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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丰花月季

参加完乔程妈妈的葬礼,又在家住了几天,林繁才回了学校。忙着其他事,倒暂时把对小白羊的心思放了放,回到学校林繁才想起来,要带给他的资料还没拿过去。林繁忙收拾了收拾书,就跑到自习室,却发现对面换成了另一个陌生的男孩子。

林繁一阵失落,失魂落魄地抱着书走出了自习室,不知道该去哪儿,索性在楼后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突然她听见旁边车里有人按了按喇叭,喊她:“林繁,我正要找你,你在这儿傻坐着干嘛呢?”

林繁抬眼一看,惊讶道:“老陈?你找我?”

陈敬川五十多岁,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但因为常年健身,依然是声如洪钟,身姿挺直。他平日里颇为严厉,对学生要求极严格,他的课程一向以高挂科率闻名,让许多学生叫苦不迭。大家都多多少少对他有些畏惧,独有林繁不怕他。林繁是活泼性子,私底下总跟他没大没小,“老陈老陈”地叫,陈敬川虽常板着脸训她,但也并不真的恼火。他知道林繁天分好,又勤勉自律,所以对她十分赏识。

老陈把车玻璃降下来一些,对她说:“我这两个月带研一的学生做新项目,你来不来?”

林繁眼睛一亮,忙点头:“来!”

“来个屁!六级考过了么?能看懂英文资料吗?”

林繁意识到老陈是故意耍她,让她吃瘪,“哼”了一声:“我这次肯定能过!”

“你说你学什么都挺快,怎么学个英语就这么费劲?虽然咱们学校没要求,但你再考不过六级,就别想跟我读研了。”

林繁噘着嘴嘟囔:“吓唬谁呢。”

“以后每天背一百个单词,听半小时英文广播,晚上八点前跟我汇报成果,记住了么?”

“记住啦!你都下班了,快回家吧,你闺女还在家等你呢,”林繁对陈敬川挥手,“走吧走吧,我知道了。”

林繁刚回到寝室,果然发现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是老陈发来让她读的一篇英文期刊。她嗷呜一声趴在桌子上,。

英语一直是林繁的弱项,高考时就拖了总分,大学时她堪堪过了四级,六级却是怎么也考不过去,因此申请国外的学校便几乎不可能。老陈督促她是为了她尽快补上短板,她心里明白,所以再叫苦连天,她还是感激的。

期刊文章读了几行,实在是如坠云里雾里,林繁探出头喊躺在床上的王白露:“露露,嘿,别看小说了,看看我。”

“怎么了?”

“你都看了一下午了,陪我出去一趟呗。”

白露伸了伸腰,把书放在一旁:“行啊。”

“去食堂吃个饭,然后跟我去图书馆借本书。”

“成天借书借书,你都不愁考研了,怎么还这么爱学。”白露边换衣服边碎碎念,“隔壁班还有人酸你,说你平时看着不像勤奋的,成绩肯定有假,我看她们真是不了解你。”

林繁一听就有点炸毛:“谁说的啊?我怎么就作假了,考试的时候咱们和他们都是一起考的,我作没作弊他们能看不到?”

“不是说你作弊,哎呀,就是说你和导师关系都好,是老师们给你放水了。”

“呸!”林繁拿出马上就要去找人吵架的阵势。白露赶快挽住她:“哎呀好啦,他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多勤奋我们都看着呢,不用管那些嚼舌根的。”

林繁虽然心里还是不快,但暂时压了压火,跟白露一起吃了饭,到了图书馆找了本牛津词典,然后又到专业书的架子前倚着看书。这时候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回头一看:“小白羊?”

肖得玉微微带着笑意看她:“你前几天怎么没来自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家里有点事。我今天去了,看你没在。”她开心地笑着说,“你明天去不去自习?我有复习资料要给你。”

“好啊。”

这天早上刚刚下过一场雨,温度骤然低了近十度,外边颇有点初冬的意思了,但肖得玉还穿着件单外套,看着伶伶仃仃的。林繁穿着件毛茸茸的衣服,领口和袖口都有一圈绵密的绒毛,她皱了皱眉:“你冷不冷呀?今天特别冷,你早上出门时不知道要降温吧?”说着,她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来,挂在肖得玉脖子上,给他围了一圈。肖得玉没想到她这样的举动,一怔,随即就感觉自己脸烧起来,一路烫到了耳后。但他没有躲,由着林繁给他裹上了条姜黄色的毛线围巾。他垂眸看她,她仰着脸认真地给他系围巾,心无旁骛,毫无扭捏的意思,眼睛黑黑亮亮。

王白露正好从另一侧书架走过来找林繁:“林繁,你找好了没……”正巧看到这一幕,忙摆摆手转过身去,“打扰了打扰了。”

林繁抱着书过去:“什么呀,我看他穿的少,就把围巾借给他了。我找好书了,咱们回去吧。”然后对肖得玉摆摆手:“明天见!”

肖得玉感觉这条围巾的颜色实在太鲜亮,自己戴着不大合适,像个大姑娘一样;但他转过身对着一堆书笑了笑,并没有把围巾摘下来。出了图书馆,天已经黑透了,而且又零星地飘起了夹着小冰碴的雨,他却不觉得冷。围巾上有淡淡的香味,是林繁惯用的蓝风铃香水的味道,于是这个下着雨雪的黑夜,漫天漫地都是春天。

凌晨一点,雨停了,肖得玉从深睡里醒过来,闭上眼睛想继续入睡,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株似曾见过的月季花。他仔细地回想,才想起来是在哪里:小时候上学路上,总是路过一小片别墅区,有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株丰花月季,总是开得很好,白色的外缘,越往里是越深的茜色,直到花心,红得像一滴朱砂血。每次路过时,他都想偷一朵,却因为胆怯,从来没有真的试过,连多看几眼都觉得是冒犯。那时候他的日子太贫瘠,住处附近有一条水沟,里面飘着暗绿的浮萍和许多腐烂的垃圾。

后来父亲下了岗,做过许多小生意,都赔了本,最后开始卖花,倒是挣了一点钱。他们没有钱买店面,只不过是在地铁站出口、小区出口推着车子,卖那种被包成一束束的鲜花。肖得玉并不热爱它们,因为在他的眼里,离开了泥土,包进塑料纸里,喷上水珠的,再美也不过是花的艳尸。它们会迅速地凋零、萎败、颓唐。

而现在,肖得玉觉得,那株茜色的月季终于又盛开了。

终于要属于他了。 Wc5H0T5A7ZibxUA2CDSf/fmi3SKXxq3bVk1vYywZDd+0A7HnpoexSkPgkJpCNf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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