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项在亚洲象中进行的研究里，大象百事成了明星。这只处于青春期的公象通过了乔舒亚·普洛特尼克对它进行的镜子测试。百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画在它前额左手边的一个大大的白色“×”。在它前额右手边，有一个用透明颜料画的“×”，但它从未注意到。并且，它只有在走到草地中央的镜子前之后，才会触摸那个白色的记号。第二天，我们将白色记号和透明记号的位置掉了个个儿，百事还是只会触摸白色的记号。它用鼻尖蹭下了一些颜料，送到嘴里尝了尝。由于它只能通过它的镜像才能知道白色记号的位置，因此它一定是将镜像与自己联系了起来。在测试最后，百事还退后一步，将自己的嘴张大开来，在镜子的帮助下向口腔深处窥视，仿佛是在证明记号测试并非唯一能检测它是否将镜像与自身联系起来的方法。这一动作在猿类里也很常见。这完全合情合理，因为只有在镜子里它们才能看到自己的舌头和牙齿 。

几年后，百事快成年了，长得远远高过了我。不过它非常温和，会随着驯象员的命令将我举起又放下。我又一次来到了泰国，来参观关怀大象国际组织基金会（Think Elephants International Foundation）在金三角进行科研的营地。在这里，我遇见了乔舒亚那一群充满热忱的年轻助手。他们每天邀请一对大象来参加他们的实验。这些巨大的动物向丛林边缘的测试点缓慢地前行，一位驯象员坐在它们的脖子上。当驯象员从大象身上下来，蹲到一边后，大象就会进行一些简单的任务。它会用象鼻感觉一件物体，然后，研究人员会让它从好几件物体中选出和刚才一样的那件。或者，研究人员会在两个桶里放上东西，让它舒展象鼻，嗅出两个桶味道的区别 。

图8-1　一头身上有记号的亚洲象站在镜子前。记号测试要求受试个体将它自己的镜像与自己的身体联系起来，并因此对记号进行检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物种能够自发地通过这一测试

每个人都知道大象很聪明，但是和灵长动物、鸦科动物、狗、大鼠、海豚等动物相比，关于大象的数据却相当匮乏。我们对大象的了解不过来自它们的自发行为，没法达到科学所需的精度和受控程度。我所见证的这类辨别任务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过，尽管厚皮动物的心智也许是演化认知领域的下一个前沿方向，但这一方向也是最具挑战性的，因为大象很可能是唯一一种从未在大学校园或传统实验室中生活过的陆地动物。尽管我们能够理解科学研究偏爱那些易于饲养的物种，但这也对科研造成了局限，使我们在动物认知上的视角常常出自对脑部较小的动物的研究。我们需要改变这一视角，但这并不容易。 1vnC5lQcLHOcd1ziPhmimb2wc9Rmiib1NUTywdld6PCEh1JUJpAWfapT+ZjxZC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