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史学理论的理解与运用有两个阶段的变化,总起来讲,主导意识是实证史学和历史唯物论的,对此我在“自序”中进行了说明,这里从略。
我研治历史,最主要的想法有两点:一是在主客观条件可能的情形下追求独立思考,讲真实历史,说实话;另一是求新,关注、开辟新的研究领域、新的研究方向。
我们大一统的国家,历来只有一个指导思想,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类。史家鼻祖司马迁之后,治史者对本朝的历史多是歌德派,董狐直书越来越罕见。治史者多半就自觉不自觉地限制了自己的思路,在条条框框里打转,这样怎么能成就“发现历史规律”的使命?!独立思考,就要解放思想,70年代、80年代之交社会上就有这种风气,不必说时时刻刻解放思想,但不要禁锢,思想要开阔,随着客观环境的变化而有相应的认识,这就不能墨守成规。独立思考地治史,发现什么就讲什么,说出真话来,不必要管合不合时宜。理想上如此,不能直书,至少也不必曲学阿世。
任何学问的研究,都要求有创造性的发明,史学论文的普遍要求是有新史料暨新观点。我也有这样的认识,不过更关注新的研究方向和领域,是以在80年代中期提出复兴社会史研究的倡议,写文章,与同人合作召开首届中国社会史学术研讨会,此后不断思考拓宽、深化社会史研究的命题,诸如环境史、身体史的研究,新文化史与生活史是什么关系。因为有创新意识,所以我对学术界出现新的方向性研究,极力表示仰慕和支持,如得知李庆新教授组建广东社会科学院海洋史研究中心后,我就写出文章《大力开展海洋史研究,正当其时!》(2010年),同时为他的专著写序——《“外向视野”区域经济史研究的新篇章——李庆新著〈濒海之地——南海贸易与中外关系史研究〉序》;余新忠教授撰著《清代江南的瘟疫与社会》(2003年),我强调该书是中国大陆开展医疗社会史研究的第一部力作;阎崇年教授的《森林帝国》问世,即撰文《建立森林史学开创之作——阎崇年著〈森林帝国〉评介》(2018年),欢迎他提出“创建森林文化史学——要从森林文化视角解析中国历史,并且给出东北森林文化广被地区从先秦肃慎到清朝满洲的三千年发展简史”。我真诚地为这些学友的史学创新成就鼓与呼。
本卷汇集与前述想法有关的史学理论与历史研究法的文章,无非想表明:历史学、社会史学主要是澄清历史事实并陈述出来,以历史知识给人以智慧的启迪,也就是强调发挥史学的社会功能,而不是政治功能。
(作于2018年10月20日,2019年5月20日改定)
为避免文集各卷内容重复,敬请读者垂注:
一、作者为“冯尔康文集”10卷本所作的自序《学无止境,是我治学的座右铭》,置于文集的《社会史理论与研究法》之卷首。
二、作者历年著作之总目《冯尔康著作目录》,以及《冯尔康文集总目录》,置于文集的《师友述怀·序跋札记》之卷末。
以上3篇内容,不再一一列入文集每卷之中。读者如有需要,可以参阅。不便之处,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