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潇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才后知后觉这是真的。用手摸着自己的嘴巴,呵呵傻笑着。最后索性倒在床上手舞足蹈,来回打着滚。
最初的兴奋过后,是漫长的担心。
尤其在车上亲眼目睹了山体滑坡的可怕。
雪崩——那是比山体滑坡更大的灾难,非人类所能抗衡。
戎潇从床头上拿过手机点开微博,搜索着微博上的热搜。不出所料T区占据了所有的热搜榜,主流媒体都在滚动播出最新情况。
点开华国最大的新闻日报,看到当地作战部队已经派遣了数架直升机前去救援。边防部队、特种兵、消防队、空军全部去了。镜头下的每个人脸上都布满污泥,还有些队员在抢救人的过程中,被巨石砸伤,立刻被担架抬到救护车上。
现场暴雨还在下,大大增加了救险的难度。在现场连线报道的记者,结束采访任务后,主动上前为我们的武警战士撑伞。
戎潇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从高二被班上同学排挤哭过鼻子后,她就极少流泪。可是此刻泪腺像不受控制一样,哗哗直流。这一整天,戎潇都没出过门,不停刷着手机。想从新闻上找到任性的身影,又怕看到他被担架抬着出现在镜头前。
就这样胡思乱想过了一天,也没怎么吃过东西。
不知道是谁告诉了许导演,傍晚时分,许导演敲门把戎潇叫出去一起吃晚饭。
到了食堂,在桌旁坐下,许导演把一碗饭放在戎潇面前,“傻孩子,吃饭。”
戎潇低下头,一口一口的扒着米饭。许导演见此,语重心长的说,“我看出来了,你跟任队长关系匪浅,你是在担心他吗?”
许导演看着戎潇,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如果你选择了他,首要一点就是把自己照顾好。他们也许能救所有人,却不一定能顾及自己的家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戎潇闻言,霎时清醒过来。“谢谢导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导演呵呵一笑,“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
随即给戎潇夹了一块鸡肉,“来,吃饭。”
想通了之后,戎潇开始认认真真的吃饭。虽然还是不太有胃口,可是她告诉自己,只有吃饱饭才有力气做其他事。万一任性受伤,至少还有力气照顾他。
吃完晚饭,戎潇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撑着伞走到外面。朝着远处的雪山,看着那高耸的山峰。
想着心里惦记着的那个人,今天又要通宵不眠。
——
这一边,任性离开戎潇后,就和队友上了直升机。从上往下看,青山绿水已不见,只剩满目苍夷。
之前的拍摄地,一号大本营更是看不出本来的样貌。直升机选了一个点盘旋在上空,任性他们一个个跳下直升机,立刻开始搜索仍然滞留在山上的幸存者。
他们得到情报,根据有关部门统计,山上预估仍有二十八个人。自从空降下来后,任性和队友们不眠不休找了八个多小时,他们一共营救了十九个游客和登山者,另外还有两个当地人。
到了半夜,连续的暴雨终于停止,每个人的身体已经极度疲惫。
任性让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吃点东西。
队员们拿出已经被雨水泡成糊糊的饼干,吃了几口。任性一口吃完饼干,拿出手机,给戎潇发了条消息:“我很好,就是饿。想吃烤羊肉了,回去陪我去吃烤串。”
发完立刻把手机放回里面的口袋里,又摸了摸狼牙吊坠,拿起探测仪继续朝前走去。
凌晨四点多,戎潇坐在桌子前,看着窗外。忽然听到桌上的手机响,立刻拿起手机,看到任性发的消息,担心了一天一夜的心稍稍有点心安。
把这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忽然,一阵铃声打破了满屋的黑暗。戎潇再次被手机铃声吵醒,屏幕上闪烁的是任性的名字。
内心一阵激动,忙接听电话,“喂,任性,你还好吗?”
“是戎潇吗?我是钱晓峰,队长......他出事了!”
戎潇脑袋“嗡”一下子炸开了,使劲掐着大腿让自己镇静。
问了任性所在医院的地址,赶忙去找了值班人员,看有谁能带她去镇上的军医院。
值班人员一听是任队出事,马上联系抢修山路的战友,什么时候能通车?
一得到消息立刻告诉戎潇,山路最快要中午才能修好。戎潇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飞到任性的身边。
总算熬到了中午,戎潇马上跟着留守战士的车下了山。
路况还是很颠簸,只能说勉强能开,等到真正修好估计还要十天半个月。
路不好,车子也开不快,戎潇恨不能立刻飞到任性身边。
终于到了军医院,找到钱晓峰说的病房。一到门口,就看到里面围着几个人。
戎潇的脚步声让里面的人都抬起了头,其中一人是钱晓峰。
只见他满脸懊悔,对着戎潇说:“是我不好,队长他是为了救我才被石头砸中的。本来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幸存者全部转移,也接到上级指示立刻撤退。可是在等待直升机的过程中,山上突然有一小股泥石流滑下来。我当时就站在下面,队长看到,过来拉着我往一边跑。最后时刻他把我推到一边,自己被一块石头砸中,正好压到腿......我,唉,都怪我!”
钱晓峰一边说一边拍着脑袋,自责不已。戎潇走上前,看着仍在昏迷的任性,竭力克制颤抖的声音问,“他现在怎么样?”
王一泽回答,“边防军区总医院临时调了一批最好的医护人员过来支援,已经给队长左腿及时做了处理。还好当时队长反应迅速,就地滚了一下,没有伤到神经。否则......”
后面一句王一泽没有说,戎潇心里也明白。如果躲避不及,恐怕这辈子就完了。
都说女人是个恐怖的生物,很多时候看到一个虫子都要叫半天。可真要碰上事了,又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戎潇对屋里的几个人说:“你们也几天没合眼了,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可......”钱晓峰还想说什么,被王一泽拽着出去了。
小小的病房只剩下任性和戎潇,她这才俯下身子看着任性。那双狭长而明亮的眼睛,此刻紧紧的闭着,腿被绑带厚厚的缠了一层又一层。
看着任性干燥的嘴唇,戎潇起身拿了一次性杯子接了温水。又拿起一根棉签沾着水,一遍又一遍的蘸着任性的嘴唇。直到逐渐变得湿润,戎潇才作罢。
紧接着,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盆。到外面用热水消毒后,倒了些热水,把毛巾放进去拧干,随后来到床边,动作又轻又柔的帮任性擦脸。
把水倒掉,重新换了盆热水,帮任性擦拭手掌。正擦着,戎潇感到手心被挠了一下。实在是太轻,没在意。后来又来一下,这下戎潇觉察到了,欣喜的看着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