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开完会，高晓华和朱琳都送苏青玉回家，路上高晓华就责备苏青玉不该说那些话。她也没那个信心。

朱琳道，“我倒是想起了来的那会儿，青玉姐反驳我的那些话。青玉姐，你这真是要说到做到啊。”

苏青玉白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为了个张明，就来找我茬。”

“我为谁啦？”朱琳扁着嘴道。

“行了，我不和你争。对了，你不是工作挺累吗，我突然为你想到一个好办法了。让你轻松点。”

朱琳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了，“什么办法啊？”

“让张明帮你啊。你瞅瞅，张宇不是也经常帮李芳干活吗，还有其他知青互相有意思的，那些男知青不也在干完活之后过来搭把手吗？你和张明好歹一起过来的，他就没来帮你一把？你和他一提，他但凡是个男人，他就得来，到时候你就不用工作了。”

“这不大好吧，我们还没谈。”朱琳有些心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因为没谈，他更要好好表现了。都没好好的表现一下就想追求女同志，他做梦！”

高晓华：“……”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就找机会和他说说。别不好意思，还是你想继续干活？或者，你觉得他不会帮你？”

“他肯定会的！”朱琳立马道。

苏青玉看着这个还有些念想的小姑娘，笑着点头，“是是是，肯定会帮你的。对了，你得说你爸被人举报了，已经不是厂长了，反正怎么惨怎么说，女同志越惨，越会激起男同志的保护欲。等他帮你几次，你们不就成了吗？”

朱琳脸一红，“不和你说了！”转身就往知青点跑了。

高晓华道，“你干什么和她说这些啊，张明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就是知道，我才那么说。免得这小姑娘总是做梦。梦做的时间长了就以为是真的，陷进去就不好了。早点让她看清楚现实。还是你觉得张明真的会帮她干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在班上连扫地都不干的。”

高晓华咳了咳，那还真是，她以前还帮张明扫过地呢。只怪那会儿太单纯。“我就是担心小朱被打击到了，她没什么心眼。”

“人总要成长的。”苏青玉道，不看清现实，咋会好好的为自己未来拼一把呢。

回了老苏家这边，苏家人对她还算不错，竟然都没睡。

当然，其实都是苏奶奶闹的，说苏青玉没回来，要给苏青玉热饭，不让睡觉，要不是不知道苏青玉啥时候开完会，还得让三兄弟去接呢。

如今苏奶奶在苏家当家，越发能作了，时不时的拿出喊人打儿子来威胁苏有材，让苏有材都不敢吭声，陈爱兰又指着老太太的大儿子拉拔自家儿子，所以暂时忍着，让苏奶奶有了自己再次当家做主的错觉了，越发一言九鼎。

甭管咋样，老太太当家，苏青玉受到的规格也好一些，就算回来这么晚，依然能吃上热乎饭，还有全家人陪聊。

苏青玉边吃饭，也边将自己当上组长的消息和家里人说了。

“今天开会就为了这个事儿，刚定下来。”

苏奶奶骄傲的不得了，觉得自己孙女这刚来就当干部了，不愧是老大生的闺女，就是出息，就是有用。

“以后你们都和青玉学着点，这才是我们老苏家的出息娃儿，哪里像你们，一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都是没用的东西。”

陈爱兰气的差点忍不住呛几句了。

要不是还指着苏青玉他爸拉拔自己孩子，她这会儿肯定会忍不住呛声的。这么埋汰她的孩子。不把她这个孩子妈当回事呢，也不看看现在老苏家谁当家。她现在就看看，只要苏青玉他爸那边指不上，她立马把家给分了。再不受这个闲气。

苏叶可不像她妈那样顾忌那么多，直接道，“奶，这不算啥。就是个组长而已，还就管着十来号人，没啥权利的。不信你问我哥他们。”

苏卫国都不好意思说啥了。确实不是个啥干部。

就算准备抱大伯的大腿，他也不好昧着良心说话啊。

苏卫民就不需要良心了，立马道，“啥不是干部了？组长就是个干部，管着十来号人，那不也是管人的活吗，总比你这啥都不管的强，咱们青玉就是厉害，就是聪明！”

苏青玉笑着道，“二哥，你说话可真中听，是干大事儿的料，我也觉得这个位置特别好。特别适合我。这是我事业的起点，意义重大。等我做出事业来了，一定拉二哥一起过好日子。”

苏卫民心道自己这妹子可真会说大话，嘴里还是吹着，“哎哟喂，我可就盼着呢，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就靠着我老妹妹过好日子了。”

苏卫国和苏卫华：“……”老二二哥这可真是够不要脸啊。

连陈爱兰都看不下去了。感觉有些丢脸。“行了，都回屋里睡觉吧。”

她说话还是很管用，老苏家的人各自回屋里睡觉，倒是苏奶奶心里很不高兴，觉得现在虽然合家了，可她现在还算不得当家的。

小辈们还是更听老二媳妇的话。就刚刚睡觉的事儿也是的，她这还没发话呢，老二媳妇就发话了，其他人也听了。

回去了她就跑苏青玉屋里抱怨，“你二婶还是不懂规矩，不孝顺。”

又说起她当初在地主家当丫头的时候，那地主家的老太爷说啥底下人都听。

苏青玉没想到老太太这权力欲望还挺大的。

啥事都还得管着。这可能是因为老太太小时候在地主家里长大，见多了主人家那掌握家族大权的样子了。

苏青玉还真没这种一言九鼎的那种想法。

现在苏家这个状态就挺好的，不给她拖后腿，在外面也算是她的背景靠山。别的不说，屯里人是不敢欺负她的。

也够用了，至于以后还要别的用处，想让他们言听计从，也不是现在能做到的。人都是现实的，她和这些人没任何感情，指着人家因为几句话就听她的，不可能，得拿出有用的东西来。让这些人看到，只有听她苏青玉的话，才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那时候不用她说，自然而然的就会听她的了。

当然，老太太还是要哄的，“奶，不管其他人咋想的，青玉听你的不就行啦？在这个家里，我和爷爷肯定和你是一条心的。”

这就直接将苏奶奶和她划分到一个阵营了，让他们这个同盟军更加牢固，同时和老苏家其他人划开一条线。

“还是我们家青玉孝顺。”苏奶奶觉得自家这孙女真是整个苏家屯最孝顺的孩子了，“其他人都不是个东西。”

苏家其他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第二天苏青玉就走马上任了。

别看就是一个知青组长，就管着女知青这十来号人，可苏青玉是实实在在的把这当自己的跳板的。

在别人心里，这是个可有可无，没啥权利的岗位。

但是对苏青玉来说，这天下底下就没有可有可无的岗位，但凡存在，就有其存在的必要。

只要好好运用，就能变成有用的岗位。

苏青玉一大早就找了知青点这边的人去领了农具，趁着发农具的功夫，就和大家说了一声，让高晓华中午负责统计资料，需要大家提供一下自己的详细资料。苏青玉还把自己连夜画好的表格给了高晓华。

上面包括本人的年龄，学历，擅长手艺，性格爱好。

徐丽问道，“统计这些干啥？”

“我当了组长，不得更了解大家？了解了之后才好安排更家适合的工作，总不能两眼一闭胡乱的安排，按时对大家的不负责任。另外徐丽同志，既然你承认了我组长的身份，希望你在这一个月里面对我的工作都表示支持，不要再随时随地提出质疑，这很影响我行使组长的权利。”

“权利？”徐丽刚想笑，就见苏青玉严肃道，“徐丽同志你也可以不配合我，我会觉得你是担心我做的太好了，真的做到了我昨天晚上说的承诺了，让你觉得没面子。”

“别用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告诉你，我配合你。但是不是因为你的激将法，而是因为我就想看你一个月之后怎么自己打脸。别到时候把我当借口。”

旁边听到这话的李芳顿时擦了擦额头。

“行。”苏青玉笑着点头，“配合就好。另外以后拿农具的事情也交给你了，要是我一个月之后干的不好，肯定是你接班，你也算提前演习了。能者多劳嘛。”

徐丽：“……”中午，高晓华就把这些人的资料统计好了。

苏青玉吃完午饭就过来拿资料研究。

大家填的还挺仔细的，字迹清秀。

一看就知道以前都念书还算不错。

连带着苏青玉，一共十一个女知青。有六名是高中生，五名是初中生。

当然，这会儿初中学历也够用了。都这些年没接触知识了，也没啥区别。只要识字识数就行。

苏青玉坐在高晓华房间里面勾勾画画的，看看哪几个人可以重用。

高晓华道，“青玉，你准备干啥啊？”

“先了解了解，有备无患嘛。”苏青玉道。

她又看了看房间，“小朱呢？”

“中午吃饭就跑出去了，没回来呢。”

苏青玉都不用猜了，肯定是去找张明了。

其实这几天张明日子过的也不算好。

刚来这里就赶上收麦子了，活儿挺忙的。作为男同志，队里也不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

来这几天都要累的脱层皮了。

他本来以为苏青玉在这边有跟脚，可以去哄哄苏青玉，让她帮着和队里说说，给他换个好工作。可是谁知道苏青玉就是个傻子，不止不回城，竟然都没靠着自己和队里的关系换个工作。天天和那些知青们一起收麦子。

他这几天等啊等的，等到苏青玉搬家了，都没等个头出来。

他就知道苏青玉这是指望不上了。

苏青玉虽然好看，可他也挺现实，再好看的人也不能让他不干农活啊，也不能让他回城啊。所以他果断的放弃了苏青玉这边了，甚至连殷勤都没献一下。毕竟还有一个朱琳作为备选，他不想让这个备选对他产生别的误解。

他已经把目光彻底的放在了朱琳这边了。

朱琳爸是副厂长，肯定机会多啊。

当然，因为这几天农活多，他太累了，每天累的趴下了，都没机会找朱琳。

没想到朱琳主动找来了。

结果朱琳话里话来的就是抱怨农活辛苦，然后又说别人有男知青帮忙之类的话。

张明是什么人啊，一听就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了。顿时心里冷笑一下，装作没听懂什么意思，而是试探的问道，“这里确实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同志，你还是赶紧回城吧，你爸不是副厂长吗，让他想办法。你在这里吃苦，我看着也不好受。”

朱琳本来想说他爸暂时也没办法，然后想到苏青玉昨晚上说的话，就道，“我爸被人举报了，工作出问题了，顾不上我了。家里帮不了我什么。”她现在无依无靠，很可怜啊。

听到这话，张明脸色就变了，“你爸出什么问题了？”

“我哪里知道啊，反正就是出问题了。”朱琳也不会骗人，只能含糊其辞，这更让张明觉得朱琳他爸问题不小，所以才会让朱琳连说都不敢说。

顿时，他心都拔凉拔凉的。

感觉自己没了希望了。

“张明，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这日子我真过不下去了。每天收麦子特辛苦，我手还受伤了呢。”她伸手给张明看自己的手掌。

张明哪里还有心思看她的手啊，他自己手里都伤痕累累呢。这会儿心里也开始伤痕累累了。

现实的打击让他不断的丧失希望。

先是苏青玉，现在是朱琳。其他人更没希望了，能有希望，也不用在这里待这么多年啊。

张明抓了把头发，转身就走了。

“哎，张明，张明……”朱琳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瞪着眼睛看他背影喊了好几句，结果人直接跑远了，头都不回一下的。

“真走啦……”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