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道观一度十分热闹。周围十里八乡拜年走亲戚的,大多都听过方二的事,也乐得过来拜一拜,祈祈福。
这人一多,江掌柜当即让丈夫和赵兴泰两个做些点心放在道观卖。
这两人的厨艺水平那完全没得说,再加上价格也不贵,不少来上香的人都愿意买点回去哄哄家里的老人小孩。
一来二去的,道观的糕点倒也在附近有了些许的名气。
“观主,我们道观不取个名字吗?”江掌柜一边将数钱一边问,“这回头我们的糕点上面弄个道观的名字,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再吸引客人来。”
傅杳看着烛光下折射着毫光的铜钱串,心情大好,“就叫来财观吧,寓意我们道观以后能赚大钱。”
其他人:
周围气氛陷入迷之沉默。
“我觉得叫无尘观挺好的。”江掌柜率先开口道,“你们觉得如何。”
“无尘观和别人的道观撞了,换个吧。我们这里依山傍水,山上不是有株苍松,不如就叫青松观吧。”赵兴泰建议道。
“青松观不错,大俗即是大雅。”三娘难得没有结巴。
“那行,就这个。”
一番商议,他们三把道观的名字给定了下来。被晾在一边的傅杳得到的只有赵老爷子居心不良的安慰:“傅观主,真的没必要,大不了我再给你写张借据。”
傅杳:“呵。”
观名定下后,三娘题完字,江掌柜就拿着字下山找了方二,让他帮着弄快牌匾。
一直到傍晚,方二把加急做好的牌匾送了来。一道观的人挂上牌匾后,又为庆祝道观落名,忙去准备筵席。
道观外院门口,傅杳看着崭新的还飘着桐油味的牌匾,莫名有些想喝酒。
赵老爷子这会儿非常贴心地拎了一坛子酒来,甚至还给她递了个碗,给倒满了,道:“当一个东西一个地方有了名字之后,就会在人的心里生根发芽。现在这道观有了名字,那你和它的缘分就算缔结成功了。恭喜,至少你以后不再漂泊无依。”
傅杳笑了,“我漂泊无依?你在开什么玩笑,有多少人在争着抢着请我去他们山头坐镇,我手一挥就是阴兵无数,我会漂泊无依?”
“你有亲人吗?”赵老爷子一句话把傅杳问得卡了壳。
“那朋友呢?”他又问。
这回傅杳喝了口酒,在台阶上坐了下来,道:“我发现你这糟老头子真是废话多,喝酒就喝酒,扯这些杂七杂八的有什么意思。”
赵老爷子跟着坐了下来,笑呵呵岔开了话题,“这酒真不错,应该是宫廷御酒吧。”接着他又嗅了嗅,“而且还是少说几百年典藏的御酒。这东西可是宝贝,外面有价无市,多谢观主能让我在临死之前品到如此好酒。”
傅杳看着他,“你是说这酒,有价无市?”
“对啊,”老爷子点头,“这样一坛,差不多能抵得上同等分量的黄金。”
“还有这装酒的酒坛,顶级汝窑冰裂纹雨过天青瓷,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话说到一半,赵老爷子见她一直不动,不由道:“观主你不会是心疼了吧。”
“怎么会。”傅杳哈哈一笑,继续和他对饮了起来。
里面,三娘却收到指示,把剩下那坛给藏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赵老爷子看着天边星子渐现,突然道:“你上次让我选的,我现在已经想好了。”
傅杳没问他是什么,只道:“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好,成交。”
上元节后,赵兴泰准备离开道观,继续他的求学之路。
在他临行前的晚上,他所在房间的门悄无声息打开了,门外,雪脸红衣的三娘颇有些惊悚。
纵然已经呆了这么些日子了,赵兴泰发现自己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他平复了下心跳,问道:“有什么事吗?”
“观主找你。”三娘道。
赵兴泰外出一看,傅杳已经在院门处等着了。她坐在两人抬着的坐轿上,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您找我?”
傅杳看了他一眼,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卖身学艺?”
卖……赵兴泰忍不住笑了出来,“打算去金陵。”
他一开始就是奔着金陵去了,现在只是重新对准目标而已。
“哦,金陵啊。”傅杳点头,“那可是好地方。走吧。”
“走?”赵兴泰有些没明白过来。
还是三娘踢了他一脚,一行三人这才出了道观。
道观到山下有一段距离,中间路过树林时,黑漆漆的一片,让赵兴泰浑身毫毛直竖,只能靠近了傅杳,争取从她那里得到些许安全感。
等走出树林,脚下的山道换成了平坦的大道,就在赵兴泰疑惑村庄里怎么会有这么好走的大道时,抬头却见眼前哪里是村庄,分明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城池。
哪怕他在心里知道这位傅观主确实有些不一般的能力,但是眼下这个还是让他失了神。
“这是哪?”他现在极其心虚,这不会是到了冥府地狱?
“自己看。”傅杳道。
三人又靠近了城池后,赵兴泰就见巍峨的城墙上写着两字……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