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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 围

在茫茫的草原上找一个人宛如是在海底捞针,这一个晚上,卫慕星轻骋骏马、逐其踪迹,渴了就喝一口凉水,困了就在马鞍上打一会儿盹。天将黎明之时,天边已有了些晨光熹微,她心疼马儿,驰辔缓缰、徐徐而行,一边不停地四下里张望。这里已快到了草原的尽头,出了这里,便是夏州的地界,再往东过了银州,就是宋朝的国土了。

长草中似乎隐伏着些人,人影绰绰的,卫慕星勒住马匹,凝神看了片刻,伸手去摸暗藏在腰间的短剑,喝问道:“什么人?还不快给我出来!”

喝声甫毕,从长草中陆续站起几个人来,一个个面孔黝黑、衣衫破旧,手里都拿着麻绳、木棍,向着卫慕星怒目而视,仿佛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来把她绳缠索绑。

“就凭这几个也能奈何得了我?”卫慕星心中暗笑,不往后退反而纵辔向前,有一个长脸汉子跳了出来,大吼一声,抡起手中的木棍就朝马腿上扫去,卫慕星提缰闪到一边,顺势飞起一脚,将那人踢了个筋斗。

那汉子甚是强悍,滚了一滚,吐出嘴里的草叶,复又跃上,旁边一个老者拦住了他,冲着卫慕星一拱手,问她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偷我们的马?”

卫慕星怔了一怔,回道:“谁偷你们的马?真是莫名其妙!”

先动手的那汉子攒眉怒目,脸涨得通红,一把将老者拨到一边,不耐烦地道:“老爹,你别听他胡说,我看他的身形,分明就是偷马贼,昨天还用石子把我爹给打伤了,这就把他绑到官府,先打一顿棒子,看他还认不认!”说罢,与其他人一拥而上,刹那间棍棒四下纷飞,狂风暴雨般俱都往卫慕星身上招呼,马嘶人喧,乱成一团。

卫慕星这时才明白过来他们是错认了人,牧民们以放牧牛羊为生,无论男女,自小时起便在马背上长大,是以无不把马匹骆驼视作自己的亲人一样,哪怕只是丢上一二匹,全家都要焦急万状。她自也明白这一点,可是只有一张嘴,一时间解说不明白,只得纵马在他们中间腾挪闪跃,饶是她骑术不凡,在人丛之中如同星丸跳掷一般,可还是有几棒扫在了胯下的坐骑身上,疼得它咴咴的直叫。

卫慕星本不欲伤人,但见他们实在是无理,有一棒飞来,险些就把她的帽子打落,不由得动了气,也就顾不得许多,反手抽出短剑,左手剑指附于右手腕处,就在马上左转扣腕,剑尖向下,贴身用力挂开,就见剑光缭绕之中,撞击之声密如联珠,只用了一招,木棍、绳索便纷纷断成两截,四散乱飞。

这几人尽管膀阔身长,但都是些普通牧民,哪里曾见过如此凌厉的剑法,一时不敢向前,卫慕星趁着这个机会,一提马缰,双腿猛夹马腹,腾身而起,就在狭小的缝隙间直窜了出去,再加上几鞭,急催雪骥,霎时间就已将那些人抛在了里许之外。

又驰了一阵,见身后再无人追来,这才将短剑收入鞘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耳边忽然传来啸声,先是一声,后来便越来越多,连绵不绝,四面八方都有,逐渐地连成一片。卫慕星暗暗惊心不已,见左近有一个小丘,便纵马驰了上去,跳上马鞍极目远眺,果然就见那些牧民找来了马匹,这边几个、那边几个,比刚才多了十多倍,共有百余人之多,撮唇怪啸,电掣星驰般向她聚拢过来。

卫慕星咬牙道了一句:“该死!”坐回马鞍,左转一下,右转一下,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索性眼睛一闭,不拘哪里,低头疾奔。

牧民们坐下的不是青海骢,就是产自黄河首曲的玛曲马,骑术又精,穿插了一阵,包围圈便越来越小。卫慕星尽管骑的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奔驰了半夜,早已力竭,耳中不时传来山呼海啸般“捉住偷马贼”的声音,不由得又气又急。

正在无奈时,忽觉脚下的土地不知怎地簌簌地抖动起来,天边出现一长条黑线,烟尘抖乱,挥波涌浪般向他们涌来,来势极快,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到了他们眼前。

有的牧民觉出了异样,勒马收缰,驻足观瞧,脸上现出惶惑失措之色,用手指着那条黑线惊叫道:“那是我们的马!”

果然那是一大群马,不知有多少匹,黑压压的一大片,却不散开,好似一整列军队般,就在包围圈中左冲右突,转眼间就将圈子冲得散了,牧民们再无心去追赶“偷马贼”,忙不迭地都去收拢自家的马,草原上登时群相鼓噪、一片大乱。

卫慕星见他们大声呼啸、慌张失智的模样,不觉大笑,在笑声中又想到他们生活的不易,还平白地被贼偷去了宝贵的马,又禁不住为他们感到凄凉。马群经过她身边时,有一人突然从马背上坐了起来,一身黑衣,黑巾蒙面,青布包头,全身上下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缝中神光湛湛,厉声道:“别笑了,还不快跟着我走!”

他的话声凄怆悲凉,自有一股威严,令人不得不从,卫慕星被一百多人追了半天,气势却也馁了,何况他还刚救了自己性命,于是再无话说,两人一前一后,伏在马上疾走。那黑衣人似乎对这里甚是熟稔,左拐一下,右绕一弯,避开其他人,远远地离开草原,直奔到一条小河边,他也不下马,独自站在河滩上,看着不远处的苍山如屏、冈岭拖青,不言不语,倒似身边没有旁人一般。

卫慕星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下了马,摸了摸坐骑,走到他身后,说道:“你是帮了我一个忙,那也用不着这般傲慢。”

那人并不答话,用手指了指眼前的那座山,说道:“你要找的人就在山上,从这里上去便是。”

卫慕星悚然一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谁……是了,我家里刚丢了一个看门的奴才,贼眉鼠眼,每天把头仰得高高的,问他什么也不答,我这就把他抓回去,再戴上一付三十斤重的枷,看他的头还抬不抬得起来!”

黑衣人宛如没有听到,说道:“贫嘴滑舌!还有,你也不用谢我,我帮你,自然是有我的好处,你今后便知道。”

卫慕星想来想去,在自己认识的人中,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嘴上只管胡说:“你不让我谢你,可我总是要谢的,嗯,三十斛小麦,三袋黄金够不够,不够就五十斛小麦,十袋黄金,就这么定了,你嫌多也不行,那是非要不可……”边说边在暗中运气,右脚慢慢地向前上步于左脚跟处,右臂外旋屈肘,左臂微屈,准备一下将他制住,到那时掀开他的蒙面黑巾,一看便知。

那人周身上下,岿然不动,缓缓地道:“你的武功不如我,不,简直差得太多,就算是用上‘兔子搏鹰’也是压根儿不管用,还是别白费劲了。”

卫慕星见他如同是脑后长了眼,不用转身就能知道自己所用的招式,就像亲眼所见,偷袭不成,不由得泄了气,狠狠一脚将一小颗石子踢到河里,溅起一小朵水花,这一脚却是既狠且准,气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要是没听见,那便罢了,再说一次,岂不无趣!

哼,卫慕戎老将军居然将他的性命交在你的手里,究竟是一时看走了眼,还是已经老糊涂了?”说罢,再不理卫慕星,拍马走远,撇下一脸错愕的卫慕星,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追上几步怒骂道:“你才是老糊涂呢,你还是老老糊涂!”空山寂寂,将她的声音反射回来——“糊涂……糊涂……”,说不清究竟是在骂他还是骂自己。 XUZzvmK9Lu6GKDXzZ5yRjpObnCz8tOV/1BiY+yG8J6zKSyndot4OaX4qAGfT7I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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