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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二月无闲人

1.

天终于放晴了,八点钟过完早我就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做自己的事。

看着眼前的春色,犹如一幅横轴长卷,心情也好起来。

楼下爸爸在看电视,妈妈在厨房收拾。堤下河边,大弟在渡船上钓鱼,小弟在河边的另外某处钓鱼。弟媳在邻居鹏鹏家的门口蹭他们家的WIFI开直播。

两个弟弟一天可以钓一两碗鱼,改善一家七口人的生活。爸爸负责到镇上去买米面油等生活必需品。妈妈拣菜洗菜,炒菜的时候,会喊厨师出身的大弟来做。

大弟做的菜确实好吃。反正我是长胖了。

要论收入,爸爸妈妈原来拉渡船和开小卖部和牌室的收入现在都没有了。想来打牌的人是有的,但我们都拒绝了。

这一个月大弟和小弟都没有收入,他们是最烦躁的,但也只能如此。

我在网上做微课,上网课,有一点点收入。

弟媳做直播也有打赏收入,虽然不稳定,但最好的一天也有近三百元。

我笑着跟她说,比我写公众号的打赏高多了。她就笑。

2.

村干部拿着喇叭从家门口走过,播放着录好的安民告示,语速快声音高亢回音重,所以,除了“万众一心”这个词,别的我都没听清。

气氛是营造起来了的。至少我赶紧在手机上打卡健康码,抱着一丝在三月底能返汉的期待。

弟媳和我的护肤品都用完了,连我给我妈买的百雀羚也用完了。

早上七点大弟跟着爸爸到镇上去,想买点粉丝做包子,帮我们买点护肤品,都没有。超市不开门,偷偷营业的小卖部没有这些东西。说是有一家的老板被捉走了,所以另外的一两家偷偷经营的更加谨慎。

大弟说,我们根本没有到镇上去,就在镇边上,别人也开赶,嚷着要我们快走快走。

邻居家的鹏鹏说他昨天夜里十二点去镇上买了点东西。他说,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能大,老板一再央求他,小点声音小点声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3.

过年的时候,弟弟和我都带了不少东西回家,尤其是大弟带回的肉类较多,但是过完十五后,也没有了。

终于可以买到肉了。第一次买肉,45一斤,买了225元的。第二次买肉,38一斤,猪肝30一斤,买了190元的。

一个多月没有吃干子,特别想吃,通过我的同学才和镇上唯一一家做干子的联系上,买了10斤,50元。

买了一袋一斤重的榨菜丝,10元。

买了黄瓜和胡萝卜,苹果、梨子,都很贵,价格是平时的两倍,且不止。毫无还价的可能,有人帮着买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卖菜的是邻村的金平,我大弟的小学同学,他是村里唯一一个拿到通行证可到县城去进货的人。

他开着一辆蓝色的货车在我家门口送货时说,在城关也只能进超市,别人看了条子才准许进,进了货出来后,只准原路返回,不准去别的地方,全程都有人盯着。

4.

好在家里有鸡蛋,妈妈每天去捡蛋后会告诉我们,今天的鸡下了几个蛋。有一天她特别高兴,因为那天收了9个蛋,也就是说家里全部的母鸡那天都下了蛋,真正不遗余力。

一开始是不愁没菜吃的,地里有大白菜、菜苔、萝卜,虽是老三样,但是吃不厌,因为新鲜。但是很快老三样也快没有了,最早吃完的是萝卜。大白菜二十多棵,现在还剩八棵。

我听从菜地回来的爸爸在楼下和村人闲聊,说,今天这菜苔是最后一茬,都掐完了,早知道是这样,年前种一点迟莴苣就好了。

昨天下午妈妈去田野上转了一圈回来,说田里的地米菜都找不到了,都被人挖完了。好在屋边还有一小块大蒜在长着。再这样下去,真的是坐吃山空了。

5.

吃午饭的时候,大弟讲他们晚上为了烧野火而去村里找柴,几家的主妇视他们为强盗。

他说,有一块烂油纸,脏死了,我说这个拿去烧了算了,她们几个说这个还有用,然后上来扯,一扯就烂了。

“真的搞不懂,一点油纸都要抢。这种东西,便宜得很。”他说。

我想起爸爸收在楼上杂物间的那些竹片、油纸,便笑着说:“在农村什么东西都是有用的,物尽其用。换个角度看,这是环保。”

我爸在一边听到了,便给我们讲了一个船老大的故事——

那时候还是纤夫拉船,他们脚上穿的是草鞋。草鞋穿破了,不能扔,拿着它去找船老大。船老大把烂的草鞋收走,给他一双新草鞋。船老大也不扔那草鞋,而是收好放在船舱某个角落。跑船的活儿多的时候,手上宽裕,做的饭多,吃不完的,船老大就把那些剩饭收集了,晒干,收起来。到了淡季,把这些晒干的干粮磨成粉煮成糊给大家吃。那些收起来的草鞋就当了柴火烧。

爸爸说:“一个好的船老大是要像这样精打细算,才能保证跟他做事的人有事做有饭吃有鞋穿。”

我笑着点头,这也是我爸我妈的生活哲学。

想起我妈妈的那句口头禅:柴多米多没有日子多。

6.

爸爸在菜地里做营养钵,种下了蛾眉豆、黄瓜、茄子的种子。

我特别看好门口到河边的大片空地,建议他在那里种菜。

那里原来栽的树在去年全部被砍,被挖,之后一直空着,那泥土无比肥沃,却不能种什么东西,因为那是公共地带,据说马上要做护坡。

前天望新幺爷来,动员我爸和祥伢爷爷结伴一起去收拾一块荒地,然后在那里下藕种。爸爸和祥伢爷爷在那里忙乎了半天,昨天,他们再去时,发现有人把他们填到地里的土又掀到一边去了。

那是一块开荒又撂荒的地,第一任开荒的人半途放弃任其荒了五年,但也视之为自己的私产了,现在看到有人来开荒,他自然就不许,然后就起了争执。

爸爸说:“农村的事就这样,宁可让它荒着,也不许别人来动。”

世间很多事,确如此。

7.

晚饭后,到渡船上站一会,看弟弟钓鱼,听他们闲聊。

看着眼前缓缓东流的混浊的河水,想着,如果是夏天,如果这河水还是三四十年前的水质,在这条河里游泳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

我分别往上游、下游望去,估计自己可以一直游到哪里,想起当年那个在河边扑腾的小女孩。那时的河水可掬捧而饮,水中游鱼成群,岸边河沙细腻,河蚌丰美。

晚上做了一个梦,我进了游泳馆,想去游泳,却因种种原因终是没有游成,虽然我眼前的泳道上没有几个人,是我所喜欢的,但是心中却是恐慌的,当自己和别人的呼吸都变成一件要防范的事时,游泳是不可能的。

醒来后有些惆怅。

时隔一天,女儿在微信上发来一个有关运动与卡路里的视频,然后留言:没有游泳的老妈想必是胖了。

目测是胖了。

我在想,返城后我的那些美美的旗袍还能穿否?

又或者,我真的还在意这一切?

8.

在可控的世界里追求精致,在不可控的世界里随遇而安。

所以,不如静静地看这条河,看它静静地流过。 0hZVAdGgYYGHdMe1AzFfqgZqo3oq0IsL9rNt4uNOr4tTvbPoLv1trh8m+PTlFv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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