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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也不晓得为什么回国后两次见梁云舟，都是她最丢脸的时候，比如前几天她那么大个人了还跟侄女当街撒娇，比如此刻她摔在地上狼狈得恨不得把自己钻进地洞里……
大约对方已经也觉得她那副样子有些可笑，他稍稍抬了抬下颌，收回视线，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顺手便将跟宋清池的连线挂断了。
然后，林苒看见他连鞋都没有脱，步伐从容矜贵得走进来。
“还能动吗？”没有立刻过来扶她，似乎是刻意保持某种距离似得，抬着下巴的梁云舟淡淡问道。
他态度太冷淡疏离，以至于林苒怀疑，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很有可能想顺带踢踢她，看她是不是真的不能动。
联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她合理怀疑对方有可能是在记仇报复。
默默咬了咬嘴唇，其实摔过的人都知道，疼痛也就是刚摔下去那一刹那，过了也就好很多，林苒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别的，也懒得搭理他，撑着身体往上站立。
因为没有借力的地方，因此显得格外笨拙。
梁云舟也似乎懒得搭把手，就那么挑着眉，似笑非笑得瞅着。
林苒气得牙痒痒，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示意对方还手机，因为宋清池大约是担心她，又拨号过来。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自己打车回来好了，不用担心。”她接起电话，简单应付了几句。
挂完，转身，发现身后梁云舟正默默看着她，单手插兜，似乎有些不满，眉毛微蹙。
“你怎么来了？”她觉得奇怪。
“物业说漏水。”他轻描淡写的解释，然后熟练得去开放式厨房冰箱里给自己找了一瓶苏打水。
林苒想了想，可能是物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误以为她不会来解决，所以又联系了梁云舟，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梁云舟已经仰着脖子准备喝水，露出一截凸起的喉结。
林苒下意识叫住她：“诶，过期……”想提醒他可能是过期的。
结果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照样灌了下去。
林苒就想起以前家政阿姨会定时将冰箱过期的食物收走，再原样添置，梁云舟既然没有中断家政服务，便也不会怀疑食物过期的问题。
亏她刚才干活干到口干舌燥，连口水都找不到，居然压根儿就没想过翻冰箱。
而没干活的某人进门第一件事就成功的找到水喝。
大约她实在怨念实在太强，对面的梁云舟有get到，挑眉：“没找到水？”
林苒：“……”。
梁云舟勾了勾唇，随手扔了一瓶给她。
林苒暗戳戳得有些不爽，喝了一口开始挑刺：“是洗漱台水龙头没有关好，应该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忘记……”
她刚想暗示他以后停止家政服务之类的，却被梁云舟忽然打断：“是我。”
“嗯？”林苒眨了一下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梁云舟却显然并不愿意让家政背锅，坦然承认道：“昨天过来了一趟，忘记关水龙头。”
林然便一时不晓得说什么，亏她弄了一两个小时，罪魁祸首居然就再眼前，而且对方一脸理所当然，看不出半点愧疚。
“不问问我为什么过来？”见她垂着视线没说话，梁云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锁着她的目光问。
距离忽然就近了。
他偏爱亚麻质地的衬衫，搭配浅色牛仔裤，在炎热的夏季，清爽又干净。
身上有类似于雪松般清凉好闻的味道，透着一丝熟悉感。
林苒抬头，正对上梁云舟有些深邃的眼，下意识觉得危险准备退一步的时候，已经被对方抱住了。
被他那种熟悉的味道密不透风的包裹着。
她正要挣扎，却听对方低哑的嗓音传来：“因为想你了。”
林苒瞳孔倏然间睁大。
她被他按在胸口，目光有些茫然，居然好半天忘了要推开他。
“想你了，又不敢去找你，所以只能回到这里，想象你还在的样子。”梁云舟淡淡地说，并不是多么深情的口吻，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着林苒的耳膜。
不该是这样的，林苒想。
不该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表白、拥抱，明明已经不是那种关系。
她终于推开他，客厅的光线柔软明亮，让她几乎有些不敢去触碰对方灼热的视线。
张了张唇，原本想提醒彼此的关系，但想想上次也是因为这个话题不欢而散，林苒转而道：“房子已经收拾好，我先走了。”
说完匆匆就要往玄关走。
被梁云舟松松勾住手指。
她回头的时候他正抬起眼皮懒洋洋得看她，没有说话。
那副模样，让林苒联想起宋意涵撒娇耍赖的样子。
她心头莫名一跳，有点生气似得，叫他名字：“梁云舟。”
梁云舟挑眉。
林苒于是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鬼使神差道：“记得去交物业费。”说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提起这茬，羞囧得闭了闭眼，恨不得捂上自己的嘴。
果然，灯光下梁云舟薄唇勾了勾，不怀好意道：“不敢住家里是因为交不起物业费？”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林苒正要反驳，梁云舟似乎思考了一下，舌尖顶了顶腮帮，很快提议道：“陪我睡一觉，帮你交？”
林苒：“……”
无耻到简直让她震惊。
下一秒，她就想吼他来着，却忽然被人拦腰抱起，梁云舟似乎料到她反应，也不容她挣扎，几步将她扔到柔软的大床上。
林苒气得口不择言：“梁云舟！你有病吧！你放开我！”
但是都不管用，他太了解她，力气又大，擒住她双手不让她动弹，轻轻松松得把她整个身体蝉蛹般遏在自己双腿间，然后俯身看她气得发红的脸，还兴致缺缺得评价：“黑了。”
林苒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对他，只觉得隔了一年多，梁云舟的无耻程度简直刷新她的三观：“我黑不黑关你什么事！你给我起开！”
显然她向来没有什么威慑力，梁云舟完全不为所动，俊脸俯下来，一瞬不瞬得看着她。
气氛太暧昧，林苒偏了头，紧张得要命，只好放软了语调：“你……你乘人之危、无耻、下流、龌龊！”
他的唇已经压过来。
林苒急得不行，闭上眼：“你……你再过来我就叫了！”
他气息不稳，最终还是破功，唇角勾出浅浅笑意。
林苒睁开眼，发现眼睛在笑，明白自己被逗弄了，刚要说话，他柔软的唇已经印在她额头。
她还要再挣扎，被他有些深的眼神吓住：“再动，我就真的不保证不会发生什么。”
林苒瞬间不敢动。
梁云舟仿佛这才满意，脑袋埋在她肩窝，良久叹了口气：“就十分钟，让我抱着睡十分钟，你乖一点。”
隔得近，她瞥见他眼睛下的黑影，又听见他略显疲倦的声音，顿时默默闭嘴。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但是一年多了，却什么都没有变过，依然是她走之前的模样。
那会儿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他同房，自我厌弃的情绪裹挟着她，她憎恨梁云舟，也憎恨自己，可是从来没有争吵，她一直不懂得怎样跟人吵架，唯有沉默，或者是梁云舟单方面的发脾气，偶尔气得狠了，他也跟自己生气，抱住她道歉。
就像现在这样，把头埋在她肩窝，矛盾得拼命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
林苒有些呆呆得看着天花板，那时是真的走进死胡同，她跟自己较劲，也跟全世界较劲，不知道可以怎么面对欺骗自己的人。
可结果是，徐卉卉生下一个连她都喜欢得不得了的宝宝，喜欢到连同徐卉卉，她都没有那么讨厌。
每个人似乎都在向前走。
所以徐卉卉问她能不能原谅梁云舟的时候，她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这十分钟显得尤为漫长，漫长到林苒思绪胡乱放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乱七八糟得在想些什么的时候，梁云舟忽然结束这场拥抱，拉她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苒也不想矫情，点了点头。
路上的时候，副驾驶的林苒没头没脑的忽然问他，自己可不可以真的处理这座房产。
林苒其实也觉得自己挺绿茶的，明明前几天才口口声声的跟对方说不要这些婚后财产，结果这会儿就跟人商量怎么挪动。
大约是怕他误会，林苒还特意补充说：“如果你是真的一定要给我的话，至于其它股份或者基金什么的，我其实也不大懂，你给我，我也不会用，房子嘛……”
“你准备怎么处理？”梁云舟打断她。
“卖了换钱？”林苒小心翼翼的瞅他一眼。
得，还真是实诚。
梁云舟心里一堵，到底是忍下去，改口随意问：“你很缺钱？”
林苒就把项目组的事情说了，摸了摸鼻尖补充：“我也不全是那么大公无私，呐，你也看到这套房子物业很贵，不适合我住，可以卖了换个小点的，多余的钱我可以捐出去。”
其实林苒也想过，再住在宋家是十分不方便的，偏偏宋母和宋清池都极力反对她在外面租房住。
梁云舟指腹敲着方向盘，有点漫不经心的，忽然瞥她一眼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有别的办法？”
“嗯？”
“比如复婚。”
林苒：“……”