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voluntas一词出发。这个词:观念形态的有趣滑动。 volun-tas=好意,善意。→“意志”,仅当创造一套哲学语汇时才有(西塞罗)。[[词源]]总之,起初: voluntas=studium{热情}:对某事或某人有兴趣、眷恋、神往。所以,欲望在场;随后为“无菌的” 演变,概念(voluntas)要么趋于坚硬,因为概念无欲望;要么趋于升华(对事物的趣味、欲望)。欲望在意大利语里的迹象:Ti voglio bene{我愿你好 }:亲切,浪漫,年少:温情向爱情迟疑不决的过渡:渴望另一人驾临(参见Stammi bene:请为我保重)→Ti voglio bene不能翻译成je veux bien{我乐意与你同行},因其意味着多少有点被动的接受,对别人此前提出的要求不表异议的心不在焉的态度,更好的译法是je voudrais bien{我愿与你同行}:请注意,法语巧妙地把条件式变成了一种表达意愿的语式,比直陈式更强烈: je voudrais bien≠je veux bien=是我在提出要求→Benevo-lentia{善意}从Ti voglio bene后撤,但是却奇怪地跟字面意义相符:我不想因为你的要求感到为难:我不拒绝,但未必愿意:这恰恰是中性的立场,并非没有、弃绝欲望,而是能够让欲望飘移于攫取意志以外。
善意或许有两种(随阅读而定):湿漉漉的和干巴巴的。
(1)“湿漉漉的”:属于索取一方:为了获人爱戴而“和善”:友情的蔓延发散。[[本雅明,288页]]沃尔特·本雅明:在马赛体验印度大麻。 感到善意:“万无一失的安逸感,等待被当成朋友接待。”印度大麻 的典型特征,至少在文学当中如此。[[波德莱尔,41、63页]]波德莱尔:“善意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柔和、懒散、无声的善意,产生于温柔的神经系统”;此外还有:“连陌生人也适用的一种善意,一种与其说出自爱情,不如说出自怜悯的慈悲心……甚至唯恐给别人带来伤害”→意象:身体的易感性(“神经系统”)转为情绪:显然属于恋爱当中的不安:通过蔓延、漂移而升华的欲望→agapè{慈爱} 。
(2)“干巴巴的”。按照道家的学说,这种温存≠善意。干硬的善意,因为产生于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道,葛罗涅,110页]]在贤者看来,一切都是平等的。弃绝任何功能。如果非得那样做不可,便须平心对待“好的”与“坏的”,像儿童一样→他的“善”:毫无agapè{慈爱},毫无温情的善意(在印度大麻的作用之下):一种高高在上的和柔性的善意,一种“超越的”善。(对于那些我陌生得连任何内心冲突的机会也没有的存在,我体验到这种“善意”=彻底的、安静的无来往。)
主体在善意的摆布之下:明确感觉到这一对假定,怀疑这一端,不喜欢另一端。 →面临一道难题:盼望一头逻辑学“猛兽”,[[距离]]不安与距离的适当剂量:不安,慈爱的标志,欲望的确认,落实在(不受压抑的)身体上;距离则保证不用软磨硬泡的索取压垮别人的保证,[[妖怪]]不以温情相要挟→总之,[[情爱]]一种中规中矩的、“矜持的”、“保守的”Éros{情欲}(在coitus re-servatus{有保留的媾和}的意义上)。切记,矜持是道家的一条关于情欲的原则(在这一点上比它的干巴巴的善的观念更富于感性)。或者进一步说,善意=渗透着情欲的慈爱。然而,[[丢尼修,38,104]]很奇怪,反证神学 的开创者之一丢尼修在谈到升华的、圣洁的爱情时,坚持使用Éros(情爱之欲)这个词,而不是agapè(仁慈之爱);实际上,Éros蕴涵着ékstasis :它使情人彻底忘掉自我,促使上帝创造宇宙。尼斯的格列高利 (又一位反证的神秘学家)认为,情欲是慈爱达到欣然忘我的峰巅→总之,善意=一种维系于情欲,受制于道家原则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