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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科洛蕾夫人与神父

正如你们中的一些人知道,或是曾经听说过的那样:在瓦尔隆戈,也就是离这儿不远的村子里,有一个身强体壮的教士,在服务女人时很能干。尽管学识浅薄,他每逢礼拜日都会在村里的榆树下,说很多好听的善言善语,让村民们开心。当男人们不在家时,他就去看望他们的女人,比以往任何一任神父都要热切,给她们带些宗教节日上的礼品,有时还把圣水和蜡烛头带到家里为她们祝祷。人们还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教士呢。

事情是这样的。在之前爱慕过的众多农妇中,他最喜欢的那人名叫贝尔科洛蕾,是农民本蒂韦尼亚·德尔·马佐的妻子。贝尔科洛蕾神采奕奕,的确是个讨人喜爱的农妇。她皮肤黝黑,健壮有力,推起磨来比其他女人更有劲。她还会敲铃鼓,唱《水流深谷》,跳力达舞和巴隆基奥舞,兴起时还会从手边拿起一块精致的小手绢舞动,十分俊俏美丽。教士大人喜欢这一切喜欢得不得了,对她着了迷。为了看她,教士整日在村子里逛来逛去。周日早晨,如果见她来了教堂,他就会在唱《慈悲经》和《三圣颂》时特别卖力,来表现自己优秀的歌唱才能,尽管他的声音像驴叫一样难听;如果没有看到她,他就唱得有气无力。尽管知道教士歌声的变化,本蒂韦尼亚·德尔·马佐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教士对妻子的喜爱,就连他身旁的贝尔科洛蕾也没有意识到这回事。为了和贝尔科洛蕾更亲近些,教士时不时地送她礼物:有时是一把新鲜的大蒜,那是他亲手在菜园里种出来的,也是这片教区中长得最好的蒜;有时是一小筐豆子;有时是一小束五月葱或是一小把斯卡洛尼葱。一有时机,他就用眼神和她打情骂俏。但贝尔科洛蕾对教士很冷漠,举止十分端庄,每次都假装没有看到他,所以教士始终不能如愿以偿。

有一天的正午时分,教士在教区里东走西逛,突然看到本蒂韦尼亚·德尔·马佐赶着一驾驴车迎面而来,车上载满了东西。于是教士过去和他打招呼,问他要去哪里。

本蒂韦尼亚回答他说:“尊敬的神父,我要去城里办点事情,把这些东西送给博纳科里·达·吉内斯特雷托大人。不知道为什么,一位刑事法官让手下的检察官发了张诉状,里面竟然提到了我。这件事刻不容缓,我想请吉内斯特雷托大人帮帮忙。”

教士高兴地说:“孩子,好好做!带上我的祝福出发吧,快去快回。如果碰到拉普乔或者纳尔迪诺,别忘了跟他们说把我打谷棒上的皮带还给我。”

本蒂韦尼亚答应了他,就朝着佛罗伦萨的方向走了。教士想,是时候去找贝尔科洛蕾碰碰运气了,于是大步向她家走去。他边进门边说:“求天主为这家人赐福!家里有人吗?”

贝尔科洛蕾当时在阁楼里,听到教士的声音,答道:“神父,欢迎您!这么大热的天,您来这里做什么呢?”

教士回答说:“天主赐福于我,我看到你丈夫去城里了,所以过来和你待一会儿。”

贝尔科洛蕾从阁楼下来,坐下收拾丈夫刚打下来的卷心菜种子。教士开口说道:“你看,贝尔科洛蕾,你总是这个样子,是想急死我吗?”

贝尔科洛蕾笑了,说:“我对您做什么了呀?”

教士说:“你什么都没做,可是你不让我做我想做的事。那件事也是天主让我做的。”

贝尔科洛蕾说:“啊!您清醒一点,教士还做这种事吗?”

教士答道:“我们也做啊,为什么不做呢?我还告诉你,我们的功夫比别的男人还要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很少干这事,所以干起来更有劲。说实话,只要安安静静地让我施展,你是会占便宜的。”

贝尔科洛蕾说:“我能占什么便宜呢?你们这些比小气鬼还小气的人!”

于是教士说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你自己说吧。你是想要双鞋呢,还是想要个项圈?或者是一块上好的羊毛料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贝尔科洛蕾回答道:“神父,您说得倒好听!这些东西我都有。但是,如果您真的喜欢我,就帮我个忙吧!帮了我的忙,您想做什么,我就让您做什么。”

于是教士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吧,我很愿意帮你。”

贝尔科洛蕾说:“周六,我要去趟佛罗伦萨,把我织好的羊毛交给别人,还要修一下我的纺车。如果您借我五里拉,我就能从放高利贷的人手里赎回我那件紫黑色的裙子,还有我那条当嫁妆带过来的腰带。要是没有裙子和腰带,我什么好地方都去不了,也不能去教堂了。我知道,您是有这个钱的。您要是借给我钱,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教士回答说:“求天主祝福我!我今天没有带那么多钱,但你相信我,周六之前我会给你的。”

“是吗!”贝尔科洛蕾说,“你们个个都是耍嘴皮子的,却从不履行诺言。您还想用对待毕廖扎的方式对待我,让我所有的期待都落空,然后灰溜溜地离开吗?毕廖扎因为这件事,还沦落成了妓女。我对天发誓,我是不会让您得逞的。所以,如果没有钱,那您就走吧。”

“啊!”教士说,“别让我现在回家拿钱了。你看,我难得那么走运,赶上你家里没人的好时候。要是我回家一趟,等我再回来时,可能就会有人打扰我们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碰上一回。”

贝尔科洛蕾说:“说得好听。如果您想回去拿钱,那就回去,不然您就忍着吧。”

教士看这样子,觉得如果不押给她点东西,她就不会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于是说道:“你看,你不相信我会给你钱,那我把这件深蓝色的披风押在你这里。这回你相信我了吧。”

贝尔科洛蕾抬头看了一眼说:“哦,这件披风啊。一件披风能值多少钱呢?”

教士说:“值多少钱?我要让你知道,这可是第戎 料子,甚至是‘第戎中的第戎料子’,还有人说它是‘特等第戎料子’呢。我从旧货商洛托那里花了整整七里拉才把它买下来,买回家还不到十五天。你知道,洛托最懂这种料子了,他还说我占了五索尔多 的便宜呢。”

“哦,这样吗?”贝尔科洛蕾说,“天主保佑,我之前真不敢相信一件披风居然值这么些钱。但是你得先把它给我才行。”

教士大人感到弓已上弦,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急忙把披风脱下来给了她。贝尔科洛蕾把它放好后,对教士说:“大人,请您来棚屋里,这儿不会有人来的。”于是他们去了棚屋。

在屋里,教士给她世上最甜蜜的吻,让她快活得飘飘欲仙。他从贝尔科洛蕾家离开时,像刚为别人主持完婚礼似的,只穿了教士袍,没有穿披风。

回到教堂后,教士想,就算收上整整一年的蜡烛头,连五里拉的一半都赚不到。于是他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后悔把披风留给了她,开始琢磨该怎么不费分文地把披风要回来。教士这人本来就挺狡猾,所以不一会儿就想出了要回披风的办法。正好第二天是个节日,教士就让邻居家的孩子去贝尔科洛蕾家,问她愿不愿意把石臼借给他,因为宾古焦·达尔·波焦和努托·布列蒂要和他一起用午餐,所以他想用石臼捣些酱汁。于是贝尔科洛蕾把石臼给了那孩子。

到了用午餐的时候,教士偷看到贝尔科洛蕾和丈夫本蒂韦尼亚·德尔·马佐在一起吃饭,便叫来手下的人,对他说:“你把这个石臼还给贝尔科洛蕾,然后跟她说‘大人非常感谢您,请您把那孩子上午押在您这里的披风还给大人。’”那人来到贝尔科洛蕾家,看到她正和丈夫一起吃饭,就放下了石臼,把教士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那贝尔科洛蕾听完正想回嘴,不料本蒂韦尼亚脸色阴沉地看着她说:“你敢拿神父大人的东西?我向基督发誓,我真想狠狠地揍你一拳。你这个混账娘们儿,赶紧把东西还回去!听着,无论神父大人要什么东西,哪怕是咱们家的驴,你也不能对他说一个‘不’字。”

贝尔科洛蕾嘟哝着站了起来,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披风,给了那个人,并且对他说:“你替我告诉大人:‘贝尔科洛蕾向天主祈祷,希望您再也不要在她的“臼”里捣“酱汁”了。在这件事上,您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

那人带着披风回去了,并且向教士转告了贝尔科洛蕾的话。教士听了后笑着说:“下次你见到她,就跟她说,她不借给我‘臼’,我还不借给她‘捣槌’了呢。一报还一报吧!”

本蒂韦尼亚听了这些话,还以为神父大人在责怪自己,就没往那件事上想,但贝尔科洛蕾对教士却是爱搭不理。直到收获葡萄的季节 ,教士恐吓她,如果再不理他,她会被魔王撒旦吃掉。贝尔科洛蕾很害怕,就在酿葡萄酒和炒栗子的季节 里,表面上与他和好了。后来,他们又一起寻欢作乐了很多次。为了补偿那五里拉,教士给她的铃鼓换了张新皮,又系了一个铃铛。贝尔科洛蕾这才开心了。 r/KGSXnNlSk0AODVpQgkII6JAxn1US+NrYLM+5R1H+9hE61/81MsqLIlunK090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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