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巴尔特似乎总想限制政治。难道他不了 解布莱希特 曾经特意为他写的东西吗?
“例如,我希望生活中少一点政治。这意味着我不想成为政治主体。但是,这并不因为我更想成为政治对象。不过,还是应该要么成为政治对象,要么成为政治主体,没有其他的选择。问题不在于或者既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或者两者都不是。因此,我似乎必须搞点政治,而且我甚至不该决定我应该搞的政治的多少。这样一来,我的生命就很可能应该贡献给政治,甚至为其作出牺牲。”[《论政治与社会》( Écrits sur la politique et la société ),57页]
他的场所(即他的领域),是言语活动:他正是在这里才行动或是放弃,他的躯体正是在这里可以或是不可以。为了政治话语而牺牲其言语活动的生活吗?他很想成为主体,但不是政治演说家(演说家,即宣读讲稿、讲述讲稿,同时也是正式公布讲话内容和以签字来确认讲话内容的人)。这是因为他不能从他的一般的、重复的话语中剥离政治真实,也因为在他看来政治家是被取消权利的。可是,从这种被取消权利的情况开始,他至少可以使他写作的东西具有政治意义:就像他是一种矛盾的历史见证人一样,这种矛盾便是一位敏感的、渴求的和平心静气的(不应该将这几个词分开)政治主 体的矛盾。
政治话语并不是唯一可以重复的、可以普及的、可以令人疲惫的话语:一旦在某个地方出现话语的一种变化,紧接着就有一部《圣经》和其一系列令人疲惫的僵死的句子。在他看来,这种共同的现象在政治话语中之所以尤其不能容忍,是因为重复在此采取了顶级的速度。政治以成为关于真实的基本科学为己任,我们也从幻觉出发赋予其一种最后的能力,即征服言语活动、把任何闲聊都缩减为其最微小的真实部分的能力。那么从此以后,如何在无悲哀的情况下能容忍政治也进入到言语活动的行列,并转变成为喋喋不休的废话呢?
(为了使政治话语不被重复所纠缠,就需要一些罕见的条件:或者由它自己建立一种新的推理性方式——这就是马克思的情况;或者稍差一些,由一位作者借助于言语活动的一种简单的理解力,借助于关于其特定效果的科学,生产一种既严格又自由的政治文本,该文本能确保其审美特殊性的特征,就像他能发明也能改变他所写的东西那样——这便是布莱希特在《论政治和社会》中的情况;或者,政治以一种模糊和不大可靠的深度武装和改变言语活动的物质本身——这便是文本,例如法律文本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