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越清溪重重跌落到一个气垫船上,顶上的直升机轰鸣着上升远去,激起的气流让气垫船剧烈晃动,海水灌进来,浇得她透心凉。
“加油……越清溪选手……”
周华的声音被淹没在噪音中,跟着飞机一起消失了,只留了越清溪跟气垫船一起在茫茫海面上漂流,像极了可怜的鲁滨孙。
说好荒岛生存,结果连岛都得现找!
好在节目组没有太过畜生,越清溪支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己后方就是个岛屿。
看似不长的距离让越清溪费足了力气,她没学过划船这门技术,拿着船桨在海面上扒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晃晃悠悠地靠了岸。
拖着被礁石划破的气垫船从胸口深的海水浅滩处挣扎着走到沙滩上,越清溪只能庆幸自己长得高,这要是矮了,怕是只能游过来了。
精疲力竭地坐在沙滩上,越清溪摸出手机看了看,被海水一泡,果然报废了。
也不知道节目组给不给报销……
现在海面看着风平浪静,只是西斜的太阳预示着夜晚即将到来,她必须为此开始准备了。
选定海边一处能遮风的岩石壁作为今夜的临时据点后,就该考虑保暖的问题了。
越清溪从兜里摸出早就预备好的打火机,毫不意外,被海水泡过的它也不行了。
但是她丝毫不慌,知道节目组会突然抓人的规则后,她前两天就做好了应对。
看似平常的大羽绒外套里面却都是新缝上去的口袋,越清溪从里面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又摸了块镁棒打火石。
只是准备得再好也顶不住意外,不知道是因为海岛气候太过湿润还是昨夜下了雨,看似干燥的枯草到手都带着水意,镁棒闪耀了几次火星都没能引燃。
这样下去不行,现在马上要入夜了,她得赶紧把火生起来,不然这身湿了大半的衣服绝对会让她感冒。
越清溪身上浸了水的羽绒服沉重而湿腻,她难耐地动了动脖子,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的羽绒扎得她更不舒服了。
等等,羽绒……
越清溪突然想起什么,飞快背过手摸摸自己的衣服帽子,果然,这儿还是干的!
她利落地解开帽子,然后寻了块锐利的石头将表层布料划破,纯白而干燥的鸭毛羽绒出现在眼前。
从来没想过钻绒是这么好的一件事,她回去一定要再多买几件这牌子的衣服!
当镁棒的火星落到羽绒上后,一团小小的火焰迅速升起,越清溪赶紧把那些稍微干点的枯草丢上去,等火势稳定后才小心翼翼地往火堆上加找到的树枝。
当温暖又明亮的火光亮起后,越清溪悬着的心正要落下来了,远处忽然传来不知是海风还是野兽的古怪啸声,让她手不由一抖。
不要害怕。
越清溪,你可以熬过二十天的。
她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不再去留意那遥远的未知恐惧,只专注于烤干浸湿的衣服。
摄像组将镜头挪到海平面上那轮橘色的太阳上。
在最后一道光线被黑暗吞没后,荒岛的第一个夜晚来临了。
这是间奇怪的病房,半年墙都做成了玻璃展示柜,里面有序地摆着乐高模型。
顾元湛把前几天完成的霍格沃兹城堡摆进其中一个展示柜,目光从上面挪开,移到了病床上的人脸上。
“还是没醒来的迹象?”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阮茗烟猛地惊醒,抬头下意识回答:“没有。”
这样的一问一答上演了许多年,起初顾元湛还会表现出各种情绪,可如今的回应却只是沉默。
“我先走了,你留这儿陪他说话。”
跟一个植物人说什么话?说了他就能听到了吗?
尽管心中不屑又不耐烦,阮茗烟还是态度良好地点头顺从了,看着乖巧听话。
只是在看到顾元湛准备推门出去时,阮茗烟还是没忍住。
“顾总!”
顾元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都喊出口了,刚才还犹豫的话不说也不行了。
阮茗烟咬咬嘴唇,抬起头,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露出些许怯懦和期待:“我听说……白景行的那本书确定要拍了?”
白景行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武侠作家,星华前些日子刚买了他最有名的那本书,是又一个大ip。
男人居高临下地垂着眸子看她,虽然没说话,可是女人却被盯得越来越心虚。
这些年阮茗烟拿了不知道多少个好ip,虽说她的名声能带来热度,可是这些剧没一个能爆不说,她的烂演技还拖累得每部剧名声都不佳,星华为此损失不少。
“我很喜欢莫轻寒这个角色,这本书我也看了三四遍了,我很了解这个女主的人设,我觉得……”
“如果是用阅读次数来挑选女主角,那该从白景行的读者里挑,轮得到你?”
听到病床上的人没有转好的消息后本就心情不佳,眼前的女人满脑子只想着索要好处的样子更让顾元湛压抑。
此刻向来话少的男人难得说这么多,明明脸上还带着贵族似的自矜,口中不疾不徐说出的话却一句一句往阮茗烟胸口戳。
“有些东西你想要,就该拿出自己的本事来争,要不是当年元澈让我照顾你,你以为这张脸真的值这么多吗?”
他视线轻轻落在阮茗烟鲜妍动人的脸上,却冷漠得像是在看块石头。
阮茗烟的心跳骤然加快,她颤声保证:“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元澈的,我会好好照顾他让他醒过来……”
这话并没有让顾元湛的脸色好转,只是目光移到病床上的那人了无生气的脸上后,变得逐渐深沉。
“那是我很喜欢的女孩子,你记得帮我多照顾她!”
这句话是顾元澈当初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来再见时,他就成现在这样了。
阮茗烟缩着肩站在顾元澈边上,含着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
顾元湛沉默片刻,还是松了口:“这是最后一次。”
阮茗烟泪水还挂着,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却没被对面的男人错过。
对此厌烦无比的顾元湛转身,快步离去。
阮茗烟看着他的背影,原本还因紧张而绷着的肌肉瞬间松懈下来。
她摸出镜子,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因汗水而湿沾在脖子上的头发。
镜中的人虽然没有化妆,可是眼角红红的模样依然楚楚可怜,甚是动人。
对着镜子,阮茗烟无声地自言自语:“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他都不多看两眼。”
目光移到床上的顾元澈身上,阮茗烟慢慢皱起了眉头,心中的厌恶感越升越高。
公司的人都以为自己攀上了顾元湛,可谁知道她一身美貌都空付在这活死人身上了!
要不是这个人,顾元湛也定然会对她心动吧?
阮茗烟有两枚组合尾戒,戴一起看着平常,分开就会露出一根细短的针头。
她伸出手缓缓地握住了顾元澈的手,这一幕看着充满了温情。
小指重重地朝着顾元澈的手压下去,她面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轻松。
被针尖穿破皮肤的感觉很疼吧?
没关系,植物人不会觉得痛的。
她心里才疼呢,只有这样隐秘而痛快的报复能让她舒服一些。
阮茗烟把对方苍白温热的手握在手里,像是充满怜惜似的放在唇上亲了亲后仔细地放进了被子里。
声音充满了祈求和温柔……
“元澈,元澈,你要快点好起来呀。”
她没有看到的是,那只瘦削的小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