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原始的游牧民族

在公元前6000到公元前3000年间，美索不达米亚和尼罗河谷不是人类唯一的定居地。人们还在其他地方从事农业耕种并建立起城市。只要存在充足的灌溉水源和稳定的食物来源，人们便乐意放弃居无定所的打猎生活，在某地定居，过上安稳的生活。亚述人在底格里斯河上游建立了城市，在小亚细亚的山谷和地中海沿岸及附近岛屿，一些小型的社群正在逐渐发展壮大。类似的人类社会的发展在印度和中国条件优异的地区可能也在进行着。在欧洲的许多鱼类储量丰富的湖泊沿岸，很早便兴起了小型的人类村落，除了躬耕农田，人们还从事着打渔和捕猎。然而旧世界的大部分地区都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定居地，因为大部分地区的土地贫瘠，不是长满了树就是过于干旱，或者在当时的科技水平下难以预测季节的变化。

在原始文化的条件下定居的人们需要稳定的水源，温暖的气候和充沛的阳光。当这些条件得不到满足时人们只能以打猎和游牧为生，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从打猎到放牧的生活转变可能是十分缓慢的。在跟随着野牛群和（亚洲）野马群的过程中，人们也许想到了这些动物可以成为自己的财产，并学会了把它们围在山谷里，为它们驱赶狼群野狗和其他捕食者。

原始的农业文明主要在大河谷成长，而另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在冬季草场和夏季草场之间不停移动的游牧生活也在发展。游牧民族整体上比农业民族更加吃苦耐劳。他们获得的食物更少，人口也更少。他们没有永久性的庙宇，没有高度组织化的祭司，他们使用的工具种类少得可怜。但读者不应想当然地认为他们的生活方式不够发达。这种生活在很多方面比农业生活更加健全。游牧民族中的个体更加自立而不只是群体中的一分子，领导者更为重要，巫医的地位则不那么重要。

在迁移的过程中，游牧民族看待生命的眼光变得更广阔。他们在国与国的边界之间徘徊。他们习惯了看见陌生的面孔，不得不与其他部落竞争草场和协商合作。他们翻越过高山，进入过岩石遍布的地区，因此比农民更了解矿石，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更出色的冶金家。青铜和炼铁可能都是游牧民族的发现。我们在远离早期文明的中欧发掘出一些从矿石中提取并锻造的铁器。

而另一方面，农业文明拥有纺织品、陶器等大量财富。由于农业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差异，二者之间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一定程度上的抢劫和贸易。苏美尔地区由于是拥有沙漠和季节性变化的国家，游牧民族在农田附近扎营结寨进行贸易、偷窃和从事（吉卜赛人至今仍在从事的）修补工作一定是家常便饭。但他们不会偷鸡，因为直到公元前1000年，鸡的原型——一种印度丛林禽类才被驯养。他们会带来珍贵的宝石、金属和皮革，猎人会带来兽皮，用来交换陶器、珠子、玻璃、服装和其他手工艺品。

在苏美尔和古埃及的早期文明中，存在着3种游牧和半定居的民族，他们主要生活在三大地区。在欧洲的森林里生活着金发的北欧人，他们地位较低，从事打猎和放牧。公元前1500年前的原始文明部落往往瞧不起这些北欧人。在东亚的干草原上分布着众多的蒙古部落——匈奴人，他们驯养马匹，并发展出了在相隔甚远的夏季营地和冬季营地之间来回迁移的习惯。当时的北欧人和匈奴人可能被俄罗斯的沼泽和浩瀚的里海分隔开来。俄罗斯几乎遍布着沼泽和湖泊。在叙利亚和阿拉伯的沙漠里，棕色皮肤的人们组成的闪米特部落在草场之间驱赶着羊群和驴子，如今这些沙漠变得更加荒芜了。正是这些闪米特族的牧羊人和波斯南部的一些更具备尼格罗人种特点的民族——埃兰人成了最早与早期文明接触的游牧民族。他们来从事贸易，也对原始文明进行了劫掠。最终，游牧民族里出现了一些野心勃勃的领导者，他们成了征服者。

约公元前2750年，一名伟大的闪米特首领——萨尔贡征服了整片苏美尔地区，成了从波斯湾到地中海的主人。他是个不识字的野蛮人，他的子民——阿卡德人学习了闪米特文字并将闪族语言作为官方和学术语言。他建立的帝国在两个世纪后消亡了，埃兰人也在洪水中灭绝了，一个新的闪米特族——亚摩利人成了苏美尔地区的主人。他们把河流上游的一个小镇——巴比伦定为首都，建立了巴比伦第一王朝。一位名叫汉谟拉比的国王（约公元前2100年）颁布了世界上最早的法律，巩固了王朝的统治。

狭窄的尼罗河谷不像美索不达米亚地区那样频繁受到游牧民族的攻击，不过大约与汉谟拉比同一时期，闪米特族人成功入侵了埃及，并成了新的法老，“牧人王”希克索斯的王朝延续了几个世纪。这些闪米特征服者未曾与埃及人融合，他们一直被当作异乡人和野蛮人并受到敌视。约公元前1600年他们在一次起义中被驱逐了。

最终，闪米特人来到了苏美尔地区，两个民族相互同化，巴比伦王朝吸收了闪米特族的语言和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