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太阳病,项背强 ,无汗,恶风,葛根汤主之。
葛根汤:
葛根(四两) 麻黄(三两,去节) 桂枝(二两,去皮) 生姜(三两,切) 甘草(二两,炙) 芍药(二两) 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葛根,减二升,去白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余如桂枝法将息及禁忌。诸汤皆仿此。
分析: 本条非太阳病,而是表部的阴阳合病。《伤寒论》中,虽然对于病位没有明确的划分,但是,“表”“里”“半表半里”的部位概念已经比较清楚。三部中,某一部寒、热、虚、实症状同时出现时,此时难分阴阳,难辨寒热,难别虚实,只能定病位,而不能简单地归为某部的阳证或者阴证。在《三部六病》中,将这种情况称之为部病。按部辨证用药是十分简便而有效的方法。本条葛根汤由桂枝汤加葛根、麻黄而成,桂枝汤治表虚寒证,葛根辛凉退表热,麻黄辛温发汗治表实。在《伤寒论》中许多条文虽都冠以太阳病,而非纯太阳病范畴,多数是属于合病范畴,太阳病常常只是一些表部病的代称。
32.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
分析: 这条的病性实质是太阳与太阴合证,更确切地讲应该是葛根汤证兼太阴的“自下利”证。因阳明病证是大便硬或是不大便,这是“自下利”,应该属于里部太阴证。
既然是太阳与太阴合病,为啥这里只用葛根汤呢?因为桂枝汤不只单纯治厥阴病,而且也治太阴病,小建中汤就是桂枝汤加饴糖而成。
此处的腹泻原因,可能是表证不解,影响胃肠的吸收功能,所以形成“自下利”。用葛根汤发汗的同时,也调理了胃肠功能,所以“自下利”也消失了。
《伤寒论》中合病的条文有7条:32条、33条、36条、172条、219条、268条、256条。
三阳病热证用药可以通用,但是实证用药要分家。表实用麻黄,里实用大黄,半表半里实用柴胡。
三阴病寒证用药可以不分,但是虚证用药要分家。表虚用当归,里虚用苍术,半表半里虚用人参。
三阴之寒,小寒桂枝汤,大寒四逆汤,半表半里之寒用附子汤。
33.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
葛根加半夏汤:
葛根(四两) 麻黄(三两,去节) 甘草(二两,炙) 芍药(二两) 桂枝(二两,去皮) 生姜(二两,切) 半夏(半升,洗) 大枣(十二枚,擘)
上八味,以水一斗,先煮葛根、麻黄,减二升,去白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覆取微似汗。
分析: 该条应该是一个表部的葛根汤证兼太阴的“呕”症,属于表部兼证范畴。32条“自下利”未加药,是因为“自下利”不会影响服药,此条因为“呕”,影响了服药,如不加半夏,吃药就有可能要吐,所以就要加半夏。半夏的作用是“降逆止呕”的作用。本汤加半夏是标本兼治之法。
34.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利遂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
葛根黄芩黄连汤:
葛根(半斤) 甘草(二两,炙) 黄芩(三两) 黄连(三两)
上四味,以水八升,先煮葛根,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二升,去滓,分温再服。
分析: 原条文在叙证上令人费解,“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利遂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太阳病,桂枝证”是表部虚证,由于“医反下之”,造成了“利遂不止,脉促者”,这时可能使病人出现了里虚证,出现表里俱虚,“利遂不止,脉促者”不是“表未解也”的表现。从“喘而汗出者”判断出“表未解”显然是不妥的。既然是“喘而汗出”“表未解”应该应用解表的方法,按临床表现应当用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为宜。这时的“利遂不止,脉促者”,是由于“医反下之”引起里部虚寒性太阴下利,应用温里的方法治疗为宜,“葛根黄芩黄连汤”是治疗里热下利的,显然在这里应用是不恰当的。“脉促者”是少阴病的表现,是心功能不足的表现,此时应用163条的“桂枝人参汤主之”可以达到表里双解。
葛根黄芩黄连汤是一个治疗感染性腹泻的常用方剂,特别对发生在夏季的胃肠型感冒,用之效果比较好。
35.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
麻黄汤:
麻黄(三两,去节) 桂技(二两,去皮) 甘草(一两,炙) 杏仁(七十个,去皮尖)
上四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半,去滓。温服八合,覆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法将息。
分析: 这条是《伤寒论》第3条“名曰伤寒”证的同类证的治疗,此处比第3条“体痛”的叙述更详细。这条不是纯太阳病,体痛,不发热,是厥阴病的成分。有发热是太阳病的成分,这样形成太阳与厥阴的合证,治疗也是合治。麻黄甘草汤发汗治太阳之实证,桂枝甘草汤温经治厥阴的肢节疼痛证之寒证。“喘逆”或者是“咳逆”,是麻黄汤治疗的常见症状。麻黄汤证可以有八个症状:①或发热;②必恶寒;③喘逆;④脉阴阳浮紧;⑤体痛;⑥头痛;⑦无汗;⑧恶风。
36.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不可下,宜麻黄汤。
分析: 此条的所谓“太阳与阳明合病”没有叙出阳明病的表现,“喘而胸满者”是表部太阳病的部分症状,此时的“胸满”是因为“喘”而起,麻黄汤不仅可以发汗和治疗身疼痛,而且止咳定喘效果也比较好,喘止,胸满也随之消失。此时病人没有阳明病的表现,所以曰“不可下”。此条如果改为“喘而胸满,不可下,宜麻黄汤”,可能更能体现此条证的本质。
37.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小柴胡汤:
柴胡(半斤) 黄芩 人参 甘草 生姜(各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半夏(半升,洗)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分析: 《伤寒论》中太阳病有三类证:中风证、伤寒证、温病证。此处是患太阳病十天已经过去了,此时的病人表现是“脉浮细而嗜卧”,张仲景视为“外已解也”,就是发热恶寒、恶风、自汗出等症状消失了。假设患者是“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以治疗;假设是“脉但浮者,与麻黄汤”以治疗。
小柴胡汤主治“胸满胁痛”,《伤寒论》96条:“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伤寒论》101条:“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凡柴胡汤病证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复发热,汗出而解。”这是小柴胡汤证的代表性条文,小柴胡证特点就是“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
“脉但浮者,与麻黄汤”治疗的提法是不全面的,因为要“与麻黄汤”,必须具备麻黄汤的基本症状,可以参阅麻黄汤的相关条文。
38.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服 之则厥逆,筋惕肉 ,此为逆也。大青龙汤方。
大青龙汤:
麻黄(六两,去节) 桂枝(二两,去皮) 甘草(二两,炙) 杏仁(四十枚,去皮尖) 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枚,擘) 石膏(如鸡子大,碎)
上七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取微似汗。汗出多者,温粉粉之。一服汗者,停后服。若复服,汗多亡阳,遂虚,恶风烦躁,不得眠也。
分析: 青龙,亦作“苍龙”,古代神话中的东方之神,龙也是中华民族的图腾。龙能兴云布雨,也能治水。大青龙汤是大发汗法,主要是“不汗出”“烦躁”的病人,小青龙汤主要是治疗水邪所致喘咳的病人。
此条是大青龙汤证,是表部的合证,属于太阳、厥阴合证,是热、实、寒相合。“发热恶寒”属于热,“不汗出”属于实,“身疼痛”和“紧”脉属于寒。此处的“太阳中风”表述不明,若为桂枝汤证,当为“脉微弱,汗出恶风者”的病症,这样与前面的“中风”定义相符;若是“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则不能称为“太阳中风”,否则,与中风的定义相悖。
大青龙汤证有时浮缓脉,有时浮紧脉,浮紧脉是“伤寒”之脉,浮缓是“中风”之脉,但重点是此时无少阴证(心动悸,脉细)。
38条的“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与3条和35条的“名曰伤寒”麻黄汤证是性质相同的证,其区别在于此条有“烦躁”的症状,为内热蕴盛的表现,这是热烦。“不汗出”导致体内热不得散发,所以在治疗时用了石膏,以清其热。
“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是桂枝汤证,是一个表虚证的表现,当然大青龙汤“不可服之”。如果一个桂枝汤证服了大青龙汤,那么,后果是相当严重的,“服之则厥逆,筋惕肉 ”,转化为厥阴病。原来病人已经是“汗出”,再用大青龙汤发汗,必然造成体内体液大量丢失,有效血容量更加不足,“微弱”之脉会更加变弱,同时筋肉失去濡养,所以出现“厥逆”和“筋惕肉 ”等亡阳亡阴的阴阳俱虚表现。大发汗,亡了津液,亡津液之后用人参治疗;亡津液会引起小便不利,如果津液得到补充,仍然有小便不利,此类病人应该应用四逆加茯苓汤比较好。
39.伤寒脉浮缓,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无少阴证者,大青龙汤发之。
分析: 39条应与少阴病身疼痛之附子汤证、真武汤证相区别,这里指出“无少阴证者,大青龙汤发之”是防止在临证时出现误判。大青龙汤证为表实、表寒的合证,所谓表寒是汗腺由于病邪(致病因子)的作用处于高度关闭状态和皮肤毛细血管痉挛致表部缺血而恶寒,虽然体内温度不断增加,但仍感恶寒;病邪不能外泄,则身疼痛更加严重。大青龙汤证在斑疹伤寒流行时常可以见到(西药用氯霉素与四环素有特效,一般24小时内体温降至正常)。
另外,大青龙汤发汗力强,治寒邪束表身痒的无汗症有奇效。曾遇一人,冬季军训过冰河,引起下肢无汗,奇痒。治三年无效,用大青龙汤三剂汗出而解。
40.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喘者,小青龙汤主之。
小青龙汤:
麻黄(去节) 芍药 细辛 干姜 甘草(炙) 桂枝(各三两,去皮) 五味子(半升) 半夏(半升,洗)
上八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若渴,去半夏,加栝楼根三两;若微利,去麻黄,加芫花,如一鸡子,熬令赤色;若噎者,去麻黄,加附子一枚,炮;若小便不利,少腹满者,去麻黄,加茯苓四两;若喘,去麻黄,加杏仁半升,去皮尖。且芫花不治利,麻黄主喘,今此语反之,疑非仲景意。
分析: 小青龙汤证是一个太阳与太阴合证。小青龙汤之加减可能为后人所加,《伤寒论》中的方剂命名原则是证变方变,方变则重新命名。如桂枝汤的证方变化,桂枝加葛根汤、桂枝去芍药汤就是例证。再者从加药来看,也不符合仲景的用药习惯,违反了其以证定方,以方名证的原则。此文改为“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小青龙汤主之”,可能更符合临床的实际情况。
小青龙汤证主要症状是“喘”与“咳吐涎沫”症状,见之就可用小青龙汤。如果有“烦躁”症状,加生石膏30g比较好,这就是“小青龙加石膏汤”(见《金匮要略》),这样在临床中使小青龙汤的应用更加广泛。咯黄痰的病人在应用小青龙汤时要谨慎,应当加清热药。
小青龙汤对治疗急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有特效。特别对于分泌过盛引起咳泡沫样痰的患者,疗效更为突出。日本医生尤其推崇此方,对顽固感染引起的喘鸣有非常好的效果。本方证为太阳与太阴合证,即肺部感染同时合并消化道的分泌过盛,即“心下有水气”。以干姜温中而驱“水气”。一般哮喘患者的白细胞中(C-AMP/C-GMP)的比值低于正常,而用小青龙汤后,能使这一比值上升,说明支气管的β受体受刺激,引起支气管扩张而哮喘缓解。
41.伤寒心下有水气,咳而微喘,发热不渴。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小青龙汤主之。
分析: 本条文为倒装句,“小青龙汤主之”,应移至“服汤已”前。如果将叙证改为“伤寒,心下有水气,咳而微喘,发热不渴,小青龙汤主之。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可能更好理解。本条也是一个太阳与太阴合证,即里部寒证与表部实证的合证。可以参看《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篇“咳逆倚息不得卧,小青龙汤主之”,《金匮要略·妇人杂病脉证并治》篇“妇人吐涎沫,医反下之,心下即痞,当先治其吐涎沫,小青龙汤主之”。
40条与41条比较,41条可能更接近于临床事实。
42.太阳病,外证未解,脉浮弱者,当以汗解,宜桂枝汤。
桂枝汤:
桂枝(去皮) 芍药 生姜(各三两,切) 甘草(二两,炙) 大枣(十二枚,擘)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须臾啜热稀粥一升,助药力,取微汗。
分析: 脉浮弱和浮缓是同一个意思。这里解释了12条的“阳浮阴弱”。13条缺少了脉,这条短缺少了证,合起来就能解释桂枝汤证的脉证表现。此条可以这样描述:“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表未解也,脉浮弱者,当以汗解,宜桂枝汤。”可能更容易理解。
43.太阳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主之。
桂枝加厚朴杏子汤:
桂枝(三两,去皮) 甘草(二两,炙) 生姜(三两,切) 芍药(三两) 大枣(十二枚,擘) 厚朴(三两,炙,去皮) 杏仁(五十枚,去皮尖)
上七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覆取微似汗。
分析: 此条与18条都是因为“喘”而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18条找不出喘的发作原因,所以从43条里找出“喘”是由“下之”而来的。此处描述为“太阳病,桂枝汤证,下之微喘者,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主之”可能更能说明问题。
44.太阳病,外证未解,不可下也,下之为逆。欲解外者,宜桂枝汤。
分析: 这里指的“外证”是桂枝汤证。凡是表证没有解除的,不能用攻下的方法治疗。如用攻下,就是误治。什么样的证必须要用相对应的方法来治疗,这是临床的基本原则。
45.太阳病,先发汗不解,而复下之,脉浮者不愈。浮为在外,而反下之,故令不愈。今脉浮,故在外,当须解外则愈,宜桂枝汤。
分析: 从条文分析说明原来的“太阳病”可能就是桂枝证。为啥“先发汗不解”呢?可能是违背了桂枝汤的服用方法,如果造成“汗出如水流漓,病必不除”。“今脉浮”,说明病邪无内陷。浮为病在表,沉为病在里。凡是表证没有解除的,不能用攻下的方法治疗。如用攻下,可能会引邪入里,就是误治。如果此时病人表现仍然是桂枝汤证,想要解除此时的表证,宜用桂枝汤。可以参考上条。
46.太阳病,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证仍在,此当发其汗。服药已微除,其人发烦目瞑,剧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阳气重故也。麻黄汤主之。
分析: 此条是一个标准的麻黄汤证。那为什么吃上麻黄汤还要鼻衄呢?分析原因是“阳气重故也”。一个热病患者“八九日不解,表证仍在”,由于长时间的发热,不仅体内热在积聚,而且体内津液也在耗散,而麻黄汤是一个热性方剂,如果吃了之后会增加体内的热度,呈现迫血妄行,所以出现鼻衄。
体表散热大概要占人体总散热的80%,体表“无汗”,散热机能障碍,造成体热蕴内。“服药已”“其人发烦目瞑”是热盛引起的神经症状,可以参考38条。此时麻黄汤已经不能完全解决体内之热,因此机体通过鼻衄来帮助散热。如衄多是会出问题,会造成失血,对人体更加不利,此时用大青龙汤比较合适。38条与此处症状相似,可以参考。
47.太阳病,脉浮紧,发热,身无汗,自衄者愈。
分析: 47条与46条是同一类的病证,47条是因为“八九日不解”出现自衄,此条是不经过治疗,通过自衄而愈。但这种方法也是有危险的,血流得过多,常常止不住,容易造成失血,应该用大青龙汤为好。应当根据临床表现的证进行辨证论治。
48.二阳并病,太阳初得病时,发其汗,汗先出不彻,因转属阳明,续自微汗出,不恶寒。若太阳病证不罢者,不可下,下之为逆,如此可小发汗。设面色缘缘正赤者,阳气怫郁在表,当解之、熏之。若发汗不彻,不足言,阳气怫郁不得越,当汗不汗,其人躁烦,不知痛处,乍在腹中,乍在四肢,按之不可得,其人短气,但坐以汗出不彻故也,更发汗则愈。何以知汗出不彻?以脉涩故知也。
分析: “二阳并病”指由太阳病并入阳明病而言。仲景在《伤寒论》中未对“并病”这一概念做出明确的定义范畴,因此在48、220、142、171、150条中,其含义也不尽相同,可参阅各条。此处的“二阳并病”已成为阳明病,所以仲景言“因转属阳明”,当用承气汤治之。“续自微汗出,不恶寒”是阳明证的表现。这里仲景告诫“若太阳病证不罢者,不可下,下之为逆”,同时指出了治疗的原则与方法,即“如此可小发汗”。小发汗法有桂枝麻黄各半汤、桂枝二麻黄一汤等。要结合具体病证而定。
从“设面色缘缘正赤者”至“更发汗则愈”,此为一个大青龙汤证,在“斑疹伤寒”时,常见此表现,应用大发汗法,即用大青龙汤,故曰“更发汗则愈”。“何以知汗出不彻,以脉涩故知也”此言不妥。“脉涩”是里虚的表现,从214条“脉反微涩者,里虚也,为难治”和212条“涩者死”都说明涩脉是不能用发汗与攻下之法的,当先用温热剂,将“里虚”治愈,再看病情是何表现,择法而治之。
49.脉浮数者,法当汗出而愈。若下之,身重心悸者,不 可发汗,当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脉微,此里虚,须表里实,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
分析: “身重心悸”是误用下法,造成体液丢失,致使血容量不足而出现“身重心悸”,所以言“不可发汗”,当体内津液恢复正常后,即“自汗出乃解”。末段文是从“尺中脉微”而判断出为“此里虚”,因此,需要用实“表里”的方法来治疗。实表的方法是桂枝汤,实里的方法是理中丸类。用此方法使体内津液正常后,“便自汗出愈”。这里是由于“下之”成为表虚与里虚合证,也可以应用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治疗。
50.脉浮紧者,法当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迟者,不可发汗。何以知然?以荣气不足,血少故也。
分析: 这条是麻黄汤证,故言“宜以汗解之”,但是从“尺中脉迟”知“荣气不足,血少故也”。汗是从血液而来,血少发汗则会加重血容量的不足,所以“不可发汗”,当先补足血容量后再发汗。
51.脉浮者,病在表,可发汗,宜麻黄汤。
分析: 从《伤寒论》3条“太阳病,或已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和35条“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可以清楚地知道麻黄汤证的临床表现。这条应用麻黄汤治疗,所以必是麻黄汤证,应该有麻黄汤证的表现。
52.脉浮而数者,可发汗,宜麻黄汤。
分析: 52条与51条这两条实质上是一条。都是用麻黄汤,都是“可发汗”,“宜麻黄汤”来治疗,这是两条的共性。此两条的区别在于51条是“脉浮”,52条是“脉浮数”。“脉浮”是个单一脉象,“脉浮数”是复合脉(浮脉、数脉)。此两条不管是单一脉象,还是复合脉象,虽在脉上有区别,但本质相同。病在表,都用麻黄汤,所以用汗解。参考上条的分析。
53.病常自汗出者,此为荣气和。荣气和者,外不谐,以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以荣行脉中,卫行脉外,复发其汗,荣卫和则愈。宜桂枝汤。
分析: 此条是对桂枝汤证“自汗出”具体证的病理分析。“荣气”与“营气”同一意义,可以理解为血液中的“营养”成分,这些成分有荣养全身的作用,故以“荣气”名之。这些成分运行于脉管之中,故曰“荣行脉中”;“卫气”可以理解为血液中具有防卫机能的成分,主要为白细胞、淋巴细胞等,这些成分在与病邪斗争时,可以游溢于血管之外,故曰“卫行脉外”。桂枝汤证的“自汗出”的分析推测,不一定尽合西医学之理。不过,此处强调了“荣卫和”是病愈的基础,桂枝汤的作用就是调和“荣卫”,通过桂枝汤这一控制手段,达到了“荣卫和则愈”的目的。
54.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
分析: 《伤寒论》12条没有说明发热原因,而这条就是说发热的原因是“此卫气不和也”。12条告诉我们“阳浮者,热自发”,“阳浮”是阳气浮越于外,是虚象,所以用热药。桂枝汤为热补性方剂,历代医家均认为此方治表虚证。桂枝汤不治大虚大寒之证,但小虚小寒之证是可以的,本方是协调营卫的有效方剂。
55.伤寒脉浮紧,不发汗,因致衄者,麻黄汤主之。
分析: 此条与46条是同一类型证。患麻黄汤证4个多小时后,容易形成麻杏石甘汤证。此类病人六七日不治,多数病人容易出现衄血,衄为祛邪外出的一条途径,本证已不再是麻黄汤的适应证,转变为太阳病麻杏石甘汤证。原文宜改为:“伤寒,脉浮紧,不发汗,因致衄,不自愈者,麻杏石甘汤主之。”
56.伤寒不大便六七日,头痛有热者,与承气汤。其小便清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当须发汗。若头痛者必衄,宜桂枝汤。
分析: 此处的“伤寒”是泛义的,是热性病的代称。“头痛有热”是太阳病的常见证,但从“伤寒不大便六七日”断为阳明病,故“与承气汤”;阳明病是内伤津液之证,小便常黄而少,今“其小便清者”,判断为“知不在里,仍在表也”;“当须发汗”是指出了治疗的原则,具体用何方剂,要因证而定,未必“宜桂枝汤”。小便清,有汗,宜桂枝汤;小便清,无汗,宜麻黄汤。“若头痛者必衄”也并非临床的必然趋势,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57.伤寒发汗已解,半日许复烦,脉浮数者,可更发汗,宜桂枝汤。
分析: 本证前冠以“伤寒”当知非桂枝汤证,应为麻黄汤证。“伤寒发汗已解”说明应用麻黄汤“伤寒”的症状已经消失。但是“半日许复烦”而且伴有“脉浮数”,这时“可更发汗”来治疗。“更”是再的意思,相对于前面的“发汗已解”而言。“宜桂枝汤”有待商榷,如果此时病人是“自汗出”者,可“宜桂枝汤”,否则,是麻黄汤主之。
58.凡病若发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亡津液,阴阳自和者,必自愈。
分析: “汗”“下”“吐”“亡血”都是体液丢失的主要途径,不管什么病,只要应用汗、下、吐、亡血的方法不恰当,这四种情况都会造成体内“亡津液”。出血除丢失体液外,尚丢失血细胞成分,因此对机体的损害更大。在古代,无补液与输血的方法,所以只能待机体慢慢恢复,当达到“阴阳自和”,即病人体液恢复正常时,自然过渡到“必自愈”。如果一定要治疗,可以根据病情应用桂枝新加汤、小建中汤来恢复体内的阴阳平衡,促进机体的康复。现代可以适当地应用补液的方法来治疗。
59.大下之后,复发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
分析: 此处的“小便不利”是由于“大下之后,复发汗”,造成了体内“亡津液”,即由于大下、又重复发汗造成体液的大量丢失,血容量严重不足,所以出现“小便不利”。仲景告诉人们,此种情况不需要治疗,即不要使用利小便的方法来治疗,“得小便利,必自愈”。在今天的医疗条件下,适当的静脉补液方法可以促进体液的提前恢复。
利小便的方法很多,如茯苓甘草汤、猪苓汤、五苓散等。这些方法的使用要根据病情的需要而应用,与此条情况不同,所以在看到一个“小便不利”症状时要认真分析,找出原因,避免不适当地使用利尿剂,进一步加重体液的丢失。
60.下之后,复发汗,必振寒,脉微细。所以然者,以内外俱虚故也。
分析: 此条“下之后,复发汗”与59条的情况类似,但是病情比59条严重,上条仅是“小便不利”,此条增加了“必振寒,脉微细”,为什么产生这种情况呢?仲景告诉是“以内外俱虚故也”。“振寒”是阵发性怕冷的表现,由于“下之后,复发汗”,是阳随阴脱,是阳虚的表现;“脉微细”是阴虚的表现,所以仲景将这种情况称之为“以内外俱虚故也”。此种情况是少阴病的表现,可以参考62条,使用“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或用附子汤治疗。
61.下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身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
干姜附子汤:
干姜(一两) 附子(一枚,生用,去皮,切八片)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顿服。
分析: 本条的叙证应为“下之后,复发汗,昼日安静,夜而烦躁不得眠,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身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
人的生活是有规律的,白天工作,晚上睡觉,如果一个人夜而安静,可以很好地休息,那么,就无所谓“昼日烦躁不得眠”了。“不呕”说明无太阴证;“不渴”说明无阳明证;“无表证”是说明无太阳病和厥阴病的症状。这里是除外了里部证和表部证,剩余的就是半表半里部证,从“脉沉微”说明是少阴病。此证是以少阴病为主的少阴太阴合证。从“脉沉微”,说明心功能处于衰竭状态,故以附子干姜大热之品温阳强心,阳复“烦躁”即止。此类患者常有在夜间猝死的情况。
62.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者,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
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
桂枝(三两,去皮) 芍药(四两) 甘草(二两,炙) 人参(三两) 大枣(十二枚,擘) 生姜(四两)
上六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桂枝汤,今加芍药、生姜、人参。
分析: 太阳病通过发汗以后,转化为少阴病。从“身疼痛”这一证来看,是属于厥阴病范围,仍用桂枝汤是合理的。但此处出现了“脉沉迟”,一般情况下,沉脉是里证,浮脉是表证,这样来看脉的浮沉是说明病部的。但在特殊情况下是浮为里,沉为表。三阴病有一个共性——恶寒,身体疼痛。条文上没有标出少阴病,但是方子中加入了人参,说明是有少阴病,应加心动悸一证。为啥要加芍药、生姜呢?因为“脉沉迟”是里寒的表现,白芍能把桂枝汤的作用收到里面,让它在里起作用。太阴与少阴病都是寒证,是热不足,所以加生姜帮助桂枝汤增加热力。
63.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麻黄(四两,去节) 杏仁(五十个,去皮尖) 甘草(二两,炙) 石膏(半斤,碎,绵裹)
上四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黄耳杯。
分析: “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说明此前的发汗是用了桂枝汤。何以知此?从“不可更行桂枝汤”说明已经使用了桂枝汤。现在病人的主要症状是什么呢?此条中说“汗出而喘”,但是“无大热”,此时不要因为病人有“汗出”,误以为还是桂枝汤证,再用桂枝汤。此时的“汗出”是因为“喘”而引起的。那怎样治疗呢?“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分析此条文字,在未服桂枝汤之前,病人可能就不是桂枝汤证,一是服桂枝汤后病人没有痊愈,如果是桂枝汤证,桂枝汤证应该解除;二是桂枝汤证不会因为服桂枝汤出现“喘”症,“喘”是表实证,桂枝汤证是表虚证。上面分析了误治的原因。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在临床中是常用方剂,治疗急性支气管炎或者小儿肺炎效果比较好。
64.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汤主之。
桂枝甘草汤:
桂枝(四两,去皮) 甘草(二两,炙)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顿服。
分析: “发汗过多”造成体内津液的大量丢失,出现严重的血容量不足,亡阴必然亡阳,引起心脏机能衰减,出现“心下悸”,是心阳不足的表现。“其叉手自冒心”“欲得按”是病人通过用手捂压胸前心区来减轻心慌的症状。“桂枝甘草汤”辛甘以化阳,可以扶助心脏,消除“心下悸”。
前面的20条也是由于发汗不当,引起“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此时病人也是心阳不足,但是仍然有桂枝汤证的症状“遂漏不止,其人恶风”,所以用桂枝加附子汤,既可以治汗出,又可以壮心阳。此条没有说有自汗出和恶风的症状,所以仅用桂枝甘草汤即可。
65.发汗后,其人脐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
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
茯苓(半斤) 桂枝(四两,去皮) 甘草(二两,炙) 大枣(十五枚,擘)
上四味,以甘澜水一斗,先煮茯苓,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作甘澜水法:取水二斗,置大盆内,以杓扬之,水上有珠子五六千颗相逐,取用之。
分析: 豚者,小猪也。“奔豚”是小猪奔跑之状。此处是用“欲作奔豚”来形容病人“脐下悸”的发作情况,形同小猪奔跑,从下滚着往上行。这是病人的一种主观感觉。此时的“脐下悸”是因为小便不利,导致水邪滞留所致。此时以桂枝甘草汤温阳,以茯苓甘草汤除水邪,“脐下悸”即愈。
本条证为胃肠神经官能症,常见于女性患者,多见于农村,常自言为“积气往上冲”。
《灵枢·邪客》中“半夏秫米汤”治疗阳盛于外,阴虚于内,阳不入阴的目不瞑证,用甘澜水煎药,则是取其调和阴阳之意。临床多以常水煎药,未见有明显差异。
66.发汗后,腹胀满者,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主之。
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
厚朴(半斤,炙,去皮) 生姜(半斤,切) 半夏(半升,洗) 甘草(二两) 人参(一两)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分析: “发汗后,腹胀满者”是发汗不当,汗出多影响消化道的功能,造成肠蠕动减弱,排气功能减弱,同时,胃肠的消化功能也降低,胃肠道的消化不全产物增多,使胃肠道的产气也增加,所以出现“腹胀满”。厚朴生姜甘草半夏人参汤中的厚朴,性味苦辛温,可以“化湿导滞,行气平喘”,能够促进胃肠的蠕动,增强胃肠道的排气功能,起到消胀满的作用。
生姜、半夏是小半夏汤,生姜治呕,半夏止吐,两药相伍,可以温中降逆,增强了胃肠道的排气功能。发汗不当,消耗津液,可以使血容量减少,产生心阳虚和心阴虚,所以用人参补之,人参的功能是“大补元气,补脾益肺,生津,宁神益智”。甘草可以“补脾益气,调和诸药”。
67.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
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
茯苓(四两) 桂枝(三两,去皮) 白术 甘草(各二两,炙)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
分析: 这里说的“伤寒”,是《素问·热论》中“黄帝问曰: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的伤寒。意思是说,只要是热病,在古代都称为伤寒。原来是热病,如果用了吐法和下法之后,就把里部消化功能损伤了,出现了“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演化为太阴与少阴合证。形成此病的原因是由于吐下损害了消化系统功能,出现“心下逆满,气上冲胸”。同时,由于吐下,必然导致体内液体大量丢失,会引起有效循环血量的明显减少,伤阴必伤阳,因此也损害了心脏的功能,此时病人处于低血压状态,出现了“起则头眩”。“脉沉紧”是里寒的表现,因吐下而致。如果再发汗,进一步加重了体液的丢失,所以仲景说“发汗则动经”。“动经”是体内津液脱失,筋脉失去濡养,全身经脉跳动,出现惕惕不安之状,是严重的心阳虚与心阴虚,呈现“身为振振摇”的虚脱样表现,说明机体处于衰竭状态。可以参考80条:“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 动,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汤主之。”67条病情较82条轻。此时病人是太阴与少阴合证。茯苓、白术治太阴,桂枝、甘草治少阴。太阴病愈则胃肠功能恢复,体液得以补充;少阴病愈,循环机能恢复,血压恢复正常,此处的症状自然消失。
68.发汗,病不解,反恶寒者,虚故也,芍药甘草附子汤主之。
芍药甘草附子汤:
芍药 甘草(各三两,炙) 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五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温三服。疑非仲景方。
分析: “发汗,病不解”,原来这是个什么病呢?按照条文,此处是使用了“芍药甘草附子汤”治疗,附子是针对“反恶寒者,虚故也”的情况而用的。此方应用了芍药甘草汤就应该有“芍药甘草汤”的症状,这就是29条所说的“脉浮,自汗出,小便,心烦,微恶寒,脚挛急”,这六症状是芍药甘草汤所主治。芍药甘草汤证中“微恶寒”是“脚挛急”引起疼痛所致,此条的“反恶寒”是里虚造成的,使原来的芍药甘草汤证少阳病,演变为少阳与少阴合证,所以在芍药甘草汤中加入附子。附子其功效是回阳救逆,补阳益火,温中止痛。
69.发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烦躁者,茯苓四逆汤主之。
茯苓四逆汤:
茯苓(四两) 人参(一两) 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 甘草(二两,炙) 干姜(一两半)
上五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二服。
分析: 此处使用了“茯苓四逆汤”,以方推理,应该具有四逆汤和茯苓甘草汤的主要症状,即四肢厥逆和小便不利,否则,不能使用茯苓四逆汤。此条可以参考38条的解释。38条:“……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服之则厥逆,筋惕肉 ,此为逆也。”“脉微弱,汗出恶风”是桂枝汤证,当然不能使用大青龙汤大发其汗,发汗不当,又加之“下之”,造成体内津液的大量丢失,形成三阴合证的四逆汤证;体液的大量丢失,必然会引起尿液减少,出现小便不利。此为汗下后,阴阳俱虚的表现。此处的“烦躁”是虚烦。
70.发汗后,恶寒者,虚故也;不恶寒,但热者,实也,当和胃气,与调胃承气汤。
调胃承气汤:
芒硝(半升) 甘草(二两,炙) 大黄(四两,去皮,清酒洗)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内芒硝,更煮两沸,顿服。
分析: “发汗后,恶寒”,仲景判断为“虚故也”。为什么呢?如果汗法使用恰当,发汗后病人应该没有明显的寒热表现,但是这时病人却出现“恶寒”的感觉,说明由于发汗不当,造成阴阳俱虚,阳虚则身恶寒。有的病人在发汗后不是出现恶寒,而是呈现“不恶寒,但热”,此时,仲景判断为“实也”。此时应该怎样治疗呢?仲景指出:“当和胃气,与调胃承气汤。”为啥要用调胃承气汤,而不用大承气汤呢?是因为这条只是有发热而无腹胀等,所以用调胃承气汤。三承气汤的使用是有差别的:大承气汤用于腹胀满、潮热、大便硬;小承气汤是用于腹胀满、大便难;调胃承气汤用于潮热或者但热。此处病人是“但热”,所以用调胃承气汤。
71.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
五苓散:
猪苓(十八铢,去皮) 泽泻(一两六铢) 白术(十八铢) 茯苓(十八铢) 桂枝(半两,去皮)
上五味,捣为散,以白饮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多饮暖水,汗出愈,如法将息。
分析: 此病的产生是由于“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出现了“烦躁不得眠”的症状,此时必然有“口渴”的症状,否则,不会有“欲得饮水”的要求。此时应该采取什么样的饮水方法呢?仲景指出“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但是此处的通过饮水没有痊愈,饮水的方法可能不恰当,病人的表现是“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仲景应用五苓散治疗。
72.发汗已,脉浮数,烦渴者,五苓散主之。
分析: 74条:“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141条:“病在阳,应以汗解之,反以冷水潠之,若灌之,其热被劫不得去,弥更益烦,肉上粟起,意欲饮水,反不渴者,服文蛤散,若不差者,与五苓散。”156条:“本以下之,故心下痞,与泻心汤。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烦,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244条:“太阳病,寸缓,关浮,尺弱,其人发热汗出,复恶寒,不呕。但心下痞者,此以医下之也,如其不下者,病人不恶寒而渴者,此转属阳明也。小便数者,大便必硬,不更衣十日,无所苦也,渴欲饮水,少少与之,但以法救之。渴者,宜五苓散。”
综上所述,五苓散证大概有下列症状:脉浮,小便利,微热消渴;脉浮数,烦渴;水入则吐;渴而口燥烦,小便不利;渴欲饮水等。其形成机制是发汗过多,影响了胃肠的吸收功能,如果此时大量饮水,水液不得转化,出现“水入则吐”“小便不利”“烦渴”。因为“渴而口燥烦”,所以出现“脉浮数”。此时病人不是太阳病而是太阴病。方中白术,能促进水分吸收,能恢复胃肠的吸收功能;桂枝促进血液循环。水吸收以后,而要通过促进血液循环,才能将水排出体外。
五苓散对胃肠吸收水分功能降低而出现的“烦渴”“呕吐”和“小便不利”有很好的效果。日本研究,五苓散能促进胃内或组织间的水分进入血液中,从而解除了“烦渴”。另外,五苓散有利尿和抗溃疡作用。五苓散还通过了丘脑-肾上腺轴的内分泌调节作用而止渴。此外,五苓散对醉酒也有显效。
73.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主之。
茯苓甘草汤:
茯苓(二两) 桂枝(二两,去皮) 甘草(一两,炙) 生姜(三两,切)
上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温三服。
分析: 这里是五苓散证和茯苓草汤证做对比。茯苓甘草汤证和五苓散证都应有“小便不利”,两证的最大的区别是渴与不渴。口渴是五苓散证,不渴是茯苓甘草汤证。在用药方面也是有区别的。①茯苓甘草汤是用了桂枝、甘草来治心下悸,在条文里没叙心下悸,可以参考127条:“太阳病,小便利者,以饮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里急。”②五苓散里用白术。茯苓甘草汤证是吸收功能正常,组织间不缺水,如果胃肠道水多不能运化,就要下利或者呕吐,所以治时要利水。生姜是止呕的,说明这条应该有呕证。
74.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
分析: 水逆证为五苓散证的特殊类型,是消化道吸水功能障碍,水液潴留,机体处于长时间缺水状态,出现了“六七日不解而烦”与“渴欲饮水,水入则吐”。此条用五苓散要有五苓散的症状——烦渴和小便不利,此处缺少小便不利。五苓散也可作为表里双解的方剂。
75.未持脉时,病人手叉自冒心,师因教试令咳,而不咳者,此必两耳聋无闻也。所以然者,以重发汗,虚故如此。发汗后,饮水多必喘,以水灌之亦喘。
分析: 这条描绘了一个耳聋病人的情况。外观看是“病人手叉自冒心”,可能病人有“心下悸”的不适感,而用手按心前区来减轻症状。“师因教试令咳,而不咳者,此必两耳聋无闻也。”这种病情多半是出现在伤寒杆菌引起的伤寒病后期。由于长期发热,体内津液缺乏,影响了听神经功能,出现耳聋,民间有“聋耳伤寒”之谓。引起这些症状是由于“重发汗,虚故如此”。
热病常常造成体内津液缺乏,饮水时要适度,饮水多必病。一种是“饮水多必喘”,另一种是“以水灌之亦喘”。这都是给水的方法不妥而引起喘。
75条后半段可能为错简,可以参考141条:“病在阳,应以汗解之,反以冷水潠之,若灌之,其热被劫,弥更益烦,肉上粟起,意欲饮水,反不渴者,服文蛤散;若不差者,与五苓散。”
76.发汗后,水药不得入口为逆,若更发汗,必吐下不 止。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若剧者,必反复颠倒,心中懊 ,栀子豉汤主之;若少气者,栀子甘草豉汤主之;若呕者,栀子生姜豉汤主之。
栀子豉汤:
栀子(十四个,擘) 香豉(四合,绵裹)
上二味,以水四升,先煮栀子,得二升半,内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为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栀子甘草豉汤:
栀子(十四个,擘) 甘草(二两,炙) 香豉(四合,绵裹)
上三味,以水四升,先煮栀子、甘草,取二升半,内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栀子生姜豉汤:
栀子(十四个,擘) 生姜(五两) 香豉(四合,绵裹)
上三味,以水四升,先煮栀子、生姜,取二升半,内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分析: 本条可以这样分析,“发汗后,水药不得入口为逆,若更发汗,必吐下不止”,发汗后,水药都吃不下去了,说明病情严重,如再发汗,就会吐下不止。此为太阳病,汗不得法,影响了里部,形成太阴病,参看363条:“下利清谷,不可攻表,汗出必胀满。”也可参看277条:“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也,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
“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若剧者,必反复颠倒,心中懊 ,栀子豉汤主之”,这里叙述的是栀子豉汤证的表现。此时病人的烦的情况是“反复颠倒”,可以想象当时病人烦是特别厉害的,处于一种坐卧不安的状态。“发汗吐下后”,此时胃肠道因为下而空虚,胃肠无东西即是虚,所以这个烦叫虚烦,调胃承气汤证出现的烦叫实烦。栀子豉汤中的栀子性味苦寒,功效是泻火除烦、泄热利湿、凉血止血;豆豉性味辛甘、微苦寒,功效解表散热、和胃除烦。
“若少气者,栀子甘草豉汤主之”,此处是承前面的栀子豉汤证而言,又增加了“少气”,少气是气不足。甘草能治气短,甘草性味甘平,功效是补脾益气、清热解毒、润肺止咳、调和诸药。
“若呕者,栀子生姜豉汤主之”,也是承前面的栀子豉汤证而言,此处增加了“呕”,“呕”就是恶心。呕是一个寒证,生姜是一味热药,是治太阴病。生姜的性味辛、微温,功效是发汗解表、温中止呕、解毒。这说明病不只是在胸腔了,里部也受到了影响,出现了太阴证。这种情况也可以叫合病,少阳兼太阴证。
77.发汗若下之,而烦热胸中窒者,栀子豉汤主之。
分析: “烦热胸中窒”说明烦的程度比较重,可以参看221条“阳明病,脉浮而紧,咽燥口苦,腹满而喘,发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身重。若发汗则躁,心愦愦,反谵语;若加温针,必怵惕烦躁不得眠;若下之,则胃中空虚,客气动膈,心中懊 ,舌上胎者,栀子豉汤主之”和228条“阳明病下之,其外有热,手足温,不结胸,心中懊 ,饥不能食,但头汗出者,栀子豉汤主之”。这两条都提示汗、吐、下之法皆不治疗栀子豉汤证,即表部与里部之法不能解除病证,此时的病应当是在半表半里部,病性是少阳病,概括为心胸热、烦、实,以烦为主,均用栀子豉汤主之。
78.伤寒五六日,大下之后,身热不去,心中结痛者,未欲解也,栀子豉汤主之。
分析: 这条是栀子豉汤的特殊证,一般栀子豉汤无“心中结痛”,而这里有。怎么叫结痛呢?是指在横膈膜上收缩在一点上痛,心中结痛非栀子豉汤不治。“未欲解也”是想解而解不了的意思。可以参考上条。
79.伤寒下后,心烦腹满,卧起不安者,栀子厚朴汤主之。
栀子厚朴汤:
栀子(十四个,擘) 厚朴(四两,炙,去皮) 枳实(四枚,水浸,炙令黄)
上三味,以水三升半,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分析: 此处可以参考76条的“若呕者,栀子生姜豉汤主之”,该条是汗、下、吐引起了“呕”,这条下了以后出现了“腹满”,为少阳和太阴合证。
80.伤寒,医以丸药大下之,身热不去,微烦者,栀子干姜汤主之。
栀子干姜汤:
栀子(十四个,擘) 干姜(二两)
上二味,以水三升半,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分析: 此条应用了栀子干姜汤,但是没有应用干姜的症状,这里叙证缺一个太阴证的“时腹自痛”或者“大便微溏”。干姜是治疗太阴病的主要药,因为方中用了干姜,所以应该有太阴病的症状。此处的“微烦者”可能是“微溏者”的错记,因为栀子豉汤证之烦是非常严重的,病人达到“反复颠倒”的程度,绝非此处的“微烦者”。此条也是一个合证,是少阳与太阴合证。
81.凡用栀子汤,病人旧微溏者,不可与服之。
分析: 凡应该用栀子汤的人,平素如果有一个太阴的微溏,这种情况下不能单用栀子汤。用栀子加茯苓苍术汤或者栀子干姜汤治疗比较恰当。可以参考上条。本条可以改为:“凡用栀子汤,病人旧微溏者,不可与服之,栀子干姜汤主之。栀子加茯苓苍术汤也主之。”
82.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 动,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汤主之。
真武汤:
茯苓 芍药 生姜(各三两) 白术(二两) 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三服。
分析: 此处为什么出现“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呢?从“心下悸,头眩,身 动,振振欲擗地”可以判断这个是少阴病的发热。三阴病的热是真阳外越。因为用发汗的方法所解决的热是表部实热,而这里不是实热,而是真阳外越,所以“汗出不解”。三阴病越用发汗药,病人的体内津液越丢失得严重,病情就越加重。发汗亡阴必然亡阳,易造成死亡。在临床中要注意真假寒热的鉴别。这时应该应用真武汤。真武汤为回阳救逆之剂,其主要功能是温阳利水。可以参考316条:“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疼痛沉重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呕者,真武汤主之。”
真武汤中附子回阳救逆、补阳益火;芍药柔肝止痛、养血敛阴;茯苓利水渗湿、健脾、宁心安神;白术补脾益气、燥湿利水;生姜温中止呕。
83.咽喉干燥者,不可发汗。
分析: “咽喉干燥”是表明体内津液缺乏,如果再发汗,加重了津液的进一步丢失,使症状加重,这时就不能单纯用发汗的方法来治疗,可以加栝楼根。
84.淋家,不可发汗,发汗必便血。
分析: “淋家”是尿路感染的总称,包括淋病球菌的感染,会出现尿血,尿白,尿疼痛感。如果发汗,可以引起体内液体的减少,出现尿液减少,加重尿路疼痛症状。淋家要发汗时,可服猪苓汤。淋家是猪苓汤的适应证。
85.疮家,虽身疼痛,不可发汗,汗出则痓。
分析: “疮家”指平素患皮肤感染性疾病的人,组织液从疮面外渗,已经津液缺乏,若再发汗,津液必更缺乏,虽不至于引起抽风样“痉挛”,但加重病情的发展是肯定的。另外,发汗使皮肤汗液增多,对皮肤的刺激加重,使“疮家”症状加重。
86.衄家,不可发汗,汗出必额上陷,脉急紧,直视不能眴,不得眠。
分析: “衄家”是指常患鼻出血的人,已是体液亏损,若更发汗,必引起一些脱水样症状,如“额上陷,脉急紧,直视不能眴,不得眠”等。如果需要发汗的病,不能轻率地应用发汗的方法。可以参考46条“阳气重故也”和111条“阳盛则衄”,此种病人可以合用竹叶石膏汤。为啥鼻衄?原因是阳气重故也。
87.亡血家,不可发汗,发汗则寒栗而振。
分析: “亡血家”指各种原因出血引起的贫血病人,这种人已血液伤损,阳气不足,若发汗,血容量更为不足,必然引起血循环不良的“寒栗而振”,呈阴阳俱衰的表现。
88.汗家,重发汗,必恍惚心乱,小便已,阴疼,与禹余粮丸。
分析: “汗家”是平素易出汗的人,多为津液不足,若更发汗,则血容量出现严重不足而引起“恍惚心乱,小便已,阴疼”等症状。
这里的“重发汗”有三个意思:再次发汗;重复发汗;大发汗。不管那种发汗,都是引起了体液的大量丢失,造成血容量的严重不足。此非“禹余粮丸”可治,可参看64条桂枝甘草汤证。
注:有关资料表明,禹余粮为氧化物类矿物褐铁矿的一种矿石,性味甘寒,功效涩肠止血。主治久泻久痢,妇人崩漏带下,痔漏。又有记载:主咳逆寒热,烦满下(御览有痢字),赤白,血闭, 瘕,大热。炼饵服之,不饥,轻身延年。生池泽及山岛中。
89.病人有寒,复发汗,胃中冷,必吐蛔。
分析: “病人有寒”常是指消化功能低下,而喜热食者,如“复发汗”,则加重阳气外越,即阳随汗亡,这样里寒可能加重,肠道内温度的变化,可能会导致蛔虫的扰动,进入胃中,则有吐蛔的可能。此时,应用四逆汤类合乌梅丸治之。参看277条。
90.本发汗,而复下之,此为逆也;若先发汗,治不为逆。本先下之,而反汗之,为逆;若先下之,治不为逆。
分析: 本条记述汗下之法使用的时机,要视具体病证而定,也要看哪方面是主导,急者先治之,缓者后治之。本条为《伤寒论》中三阳病的治疗大法,也是治疗的规律性总结。
91.伤寒,医下之,续得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者,急当救里;后身疼痛,清便自调者,急当救表。救里宜四逆汤,救表宜桂枝汤。
分析: 此处的“伤寒”是外感热病的统称,此类病应该用汗法,医生却错误地使用了下法,造成病人“续得下利,清谷不止”,虽然此时病人仍然有“身疼痛”的表证存在,但是不能先解表,应“急当救里”。为什么呢?因为“清谷不止”是严重的太阴病,是食物完全不能被消化的表现,即常言的“完谷不化”,是里部胃肠道功能衰竭的严重表现,常常引起体液的大量丢失,出现休克表现。此时病人还应有四逆汤证的表现——四肢厥冷,有生命危险,因此,仲景告之“急当救里”,“救里宜四逆汤”。如果病人“清便自调”以后,消化功能恢复正常,没有生命危险时,病人“身疼痛”是主要症状,此时应该“急当救表”,“救表宜桂枝汤”。
92.病发热头痛,脉反沉,若不差,身体疼痛,当救其里,四逆汤方。
四逆汤:
甘草(二两,炙) 干姜(一两半) 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温再服。强人可大附子一枚,干姜三两。
分析: 三阳病发热,脉浮;三阴病的发热,脉沉。阴病的发热是假象,这是真阳外越。从“若不差”,知道前边已治过。“若不差”前面应加这样一句“发汗后,若不差”。原文应当改为:“病发热头痛,身体疼痛,与桂枝汤;若不差,脉反沉,当救其里,宜四逆汤。”
四逆汤证是手足逆冷——手冷上过肘,脚冷下过膝,厥冷也可以使用甘草干姜汤,这里使用四逆汤。“脉反沉”是少阴病的表现,四逆汤中的附子对于治疗“脉反沉”效果好。82条的真武汤证也是阴病发热。
四逆汤证,古今医家均认为是三阴合证的纯阴之证。四逆汤是纯温补之剂,现代研究表明,四逆汤对休克有良好的治疗作用,特别对心源性休克有特效。有些研究者,将其制成注射剂,可以静脉滴注。口服四逆汤可以使顽固性休克者血压得以稳定,而撤去升压药。
93.太阳病,先下而不愈,因复发汗,以此表里俱虚,其人因致冒,冒家汗出自愈。所以然者,汗出表和故也。里未和,然后复下之。
分析: 此条是叙述误治的经过和结果。太阳病应该首先使用汗法,此处却“先下之”,因为违反了治疗大法,所以“不愈”。病未愈,又再次发汗,“复”是重复或再次的意思;由于应用下法和重复发汗,造成“表里俱虚”,必然引起血容量严重不足,所以出现“其人因致冒”,即低血压的头晕症状叫作“冒”;“冒家汗出自愈”是说明病人的体内津液恢复,低血压症状消失,当然可以说“自愈”;“里未和,然后复下之”应当有“里未和”的临床表现,即有阳明病的表现(潮热、谵语、大便硬),可以再应用下法来治疗,这正如《伤寒论》148条所说“设不了了者,得屎而解”。下法主要是三承气汤,可以参看70条:“发汗后,恶寒者,虚故也;不恶寒,但热者,实也。当和胃气,与调胃承气汤。”
94.太阳病未解,脉阴阳俱停,必先振栗汗出而解。但阳脉微者,先汗出而解;但阴脉微者,下之而解。若欲下之,宜调胃承气汤。
分析: 这里首先要明白“脉阴阳”是指的什么。此处是说寸脉与尺脉。寸脉叫阳脉,尺脉叫阴脉。“脉阴阳俱停”,历代注家多否认,家父刘绍武认为在临床上此现象是存在的,是符合实际情况的,一般在伤寒病30~40天有阴阳俱停之脉的出现,但时间不长,在脉停之前,必见振寒,然后汗出,发热消失,脉微而解。汗出同时常伴有泻下反应。这种情况也叫“振汗”。这是由于伤寒病患者正气恢复后,身体里自动出汗,不是药的作用。
“但阳脉微者,先汗出而解;但阴脉微者,下之而解。”此处的脉微是汗下之后,体液减少,循环血量减少所致。
“若欲下之”,应当有阳明病的症状,故曰“宜调胃承气汤”。
95.太阳病,发热汗出者,此为荣弱卫强,故使汗出,欲救邪风者,宜桂枝汤。
分析: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荣是阴,卫是阳。荣卫和谐是正常状态,桂枝汤证是荣卫不和谐的表现。此条与53条、54条的发病机理一样,都是在叙述桂枝汤证的形成机制。53条讲,在正常情况下,是荣、卫都行于脉中,在得了桂枝汤证以后,由于“自汗出”,使荣也行于脉外,出现荣卫不和的情况;因为“自汗出”的病人怕风,风可以使病情加重,因此称为“邪风”。此处的“欲救邪风”应该理解为“欲驱邪风”,用什么方法呢?“宜桂枝汤”。
96.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
小柴胡汤:
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人参(三两) 半夏(半升,洗) 甘草(炙) 生姜(各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若胸中烦而不呕者,去半夏、人参,加栝楼实一枚;若渴,去半夏,加人参,合前成四两半,栝楼根四两;若腹中痛者,去黄芩,加芍药三两;若胁下痞硬,去大枣,加牡蛎四两;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黄芩,加茯苓四两;若不渴,外有微热者,去人参,加桂枝三两,温覆微汗愈;若咳者,去人参、大枣、生姜,加五味子半升、干姜二两。
分析: 此条是说明出现柴胡证,是在伤寒五六天以后。小柴胡汤证有四大证,即“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只要有一证就可以使用小柴胡汤。从37条可以说明“胸胁苦满”为常见症状,此辨证很可靠,小柴胡汤是和法,临床应用面很广,在分不清寒、热、虚、实的情况下,应用小柴胡汤,多会取得较好效果。
此条的小柴胡汤加减很不合理,与仲景立方之意不符合。仲景的方子只要动一味药的分量或加一味药,就会另立方名。这里小柴胡汤的加减这么多,还是叫小柴胡汤,容易产生混淆,所以显得不合理了。这里的加减正如小青龙汤的加减,两处也都不合理,如果小青龙汤去麻黄就不能叫小青龙汤,小青龙汤的意思是小的发汗,如果去掉麻黄,此方就会失去发汗和止喘的作用,不能发汗,还叫什么小青龙汤?所以这条的一些内容可能不是仲景的原文。
另外,关于“中风”一词,此处意义不明确。在《伤寒论》中,关于“中风”的条文有17条,意义各不相同,有太阳中风、妇人中风、阳明中风、少阳中风、太阴中风、少阴中风、厥阴中风等,在遇到此名称时,要仔细阅读条文内容,防止出现误诊误治。
97.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正邪分争,往来寒热,休作有时,嘿嘿不欲饮食。脏腑相连,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呕也。小柴胡汤主之。服柴胡汤已,渴者,属阳明,以法治之。
分析: “血弱气尽”这个语句不好理解。血用弱不恰当,血是多少,不能强弱;气可用弱来说,“气尽”了人怎么还能活呢?有血就有气,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血可以少,但气不能尽了,应是血少气弱。
《金匮要略》:“腠者,是三焦通会元真之处,为血气所注;理者,是皮肤脏腑之纹理也。”“腠理开”可以这样简单来理解:腠理是皮肤肌肉的纹理,皮肤肌肉的纹理松开了。因为血少气弱,腠理松弛,体内的出入通道开放,也可以理解为汗腺开放,邪气就会乘虚而入,与正气相搏,症状反映在“胁下”,正气盛了,表现为发热,邪气盛了,表现为恶寒。“休作有时”,是“往来寒热”的发作和停止有一定的时间性。“嘿嘿不欲饮食”是闷闷不想吃饭的意思;“脏腑相连,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是解释出现“呕”的原因。这里仍然是在叙述小柴胡汤证的表现,这些情况均可以用小柴胡汤治疗。
服了小柴胡汤以后,其他症状解决了,只有“渴”没有消失。这个“渴”不能属于半表半里部,而是在里部。渴是里部的热性反映,因此说“属阳明也”,应当按照治疗阳明病的方法来治。
方证对应是中医辨证论治的基础,在阅读《伤寒论》的条文时,要注意症状表现的实质归类与方剂的选择,不要被条文中的一些难以理解的语句所困惑。
98.得病六七日,脉迟浮弱,恶风寒,手足温,医二三下之,不能食,而胁下满痛,面目及身黄,颈项强,小便难者,与柴胡汤。后必下重。本渴饮水而呕者,柴胡汤不中与也,食谷者哕。
分析: 此证虽有“胁下满痛”“呕”等类似柴胡证的表现,但不是柴胡证,故言“柴胡不中与也”。这是一个黄疸性肝炎的表现,血中胆红素的增加,可引起迷走神经兴奋而出现“脉迟”。肝炎初期,常有类感冒样症状和胃肠症状,如纳呆、恶心、呕吐等表现,但这是一个“瘀热在里”的病证,所以有“浮脉”和“不能食”“食谷者哕”“本渴饮水而呕”“小便难”等症状出现,此为262条的麻黄连轺赤小豆汤证的较详细描述。麻黄、连轺解表,生姜温里,生梓白皮、赤小豆清热而利小便,是一个合病治疗方法。
小柴胡证在《伤寒论》中占篇幅很大,病证的表现形式也很多。小柴胡汤的组成是寒热之药共存,补泻之味均有的和剂。而应用范围也为寒、热、虚、实杂见的复杂证候,传统医家均推小柴胡汤为和剂之首,起调和阴阳的作用,因此,小柴胡汤不能作为纯阳之证的少阳病的方剂,而只能作为阴阳互杂之证的治疗方剂。小柴胡汤的应用面很大,古今中医和日本汉医,可能无人不曾使用过此方,无人不对小柴胡汤的疗效称奇。凡在临床上难辨之证,运用小柴胡汤,都会取得疗效。日本学者对小柴胡汤的研究较为详细,发现小柴胡汤的作用为全身性的,对机体是一种良性作用,尤其对肝疾患有特殊的疗效。
99.伤寒四五日,身热恶风,颈项强,胁下满,手足温而 渴者,小柴胡汤主之。
分析: 三阳病皆热皆实,三阴病皆虚皆寒。这条叙证不典型,不能完全归入某一病范畴。“身热恶风”像表证桂枝证,“颈项强”像表证葛根证,“胁下满”像半表半里少阳病,“手足温而渴”像里部阳明病。这里是非寒,非虚,非实,非热,只能用小柴胡汤和之。可以参考上条。
100.伤寒,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急痛,先与小建中汤。不差者,小柴胡汤主之。
小建中汤:
桂枝(三两,去皮) 甘草(二两,炙) 大枣(十二枚,擘) 芍药(六两) 生姜(三两,切) 胶饴(一升)
上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内饴,更上微火消解。温服一升,日三服。呕家不可用建中汤,以甜故也。
分析: “阳脉涩,阴脉弦”的脉象是由于“腹中急痛”而引起的。“腹中急痛”一证多为小建中汤证,少数为柴胡汤证,故先用小建中汤,不差者用小柴胡汤。本条之“腹中急痛”与97条、98条的“其痛必下”“胁下满痛”相似。在张仲景用小柴胡汤时,他抓住了病的阴阳二性,阴——太阴,阳——少阳,一切病不出阴阳,用小柴胡汤解决辨证上的困难。本条为仲景以治测证之法,以区别小建中汤证与小柴胡汤证之腹痛。
小建中汤是由桂枝汤加饴糖和芍药加倍而成,这就说明了厥阴病与太阴病的本质都是虚与寒,因此,有些方剂可以互用。小建中汤治疗体弱腹痛患者有很好的效果,有时对胃痉挛也有良效。
101.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凡柴胡汤病证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复发热汗出而解。
分析: “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是说小柴胡汤证的表现是多样的,可以参考96条,如“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等,但是不需要这些症状全部具备,只要具有一个证就可以应用小柴胡汤治疗。
“凡柴胡汤病证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是说明只要小柴胡汤证没有消失,就仍然应用小柴胡汤治疗,不因为曾经用过错误的下法而更换治疗方法,这就是“证不变者方不变”的治疗原则。
“必蒸蒸而振,却复发热汗出而解”是服小柴胡汤后病愈过程的一种表现形式。根据家父刘绍武的经验,服汤后会身冷发抖,3~4小时后,蒸蒸而汗出,称为战汗。这是小柴胡汤发汗解热作用。
102.伤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烦者,小建中汤主之。
分析: 此条是小建中汤临床应用的另外一种情况,小建中汤是桂枝汤加芍药和饴糖而成,主要治疗太阴病。此处的“心中悸而烦”是胃病时,胃脘不适的一种表现形式。
103.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反二三下之,后四五日,柴胡证仍在者,先与小柴胡汤。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者,为未解也,与大柴胡汤,下之则愈。
大柴胡汤:
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芍药(三两) 半夏(半升,洗) 生姜(五两,切) 枳实(四枚,炙) 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温服一升,日三服。一方加大黄二两。若不加,恐不为大柴胡汤。
分析: 从“柴胡证仍在者”知道原来就是柴胡证。“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反二三下之”仍然没有治愈。
大柴胡汤与小柴胡汤的不同在于其增加了枳实和芍药,主治“呕不止,心下急”。这种表现可能是胃痉挛。大柴胡汤证与小柴胡汤证的临床表现相似,所以“柴胡证仍在者,先与小柴胡”。小柴胡汤较大柴胡汤的作用缓,所以先用小柴胡汤。
大柴胡汤应该有大黄,因为文中“与大柴胡汤,下之则愈”,正如条文中所言:“一方加大黄二两。若不加,恐不为大柴胡汤。”
104.伤寒十三日不解,胸胁满而呕,日晡所发潮热,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证,下之以不得利,今反利者,知医以丸药下之,此非其治也。潮热者,实也,先宜小柴胡汤以解外,后以柴胡加芒硝汤主之。
柴胡加芒硝汤:
柴胡(二两十六铢) 黄芩(一两) 人参(一两) 甘草(一两,炙) 生姜(一两,切) 半夏(二十铢,本云五枚,洗) 大枣(四枚,擘) 芒硝(二两)
上八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内芒硝,更煮微沸。分温再服,不解更作。
分析: “伤寒十三日不解,胸胁满而呕,日晡所发潮热,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证,下之以不得利,今反利者,知医以丸药下之,此非其治也。”从这段文字分析,原来是一个柴胡证,虽然病程已经十三天了,病没有痊愈,仍然有“胸胁满而呕,日晡所发潮热”。这期间应用了错误治疗方法——下法。同时推断“下之以不得利,今反利者,知医以丸药下之”,而不是应用小柴胡汤治疗,所以说“此非其治也”。“潮热者,实也”是里热阳明证的表现,加之有“胸胁满而呕”的小柴胡汤证,因此,用“后以柴胡加芒硝汤主之”。柴胡加芒硝汤用小柴胡汤1/3量,加芒硝以泄里热。在得病之初就是小柴胡汤证,故曰“先宜小柴胡汤以解外”。此条同样告诉我们,在临床中,方证对应是辨证论治的基本原则,否则,就会出现病情变化,延误治疗。
105.伤寒十三日,过经谵语者,以有热也,当以汤下 之。若小便利者,大便当硬,而反下利,脉调和者,知医以丸药下之,非其治也。若自下利者,脉当微厥,今反和者,此为内实也,调胃承气汤主之。
分析: “伤寒十三日,过经谵语者,以有热也,当以汤下之。”“过经”为当时医界一种习惯用语,病程六天为一经,超过六天为“过经”,“再经”即为第二个病程开始。“复过经”参383条,是指第三个病程开始。此时的主要症状是“谵语”,这是里部“有热”引起的,所以应“当以汤下之”。此处的汤药应该是调胃承气汤,除热消“谵语”。
“若小便利者,大便当硬,而反下利,脉调和者,知医以丸药下之,非其治也。”大凡阳明病,脉象只有常脉,即“脉调和者”,方可使用下法,以泄其热;如脉不和,小心使用,这一大法可推广到整个阳明病。“知医以丸药下之”与上条相同,这种“丸药”可能是热下药巴豆类等做成的丸药,主要是针对消化道的“寒积”而用。此处是里有热,故曰“非其治也”,应当用调胃承气汤治疗。
“若自下利者,脉当微厥,今反和者,此为内实也,调胃承气汤主之。”此处的“自下利”应当是太阴病的自下利,所以言“脉当微厥”。此处仅依据“今反和者”不能定“此为内实也”,应有“大便硬”或者“谵语”才能定为“内实”,再用“调胃承气汤主之”。因此,脉证相参是临床辨证论治的法宝,两者不能偏废。
调胃承气汤主要治阳明病之热,有时合用此方治疗中耳炎也常取得很好效果。
106.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当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气汤。
桃核承气汤:
桃仁(五十个,去皮尖) 大黄(四两) 桂枝(二两,去皮) 甘草(二两,炙) 芒硝(二两)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半,去滓,内芒硝,更上火,微沸下火。先食温服五合,日三服,当微利。
分析: 桃核承气汤证的这种表现在临床上是很少见的,尤其在现代医疗条件下,不易见到。这种证多为肠伤寒的后期,体内代谢产物的堆积,而引起精神症状,多在左下腹有压痛。现代不少医家用此方治一些脑病、血管病,如高血压脑病、外伤性脑病、动脉血栓等。
107.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
柴胡(四两) 龙骨 黄芩 生姜(切) 铅丹 人参 桂枝(去皮) 茯苓(各一两半) 半夏(二合半,洗) 大黄(二两) 牡蛎(一两半,熬) 大枣(六枚,擘)
上十二味,以水八升,煮取四升,内大黄,切如棋子,更煮一两沸,去滓,温服一升。本云柴胡汤,今加龙骨等。
分析: 本方为小柴胡汤之变方,“胸满”为柴胡证,“烦惊”为铅丹、龙骨、牡蛎证,“小便不利”为茯苓证,“谵语”为大黄证,“一身尽重”为桂枝证。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对神经系统有很好的调节作用,《三部六病》中的调神汤就依此化裁而来。这里的铅丹不能使用,虽然用之治“惊”疗效好,但易引起铅中毒,以代赭石10克代之,疗效也很可靠。国内不少人应用此方增减治疗癫痫病、神经官能症等都取得了很好效果。
108.伤寒,腹满谵语,寸口脉浮而紧,此肝乘脾也,名曰纵,刺期门。
分析: 相乘,五行学说术语。乘,即乘虚侵袭之意。相乘即相克太过,超过正常制约程度,属病理变化范畴。
“伤寒,腹满谵语,寸口脉浮而紧”是一个太阳与阳明病合证,没有用汤药治疗,而是用针刺的方法治疗。“此肝乘脾也,名曰纵”,胡希恕先生认为此处各家说法不一,不好理解。家父刘绍武也有同样看法。
109.伤寒发热,啬啬恶寒,大渴欲饮水,其腹必满,自汗出,小便利,其病欲解,此肝乘肺也,名曰横,刺期门。
分析: 上两条文字都不好理解,可能是针刺辨证的临床见证,用“纵”“横”两字,代表了两种病证的内容,同时也指出了针刺的部位都是“期门”。这可视为“异病同治”的一个例证。
110.太阳病二日,反躁,凡熨其背,而大汗出,大热入胃,胃中水竭,躁烦,必发谵语。十余日振栗自下利者,此为欲解也。故其汗从腰以下不得汗,欲小便不得,反呕,欲失溲,足下恶风,大便硬,小便当数,而反不数及不多,大便已,头卓然而痛,其人足心必热,谷气下流故也。
分析: “太阳病二日,反躁”是大青龙汤的表现,以“熨其背”的方法,而致“大汗出,大热入胃”,造成里部“胃中水竭”,而出现“躁烦”与“谵语”,转化为调胃承气汤证;“自下利”是里部津液恢复的表现,故曰“此为欲解也”;“故其汗从腰以下不得汗……而反不数及不多”是病人“欲解”而尚未解的表现,是一个小柴胡汤证,可参看148条;“从腰以下不得汗”是太阳证未解,“反呕,欲失溲”是太阴证的表现,“大便硬”是阳明证的表现,因此是一个半在里半在外的合病证,所以当以小柴胡汤解之;“大便已……谷气下流故也”是病人体弱,大便后起立时,出现直立性低血压的表现,有些体弱之人,下蹲久后起立时常有此表现。
111.太阳病中风,以火劫发汗,邪风被火热,血气流溢,失其常度。两阳相熏灼,其身发黄。阳盛则欲衄,阴虚则 小便难。阴阳俱虚竭,身体则枯燥,但头汗出,剂颈而还,腹满微喘,口干咽烂,或不大便,久则谵语,甚者至哕,手足躁扰,捻衣摸床。小便利者,其人可治。
分析: “太阳病中风”是桂枝汤证的别称,本因其“自汗出”而津液已耗,今又“以火劫发汗”令其更加伤津,过度脱水,可能导致溶血等证的发生,故曰“其身发黄”;“火劫”而致阳盛,故有衄的发生;津液内耗,尿液减少,故曰“阴虚则小便难”;津液为阴,亡阴也亡阳,故曰“阴阳俱虚竭”。上述各证,均由脱水而致,严重者出现“谵语……手足躁扰,捻衣摸床”等神志不清的表现;“小便利者,其人可治”,是通过对尿量的观察,“小便利”说明体内津液恢复能维持体内需要,故曰“其人可治”。
112.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卧起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
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
桂枝(三两,去皮) 甘草(二两,炙) 生姜(三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牡蛎(五两,熬) 蜀漆(三两,洗去腥) 龙骨(四两)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蜀漆,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桂枝汤,今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
分析: “火劫发汗”为当时民间流行的一种发汗法,包括火熏、艾熏,或是扎火针,现在已不再用。
以治测证,本证还应具备桂枝去芍药汤证的“脉促胸满”;“惊狂”应当是只惊不狂,是龙骨牡蛎证;加蜀漆必有蜀漆证,该证类似疟疾,所以用“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主之”。
家父刘绍武曾治一铁路职工路仲德,症状为半月来发热恶寒,一日数发,身疼痛,脉促,胸满,心悸,烦躁。初诊时,处以小柴胡汤,患者走后,始悟为该方证,停两日再来诊,症状未变,遂用此方,两剂而愈。本方也可试用于疟疾患者。
113.形作伤寒,其脉不弦紧而弱。弱者必渴,被火必谵语。弱者发热、脉浮,解之当汗出愈。
分析: “形作伤寒,其脉不弦紧而弱”,这时病人的症状表现可能形似“伤寒”,实质不是“伤寒”,“伤寒”的脉象是浮紧,此处的脉是“弱”,类似桂枝汤证的脉象。
“弱者必渴,被火必谵语”,弱脉不一定出现“渴”的症状,但可以说明病人体质是虚弱的,若“被火”可能会像116条所言“追虚逐实”,引起“必谵语”。
“弱者发热、脉浮,解之当汗出愈”,此处表现应该是桂枝汤证,应该用桂枝汤治疗。
这条告诉我们,临床一定要辨证准确,对于每个症状都要认真审视,否则会引起严重后果,如本条的“被火必谵语”。
114.太阳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躁,到经不解,必清血,名为火邪。
分析: 本条是描述一个太阳病,由于治不得法,错误地用“以火熏之”,所以“不得汗”,而且增加了“躁”;“到经不解”,可能在当时流行着按日传一经的说法,可能病期为“六日”,即经络传遍仍不解;又出现了“清血”,“清血”是大便血,“清”同“圊”,将这种情况称为“火邪”。
115.脉浮热甚,而反灸之,此为实。实以虚治,因火而动,必咽燥吐血。
分析: “脉浮热甚,而反灸之”,是原则性的治疗错误,如火浇油,必造成热盛伤津液,所以仲景说“此为实,实以虚治,因火而动,必咽燥吐血”。用灸即使不致吐血,但也会更加引起津液缺乏,加重病情。
116.微数之脉,慎不可灸,因火为邪,则为烦逆,追虚逐实,血散脉中,火气虽微,内攻有力,焦骨伤筋,血难复也。脉浮,宜以汗解,用火灸之,邪无从出,因火而盛,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名火逆也。欲自解者,必当先烦,烦乃有汗而解。何以知之?脉浮,故知汗出解。
分析: “微数之脉”,是血容量不足而又有热的一种脉象。多见于体弱外感之人。“脉微”是内虚的表现,可参见49条;“脉数”是热的表现,用灸法可助热盛,更加重津液消耗,出现“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所以言“慎不可灸”。后文是对灸的副作用的分析。
117.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壮,与桂枝加桂汤,更加桂二两也。
桂枝加桂汤:
桂枝(五两,去皮) 芍药(三两) 生姜(三两,切) 甘草(二两,炙) 大枣(十二枚,擘)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桂枝汤,今加桂满五两。所以加桂者,以能泄奔豚气也。
分析: “奔豚”证可以参考65条的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证,本条说明病证的转化,出现了因寒而致的“奔豚证”,所以加桂枝二两,以增加其热性,热增而寒消,奔豚证也消失了。
118.火逆,下之,因烧针烦躁者,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
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
桂枝(一两,去皮) 甘草(二两,炙) 牡蛎(二两,熬) 龙骨(二两)
上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二升半,去滓。温服八合,日三服。
分析: 本方以桂枝甘草汤为基本方加龙骨、牡蛎,增加其镇静止烦的作用,对于心脏神经官能症有效。
另外,网上文章报道,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是张仲景用以治疗因误治而致阴阳离绝的阳浮于上、阴陷于下的烦躁证。临床上若因误用辛热刚烈的药品,致火热亢盛,而又用苦寒泻下,使阴气受伤于下,造成阴阳离绝的烦躁现象,便可用此方治疗。
本方由桂枝、炙甘草、龙骨、牡蛎四味药组成。桂枝、甘草能助心阳,龙骨、牡蛎止烦躁。《别录》载“龙骨疗心腹烦满,四肢萎枯,汗出,夜间自惊”,“养精神,定魂魄,安五脏”,“白龙骨疗梦寐泄精,小便泄精”;《本草经百种录》载“龙骨最枯涩,能收敛心气,凡心神耗散肠胃滑脱之疾,皆能已止,且敛正气而不敛邪气,所以仲景于伤寒之邪未尽者也用之”。牡蛎能敛阴潜阳,《海药本草》载其“主男子遗精,虚劳乏损,补肾正气,止盗汗,去烦热,能补养安神。本方具有潜阳、镇惊、补心、摄精之作用,用于临床可治疗心悸、虚烦、脏躁、失眠、遗精、阳痿等证,并可治由心阳虚损所引起的其他一些病证”。
119.太阳伤寒者,加温针,必惊也。
分析: 太阳伤寒病,本来应用麻黄汤治疗,如误用温针发汗,就会发生惊狂的现象。
此条可参看115和116条,均为“实以虚治”“邪无从出”而致。治疗可参考118条的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
120.太阳病,当恶寒发热,今自汗出,反不恶寒发热,关上脉细数者,以医吐之过也。一二日吐之者,腹中饥,口不能食;三四日吐之者,不喜糜粥,欲食冷食,朝食暮吐,以医吐之所致也,此为小逆。
分析: “太阳病,当恶寒发热,今自汗出,反不恶寒发热,关上脉细数者,以医吐之过也。”此处是讲述了一个太阳病由于医生使用了错误的治疗方法吐法,导致病人“今自汗出,反不恶寒发热,关上脉细数”,正气受损,出现“脉细数”,所以说“以医吐之过也”。“过也”不仅是说明所用方法不当,而且也说明使用吐法过度。这里的“自汗出,反不恶寒发热”不是阳明病,切不可以阳明病论治。
吐法容易造成消化功能降低,“一二日吐之者,腹中饥,口不能食”,如果继续使用吐法,“三四日吐之者,不喜糜粥,欲食冷食,朝食暮吐”,这都是“以医吐之所致也”。这种错误治疗,不能以“此为小逆”论之,是大逆,已经使病人出现了“关上脉细数”“腹中饥,口不能食”“不喜糜粥”“朝食暮吐”等严重症状。因此,不能小视吐法的副作用。
121.太阳病吐之,但太阳病当恶寒,今反不恶寒,不欲近衣,此为吐之内烦也。
分析: 只有太阳病才会恶寒,太阳病应该用汗法,今用吐法,犯了原则性的治疗错误。吐可以损伤胃的功能,引起神经症状——烦。当人烦躁时,则恶寒证消失,故“不欲近衣”。
122.病人脉数,数为热,当消谷引食,而反吐者,此以发汗,令阳气微,膈气虚,脉乃数也。数为客热,不能消谷,以胃中虚冷,故吐也。
分析: “脉数”是热证常见脉,不仅在热性病中见到,在甲状腺功能亢进症、心肌炎等病也可见。如为甲亢,必然“当消谷引食”,如果在其他病中,就未必是这种情况;“发汗,令阳气微,膈气虚”,“膈气虚”也为胃气虚,所以虽有“脉数”,也“不能消谷”,仲景将其归结为“以胃中虚冷,故吐也”。
123.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心下温温欲吐,而胸中痛, 大便反溏,腹微满,郁郁微烦。先此时自极吐下者,与调胃承气汤。若不尔者,不可与。但欲呕,胸中痛,微溏者,此非柴胡汤证,以呕,故知极吐下也。调胃承气汤。
分析: “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心下温温欲吐,而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满,郁郁微烦”,这条是一个太阳病之后十余日的情况,主要出现了消化道的症状。此处已经不是调胃承气汤证,是“先此时自极吐下”所致变证,“与调胃承气汤”是错误的。治疗可以参考103条“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者,为未解也,与大柴胡汤”,165条“伤寒发热,汗出不解,心中痞硬,呕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汤主之”。
124.太阳病六七日,表证仍在,脉微而沉,反不结胸,其人发狂者,以热在下焦,少腹当硬满,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阳随经,瘀热在里故也。抵当汤主之。
抵当汤:
水蛭(熬) 虻虫(各三十个,去翅足,熬) 桃仁(二十个,去皮尖) 大黄(三两,酒洗)
上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不下更服。
分析: “结胸”可以参考128条:“问曰:病有结胸,有脏结,其状何如?答曰:按之痛,寸脉浮,关脉沉,名曰结胸也。”这里的“反不结胸”是没有“按之痛,寸脉浮,关脉沉”的症状。
124条难解的是“表证仍在”,是否可用抵当汤而不管其表证呢?参考106条“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当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气汤”,可见本条与治疗原则不符。另外,49条也云:“太阳病,外证未解,不可下也,下之为逆。”因此原文“表证仍在”,当加入“先解其外,外解已”。脉微而沉,沉为在里,微为涩脉,由瘀血形成的脉道不畅。
“太阳病六七日,表证仍在,脉微而沉,反不结胸,其人发狂者”,此处虽然说“表证仍在”,但是没有叙述出表证的症状,而出现的是“脉微而沉”和“其人发狂”。分析原因是“以热在下焦”所致。进一步推断此时病人还应该有“少腹当硬满,小便自利”。造成的原因是“以太阳随经,瘀热在里故也”。也可以理解为一个热性病,随着病程的延长,体内的热量在增加,代谢产物在增多,特别是肠道内有害物质积滞增多,被吸收之后,造成神经中毒性症状,影响机体的正常功能,导致“其人发狂”等症状。
抵当汤的作用与桃核承气汤相似,本方的抗凝血作用较强,所以多用于瘀血患者,如动脉血栓等,可以降低血液的黏滞度。
125.太阳病,身黄,脉沉结,少腹硬,小便不利者,为无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证谛也,抵当汤主之。
分析: 此条可以参考上条,也是瘀血证,两条本质一样。
126.伤寒有热,少腹满,应小便不利,今反利者,为有血也,当下之,不可余药,宜抵当丸。
抵当丸:
水蛭(二十个,熬) 虻虫(二十个,去翅足,熬) 桃仁(二十五个,去皮尖) 大黄(三两)
上四味,捣分四丸,以水一升,煮一丸,取七合服之,晬时当下血。若不下者,更服。
分析: 124条“少腹当硬满,小便自利”,125条“少腹硬”和“小便自利”与126条“少腹满,应小便不利,今反利”三条本质相同。但是,124条与125条都有“其人发狂”和“其人如狂”的神经症状,说明病情严重,而126条没有“狂”的表现,病情较前两条为轻,病情较缓。三条所用处方不一,124、125条为抵当汤,126条为抵当丸。传统有“丸者缓也,汤者荡也”的说法,意思是丸药缓功效慢,力小,汤药急下,效速力猛。
127.太阳病,小便利者,以饮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里急也。
分析: 此条是一个胃肠道的“蓄水证”。外感病患者,饮水要适度,饮水过多,超过了胃肠道的吸收能力,造成水从胃里走不开,就会挤压腹主动脉,病人就会感觉心窝跳动,这就是“心下悸”;如果喝水多,而小便少的病人,胃肠道水更不能顺利排泄,就觉得肚子憋胀,所以说“必苦里急也”。治疗可以参考355条:“伤寒厥而心下悸,宜先治水,当服茯苓甘草汤,却治其厥,不尔水渍入胃必作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