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流挟裹而来,常青想退,却发现身后就是深渊。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之前已经望见:对面的云游僧试图跃起登上一只姑获鸟的背部,然而那只姑获鸟却在半空中被人斩成了两截,导致他重又掉落回石流之中,被挟裹着,坠入了桥下的深渊。
虽然白泽未必能这么容易便被消灭,不过,总也算是拖了个垫背的。他乐观地想。这一松懈,原本还在啃着山壁的假朱成碧一愣,瞬间便消散了。
此时石流已经寸寸逼近,他再无容身之地,干脆扭头,朝深渊中一跃而下。
不出他所料,那斩断姑获鸟的人踩在崖壁上,朝他弹了过来,在半空当中,将他一抱。
她盔甲上的红缨鲜艳夺目,扫在他脸上。带红妆的金眼近在咫尺。
“呃——”虽然早就料到,但真的见到和料想完全是两回事情。朱成碧的风寒未愈,但她如果要跟白泽的姑获鸟抗衡,就得化出饕餮将军来。而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一向比较擅长对付朱成碧,却不太晓得如何应对饕餮将军。
“刚才那是什么?”她带着他在崖下寻了处凸起的山石,以躲避那还在滚滚而下的石流。
常青没来由地一阵心虚:“那,那是我画的你……”
“你?”饕餮将军皱起了眉毛,打量着他。
喂,只是风寒而已,不会失忆吧?
“我想起来了。”她点点头,将右手的长刀翻转过来,紧贴着他的耳朵,插入了山壁。
“段清棠。”她贴着他的耳朵,低低地吐出一个让他完全猝不及防的名字,“汝为何在此?”
常青只觉得胸口一甜,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饕餮将军便打了个喷嚏。他眼睁睁看着她在一阵烟雾当中,恢复成双髻少女的模样。
“汤包,原来你在这里!”她过来揪着他的衣襟,眼泪汪汪,“为什么这些姑获鸟一点儿也不好吃,全是墨水味儿!跟我之前在蓬莱吃的叫花姑获完全不一样!”
“……除了吃你还知道些什么!!!”
绍兴五年,无夏城富商宋某得唐时玉碗,趋之者众,许以高价,宋持碗不出。时人不齿,或言其欲以奇货居之。九月初三夜,九头怪鸟袭宋府,府中无人生还,碗亦不知下落。数年后,有人于苍梧山见少女持一碗,夜光湛湛,可穿林透室,不知是否为宋家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