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谕”在惩治阿、塞、年、隆进程表中的位置 |
作为皇八子的允禩,起初颇得康熙帝的欢心,18岁受封为贝勒,在康熙四十七年(1708)的废太子事件中被朝臣公举为拟议中的皇太子,这是他政治生涯中辉煌的顶点,也是他失意的起点和致命伤。从此被康熙帝视为类似的政敌,予以打击,失去了争夺皇储和皇位的机会及可能,不过他并没有死心,转而与贝子允禟一起支持拥有“大将军王”称号的抚远大将军、贝子允禵。
彻底改变允禩命运的是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一月康熙帝的驾崩和新君雍正帝的继位。以允禩为首,允禵、允禟为骨干的谋求皇储、皇位集团,本来是雍正帝的政敌,他称帝之后,可以对他们立即加罪——惩罚屠戮,然而鉴于不稳定的政局形势,雍正帝采取打拉结合的分化瓦解政策,把允禟发配到青海西大通,将允禵从甘肃前线召回囚禁在遵化康熙帝景陵。出人意料的是大加提拔允禩及其亲信:任命允禩为总理事务大臣,晋封廉亲王,前后兼管理藩院、工部尚书事;他的儿子弘旺被封为贝勒;他的母舅噶达浑放出辛者库贱籍,封为世袭佐领;贝子苏努晋爵贝勒,其子勒什亨出任领侍卫内大臣;原来拥戴允禩为皇储的阿灵阿之子阿尔松阿晋升刑部尚书。处于绝对被动地位的允禩及其集团成员明知皇帝的策略,但无可奈何。如同“上谕”所说,当亲戚为允禩封王而道贺时,允禩却说:“何喜之有,我头不知落于何日!”果然,就在允禩威赫赫爵位高登的时候,雍正帝不时地敲打他,向他发出警告,不让他有痛快的日子,如雍正元年(1723)十一月,指责允禩伪孝矫情。
对允禩集团战略性的变化是在雍正二年(1724)三月之后。此时,年羹尧在青海大捷,平定罗布藏丹津之乱,雍正帝政权巩固,自云“谁不诵朕之福,畏朕之威”。因而减少顾忌,全力向政敌开刀。四月初七日数道允禩之罪:“怀挟大志,至今未已……肆行悖乱,干犯法纪……当于诸大臣共正其罪”,要求诸臣揭发他,不许隐讳。这可以视为正式发动对允禩集团的凌厉进攻。同月,将允禩革爵圈禁;五月,以苏努、勒什亨父子党袒允禟、允禩,革爵发往山西右卫;70名允禩党人革职。七月颁布《御制朋党论》,论述朋党之害,指斥康熙后期以来皇家亲贵与朝臣、宵小结党营私,有悖君臣大义和臣下事君之道,特别指出允禩、允禟、允禵等结为朋党谋取大位。这是从理论上晓示惩治允禩集团的必要,以便对其开展猛烈的进攻。这也是舆论的动员,是令朝臣与允禩集团划清界限,站到皇帝一边,打击允禩等人。接下来不断地谴责他们“不知本量,结为朋党,欲成大事”;允禩办事皆为邀结人心,把恶名归于皇上;宣布已死的允禩党人揆叙是“不忠不孝柔奸阴险”的罪人。可是后来的讨伐并没有急骤的发展,大抵说来,雍正二三年间,对允禩党人只是责骂,而少处理,同夏天的凶猛攻势颇不协调。这是因为二年(1724)冬季以后开展了对年羹尧、隆科多的斗争,放缓了对允禩集团进攻的速度。
雍正二年(1724)十一月年羹尧进京,飞扬跋扈的行为激恼了雍正帝,联系年羹尧的“年选”、隆科多的“佟选”嚣张之势,雍正帝决心收回大权,于冬天开始整治“年党”和隆科多,到雍正三年(1725)十二月年羹尧自戕;将隆科多发往阿兰善修城和参与中俄议界,在发配与受审中,隆科多远离政治中心,并于雍正六年(1728)死于北京禁所。排除了年、隆对政治的干扰,雍正帝回过头来,于雍正四年(1726)集中力量惩治允禩党人。当年春天,削除允禩宗籍,圈禁,改名阿其那;五月将允禵召回北京,圈禁在景山寿皇殿;同月,将从西北押往保定的允禟改名塞思黑,并予圈禁;斩议政大臣鄂伦岱、刑部尚书阿尔松阿于贬所奉天;同月初七日至初九日锁拿审问与苏努为儿女亲家的两江总督查弼纳,被审人供出允禩党人结党情形。在大势已定的情况下,雍正帝于十七日(戊申)召见诸王大臣九卿等,宣布允禩及其党人的罪状,并命晓谕军民人等。七月,诛杀拥护允禩的民人郭允进;八月、九月允禟、允禩先后死于禁所。至此允禩党人案基本结束。
从这个进程表不难发现,在一连串的打击允禩集团事件中,“上谕”起着算总账的作用,让王公贵胄、官员、军民人等明了允禩集团的罪行和清除的必要。接下来我们从“上谕”的内容进一步说明它的这种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