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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研究缘起及意义

罗伯特·M.恩特曼曾形容“框架分析”由于不同的研究取向而成为一个“破碎的范式”(a fractured paradigm)。 近几年国内外学界、业界对数据新闻的探讨也可用“破碎的范式”来形容。数据新闻生产与研究领域的“众声喧哗”亟须系统地梳理、整合,当前数据新闻生产和研究领域的一系列问题也需要积极回应。

一、研究缘起

(一)“模糊”的边界

数据新闻依然是一个新的却又定义模糊的实践。 许多人对数据新闻的认识局限于“数据”居于核心地位。不少媒体将传统的图解新闻“包装”(或“误认”)成数据新闻。央视推出大数据新闻《“据”说两会》《“据”春运》,一些地方电视台也模仿推出“‘据’说”系列,然而此“据”非彼“据”,一些所谓的“‘据’说”系列本质上是用数字说新闻的方式。还有的媒体将权威报告中的重要数据进行“复制”“粘贴”,再加上图表设计,美其名曰“一张图看懂……”。这类所谓的数据新闻没有数据生产流程,只有简单的文稿创作和可视化设计,因而不能称之为数据新闻。实际上,“数据新闻=80%的汗水+10%的灵感+10%的呈现” ,将数据新闻简单化的做法,导致其与传统新闻的界限并不明显。

还有观点认为,数据新闻必然以大数据处理为标志。 然而纵观国内外数据新闻实践,即便走在数据新闻实践前列的《卫报》和《纽约时报》,也很少触及大数据新闻生产。同时这种观点也偏离了当代数据新闻先驱阿德里安·哈罗瓦和西蒙·罗杰斯的数据新闻本义。

除了数据新闻,在西方新闻界还有精确新闻(precision journalism)、计算机辅助报道(computer-assisted reporting,CAR)、计算新闻(computational journalism)等相关概念和新闻样式,它们各自的边界在哪里,彼此是什么关系,同样值得研究。

(二)“破碎”的认知

数据新闻是有“气质”的。或许有人说,数据新闻的“气质”类似于“科学”的气质,讲求定量分析方法的运用。的确,数据新闻有这个“气质”,可精确新闻、计算机辅助报道也有这个“气质”。

当我们在21世纪讨论数据新闻时,并不是说“数据新闻一直被实践,只是先前从未叫数据新闻”。当代数据新闻的兴起有着深层的政治动因:开放数据运动(open data movement)。开放数据运动倡导者一直与媒体合作,推动数据新闻业的发展,而开放运动的本质是一场信息民主运动。对数据新闻的“气质”缺少认识,导致数据新闻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实践时产生了有趣的“本土化”。在欧美,数据新闻常用于报道政治议题;在马来西亚等国,数据新闻只是被零星实践着 ;在中国,数据新闻多被视为新闻业的创新手段 。也有观点认为,数据新闻是客观的、中立的、权威的,因为数据新闻用“数据”说话。其实数据新闻的客观、中立、权威并不是缘于它叫“数据”新闻,而是在于数据新闻生产中对生产规范的遵循。数据新闻中也有假新闻和坏新闻。这些“破碎”的认知,有的需要追根溯源,有的需要勘误澄清,还有的需要梳理、整合。

(三)新兴的领域

从概念到实践,十年间数据新闻在探索中发展。业界、学界围绕数据新闻及其生产研究中的诸多问题进行探讨、争论。作为一种新兴的新闻实践类型,数据新闻生产中的一些问题无法用先前的理论、理念、方法来解答和指导。以叙事为例,传统的叙事方式在数据新闻领域的应用范围很狭小。 数据新闻实践为数据新闻研究提供了诸多亟待探讨的问题,也给新闻研究带来更多可能性。

二、研究意义

(一)厘清数据新闻边界的需要

当前人们对数据新闻的认识和理解并不统一,还有一些观点甚至扭曲了数据新闻的内涵。数据新闻究竟是什么?为何是一种新的新闻实践类型?如何实践数据新闻?回答这些问题的前提是从数据新闻诞生的原初语境出发,把握数据新闻概念的逻辑起点,将数据新闻与其他新闻类型的边界厘清。如果边界不清,会给数据新闻的理解、运作和可持续发展带来困扰。实际上一些数据新闻实践有“数据”之名,无“数据”之实,已逐步演变成“戴着创新帽子”的传统新闻。 因此探讨数据新闻的边界问题不仅必要,而且很重要。

(二)批判地看待数据新闻生产的需要

数据新闻短短几年迅速成为一种业界潮流,暗藏着技术乐观主义的逻辑,这个逻辑契合了新闻专业主义理念。有观点认为数据新闻通过“技术中立”、通过“客观”的数据,实现新闻报道的客观性;通过数据分析,尤其是对大数据的分析,可揭示数据背后隐藏的真相。

但数据新闻生产的本质是话语生产,是技术主导下的话语建构。从某种意义上说,数据新闻用数据和数据可视化“建构”着现实,而非镜像地“反映”现实。本书所做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通过对数据科学相关概念的引入与阐释,探讨数据再生产和数据可视化意义生产的深层机制,通过对数据新闻进行多学科、多视角地分析,辩证地看待数据新闻生产。

(三)对数据新闻前沿实践引介的需要

国内数据新闻实践与英美主流媒体在理念、实践水平和创新等方面有较大差距。中国媒体的很多做法“已背离了数据新闻兴起时的基本理念”,虽然“初步呈现出一些专业做法”,却没有体现出“前沿性”和“实验性”。 因为数据新闻不应是对先前平面媒体“图解新闻”的重复或再包装。本书关注全球数据新闻实践的新理念、新做法,以期为国内学者和业者拓展思路,带来崭新的认识。

(四)探索数据新闻可持续发展的需要

数据新闻权威性的确立不是因为其叫“数据”,而在于生产中的一系列专业规范与伦理要求。专业规范的缺乏正逐步蚕食数据新闻的公信力和专业价值。 数据新闻生产虽然可以参照现有的新闻专业主义标准和媒介伦理,但缺少针对性。因此数据新闻生产的当务之急是“确立一套具有现实指导性且成体系的专业规范”,以使数据新闻实践者和对其感兴趣的受众“理解这个专业的基本理念和操作规则” 。本书将尝试结合国内外数据新闻实践的实际,提出具有建设性的数据新闻生产伦理规范,为业界实践好数据新闻提供借鉴。 CBFpgcYZ8VH11vi+gm1g1hzVSSBLqDHQQsYHNJ7UeIQNQSJYJ0vR4yxDhY9vAiN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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