活人开了枪。两名意大利军官从一座观察哨内冲出,跳上两匹白马逃窜,墨菲单膝跪地,端起步枪。“我开了两枪,”他回忆道,“两个人滚鞍落马,在地上翻滚着,随后便不再动弹。”在墨菲挂满勋章返回得克萨斯州前,还有许多敌人将死在他的枪下,但他已摆脱了一切幻想。“在一名敌军士兵朝我射出第一枪的十秒钟后,”他说道,“战争就毫无魅力可言了。”
突尼斯的山丘常以其海拔高度命名,“而这里的山丘,顶上通常有个小镇,被取了些没人会读的意大利名字”。一名炮兵中士写道。这些高地通常未经历交战便一处接一处地陷落:夏卡、莱尔卡拉弗里迪以及卡斯泰尔韦特拉诺。当地人欢呼着,用旗帜和杏仁迎接美军士兵,有时候也伴以伸直手臂的法西斯礼。“吻你们的手!吻你们的手!”当地农民弯腰鞠躬,大声喊叫着,这种热情太过炽烈,以至于一名不胜其烦的少校禁止他们再喊这句话。在普里齐镇,每户人家都飘扬着白色的床单,特拉斯科特在这里为巴顿买了副精美的意大利马鞍作为纪念品。“阿希耶塔”师和“奥斯塔”师里的意大利士兵成百上千地举手投降,埋怨德国人背叛了他们。“无论你怎么做,都不足以取悦他们。”一名意大利战俘解释道。
效仿“石墙”杰克逊的步兵,特拉斯科特的步兵顶着炎热,穿过据说是“白垩和牛粪混合而成”的尘埃,每天前进30英里。“我们以每小时4.5英里的速度步行向前,”第15步兵团的一名列兵在日记中写道,“小伙子们个个脚酸不已。”行进中的队列令特拉斯科特想起“冲击着沙滩的海浪”。亚历山大从拉马尔萨村发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命令,要求美军放缓前进速度,但第七集团军的参谋对该命令未加理会。“加快速度继续前进,”巴顿告诉他的装甲部队,“只要还有燃料就不得停下。”奥马尔·布拉德利将一幅西西里岛地图挂在第2军军部内的显眼位置,地图上,被美军夺取的地区涂上了蓝色,与英军占领的较小的红色区域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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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2日星期二,特拉斯科特站在巴勒莫上方山脊的一道路堑中,透过正午的阴霾,注视着下方的那座古城。房屋和公寓楼散布在面向大海的一片赤土山坡上,混杂着红橙和烟雾的气息。火焰在低矮的山丘上舞动,一直延伸到朝圣者山,这是由炮火或意大利后卫部队焚烧弹药引起的。目前,数千名饥饿的难民滞留在这些高地上,特拉斯科特在驱车驶离自己位于科尔莱奥内的指挥部时,曾看见过那些绝望的面孔,并据此判断,在巴勒莫镇内,没有哪只猫能躲过屠刀。
公元535年,贝利萨留斯曾从哥特人手中夺取该城。他用绳索和滑轮将弓箭手吊至舰队的桅顶,这样,他们的弓箭便能射过海港的城墙。然而现在已不再需要这种战术。巴勒莫没有防御,很容易夺取。几个小时前,意大利最高统帅部已下令实施港口爆破,特拉斯科特能听见沿着码头回荡的爆炸声。美军的两个步兵团在这座城市上方蓄势待发,但巴顿却禁止他们继续前进,必须等待装甲部队赶到,由坦克率先进军。“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这样,乔治便可以用坦克和其他的什么来进行一场哗众取宠的表演。”特拉斯科特写信告诉萨拉。
几个小时过去了。意大利使者穿着寒酸的西装,打着白旗来来去去,恳求有人出面接受这座城市的投降。下午6点,第七集团军批准侦察巡逻队进入城市并确保码头的安全。特拉斯科特派出了两个营。
他们喧闹着进入市内,进入这座已成为废墟的凄凉城市,盟军历时数月的轰炸已将她炸成碎片。“一条又一条街道,到处是被炸毁的房屋。”一名军官在日记中写道。
各个街区都是瓦砾的碎片。客厅、卧室和浴室敞露在外……神奇的炸弹破坏了建筑物的外观,桌上的帽子、墙上的镜子、床头柜上的水瓶却完好无损。
60多座教堂遭到破坏。国家图书馆内,“大批珍本书胡乱摊开,就像被切成薄片的石榴”。海滨附近的废墟堆占地太过宽广,以至于街道已不再被认为是街道,尽管一块说明歌德曾在1787年居住于此的大理石牌匾依然嵌在一座饱受摧残的房屋上。砖石结构的码头被炸为齑粉,44艘船只也随之沉没。一艘装运弹药的货轮发生爆炸,由此产生的一股强大冲击波足以将另外两艘船抛上防波堤。数百艘小型船只的残骸堵住了港口。打捞队很快会发现数吨未爆炸的地雷和其他军火,躺在海港满是泥污的底部,任由潮水冲刷。
在四首歌广场,一小群浑身湿透的意大利士兵列队站立,等待投降。身穿黑色法衣的神父做着跪拜,马奎达街上的顽童唱着威尔第的咏叹调,向过往士兵索要糖果。美军士兵查获了两辆大型卡车,一辆满载崭新的打字机,另一辆装满了西西里甘甜的牛轧糖。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还将在巴勒莫发现50万吨海军补给品,其中包括已装箱,准备运至埃及亚历山大,提供给隆美尔先生的物资,那是他的目的地,但阿拉曼战役彻底改变了他的进程。
晚上7点15分,巴顿的副手杰弗里·凯斯少将到达巴勒莫西郊。他找来一位意大利将军朱塞佩·莫利内罗,后者为达成投降协议徒劳地忙了几个小时,此刻正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寻找翻译时,凯斯盯上了一位出生于匈牙利、名叫安德烈·弗里德曼的新闻摄影记者,他的另一个名字,罗伯特·卡帕,显然更加著名。卡帕不会说意大利语,这妨碍了谈判的进行。“别再啰唆了,士兵!”凯斯厉声说道,“我要他们无条件投降,立刻!”但关键问题出现了,“莫利内罗将军说他的使命已经结束,不愿再继续打下去”。遗憾的是,他没有足够的权力命令巴勒莫所有守军投降。
凯斯将莫利内罗推入侦察车。他们向一名西西里主妇征用了一条白色枕套,并把它系在无线电天线上,但枕套软塌塌地垂着。于是,在驱车赶往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大街上的王宫时,一名副官只好高举一张拴在钓鱼竿上的床单。意大利士兵欢呼着,平民们抛掷着鲜花和柠檬。全权负责城防的意大利将军已在早些时候被特拉斯科特卖力的部下们逮捕,于是,疲惫的莫利内罗将军只好同意越职行事。巴勒莫终于正式投降了。凯斯将军入住爱克赛希尔宫殿酒店,洗了个澡,倒头便睡。( 据卡帕的回忆 , 他用法语跟莫利内罗少将商谈投降事宜 , 莫利内罗拒绝投降的原因是他早些时候已向另一支美军部队投降 。 卡帕劝他 , 第二次投降要比第一次容易些 , 而且向位高权重的凯斯将军投降对他更有利 , 或许能带着勤务兵一同去战俘营 。 于是 , 莫利内罗又用法语 、 意大利语和西西里语再次宣布投降 , 并请求能让自己跟妻子待在一起 。 巴勒莫投降后 , 可怜的莫利内罗被送往战俘营 , 单独一人 。—— 译者注 )
晚上10点,巴顿叫醒了他,手里拿着酒瓶,为自己满是鲜花和柠檬的入城仪式感到头晕目眩。“在黑暗中,驱车进入一座被占领的城市,这令我感到极度兴奋。”他在日记中写道。巴顿搬进王宫中国王的住处,用萨沃伊宫提供的瓷器,就着缴获的香槟吃了一顿K级口粮。这座王宫由萨拉森人建造,12世纪时,诺曼人加以扩建,尽管满是灰尘,但对一位征服者来说,这是个合适的住处。巴顿指出:“王宫内住着的仆人都敬法西斯礼。”
“必须从宏观的角度来考虑西西里岛西部的沦陷。”7月24日,凯塞林酸溜溜地向柏林方面报告。从进攻阿格利真托到特拉帕尼的海军指挥官投降(他交出了自己的佩剑和望远镜),美军仅伤亡300人。大约2 300名轴心国士兵阵亡或负伤,另有5.3万人被俘,几乎都是意大利士兵。但这只是场微不足道的胜利,在战略上不值一提,巴顿很快便将目光转向东面,为争夺西西里而爆发的真正战斗必将在那里进行。7月26日,他在王宫中高举酒杯,向特拉斯科特吐露,他“当然很想抢在蒙哥马利之前进入墨西拿”。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享受这胜利的一刻。“你猜猜我在哪里,在做什么,”特拉斯科特写信给萨拉,“这可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让我们大开眼界。”在写给比阿特丽斯的信中,巴顿用六个字总结了他的情绪:“我爱死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