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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立足世界共识,关注江宁地名

现代生活离不开地名,没有地名,城市乃至乡村的生活将是一片混沌;然而地名又不仅具有实用价值,它也映射着人类社会的过去与现在。地名是人们赋予各个地理实体的专有名称。自古至今,那些曾经使用或正在使用的地名,都是人们约定俗成的、命名的、公认的;反过来,地名又成为人类社会各种信息的载体。如此,站在今天的立场,我们可以认为:地名是当地人的脸、外地人的眼,是鲜活而且广泛的社会现象,是真实而且珍贵的文献资料,是必须保护与传承的、现实价值与学术价值兼具的文化遗产。

单言地名之作为文化遗产,这既是世界各国的共识,也是中国各级政府的实践。

所谓世界的共识,如一九八七年联合国第五届地名标准化会议决议指出:“地名是民族文化遗产”;一九九二年联合国第六届地名标准化会议决议强调:“地名有重要的文化和历史意义,随意改变地名,将造成继承文化和历史传统方面的损失”;二〇〇七年联合国第九届地名标准化会议决议进一步明确:“地名完全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

所谓中国的实践,即以近年为例:如二〇一二年七月,民政部印发《全国地名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实施方案》的《通知》指出:“地名文化遗产是重要的中华民族文化遗产,是宝贵的文化财富”;二〇一七年一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在“重点任务”中提到“保护传承文化遗产”,“推进地名文化遗产保护”。

然则基于上述的世界共识,就笔者参与的南京市、江宁区的相关活动与工作而言,既丰富多彩,也卓有成效。

先例举南京市的相关活动与工作。二〇〇四年一月,“二〇〇二-二〇〇三年度南京十佳新地名”评选结果揭晓:爱涛丽舍、翠岛花城、百里香舍、枫桥雅筑、会贤居、儒林雅居、桃花源居、西城映象花园、云锦美地花园、宏图大厦;二月,“南京十大遗憾消失老地名”评选结果出炉:唱经楼、安乐寺、邀笛步、百猫坊、杏花村、子午路、凤凰台、仁孝里、吉祥街、赤石矶;四月,“南京十佳老地名”最终决出:乌衣巷、朝天宫、桃叶渡、成贤街、龙蟠里、夫子庙、长干里、孝陵卫、莫愁路、虎踞关。在接受《金陵晚报》采访时,笔者分析了“南京十佳老地名”的象征意义与指示作用,如乌衣巷点睛了历史沧桑的南京,龙蟠里、虎踞关写照了地理形胜的南京,桃叶渡、长干里、莫愁路表达了性情浪漫的南京,夫子庙体现了市井百态的南京,成贤街凝聚了人文雅致的南京,朝天宫、孝陵卫彰显了京都大气的南京。至于“南京十佳老地名”的产生时间、地域分布、名实关系,则全面揭示了南京城市的时空发展过程、南京人的怀旧情结与个性追求;这又启示我们:老地名轻易不能废弃,新、老地名要做到和谐一致,老地名应该上升到历史文化遗产的高度予以保护。

巧合的是,正当南京学界、媒体、市民掀起一轮又一轮的地名评选热潮之际,二〇〇四年六月,全国地名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发布了《关于加强地名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南京市行政区划地名协会则是及时跟进,二〇〇六年八月提交了申报“南京老地名”为“江苏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文本,及至二〇〇七年十二月,“南京老地名”项目入选“南京市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民俗类”。

虽然“南京老地名”项目因为评审专家太过拘泥于“归类”问题,最终未能入选江苏省级非遗,其得列入南京市级非遗,仍是意义非凡、反响热烈的一个创举,如新华网报道:“令人耳目一新的是,承载城市历史记忆的'老地名“,首次进入非物质文化遗产行列”;南京社科网评价:“二〇〇七年八月在纽约召开的第九届联合国地名标准化会议正式将地名确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而我们早在二〇〇六年就创新性地开展了老地名的申遗工作。经过近两年的努力,今年终于首先成功申报为民俗类的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一突破性的进展,为完善老地名的保护趟出了一条新路,也为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地名保护工作起到一定的示范借鉴作用。”

的确,当此“南京老地名”在全国率先成功申遗十周年、至今似乎仍是全国乃至全球唯一的非遗地名项目之际,回顾既往,“南京老地名”的申遗成功,实质扩大了老地名的知名度,切实提升了全社会保护老地名的意识,有力促进了政府职能部门制定详备的老地名保护措施,全面营造了挖掘和弘扬地名文化的工作环境与学术氛围;推而广之,面向未来,我们认为,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类别中,理应增加“地名文化类”,这既是凸显中华文化特征、完善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类别的创新,也是贯彻二〇一七年一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意见》中“推进地名文化遗产保护”的必要举措。

令人欣慰的是,南京市江宁区的诸多活动与工作,又相当程度上延伸、细化与证明了“地名文化”成为社会共识与学术课题、“老地名”作为非遗项目的必要性与紧迫性。如二〇〇一~二〇一七年期间,出版了《江宁区地图》《江宁城区图》《江宁地图》并多次更新;二〇〇九年,编印出版了六十六万字的《江宁区地名志》;二〇一〇~二〇一六年间,江宁区多个街道落实了“南京市千年古镇”的树碑建亭工作;二〇一六年七月,经过严格筛选、专家评审、社会公示、政府批准等环节,建立了“江宁区第一批历史地名保护名录”(九十九条);二〇一七年十月,“江宁区第二批历史地名保护名录”(七十七条)发布。

而具体说到本书的缘起,自从“南京老地名”成功申遗以后,江宁区即久有跟进之心。实质性的工作则开始于二〇一六年八月。该月,江宁区民政局会合各方专家聚议,从“江宁区第一批历史地名保护名录”九十九条老地名中,精选出五十条代表性老地名(政区名十四条,聚落名十四条,山水名九条,胜迹名九条,建筑名四条),展开深入细密的研讨;十一月,“江宁老地名”申遗工作团队完成《江宁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申报书·江宁老地名》文本一万五千字,附件包括了五十条老地名的释文近四万字、图片近三百幅。及至今年初,受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意见》“推进地名文化遗产保护”的鼓舞与促动,《印记·江宁非遗地名》得以立项,又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并获得南京大学“双一流”学科建设项目的资助,终于成书。

笔者有幸,参与了南京市、江宁区上述的诸多活动与工作,并且收获良多,感慨良多。如言老地名的价值,老地名可谓历史记忆、文献资料、文化象征、文明见证、风俗符号、地域特色、乡愁所系、乡恋所在,老地名的背后有感情、有人物、有故事、有观念,所以一旦养成关注老地名的习惯,学术就不会寂寞;如言新地名的命名,基础于对老地名丰富、广泛的价值的认识,多年以来,笔者秉承着尊重历史、照顾习惯、独具特色、彰显资源、新旧兼顾、雅俗共赏等等原则,以规划与命名道路、景点、楼盘名称,而行走在这些城市(如南京、桐城、马鞍山、芜湖、铜陵)里,徜徉在这些地名中(如在南京,笔者主持命名的道路名称,大概不下五六百条),那种“经世致用”的学术自豪感,难免油然而生。再言与吕凡先生、段彬博士合作编著《印记·江宁非遗地名》的收获与感慨,笔者真切地觉得,如果把江宁的历史、地理、文化、风俗等等比作一部厚重的百科全书,那江宁老地名就是构成这部百科全书的长短不一、层次各别的辞条;这成百上千的江宁老地名,又仿佛工笔画一样,绘出了江宁不同历史时期的面貌、不同地域空间的状况、不同社会阶层的生活、不同山川乡镇的丹青。这是老地名绘就的江宁的《清明上河图》,但比《清明上河图》更加丰富与细致;这是老地名绘就的江宁的《康熙南巡图》,但比《康熙南巡图》时间更长、空间更广——由此,笔者更加钟情于这方名实互证、人杰地灵的土地,比如《印记》编著甫毕,笔者即在江宁购房了,成了江宁的新市民……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八日 JbN9ScPCND4jHgdunM3piAz7/R4vSRPwbAvDixmon9W540YUnvpG9RM8czhU+v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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