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谕”档案文件的史料价值 |
前已交代,“上谕”被《清世宗实录》(以下简称《实录》)和《永宪录》记录;应当记载的雍正朝《起居注》,恰恰缺少雍正四年五月的内容,故而不见于该书;《上谕内阁》是否著录,笔者是于1980年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阅读的,20多年了,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今日也不能去查对,因而只能把它同《实录》《永宪录》核对,进一步明了其史料意义。
核校档案文件“上谕”与《实录》记录,发现约有30处的差异,其间情形有四种:一系疏通文字而改变,比如上引“以为伊等在各处称扬伊等美名”,连用两个“伊等”,增加人们的阅读难度,故而《实录》将“以为伊等”改为“且”字,于是文字简洁通顺。二是订正事实,如专有名词“西大同”,应为“西大通”。三是改轻对允禩集团成员定性的咒骂语句。雍正帝常常说过头的话,骂人过重,既不符合实际,也有失九五之尊的身份。《实录》为其补苴,不得不改动他的语句乃至语义,诸如前引责骂塞思黑、允 “下贱”的话,他们是皇帝的亲兄弟,如此侮辱他们,置皇帝自身于何地,是以《实录》将这样的话概行删去;又如“上谕”讲到塞思黑“悖谬可杀”,《实录》改作“悖谬干法”,去掉了杀气腾腾的“杀”字;“上谕”谓不杀允禩等人,他们“亦不过数名死人耳”,《实录》改写成“不过稍延其性命耳”。四是《实录》删掉“上谕”中的一些话,如读者在前面引文中见到过的“因朕庚属午,遂指马造出异言”“实梁山泊之逆党”,再如郭允进文书内云“灾病下降,不信此者,即被瘟疫吐血而死”,以及雍正帝说的“如果以惩治阿其那、塞思黑、允禵之故,天下军民遂至胥怨,则此辈实国家之贼,更断不可留于人世矣”。这些内容,统统不见于《实录》。可是它们却能反映民间对雍正朝政的怨恶情绪。
“上谕”与《永宪录》对照的结果,表明后书是忠实于“上谕”的意思,丝毫没有走样,只是在文字方面做了某种简省。
如此看来,尽管有《实录》和《永宪录》,但是“上谕”档案原件仍然有其不可取代的价值。因为它是:关于雍正四年五月十七日上谕的最原始而又最真实的文件,它保存了一些《实录》所没有的内容,而这些内容有助于我们了解雍正朝民间对皇帝和允禩党人的态度,以及这场政治斗争对社会造成的影响之广度和深度。从文字的删削订正,可以反映雍正帝的个性和弱点,对于研究雍正帝史亦不无价值。就笔者而言,由于阅览了“上谕”档案文书,进一步认识到这份“上谕”的重要性,进而加深了对雍正前期皇室政争内容的理解。
(2005年5月30日于顾真斋,载《中国历史文物》200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