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一双桃花眸如烟笼、似雾蒙,宛若脉脉含情,一双光华潋滟的星眸明澈无垢,点缀着星星之火。
苏惊澜转守为攻,吮吻狂野不羁,似要将她甜美的唇舌吞入腹中。
三千银发垂落在她脸旁、肩上,像是两道银帘。
洛云卿体内深藏的火种被他点燃,那种酥麻不断地刺激她的感官神经,身躯的热度节节高升,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探入他的轻袍,抚触他的身躯……虽然看不见,但触手的是结实的肩背……
他吮吸她的唇瓣,吸吻她的舌尖,唇舌在推送、交缠间交换彼此的心意,仿佛慰藉彼此的心。
这个热吻,绵密而销魂。
门扇打开一条细缝,一双斜飞的眼眸望着玉床上身躯相缠、春光旖旎的一幕,瞬间充满了怨恨、阴毒,令人惊骇。
苏惊澜扯开她的囚服,雪肤的柔光盈盈流转,细致的骨骼宛若一朵玉洁的白莲,令人欲亲芳泽。
洛云卿知道,玩出火了。
她用力地推开他烫人的手,推开他,他没有勉强她,情热急速退去。
她面泛桃红,满腮娇羞之色,慌乱地穿好囚服,未曾看他一眼,便匆匆地逃离。
他目送她离去,尔后双目轻阖,打坐调息,雪白的脸腮出现一抹潮红。
脑中浮现方才那缠绵的一幕,她迷离的美眸、清媚的小脸如在眼前,蚕食着他的意志。
他倏地睁眼,再缓缓闭眼,挥去所有杂念。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苏惊澜唤来风华,吩咐道:“去跟府尹说,凤凰楼命案秉公办理,若有冤情,神明皆知。”
风华领了命,随即离去。
苏惊澜望着他颀长、清瘦的背影,心想,风华的举止越来越古怪了。
方才偷窥之人便是风华,风华为什么偷窥?
浓夜深沉,灯烛如豆。
洛云卿躺在硬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然,外头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原来,不速之客是萧胤。
他是来看她笑话的吗?
萧胤进了牢房,似笑非笑地凝视她。
洛云卿起身,冷冷地看他。
他着一袭无纹无饰的白衣,颇有几分俊朗飘逸之气,在这脏污、简陋的牢房,仿若一泓皎洁、清澈的月华,静静流淌。
“莫非萧公子想在牢房陪我?”
“你不想见到我吗?”
“请问,我和你很熟吗?”
“我问过仵作,仵作说,齐老爷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暴毙只有一个可能:吃了有毒的菜肴。”萧胤笃定道。
“那你觉得凤凰楼不是清白的?我会坐牢?”洛云卿计上心来。
他上前三步,右手轻抚她的肩,“我有法子令凤凰楼清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好整以暇地问:“说来听听。”
他陡然伸臂,将她拥入怀中,“成为我的女人。”
她的右手轻轻抚摸他宽厚的肩,莞尔笑道:“是嫁给你,成为靖王大公子的正室,还是有实无名的那种?”
萧胤眉宇凝笑,“你想要哪种?”
“不如你我再打个赌。”洛云卿胸有成竹地笑,“明日开审,我为自己辩护,查明真相,无罪释放。若我依赖他人为我辩护,或者我被定罪,那便是我输了。反之,你输了,便要任我吩咐。”
“这么说,你不愿意?”他黑眸微眯。
“来日方长,萧公子担心没机会吗?”她的眼角微微一勾,风情潋滟。
“你输了,任我蹂躏。”萧胤笑道,温香软玉在怀,可真销魂呐。
“一言为定,不可耍赖。”
洛云卿目送他离去,淡淡含笑。
萧胤,我要你身败名裂,以报凤凰楼开张之仇!
次日早间,齐老爷一案开审。
齐老爷是在凤凰楼用膳时暴毙的,引起全城的广泛关注,因此,建康府衙大堂前聚集很多围观的百姓。秀娘担担忧地绞着衣角,杨氏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府尹刘大人坐于堂上,疑犯洛云卿跪在下面,齐老爷的尸首也在公堂上,用白布盖着,洛正刚和齐夫人站在一侧。
刘大人开始审问,那五个年过六旬的锦衣男子作证,齐老爷吃了凤凰楼的菜肴才暴毙的,换言之,凤凰楼的菜肴毒死了齐老爷。
齐夫人悲痛地哭,说老爷死得冤枉,恳求大人主持公道,将真凶绳之以法。
“洛云卿,你有何话说?”刘大人问。
“大人,如若凤凰楼的菜肴毒死了齐老爷,那为什么其他客人吃了一样的菜肴却都没事?”洛云卿冷静地问。
“定是你们在给我们家老爷的菜肴里落毒,毒死我们家老爷。”齐夫人伤心欲绝地哭,令人心生恻隐之心。
“我与齐老爷无仇无怨,为什么落毒害他?”洛云卿气定神闲地说道,“大人,落毒杀人是谋杀,而谋杀讲究的是杀人动机。民女与齐老爷无仇无怨,为什么杀他?”
“你定是要谋夺我们齐家的家产。”齐夫人一边哭一边抹泪,反应倒是挺快。
“我们洛家家财万贯,有必要觊觎你们齐家的家产吗?再者,假如我真的毒死了齐老爷,齐家的家产由齐夫人、子女所得,我又如何谋夺?”洛云卿反驳道。
刘大人道:“照此看来,洛云卿没有毒害齐老爷之心,不过,齐老爷的的确确是吃了凤凰楼的菜肴之后暴毙。”
她明眸流转,“大人,民女想知道仵作查验尸首是什么结果,民女可以问仵作两个问题吗?”
他应允,她问仵作:“敢问仵作,以你二十年的验尸经验,齐老爷的咽喉、体内是否有毒?”
仵作说没有,她又问:“那齐老爷为什么暴毙?他是否有隐疾?”
仵作回道:“齐老爷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的确死得蹊跷,至于是否有隐疾,我不知。”
“大人,仵作说,齐老爷的尸首无毒,换言之,凤凰楼的菜肴并没有毒,齐老爷暴毙并非因为吃了凤凰楼的菜肴。”洛云卿语声铿锵,“因此,齐老爷暴毙,与凤凰楼无关,还请大人明察。”
“大人,我家老爷明明是吃了凤凰楼的菜肴暴毙的,怎么可能与凤凰楼无关?”齐夫人凄苦道。
洛云卿问她:“你家老爷年过六十,有什么隐疾?”
齐夫人气愤道:“虽然我家老爷年纪大了,但身子骨硬朗,没有隐疾。洛小姐,你是什么意思?”
洛云卿郑重地再问一遍,齐夫人仍然说没有。
“大人,请准许民女传一个人作证。这个人是本案的关键。”
洛云卿从容不迫,小脸闪现耀目的辉彩。
刘大人应允,齐夫人看见那人步入大堂,又惊又怕,目光闪烁。
在洛云卿的示意下,此人做了自我介绍。
“大人,齐府上下可以作证,左邻右舍也可以作证,十几年来,齐府有任何病痛,都会请陈大夫出诊。齐老爷是否有隐疾,陈大夫自当一清二楚。”她自信道,“陈大夫,齐老爷是否有隐疾?”
“陈大夫,我家老爷是何情况,你便实话实说。”齐夫人话中有话,“十几年来,老爷视你为友,多次出手相扶。这份情谊,你不能不顾念呀。”
“陈大夫,齐老爷对你不薄,你更要实话实说,否则你如何对得起他?他如何含笑九泉?”洛云卿淡淡道,“不过,在公堂上做假口供,欺瞒大人,可是要受重罚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陈大夫看看这二人,终于道:“大人,草民为齐老爷、齐府上下诊治已有十余年,齐老爷的身子,草民一清二楚。齐老爷身子康健,不过他尤喜肥甘油腻之物,身躯肥壮,曾中风过一次。”
洛云卿抢在齐夫人之前说道:“陈大夫,中风之人是否不可多食肥甘油腻之物?”
陈大夫颔首,“大人,草民劝说多次,齐老爷才听从草民之言,戒食肥甘之物。不过这两个月,齐老爷又开始吃肥甘之物。”
她接口道:“大人,齐老爷在凤凰楼宴请友人那日,点了烤鸭、红烧蹄髈等肥甘、多油菜式,且齐老爷吃了不少。大人,齐老爷暴毙,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吃多了肥甘、油腻之物,以致中风暴毙。此案实与凤凰楼无关,大人明察。”
刘大人做了判决,将洛云卿无罪释放。
刚出府衙,她就看见前方停着一顶青帷轿子,那人长身而立,背对着她,一袭浅灰轻袍拢着他轩昂的身躯,尤显得气度不凡。
她让洛正刚等人先回凤凰楼,走过去,道:“想必萧公子已经知道齐老爷之死与凤凰楼无关。”
萧胤转过身,脸膛冷沉,“我输了。”
方才她在公堂上为自己辩护的情形,他都看见了。她在公堂上的模样,柔而坚韧,她的才智令人激赏,她自信、从容的神采令他为之心折。
她清冷道:“鼎鼎大名的萧公子应该不会失信于人吧。”
他好似不担心她会提出过分的要求,“洛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她莞尔,“我还没想到有什么事吩咐你,明日酉时我在凤凰楼等你。不过,如若有人承受不起后果,半夜开溜,我不会客气,定会将公子的英勇事迹广为传扬。”
萧胤淡然一笑,“明日酉时见。”
洛云卿看他坐上轿子走了,便也回凤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