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附身??”
鲁鹰不愧是在巡猎司常年办案,经验丰富,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我如何知道现在跟我说话的是你,而不是白泽?”
咸希尧心中警铃大作,没错,按照这位常公子的说法,白泽当年曾经逼问过阿澈,也在寻找桃源图,那他完全可能就是白泽——只要跟在他和鲁教头身后,等他们拿到真正的桃源图之后,再出手抢夺即可。
“你无法知道,我也无法保证。他现在只是暂时退却,却随时都可能再出现。”常青紧锁了眉头,“我甚至怀疑,连我们现在所说的话他都能听见。所以,如果你们找到真正的桃源图,千万不可让我靠近。”
鲁鹰跟咸希尧对视了一眼。
“可有什么破解之法?他的命门何在?”
常青沉默着,指了指额上那只鲜红的眼睛。
“不行,”鲁大人否决道,“若我射这里,你必死无疑。”
“非常时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常青严肃地朝他一拱手:“鲁大人,我带咸县令来此,是为了向你请教当年桃源图被劫一案的真相。”
一提起桃源图,鲁鹰整个人显得更加阴沉了。连他左眼上的那道伤疤,似乎都在由内至外地散发着寒气。
“是我害死了他们。”他沉默一阵,最后才开口。
据鲁鹰说,案发当晚是他负责守夜。其余的镖师们都已经熟睡之时,他却听到风雨之中有人断断续续地拍门,隐约还有呼救之声。
他透过门缝,认出是自己的一位至交好友,两人相交已有数年之久,时常把酒言欢,无话不谈,却没想到此刻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身负重伤。
他无暇多想,开了门便将他拖了进来。
“那人气若游丝,躺在他怀里,眼看是活不了了。”
“可我还有最后的一句话,必须要赶来告诉你。”
他这样说。
鲁鹰心中大恸,俯下身去,却只听得对方阴惨惨地说:“桃源图是我的了。”
鲁鹰的左眼前先是闪过刀光,紧接着便袭来一阵剧痛。
“是那白泽动的手?”咸希尧猜测。
“不,白泽是瑞兽,从不肯沾染血气。”鲁鹰缓慢地说,“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操纵了我的镖师同伴们,让他们额上也现出了红色眼纹,就跟发疯一样互相攻击。我先是伤了眼睛,又在混乱之中遭人刺伤了心肺,只好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
大雨倾盆的夜晚,雪白的刀光交错。
人们彼此砍杀,在闷哼声中一个接着一个倒地。
雪白头发的男子站立在他们中间微笑着,他额前的眼睛如血一般鲜红。
从那之后,鲁鹰再也没有忘记过那人的脸,也从未放弃过复仇。
“那人生得什么模样?”常青插话道。
鲁鹰一语不发地盯着他的脸,直到常青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就知道。”他喃喃,“难怪你一见我就动手——”
“那阿澈呢?”咸希尧没有忘记最重要的问题,“鲁大人,你那晚可见过阿澈?”
“包澈并未出现。从白泽现身,到我失去意识,都未曾见过他的踪迹。”鲁鹰答道,“咸县令,你失去好友,我深表同情。但是仅凭我所知道的,并无法洗清包澈的嫌疑。他仍有可能是白泽的同伙。”
“不,不对,如果包澈是白泽的同伙,那他为何要冒雨逃走?”常青质疑道。
“如果他不是,那那幅假冒的桃源图从何而来?”鲁鹰反问,“那幅图眼下就存放在巡猎司,是我跟总部借调过来的。据徐学士说,这仿冒品无论是纸张还是装裱,都跟原来那份一模一样,那可是五百年前的唐朝古物啊,如果不是存了要调包的心……”
“等一等!”咸希尧喊了起来,一种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可能性在他胸中膨胀,“鲁大人,你说那幅画此刻就在巡猎司,可否借我一观?”
如果只是要模仿一份假的桃源图用以调包,直接用现在的纸张即可。谁会特地用五百年前的纸来做一份赝品?就算能找到五百年前的纸,又岂能和桃源图一模一样?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赝品!
对面的两人都是聪明人,叫他这么一提醒,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难道……”常青喃喃。
这么多年,真正的桃源图,原来一直就在人们眼皮子底下?可它又为何会变得一片空白?
更多的疑问闪过咸希尧的脑海,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他们脚底下的地面陡然间上升、开裂,爬出来个全身都由石块拼凑而成的怪物。
“这、这是什么?”咸希尧见得少,不由得指着它大叫起来。
紧接着,便有火焰组成的箭,从正面撞上了怪物身体中央,将它击得粉碎,重新成为碎石。
可那些碎石仍在颤动,咯咯作响,要滚回到一处去。
鲁鹰举着追日弓,依然在警戒。而在他们身边,还在传来更多的咯咯声。那些被夜行的佛像所踩碎,又还没有来得及修复的残墙碎石,此刻全都像有了生命一般,拼凑出了一个接一个勉强成型的人形。
这些石怪迈开了腿,越过了三人头顶,走了起来。
“糟糕,它们的目标是巡猎司!”
鲁鹰转身便跑,咸希尧也跟了过去——不能让桃源图落在这些怪物手里!
常青却站在原地不动。
“常公子?”
“你们走吧,我不能接近桃源图。”
他面朝着还在一个接一个爬出来的石怪,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支外表普通的笔。
“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笔尖破空之处,顿生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