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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军旅生涯

聂守信在省立师范读到第三个学期的时候,心里逐渐产生了去外省探索真理、寻求出路的念头。因此,他想到外省去读公费学校,但又没有哪个学校来云南招生。他还想外出找一个合适的工作,却又没有什么门路。

当时年仅16岁的守信,还不可能对统治阶级的反动实质、对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和“国民政府”的反动性、欺骗性有什么深刻的认识。因此1928年冬,当他听说驻扎在湖南郴州的国民革命军第十六军来云南招收“学生军”派驻外省时,他与同班的几位进步学生误认为这是一次参加实际革命斗争的好机会。几天之中,报名者就达到了200多人。

一时间,聂守信也显得异常兴奋,他说:“云南不是我待的地方。虽然我的家庭是那样快乐,学校生活也是那样有趣,思来想去,宁肯牺牲一切,甚至牺牲我可爱的小朋友。我决定了,无疑了,明天一定和他们走吧!”

聂守信拿定主意后就回到了家,他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母亲也以为他受了风寒,亲手给他熬好药,还特地做了几样他爱吃的小菜。

聂守信垂下头,不敢看母亲忙碌的身影。他怕这一看,好不容易坚定的意志又要崩溃了。其实,不用眼睛,他也能感到母亲那颗拳拳的慈母之心。这么多年,她含辛茹苦地抚养孩子,现在,孩子一大,便要离开她远走高飞了。母亲一心牵挂着孩子的病,也没有看出他的异样。守信在心里默默地向母亲道了别。

当时从云南到湖南,须先沿滇越铁路到达越南河内,由越南港口城市海防乘船到中国香港,再由广州出发乘车到湖南。守信一行人几经辗转,历尽千辛万苦,于1928年12月15日到达十六军驻地湖南郴州。

这时,守信才发现,这里哪里是什么招收“学生军”,实际上是范石生的第十六军为了补充兵源而招募的新兵,他们被编入了“新兵队”受训。在这里,守信亲身感受了旧军队内部的黑暗与腐朽,认识到自己受了骗上了当。

新兵的生活很凄苦,守信在日记中写道:

看见新兵之惨状,见熟人之流泪。吃罢晚饭,稻草三把灰毯一床。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每天都有新兵逃跑。被抓回来的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被打致残,有的被罚做苦役。

1928年12月26日,守信在一位同乡的疏通和帮助下,离开了新兵队,到连里当了文书。守信终于逃出了新兵队,不用天天出操、顿顿抢饭了。然而,文书的生活也一样枯燥,每天抄抄写写,干些杂务,看不到一点出路。

离家时的种种幻想和希望,犹如冬天的积雪,遇到阳光就消融了。这天,守信经过士兵的课堂,在黑板上看到一首诗:

鸦会反哺羊跪乳,
犬能守贼报主人。
父母养我几十春,
不知何日报恩情。

朴拙的语言,正好道出了守信的心思。自己私自出走,该让母亲多难过和多心焦啊!可现在回去,一事无成,又怎么好意思呢?

冬天的郴州,风寒雨稠,守信一天比一天消沉。眼看着都快18岁了,时光不可倒流,青春日日蹉跎,自己有多少年华可以虚掷呢?当初,他本是为了一展宏图才离开家门的,如今却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少年自酿的苦酒,更是难以吞咽。这一年的春节,守信在苦闷与沮丧之中度过了。

春天来了,守信听到一个喜讯,军官团将被送入军官学校深造。这次,守信并没有喜形于色,而是径自闯进了军长范石生的办公室。

守信将他当初如何对学校失望,又是怎样看到范军长招学生兵的启事,怎样瞒着家里跑出来的经过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又说了一通他的理想和愿望。

范军长冲他点点头,说自己会好好考虑他的要求,争取送他到黄埔军校学习。不久,守信居然真的接到了加入军官团的通知。他心中的狂喜,自不待言。

1929年3月,守信随着军官团来到广州,他才知道,黄埔军校只接受在职编遣军官,像他这样新入伍的兵是根本没有资格的。4月8日,守信等人被该军遣散,他只得到75元钱,便结束了近半年的军队生活。

守信再次陷入尴尬境地,他徘徊在广州街头,不知何去何从。到上海报考公费学校?没有把握。在广州等待报考航空学校?要等4个多月,仅有的一点遣散费根本维持不了那么久。

回昆明?哪里有颜面去见亲朋呀!在此时,守信在报上看到了一则演剧学校招考公费生的消息。于是,他便兴冲冲地去以“聂紫艺”的名字报了名,考入了广东戏剧研究所附设的音乐班。但是待考取后才得知,该校只是学习粤剧中的锣鼓、丝弦等乐器,实在与守信的兴趣不相投,致使他心灰意冷,决定尽快回昆明。 qycBknAMVNKZpBJw4uy1rNGCnKYPuBZqfrmEnxGyQtiWXM8iv1Wph7kKCOtE3q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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