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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求 欢

卫慕星去了镣铐,双手反剪地绑在一把大椅子上,她不明白被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四下里张望,只见屋宇轩昂,雕梁画栋,一张大床垂着珠罗纱帐子,梳妆用的大台子上并摆着两只白银镂花的灯台,灯火煌煌,照透雕镂槅子的窗寮,比自己在夏州时的住处还要堂皇几分,不禁心下疑惑:“这是什么地方,倒很像是女子的闺房,难道是宋迫不知羞耻,竟然想要强行向我……”

想到这里,栗栗心惊,扭了扭身子,又放开喉咙大声叫唤起来:“你们是谁?快点放了我!听到没有!快放了我!”

依呀一声,房门半开,闪身走进来一人,身穿白衣,负着手走到卫慕星跟前,微笑着走了一圈又一圈,打量着她,却不开口说话。

卫慕星见来人是个女子,先放下心来,心想:“不管她要我怎样,总之不会让我做……”脸上微微一红,问她道:“请问夫人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那女子并不答话,突然伸手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这里是大夏国皇帝的离宫呀,你喜欢这里吗?”

卫慕星冷不防地与她四目相对,面红耳赤,急忙将头转了开去,说道:“夫人,你别这样,其实我是……”

那女子哈哈大笑,说道:“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叫卫慕星,你的父亲是都统军大将卫慕戎,是不是?”

卫慕星奇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走到台子前,打开一个檀木镶翡翠的镜奁,左看右看镜子里的脸,莲脸生波,颊上微微地泛起些红潮,含羞问道:“你看,我生得如何?”

卫慕星左右看了看,方才知道是在问自己,心想:“问我作甚?难道想要许配给我?”想一想又太过荒唐,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那女子催促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卫慕星忍住笑道:“好吧,我说,你自然是生得极美的,不太像是我们大夏国的女子,而且,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你似的。”

那女子喜道:“是吗?你可不曾见过我,但是你说的又是不错的,我是一个汉族女子,我有过两个丈夫,他们都是夏国人。”她说罢,把镜奁合上,来回走了几步,又问道:“你父亲是卫慕戎,那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卫慕星低下了头,注视着那女子衣下半露出来的一双平头小花履,说道:“我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

“哦?”那女子甚感惊惋,说道,“你连兄弟姐妹都没有,凭你一人,如何抵得上十万雄兵?嗯,那你母亲呢,卫慕戎年纪不小了,为什么只生你一个?”

卫慕星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没见过我母亲,也没有人跟我说起,每次去问父亲,他总说母亲是生了急病死的,但阖府上下,谁都说不清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想到这事难过,坐在门口哭泣,有一个老家人偷偷跟我说,就连小猫小狗都有母亲,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呢,说不定以后还能见上一面。我一高兴,把这件事说给父亲听,当天晚上,那个老家人就被绑上石块,扔到河里淹死了,从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话了。”

那女子听后微微点头,卫慕星问道:“对了,那你又是谁,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却什么都不肯跟我讲?”

那女子笑着摇了摇头,走向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短剑,唰地抽出,屋内寒光闪闪,卫慕星身上一凛,叫道:“这是我的大夏龙雀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那人右手握剑,手肘一屈,双手将剑合于胸前,手掌托于右手背下,剑尖向前一指,不偏不激,剑光飘瞥无定,正指在卫慕星的鼻尖之上,卫慕星为剑上的寒气所激,毛发几乎要竖了起来,在心中暗道:“好高明的剑法!”

那女子使了一招,便即寂然不动,那剑尖宛如是定在了半空中一般,说话道:“我只问问题,向来就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

卫慕星坦然道:“我在家中时,也是如此。”

那女子一怔,随即嘻嘻一笑,说道:“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我偏偏喜欢你这种脾气!”收了龙雀剑,又问道:“你父亲叫你去查访杀人凶手,可找到了吗?”

卫慕星最怕别人问起这事,心乱如麻,咬着下唇想了片刻,摇头道:“还没有找到。”

那人道:“一个月时间已至,你此时说没有,就是不想要你父亲的性命了?”

卫慕星急道:“谁说不想?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定要将他救出兴庆府!”

那女子说道:“你如今自己也身陷囹圄,动弹不得,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出这片宫阙,性命尚且操于他人之手,拿什么去救人?”

卫慕星心想不错,忧心如焚,一筹莫展,那女子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你若是能依得,不仅救得了你父亲,还有说不尽的好处,你可愿意吗?”

卫慕星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但就像是溺水之人,就算是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不肯放手,连忙问道:“只要能救回父亲,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依得!”

那女子将身子靠了过来,一手搭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含笑说道:“哪里有什么刀山火海,就是有,我也舍不得让你去,卫慕戎真是好运气,生得你一个,就跟女孩儿一样的人品……你只要依得我一件事,我即刻就叫人放了他,依旧做他的都统军,你呢,嘻嘻,到了那个时候,你受用过了,尝到了甜头,就算我拿大棍子打你赶你,你都不会再离开我身边半步的了!”她的话声逐渐低沉绮丽,一边将胸膛贴在了卫慕星的脸上,缟颈酥胸、灿然如玉,软绵绵的,甚是受用。

卫慕星被她摸得又麻又痒,很不是滋味,在手臂和胸膛之间奋力抬起头来,问道:“可是,你到底要我依你什么?”

那女子闻言呆了一呆,俯下身盯住她的眼睛看,脸蛋儿红扑扑的,笑道:“你都已经这么大了,难道当真一点都不懂得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吗,这……这可叫我如何说得出口?”

“男女之事……”卫慕星张大了眼睛使劲儿地想,把她说的话一句句地想过去,忽然间心中一闪念,失声叫道:“你、你就是黎太后!”

黎太后一笑,点头道:“我原是不想让你知道的,既然你猜了出来,那也罢了,现下你知道了吧,这天底下的东西,全都是我的,牛羊、牧场,还有地面上的男人和女人,我想要谁,谁就是我的,我想要杀了谁,谁就得死。当然,我是不会杀你的,而且,还要像主子一样的伺候你,因为我欢喜你,我一见你的模样儿就十分欢喜你,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要俊俏的人儿……”她在说话间,眼波盈盈,粉颊晕红如火,开心得眨着眼睛,她本就生得十分美艳,这一来,更加是冰肌玉骨,艳丽不可方物。

可在卫慕星看来,可着实是难过之极,黎太后以为她是高兴得傻了,实则她是在心中飞快地转了七、八个主意,等到想得好了,便点了一下头,勉强笑了一笑,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应允了你就是。”

黎太后喜道:“如此甚好。”过来搂住她,径直将嘴唇贴了上来,卫慕星无法,只得紧闭起眼睛,仰起头与她应付,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实在也尝不出什么滋味来。黎太后亲得够了,将手向她两腿之间伸去,卫慕星连忙道:“太后,等、等一下!”

黎太后果然停住了,顺势坐在了她的大腿上,抱着她的头左看右看只是不够,不时在她的脸颊上吻上一吻,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只是,要说得快一点。”

卫慕星道:“是……你方才说,只要我依从你,就会放了我的父亲?”

太后微笑道:“这是自然,我说过的话,没有不作数的,再说,卫慕戎虽说是忠臣,可还及不上你的一根头发丝儿,我要他这颗头颅有什么用?”

卫慕星道:“那么,就请太后即刻下旨吧。”

太后又在她唇上吻了一吻,说道:“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我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卫慕星道:“我自然不是不信你,只是父亲一日不脱困,我便是心神不定,尽管有些好手段,却也施展不开来,扫了你的兴。”她不知为何竟会说出“有些好手段,却也施展不开来”这样的话,只觉得十分难堪,不敢去看黎太后,在心里暗骂自己厚颜无耻,连脸面都不要了。

黎太后看着她的眼睛,沉思片刻,说道:“你既是为了我好,我只有感激,又怎会不答应你,等着我。”整了整衣襟,起身来到门口,高声吩咐道:“来人!立即派快马去兴庆府传我的懿旨,即刻放了卫慕戎老将军,好好地将他送出京师,须得毫发无损,不然提头来见!还有,我有重要的事要谈,你们都远远地躲开了,就是有什么动静,也不必来打搅我!”

外面数人应了一声,脚步声响起,果然都远远地走开了。黎太后吩咐毕,回来解开了卫慕星手上的绑缚,挽起她的胳膊向着床边走去,一边说道:“卫慕公子,你要我做的,我全都做了,眼下就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手段了!”卫慕星只觉得她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柔若无骨,紫陌香风,中人欲醉,在心中叹道:“她实在是十分美丽,只可惜弄错了对象。”

在经过那张桌子时,卫慕星一眼瞥见她的那把大夏龙雀剑正放在上面,嘴里与黎太后戏谑调笑,却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偷偷地伸手想要去抓那把剑,一把抓了个空,暗吃了一惊,刚想转头去看,一股寒意袭人,龙雀剑锋利的剑刃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另一头则是握在了满脸怒容的黎太后手里。

事已至此,卫慕星反倒是安静了下来,说道:“太后,是我欺骗了你,你要我做的事,我终究是做不来的,你还是一剑将我杀了的好,只要能放了我父亲,卫慕星情愿死在你的剑下。”

黎太后的脸上带上了一层愠色,愤恨焚心,气呼呼地道:“我与你父,并无私人恩怨,能为国尽忠,他心里也是欢喜的,就算我下旨放了他,将来他也还是会回来。我只是不明白,我究竟是哪里不好,你竟然三番五次地拒绝我,令我蒙羞!”在西夏,女子的地位几与男子一样高,而像黎太后这样的女子,有一个甚至是数个情人,其实也并不鲜见,因此她才会如此不解。

卫慕星扭捏着不肯说,闭目待死,黎太后又问了几遍,若不可耐,发狠地道:“好!我也很佩服不怕死的人,你要恨,就只恨自己有眼无珠,休怪我下手无情!”前臂外旋,剑刃向着她的脖颈处挥去。

一件黑乎乎的东西穿透雕镂槅子,径袭黎太后的脸面,她急挥剑,将它撩到一边,呯的一声响,有人打破窗户,纵身跃了进来,一把抓起卫慕星的手,说道:“快跟我走!”

卫慕星甩了一下没能甩脱,说道:“袁青,你不要管我,只要父亲平安,我情愿死在她的剑下!”

袁青急道:“你好糊涂!你一死,那就更加瞒不住她了!”不由分说,拉起卫慕星就要往窗外钻去。

黎太后提剑扑了上来,喝道:“留下命来!”袁青不与她交手,连发石子,太后提起龙雀剑,左拦右拒,剑光如虹,当当数响,金星四溅,将石子一一挡了开去,可脚步也因此慢了一慢,再去寻他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黎太后哼了一声,一边大声叫人,又低了头,去寻刚才那件黑乎乎的东西,那是一幅小小的画轴手卷,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刚刚晨起的慵懒美妇,身披薄纱,轻蒨若披云雾,动人心魄,正在对着镜奁梳妆。

黎太后一见了它,禁不住轻噫一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人便宛如活转过来一般,她看了良久,嘴里喃喃地道:“是的,是他画的,只有他,才能将我画得如此传神!” 3M1koPDHNw/SS1dpaS4cFqipbj52orks+Mnyhx3AmE2Zqe3jeoY5rR6i7CJizM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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