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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花

杨老师约我一起去她婆婆伺弄的小花园去看她新购的月季。

她是月季控,武汉一恢复快递她就开始在网上买月季,今天刚到两个品种,都是老桩,带花苞的。只不过因为路上颠簸,而且卖家为了降低物流成本,根系带土少,所以有一株虽然带的花苞特别多,却打蔫了,杨老师和她的婆婆把那花朵扶直绑到竹杆上,希望它们能如常盛开。

她告诉我她目前已经拥有三十个品种的月季了,都是精选出来的。我看花蕾的颜色就知道开放后一定很美。

我想起我紫园的月季,上次去有一枝花骨朵儿,它应该已经开了,我明天去看看吧,不然真的太对不起它们了。

每次和杨老师相约,都是一路看花,这次,先从我家楼下的路边小菜园边上的那株达芬奇开始。它已开得如碗般大,十分的热烈,毫无保留。

“美是美,就是不够含蓄。”杨老师说,她说她更喜欢花瓣不是全然乍开的花型,比如龙沙宝石。

我倒觉得各美其美,这株达芬奇堪称我所见过的月季中开得最为热烈张扬的。

“我带你去校门口看一株巨型的龙沙宝石。”杨老师说,“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龙沙宝石了。”

离开她家的小花园后,我们穿过整个校园,往校门口而去。我想,难道这个校园里还没我注意过的花吗?等到了地方一看,我就笑了,我是留意过它的,只是那时候它还在打花骨朵阶段,现在,正值花季,盛放的花朵让人心生感叹,我承认这也我所见过的最美的红色龙沙宝石了。

它长得高大粗壮,根根枝条都有手指粗细,密密麻麻的刺保护着它不被人轻易折走。而且它正好在校门口的路边,停车场的边上,这里行人来来往往,一般人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折花的。我们在那里观赏了好一会,拍了一些照片。“是要好好地欣赏,多拍几张,毕竟是穿过大半个校园来看你啊。”我说。

杨老师在一边笑,前年我在读书会分享艾米莉。狄金森和余秀华的诗歌,她当时也在,知道了这两个诗人,以及这一句诗。她们也是爱花的女子。

看过这株极品龙沙宝石,我们出了校门,在量过体温之后。

理工大转盘边的路边绿化带里,一池的粉色月季开得简直疯了一样。杨老师说:“开得太过了,这如果是我院子里的花,这样的开得已经像饼状的花,我就会剪掉了。”

确实,花最美是含苞待放时。之后,我们到了西院门口往南的那一道花墙边,满墙的安琪拉开得如火如荼,中间间以几株大游行。

大游行的花朵硕大一些,花开得早一些,我上周从这里路过时拍的那些半开的花蕾正是大游行,现在它们怒放着。这种变化,如女人之从少女到少妇,不一样的美。

安琪拉和大游行的花色是接近的,都是粉红色,只是安琪拉的花朵小巧玲珑,簇拥在一起,花瓣两三层,微微合着的花瓣,像羞涩又天真的小姑娘的脸。安琪拉,是天使,也是邻家那个可爱的女孩。

“难怪有经验的养花人都说要种安琪拉的。”杨老师说,“确实漂亮。”

那满墙的安琪拉,随手一拍就好看。

看着眼前的花,突然想起老家厨房门口的那株月季,它们现在一定开得很美吧。一个月前离家时,上面已长出了无数的花苞,我当时数了一下,至少有三十个。而最大的一朵已经有大拇指般大小,细长的萼片包裹着它。

当时邻村的一个妇人从那时路过,看到了,找我们讨一枝回去插枝,虽然不舍,还是拿了剪刀来,从根部剪了一枝给她,叮嘱她要好好地对待,一定要养活。

还有我从武汉带回去种在菜园一角的那一株,不知道现在长大长高了没有,下次打电话回家时一定要问问妈妈,让爸爸给它搭一个架子让它攀爬。

我们在看花,来来往往的路人也会停下来,掏出手机来拍花,有女孩子,也有中年男子,终于能够走出家门,走出小区,走出校门,到路边来看花,是好的。能够为一朵花停下脚步,是好的。

和杨老师说到今年武大的樱花,她叹了一口气,说,唉,那些花开得真寂寞。“可是,对于花来说,它们是无所谓的吧。“我笑。“它们只是按时开放。”杨老师告诉我在路的另一边种满了油麻藤,也叫禾雀花。她坚持要穿过马路,站在花的边上去看,我真的是服了她,只好跟着她过了马路。

当车辆从我们身边开过,我是害怕的。人家开车的人也会觉得这两个人太胆大了。为了看花,站在马房山地下通道上方的路边。我承认,杨老师是比我更爱花的人。

她托起一串紫色的禾雀花,“你得,开得多好,幸亏今天来,要不然,都开谢了。”

一路上,听她讲着她和她的朋友们的种花史,给我看花的图片,一个个如数家珍。艾莎月季、法拉皇后、莫尼卡贝鲁奇,一个一个好听的名字从她嘴里蹦出。

这些名字中,最容易记住的,是安琪拉。多年前看过一本书,书名叫《安琪拉的灰烬》,是一部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的自传体小说,作者弗兰克。迈考特,生于美国纽约,3岁随父母回爱尔兰,19岁时独自回到纽约。那本书记录的就是3至19岁这一段人生。安琪拉,是他母亲的名字。这本书是值得一看的,我对杨老师说。

虽然不像杨老师对欧月了解得那么深,但我是喜欢的,也因为要在网上买花而研究过,欧月品种繁多,多用女性的名字,例如玛格丽特,安妮公主,伊丽莎白女王,奥斯汀,夏洛特夫人,加百列大天使,甚至还有一个品种叫德伯家的苔丝,是以哈代笔下的人物命名的。

突然想起去年十月,在省中医院陪母亲看病,漫长的候诊时间,无聊时就看电子屏上滚动叫号所显示的名字,来中医院看病的中老年女性多,她们的名字中都沾有植物气息,兰桂菊芳,梅莲艾香,她们的名字中至少会有一个字与此有关。中国人讲究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所以用植物的名字来给人命名,欧洲人强调人的主体性,以人为本,多用人的名字来命名植物。这也是一种文化差异。

杨老师讲过的花名中,有一个叫抓破美人脸。我乍听到很惊讶,还有这样的一个品种?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那花的图片,果然是一张残妆犹存的花脸。它的另外一个名字是,斑纹博洛尼亚。可想而知,博洛尼亚要么是它的出产地,要么是一个西方美人的名字。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抓破美人脸,虽然有点暴力,但是很写实。抓破美人脸,还是美人。

没事的时候,念念这些花的名字就已经很开心。这也是我在不慎落枕之后犟着脖子跟着杨老师跑到学校门口来看花的原因。果然不虚此行。最令我感怀的是,不过十天不见,这些花儿开得如锦绣一般,跟十天前是全然不一样的景象。尤其是那一墙的安琪拉,十天前它们全是小花骨朵儿。现在,则是邻家有女初长成。

出学校的门时,保安只给我们量了一下体温,返回时进校门前,我因为没有带通行证,有些忐忑,如果遇到一个月前我返家时校门口那个对他的手下说差一样东西都不能放行的人,只怕又得费一番周折。

杨老师把她包里的没拆封的快递盒给我。“你拿在手上。”她说,“你就说只是出来拿了一下快递。”

她走在前面,拿着那张粉红色的通行证。一个月十次的机会,今天用掉了一次。不过,保安也只是说,记得划掉一次哦。

我托着那个快递盒,跟在她后面,进了校门,保安没有拦我。

看来并不像一个月前那样较真了,不过,也许人家看我们确实是住在校内的样子。

在百读书店的门口,我们去看了看摆在那的几盆绿植,虽然几个月没人打理,好在有露气和雨水,它们都还活着,只是书店的门依然锁着,而且还不知道会锁到什么时候。

慢慢地往回走,我和杨老师说到这次疫情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大学这个学期基本不会开学了,教学都在网上进行。

亲戚朋友中,各有各的困难。普通打工者,因无法复工而为生计发愁,曾经事业有成积蓄颇丰的老板,也感叹这几个月下来,半辈子的辛苦付之东流。

但好在,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能看到明年的花,像今天这样。当你来看花时,你和花都一起明亮起来。 eicOe9mckss7tXVz0JfJsxpqR8Qs+9mggd8U3BWcjS/9LpOiiIyMK7uf6slm3J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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